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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浩對林語鳴的問題哭笑不得。

“大舅,看片子,99%的可能性是癌晚。幾位主任說得一點都沒錯,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呢,我還有別的……屬於鑑別診斷,算是一線生機。但你懂的,一線生機只是可能性,小於1%。”

羅浩說著,摸了摸胸前陳勇畫的那個定式。

無常執黑,醫護執白。黑落十三奪魂魄,白定十二守陽元。洶洶瘟霾黔技盡,白餘一子妙回春。

希望患者的運氣好一點。

有些事醫生也做不得主,只能靠運氣。

如果是技術的話……

有一句形容協和醫院的話——閻王叫你三更死,協和留你到五更。

用盡全力,只能多留幾個時辰,這還是誇張的說法。

林語鳴見羅浩的動作古怪,沒問他在做什麼,嘆了口氣。

“大舅,都這樣了還瞞什麼,秘不發喪他那個級別也不夠啊。”羅浩問道。

“別胡說。”林語鳴斥道,“在史書裡肯定不夠格,但對咱們來講足夠了。從前我和他有過接觸,對礦總很照顧,屬於那種幹實事的領導。”

羅浩無奈苦笑,“大舅,不管是去協和還是東方肝膽,我總得看眼患者不是。和老師們彙報病史的時候要是說不清楚,老師們會發脾氣的。”

林語鳴知道羅浩說得對,他猶豫了一下,讓羅浩等自己,轉身去協商。

羅浩雖然年輕,但見過的高階領導要比林語鳴多得多。

帥府裡,隨隨便便一個人都比這位的級別高,羅浩多少也聽過一些類似的事情。

曾經有一位大佬面臨換屆,生生耽誤了半年,最後換屆成功,癌症也到了晚期。

有時候羅浩真不知道他們圖的是什麼。

可能是一輩子的追求吧。

但諸葛亮都有遺憾,都無法逆天行事,誰又能真的勝天呢。

不過羅浩沒多想,患者的心思千奇百怪,醫生能做的事情只有盡力而為。

【人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可哪有少年……】

羅浩沒看手機,隨手接起電話。

“羅醫生,胃腸鏡室的門已經修好了。”

王佳妮的聲音傳來。

淦!

自己把聶總派來的銷售放在內鏡室門口看門,隨後就給忘了!

羅浩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了幾秒鐘,羅浩抱歉,“對不起,忘了你一直在那看門。”

“啊?沒事沒事,能做點什麼是我的榮幸。其實昨天晚上保安就來了,我也沒幹什麼,玩了一晚上的遊戲,充電寶的電量都不夠了。”

“大門修好你就抓緊時間回家吧。”羅浩道,“補個覺,明後天你隨時跟我聯絡,我請伱吃飯。”

“謝謝羅醫生,那我先回了。充電寶沒電真要命,我已經開始焦慮了。”王佳妮大大咧咧的說道。

結束通話電話,羅浩搖搖頭,自己是真心把這事兒忘到腦後。

或許是下意識想少和廠家接觸?

正想著,林語鳴回來。

“走吧。”林語鳴招招手。

羅浩沒多嘴,和林語鳴換了衣服,上車來到市政府後身的紅磚家屬樓。

這裡看上去不起眼,但東蓮市的人都知道里面住的是什麼人。

來到一戶人家門口,林語鳴按響門鈴。

裡面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林語鳴報名身份後門開啟。

“林處長,請進。”一箇中年女人客氣說道,她雖然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依舊能看到愁苦的面容,遮掩不住。

應該是患者的愛人,家裡遇到這麼大的事兒,能保持禮貌待人已經算是不錯了。

“小叔!”

羅浩剛進屋,猛然一人竄出來,熱情的伸出雙手。

淦!

林語鳴怔了一下,誰是你小叔,你比我都老,怎麼會叫羅浩小數?

肯定是叫錯人了。

“申主任,不用這麼客氣。”羅浩微微躬身,禮貌的回答道。

“!!!”林語鳴傻乎乎的看著年紀比自己大的禿頂男人,風中凌亂。

還真是叫羅浩呢。

什麼時候冒出這麼一位!

“小叔,咱是就事論事,我要是不叫你小叔的話說不過去。”申主任抬手盤了盤自己的禿頂。

羅浩對這個稱呼有些抗拒。

“申主任,您怎麼來了。”羅浩把話題轉移。

“陸……那誰的朋友找到我,讓我看一眼情況。”申主任忽然想到什麼,“小叔,你看過片子麼?!”

“看了。”

“是不是你也覺得有點問題?!”

