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60.4-C¹²1¹⁶章：山倒皆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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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指示三方機構，安排這些難民就地露營，今天一律不允許進城。

然後起飛，

在梅拉尼、潼恩、安妮特的陪伴下，緩緩的從難民頭上低空掠過，迎著大主教而去。

近距離觀察這些難民，身上只是有不少火災的髒黑但無傷，最多隻有疲憊但都堅信自己終將會獲救。第一批難民是從劈雲城南部村落逃出來的，昨天下午已經安頓到開拓村了，第二批則是入夜前從下城區逃來的，也入駐開拓村了。眼前的這些大部分都來自上城區。

出乎預料的是，本以為難民們會嘗試跳起來抓住你的腳，抱住大腿拼死懇求施捨救援，但他們只是皺眉盯著你，什麼都沒有說——即使你已經換上了玉葉冠，增加了提出訴求的機率。

從這裡開始，你就感覺有些許的違和感。

你懸停在敗軍之將大主教的面前，俯視著他。

他也仰視著你，表情平靜。

畢竟戰鬥已結束，勝負皆定，真正有器量的大人物此時怎麼可能會哭鬧叫罵。罵，又有何用？而且你手上還有一張至關重要的人質作為王牌。大主教如此態度倒也合理。

你和他相互對峙，互視對方，誰也沒有打算先開口。

就這樣等著對方。

安妮特低聲問旁邊：“他們在等什麼？”

“行禮。”潼恩壓著嗓子解釋道，“他是王國一人之下的大主教，按律不需要向子爵級別的貴族行禮，但實際上大多會微微點頭致敬以示友好。而會長是子爵，如果屬於生命教信徒則需要向大主教彎腰行禮，非信徒也需要微微點頭以表敬意。現在雙方都卡在這裡，誰先向誰行禮都不好講。”

“噓，小聲點兒。不是那樣的。按上流社會的正式交涉場合來講，應上級主動搭話，下位者主動則有冒昧之嫌。但如果按照戰後和平協議慣例，敗方先提出求饒和投降條件才合乎規矩。現在雙方誰先開口都不合適。”

“原來如此。”安妮特懂了，果然不愧是你，思慮如此之深遠，考慮如此之周全。帥的。

是的，你確實不便先開口。

……選擇做多了，先開口要說啥啊！？

呵呵呵的一陣輕笑，大主教聳聳肩做出真拿你沒有辦法的姿態，然後張開雙臂對你釋放出善意的肢體語言，並高聲呼喚道：“會長，不妨先下落，如何？”

三女紛紛皺眉，心靈聯結交換意見。

梅拉尼：「以地主之誼和貴族身份，大人應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豈能與敗軍之將平起平坐？如果敵方降將對你說，下馬吧，咱們面對面談談，你也要下馬麼？誰是俘虜誰是主人？」

安妮特：「按律法，至少我們應該下落。」

潼恩：「他不配直接跟會長大人對話，有事先問過我。戰敗心生怨懟，難免會辱罵會長，也沒有必要讓會長大人出面憑白受敗犬吠。」

唰，三女解除了飛行法術，落在大主教面前。

……你剛想下落，剛才說過了路上很擁堵，又多了三人之後就實在沒地方了。竟除了坐在別人頭上再也沒有任何落腳的空隙。

大主教看了看仍懸在半空中的你，又看了看三女，輕蔑哼了一聲。

大主教保持著禮貌的微笑：“我知道你們很不歡迎我們，理解，但這是國王陛下的旨意，彼此多體諒吧。”

“……嗯？”潼恩歪頭琢磨著這話裡隱藏的含義，好像哪裡怪怪的，一時間失了伶牙俐齒。

畢竟是我方主動向國王陛下要求的吸收劈雲城殘餘力量，這到底是歡迎還是不歡迎啊？體諒，誰體諒什麼？是他們體諒你要吸收他們，還是你體諒他們要來搗亂？都這麼明顯的了嗎？

安妮特瞥著嘴反問道：“體諒？”

“畢竟誰也不能反對陛下聖旨。何必如此劍拔弩張呢，你我姑且算是互下一城吧。”大主教的微笑顯得非常從容。

互？什麼互下一城？

梅拉尼似乎有點什麼頭緒，確認道：“咱們得到的是同一道旨意吧？——「在迷宮小鎮建立新聖城」對吧?”她趕緊從懷裡掏出來昨天傍晚關傳送門之前最後時刻，送來的緊急聖旨，一字一句的核對。

