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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眾人擠上前去,但見御街柵欄外與趙娘子擺攤的斜對角處擺起了一個戲臺,戲臺上坐著一個說書人,正唾沫橫飛的在說書,
若是講別的文舒也不會在意,壞就壞在,這說的書分明就是她爹的案子,
雖然名字不一樣,朝代不一樣,但整個故事的內容跟她爹的案子一模一樣,甚至還給故事編了結尾。
說「她爹」被釋放後,又再次作惡連殺數人,被害人家屬無處伸冤,因為當初釋放他爹的官員,一路高升後在朝堂上一手遮天,震懾的三法司都不敢管。
最後還是被害人家屬萬分絕望,於家中自縊,感動了上天,六月飛雪,驚動了皇帝,才把那個「殺人兇手」繩之於法。
其故事曲折迂迴,內容跌宕起伏,聽得圍觀百姓如痴如醉,跟著故事內容時而怒罵,時而激憤,時而嘆息,至故事收尾,已是連聲喝彩。、
更有甚者,直接衝去御前,說是先前的明示選錯了,要重新選過。
此一舉,又引得許多人跟著去重新明示,其結果不言而喻。
看得一旁的文舒腦門生疼。
這就是竇尚書跟待從說的的法子?真是好生厲害!
昨天偷聽到竇尚書跟待從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就已經猜到對方應該也會使些「收買人心」的手段,卻不料是這般手段。
若說故事前一段還符合事實,那後一段簡直就是胡扯,以癔想惡意編造「她爹」出獄後的行為,引導煽動百姓改弦易轍,實在可惡。
在文舒看來,這已經超過了「公平競爭」的範疇。
然而面對這種情況,她卻一時想不到可以回擊的辦法。特別是方才被秦培警告後,有些辦法她也不太敢用,怕弄巧成拙。
倒不是她對秦培有多信任,而是此時他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她爹若是「撈」不出來,他也好不到哪去。
眼看著說書人,一個個輪流上臺,底下百姓一批換一批,每次故事講完,都有一些百姓衝去御街前更換意見,文舒急得不行。
更讓她驚心的是,有些女子竟然也開始動搖,跟在男子身後,似乎也想更換意見。
見得這一幕文舒真是又氣又急。
就在她無比痛心的時侯,人群后方的朱雀大街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隨著人群分開,一群穿著青白色長衫的女子浩浩蕩蕩的行來。
打眼一瞧,起碼有上百人,來人皆是二八年華的女子,領頭的更是一張文舒熟悉不過的面孔。
「夫子。」見到李靜貞領著一群人過來,文舒忙上前福身行禮。
行罷,又朝她身後的一眾人福了福身。
眾人連忙回禮。
青色長衫是「靜貞私塾」的塾服,文舒也有一身,但這件衣服平日裡是不穿的,只有重大日子,比如行拜師禮或跟各私塾進行切磋、交流的時侯才會穿。
文舒因為學習時日短,學問不夠深,從來沒參加過各私塾之間的交流會,是以這身衣服也只有在剛入私塾,行拜師禮的時侯穿過。
如今夫子率眾人整裝前來,也不知為了何事。
「你也在這啊,巧了,那就一起看看吧。」李靜貞笑道。
看什麼?
文舒眼睛掃過她身後的人,秦珊正混在人群裡朝她眨眼,笑容明朗。
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見狀,文舒沒有多問,笑了笑,乖乖退至一邊。
李靜貞朝她點點頭,繼續領著眾人朝前走去,直到越過柵欄,行至御街中,站到了第一個太學學子的桌前。
「這麼多小娘子,從哪來的?」
「她們要做什麼,難
道也是來示意的?」圍觀百姓紛紛議論。
文舒抬頭看前方,想著李靜貞方才的話,心道:難道夫子是來替她撐腰的,那這些同窗......
「李夫子這是?」
上百名小娘子款款而來,已然形成了一道風景線,現場看守的將領和官員自然也看見了。
李靜貞出身官宦,自閨中就才名遠播,後又嫁左僕射之子為妻,喪偶後毅然開設「靜貞私塾」,在當時也算轟動一時,朝中認識她的人不少。
見她率眾而來,自然要上前問明情況。
「學生們想來示意,我就跟著一起來湊湊熱鬧。」李靜貞隨意道。
官員心道:是跟著一起來,難道不是領著來?
「來得這般齊整,倒是巧了。」雖然說的隨意,但話裡的意思,很明顯。
李靜貞也不含糊,解釋道:「這可不是巧,本來她們第一天就想來的,是我讓她們想想清楚,反正有三天時間呢,這個時侯過來省得人擠人,郎君們忙不過來。」
官員沒想到她這般「實誠」,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接話,半晌後,笑著搖搖頭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抄手站在一邊,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夫子。」眾女子看向李靜貞,似乎等她先提筆。
「你們先寫吧,我最後寫。寫什麼,怎麼寫,全憑你們自己的想法和判斷,不用管我。」說完,李靜貞便扭頭看向西邊。
眾人點點頭,四散開來,在相近的位置上,填完示意紙卷。
一刻鐘後,待所有人都寫完又集合過來的時侯,才見李靜貞轉身在身後的桌子上寫下了自己的意見。
文舒離得遠,看不見她寫什麼。
不過從站在她旁邊的其它同窗臉上的表情來看,不禁好奇,夫子寫什麼了,為什麼大家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秦珊蹦蹦跳跳的跑過來道:「文姐姐,你放心,我幫你問過了,大家都支援文伯伯伯歸家,只有甲班的兩個好像選了重審。」
「甲班?」文舒細想,她跟甲班的人沒有過節吧。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麼,秦珊安慰道:「雖然我也想不通她們為什麼要選重審,不過夫子說了,不管選什麼,重要的是自己思考和分析,不要盲從。」
文舒細想了一番,點點頭。
是啊,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她沒有資格要求所有人都要跟她一樣的想法。有九成以上的同窗支援她,她就很開心了。
至於那兩個甲班的,她也不怪,就如夫子所說,怎麼選擇是人家的自由。
想起夫子.....
「對了,夫子寫的什麼,你知道嗎?為什麼看大家都很驚訝的樣子?」
秦珊撓了撓頭,看了她一眼道:「我瞅了一眼,但是沒看清,不知道夫子寫了什麼。」
雖然秦珊如此說,但熟悉她的文舒知道,她一定看見了,只是不方便告訴她。
她也沒有往不好的地想,因為她相信夫子。
沒關係,回頭她親自問問夫子,夫子肯定也會如實相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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