申主任說話很誇張,他的手一直在做各種動作增強情緒。

哪怕是普通的對話,也給人一種他在演講的錯覺。

很誇張,但也充滿自信、充滿感染力。

沒等羅浩說話,申主任雙手揮舞,繼續說道,“我吃不準,這面還有點特殊情況,想要請大老闆幫著掌一眼,但……我不敢。”

“正好小叔你來了,給大老闆打個電話啊!”

林語鳴看的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眼前這位是誰,為什麼說這些稀奇古怪的話。

唯一的好訊息就是——患者有可能沒事。

“羅浩,這位是……”林語鳴問道。

“是醫大一院風溼免疫科申主任,咱們省內赫赫有名的專家。”

“!!!”林語鳴知道眼前禿頂的中老年男人肯定有來頭,但卻沒想過他的來頭竟然這麼大。

不對!

醫大一院風溼免疫科的主任叫自己外甥小叔,這事兒是在哪論的?

如果羅浩是這位的小叔,他該叫自己什麼?

林語鳴陷入沉思。

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的輩分竟然這麼高。

挺了挺胸,林語鳴微微得意,這事兒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到酒桌上吹牛逼用。

“申主任,我的確覺得有點問題,但沒看見患者、沒詢問病史,缺的地兒太多。”羅浩趕緊打斷申主任的話。

雖然有點不禮貌,但羅浩懷疑申主任有社牛和話癆綜合徵。

申主任怔了下,但還是“尊重”羅浩的建議,帶著羅浩去裡屋看患者。

林語鳴和患者的愛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唯一的好訊息是一老一小兩人似乎都不認為患者的病是惡性腫瘤。

可大老闆又是誰?

“林處長,這位是……”

“是我外甥。”

“……”患者愛人啞然。

“他……”林語鳴想要解釋一下,但說到這裡他才發現自己對羅浩的過去也不甚了了。

想要解釋,林語鳴都不知道該解釋什麼。

“小叔,這位是患者。”

進了屋,申主任先和羅浩介紹了中年男人,隨後和男人說道,“小陸,這位是我小叔。”

“小叔?”患者有些驚訝。

“我老師的老師前幾年想收他當學生,但出了些事,就沒收成。大老闆一直耿耿於懷,這是我聽我老師說的。”

中年男人怔怔的看著羅浩。

“您好,我是礦總的醫生,叫羅浩,老領導您叫我小羅就行。”羅浩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開始詢問病史。

患者的病史也不復雜,不到半年前單位體檢還沒發現問題。前段時間忽然腹部疼痛,當時他以為是吃壞了肚子,沒在意。

疼痛很快緩解,但反覆疼,再加上體重下降,這才去醫院檢查。

檢查結果卻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胰腺癌晚期。

診斷輔助ai隨著一條一條病史的錄入開始運轉,很快出現一個建議——行eus檢查。

不是惡性腫瘤!

或者說惡性腫瘤的可能性並不是百分之百!!

羅浩一下子精神起來。

雖然系統並沒頒佈任務,但羅浩卻沒有絲毫疏忽。

“老領導,您的情況我雖然沒排除腫瘤,但現在主要考慮的並不是惡性腫瘤。”羅浩詢問完病史、查體後說道。

“我想打個電話,和我老師聯絡一下。”

“您請。”患者聽羅浩這麼說,精神大振,病都輕了三分。

羅浩點點頭,走出臥室來到客廳。

他先問了患者姓名,登入雲臺,把雲臺一起傳送給趙老。

隨後羅浩撥通電話。

“趙老師,您好,打擾了。”羅浩溫溫柔柔說道。

“小螺號,怎麼了?”趙老的聲音傳出來的一瞬間,申主任猛地站的筆直,雙手在身前做了一個古怪的姿勢。

林語鳴能看出來,應該是手捧著老式病歷夾子的姿勢。

“您那面方便麼?”羅浩問道。

“方便,用影片吧,好久沒見你怪想的。”

影片聯通,一個滿頭白髮打理很整齊、一絲不苟的老人出現在螢幕裡。

羅浩招了招手。

“趙老師,您好。”

申主任湊過去,他沒敢把羅浩擠開,而是在鏡頭的一角興奮說道,“大老闆,您好!”

“你是?”趙老疑惑的看著露出半邊臉的申主任。

“我是鄭老師的學生,姓申。”

“哦。”老人慈祥的點了點頭,“原來是小鄭的學生,你好。小螺號,你沒變啊。”

林語鳴心情複雜。

對面那位老人雖然有禮貌,但很明顯根本不認識醫大一院風溼免疫科申主任,但卻對羅浩和藹、親切,甚至比自己還像羅浩的直系親屬。

真特麼的,林語鳴心裡茫然的罵了一句。

羅浩簡明扼要的彙報了患者的病史和體徵,影片裡的老人家聽完後微微一笑,“影像在雲臺,是吧。”

“是,趙老師。”

“我先看一眼影像咱們再繼續。”

影片裡的老人戴上鏡子,摸索出一個放大鏡,隨後關閉影片。

幾分鐘後,視訊通話再次響起,羅浩接通。

“小螺號,這個患者很典型,我要考你。”影片裡的老人嚴肅說道。

一剎那,無論是林語鳴還是申主任似乎都回到了幾十年前的課堂上,後背冷颼颼的寒風大作。

突擊考試!