大主教滿意的點點頭。

三女懵在原地，互相交換眼神。

潼恩：「什麼情況？為什麼吸收他們殘存力量，還這麼開心？對反客為主滲透搗亂這麼有信心的嗎？」

安妮特：「我有個假設。會不會他們反過來以為，國王的旨意，是要求他們吞併我們？畢竟劈雲城是幾十萬的大城，但我們只有幾百人的體量。城鎮規模的吞併通常情況下都是大吞小，沒有誰考慮強吞弱。」

梅拉尼：「非獨裁國家的統治制度，不是聖旨一下就無條件執行。如果對劈雲城沒好處，他們才不會老老實實執行，所以……我忽然能想象到下聖旨時，依蘭德玩的小聰明瞭。文字寫的模稜兩可，一邊安撫我們，一邊慫恿他們，然後兩邊各說各話？」

“別那麼有戒心，還是儘快放我們進城吧？至少這些難民是無辜的，不是嗎？”大主教真誠的如此說道。

所以他反而以為自己是優勢方，受到陛下支援，前來正式吞併小鎮的？雖然道理上講的過去，但，敗軍之將不應該這麼理解啊。

即使他誤以為是來吞併的，難道他還不知道自己戰敗了嗎？

三女決定試探一下虛實。

梅拉尼微微行禮：“長途跋涉辛苦了，山焚、城毀、人民流離失所、武裝潰不成軍的感覺想必很辛苦吧？”

已經非常直白的諷刺了，大主教不會不接招吧？

大主教聽罷果然慍容漸現，但忍耐克制著：“所以我便說「互下一城」。不必擔心，王國的信仰聖地，豈容異教徒撒野，我們肯定會讓那些傢伙付出代價！”

“他們？”安妮特沉思著什麼，“是誰摧毀了劈雲城？又是誰擄走了冕下？”

大主教忽然睜大雙眼反問：“什麼擄走？別亂說，我對當初你家會長的失蹤咳咳毫不知情，逃出來就好，逃出來就好，看看這副模樣實在是很艱辛的九死一生啊。”

大主教忍著笑，身後的人們也低聲呵呵呵。這副模樣是什麼意思？——你這才注意到身上還穿著剛才與初代決鬥時的血衣，破破爛爛一看就十分狼狽。

“而且我們冕下已回到王城靜靜療傷，昨晚還開會指示我們，定要重振旗鼓，成為保護王國民眾的盾。什麼擄走，不要不甘心了，呵呵……”大主教笑得很拉仇恨。

潼恩隨即笑道：“幻影會議，對吧？”

“當然。”大主教歪頭琢磨著潼恩問這個做什麼。

潼恩徹底聽懂了。

因為並非獨裁統治，依蘭德擬聖旨時自然要措辭委婉，顯得在支援劈雲城吞併迷宮小鎮，實際上無論誰吞誰五巨頭都不吃虧，這是誤會其一；其二則是，他們以為教皇還好好的，只是降神之後身體虛弱回到王城找地方躲起來休養。上層會議每次都用幻影會議，是可以輕易作假的，你也找別人頂替出席，但平常沒人會把重大決定權委託替身，所以大主教堅信瓦爾安然無恙；第三，國王從中調停，把劈雲城一戰有關你的責任儘可能撇清了。

燒城的是神秘組織，摧城的是沙國軍隊，開啟戰略要道的是矮人城，起兵造反主謀是東境侯爵，傷到教皇的是同樣降神的姍汀。與你何干？

你才帶著一百多人，確實精銳很多人才濟濟但戰爭中就這麼點人啥也幹不了。實際上你也沒有做到任何成果——依蘭德的重騎士團是被賊人引開的，副主教是被莫名其妙爆頭的，你的主將連副主教的首級都取不下來，異教科技的坦克還報廢在路當中，你則開局就被俘。

既然國王調停，原諒你這個隨波逐流的無能敵將，抓大放小，也不是不行。反正以後大家都是新聖城的人了，他應該對未來的部下寬容些。

大主教笑得意味深長，示意握手言和：“你們確實比東境那些扶不起來的冒險者公會經營者要優秀很多，奇能異士也多。既然有神秘組織和沙國這兩個共同的敵人，大家還是不計前嫌，互惠互利更好吧？”翻譯過來就是，我們綁過你家會長，擊殺你們過半私兵，報廢了引以為傲的坦克，別計較了吧？如若老實點，優秀的傭兵公會利用起來還是很方便的。