考不好的話老師會生氣,後果很嚴重。

“趙老師,是這樣。”羅浩面不改色,笑容裡依舊陽光明媚,“胰腺病變呈片狀,無明顯腫塊,病變遠端胰腺明顯萎縮、胰管擴張……”

診斷輔助ai只是輔助,至少現在是。

羅浩憑藉紮實的基本功開始分析病情,做鑑別診斷。

一條條、一件件、一樁樁。

條理清晰,邏輯縝密。

五分鐘後。

“趙老師,我判斷患者是胰腺惡性腫瘤的可能性不大,建議做eus檢查。”

“你考慮eus的結果會有什麼樣的典型特徵。”影片裡的老人繼續嚴肅問道。

“客觀講,各種可能都用,隨便說說的話我感覺胰腺周圍應該有臘腸徵,膽管附近會看見典型的三明治樣改變。”

“去做吧,你的初步診斷我認可。”影片裡的老人微笑說道。

“謝謝趙老師。”羅浩躬身,一如既往的尊重。

“你現在怎麼在礦總。”影片裡的老人開始聊家常,她就像是老祖母一樣,語氣裡帶著一點埋怨。

甚至對協和的很多人都指名帶姓的訓斥了幾句。

羅浩好一頓解釋,這才把老人哄開心,結束通話影片。

林語鳴聽的一頭露水,但他見申主任也一頭露水,心裡平衡了很多。

小螺號的層級竟然這麼高階麼?林語鳴有些迷惑。

從前一直把小螺號當成是高階醫療聯絡的紐帶,沒想到自家的外甥本身就是高階醫療的一部分。

藏的夠深,兩年了,自己竟然沒發現。

“小叔,診斷什麼?”申主任第一時間詢問。

“初步診斷是硬化性胰腺炎,屬於自身免疫性胰腺炎的一個分支。至於確定診斷,需要做eus才行。”

“我就說!”

“申主任,麻煩您聯絡石主任,看看能不能做eus檢查。”

“超聲內鏡?”

“嗯,我們礦總沒有相關裝置,醫大一有麼?要是沒有的話,我只能帶患者去帝都了。”

羅浩猶豫了一下,隨後說道,“算了,我還是直接帶患者去帝都吧。”

申主任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沒說出口。

林語鳴心裡很是安慰。

醫大一院肯定無法滿足患者的需求,直接一步到位,去帝都看病、就診,省得來回折騰。

這也是對老領導負責。

從前老領導對礦總不錯,林語鳴從心裡想老領導的病不是惡性腫瘤。

……

……

“師父,這麼典型的片子,羅浩竟然說有可能不是惡性腫瘤,這不扯淡呢麼。”溫友仁坐在主任辦公室裡發牢騷。

當著王國華的面,他分外輕鬆,什麼話都敢說,什麼話都願意說。

哪怕現在他已經被王國華“背刺”,但溫友仁早已經習慣這種說話方式。

“是有些不謹慎,但也不能說錯,畢竟再怎麼確定的影像資料都只是影像資料,還需要鑑別診斷或者病理。”王國華回答道。

不謹慎?

溫友仁心裡一片冰冷,師父的屁股已經坐到羅浩那邊去了,甚至連羅浩信口雌黃,把胰腺癌晚期的診斷都不當回事說成不謹慎。

太過分了!

溫友仁哼了一聲,“師父,要是羅浩的診斷是對的,我……我……”

他想說“請”羅浩當主任,但心裡萬分不捨。哪怕溫友仁認為絕無可能,但萬分之一的風險他潛意識裡都不想冒。

“我把原子筆吃嘍。”

“呵呵。”王國華笑了笑,他對自己這個徒弟太瞭解了,溫友仁內心的所有活動對他來講幾乎都是透明的。

“他也會看病!”溫友仁鄙夷道,“就是個譁眾取寵的小傢伙。”

“友仁,我看你收了幾個胰腺癌的患者。”王國華淡淡說道。

“是。”溫友仁道,“先化療,等腫瘤縮小後看看能不能手術。”

沒等王國華說什麼,溫友仁繼續說道,“那個患者鬼鬼祟祟的,病都這麼重了,還假裝自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扯淡。他就應該來化療,兩三個療程後命好的話有機會做手術。”

“你做過幾例?”王國華問道。

他實在忍不住了,溫友仁……唉,自己怎麼收了這麼個徒弟。

溫友仁屬於扶不起的阿斗,甚至可以說是爛泥扶不上牆。

胰腺癌的惡性程度極高,當年自己遇到胰腺癌晚期的患者讓他們去腫瘤科做化療,幾個療程後要是有可能就回來手術。

這些都是溫友仁剛說過的,沒什麼問題。

但是!

哪怕能手術的患者手術難度也極高,根本不是溫友仁能拿得下來的。

先化療,再做手術?王國華早就一眼看穿了溫友仁的小心思。

他就是想收一部分化療的患者。

溫友仁彷彿忘記了自己是外科醫生,他真準備把普外科幹成普內科麼。

“我……我……”

溫友仁的老臉通紅,甚至已經開始憤怒起來。

“咱不是這個專業,有些用藥不夠細緻,可以和腫瘤科聯絡麼。”王國華好心勸道。

溫友仁漲紅了臉,悶著頭不說話。

王國華嘆了口氣。

主任辦公室裡的氣氛尷尬的一逼,王國華起身離開。

……

“羅浩,兩個術後患者都沒什麼問題,給的藥你看一眼。”

羅浩回來後,陳勇拉住他“彙報”術後患者的情況。

看患者,患者病情平穩。有噁心、嘔吐、疼痛都是介入手術術後正常併發症。

手術做的沒問題,羅浩心裡有數。

“陳勇,我最近可能要出趟門,你在家收點患者。”

“嗯?什麼患者?”

“各種介入手術的患者,當然,我說的介入室廣義的,內鏡手術也屬於介入手術的一種。你看到相關患者後別直接收,取找國華主任。”

“好。”陳勇應了下來,隨後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要幹什麼去?”

“醫務處出差。”

“都忘了你還是醫務處的人。”陳勇笑了笑。

一日無事,羅浩很早就回到家。

在單元門口,羅浩碰倒了周天賜。

“羅浩!真是很少見,你竟然這麼早就下班了。”周天賜熱情打招呼,“正好要去你家一趟。”

“朋友給我帶了幾斤商委紅腸,一早3點排隊買的,純純的商委紅腸,如假包換。”

“帶回去給林嬸嚐嚐。”

周天賜熱情的拉著羅浩來到他家。

羅浩笑了笑,“段科長的小孫子怎麼樣?”

周天賜滿臉笑容的說了一下現在孩子的情況,但他心生鄙夷,認為羅浩是“點”自己,提醒自己欠著他的人情。

“我明天要去帝都,你問問段科長要不要帶他孫子去找崔明宇看一眼。”

“哦?”周天賜雖然心裡鄙夷,但對羅浩的提議相當感興趣。

雖然在礦總複查說沒事,但父母、爺爺奶奶、姥爺姥姥都不放心。

能去帝都最好還是去帝都。

有崔明宇崔主任的診斷,肯定要比羅浩“胡亂”做的B超管用。

“那我和段科長聯絡一下。”崔明宇心急,把冰箱裡的商委紅腸都塞給羅浩。

“太多了,吃不了。”

“商委的,咱小時候可吃不到,拿著拿著。”周天賜一邊說一邊惡狠狠的瞪了他母親一眼。

王嬸很明顯不捨得,但在自己兒子刀子般的眼神下也只能訕訕的露出心疼的表情卻不敢說話。

等羅浩離開,周天賜埋怨道,“媽,就幾根紅腸,你有什麼捨不得的。”

“那是幾根麼,那是幾斤!”

“唉。”周天賜撓撓頭,“媽,人家羅浩不在乎這點。”

“他一個小大夫,一個月掙不了幾個錢,怎麼不在乎,你看他一點都沒客氣客氣。真是貪得無厭!”王嬸腹誹著。

周天賜想起生成江邊鋼鐵俠的別墅和那臺披著標誌307殼子的大牛。

他恍惚了一下,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回屋給段科長打電話。

段科長當然願意,尤其是這次羅浩一起去帝都,估計辦事更方便。周天賜一說,他就滿口答應。

周天賜又去羅浩家和羅浩聯絡,訂票,都忙完已經晚上十點多。

早早休息,周天賜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第二天來到高鐵站,周天賜看見羅浩從一臺凱美瑞上下來,便跳著腳招手。

“小羅怎麼沒開他自己的車?”段科長也請了假,抱著自己小孫子問道。

然而!

下一秒!

段科長看見後排座的門開啟,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

用力揉了揉眼睛,段科長知道自己沒看錯,一把拉住周天賜。

“科長。”

“閉嘴!”

段科長斥道。

“怎麼了?”

“羅浩去帝都要幹什麼?”段科長壓低了聲音問道。

“呃……”周天賜想了想,“他說要帶人看病。”

“!!!”

竟然帶的是他!段科長的手有點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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