潼恩一下就樂了，輕輕握了握大主教的手：“……唉，嗯。”翻譯過來就是，好幾個大人物被綁，數百精銳被殺，都不知道的嗎？不知道，好啊！

安：「他們為什麼假裝瓦爾沒事？」

梅：「若是走漏的風聲，這群笨蛋肯定要拼死拼活的救瓦爾，憑他們？不僅救不出來，反而還會逼得咱們立刻處決。我如果是國王，也這樣瞞著。原本還以為新聖城建造期，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應對頻繁不斷的暗中劫獄和示威抗議，結果根本不知道瓦爾被俘？」

潼：「哈！真沒想到雙方資訊差居然會這麼大，這下，咱們的操作空間也隨之拓寬了。我已經開始找人去核對所有資訊了，看看外界到底是怎麼傳劈雲城戰役的。」

大主教也很高興，沒想到這麼順利就和解了。

他確認道：“公會將如接受其它勢力那樣，也受理我們的委託，對吧？”

潼恩痛心疾首：“雖然我們承受了某勢力扶持的東境公會惡意競爭，損失很大，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業務……該展開還是要，唉，展開的。您放心，

A，有什麼需要守口如瓶的，滯留棘手的委託，是吧？我們公私分明。哪怕私下……但工作方面絕不砸自己招牌。”

B，只不過我們最近人手不太夠，如果能多些……唉，東境公會家大業大，多好啊。”

C，我們週轉還不需要新金主。”

大主教聽完沒有立刻做出回應，轉而向安妮特問道：“久聞會長胸襟豁達，不知道對某些居心叵測之人抓起來五花大綁，是否仍有所芥蒂啊？”

安妮特抿嘴跺腳，壓著聲音說道：“綁架貴族，在王國可是極刑！”

嗯嗯。大主教正在寬慰，忽然下人附耳窸窸窣窣彙報了些什麼，他臉色忽然就變了。

他看了看天上的你，眼神中藏不住的輕蔑，緊接著就對安妮特繼續咧嘴笑道：“呵，是我剛才誤會了。他這身狼狽模樣，原來不是跟綁匪有關而是跟別人老公有關啊。偷吧，果然跟姍汀一路貨色。而且

1，你家主子如此難搞，全都是因為向她出賣了靈魂換取了異能。呵，看來連貼身侍女都不知情嗎？我只是很好奇，飢腸轆轆的瘋女人究竟對吃剩下的殘渣還剩下幾天興趣？”

2，你家主子臨戰變節，不愧為識時務的真俊傑。辛苦棄暗投明，掩護虛弱的冕下撤退。也不知道遭背棄的姍汀當時會怎麼想？”

3，昨晚姍汀跟東境侯爵之子訂婚了，所以你家主子賭上全部出生入死，卻連個身子也沒饞到麼？”

安妮特也聽懵了：「他究竟在胡說什麼？」

潼：「不可能！肯定又是對方的資訊有誤，我正在四處打聽了，正在！」

梅：「最近一直在集中肅清間諜，抓了不少。也許正因如此才會產生誤會。」

看到姑娘們表情驚愕混亂，大主教顯得更加得意了。他向身後示意，然後說道：“容我向領主輔介紹一下這兩位先生，還煩請務必多加關照。這位，是中南境侯爵次子的管家。他不能等，請務必立刻就騰出一座貴族府邸來，次子希望能儘快遷入。”

“順便一提，侯爵次子在這次災難裡未蒙受任何損失。你們還是藉機重新考慮一下站隊問題吧。”大主教轉身介紹第二人，“而這位是劈雲城領主，爵位是伯爵。他為人很低調，大概很少有人見過吧。也必須立刻進城，不得怠慢。”

“如果有困難，沒關係。我們的……

一，正規軍就在來的路上，可以協助本地維持治安，盡綿薄之力。”

二，建築施工隊就快到了，拆掉幾個異教徒建築和工場，應該能為信徒們騰些地方。”

三，專業醫療團隊可以幫忙給家畜、亞人洗澡、治病，對防疫很有心得，不會傳染給我們的。”

四，議政廳人員就在隊伍後方，非常擅長物流管理、普查統計、引導民眾。不必擔心資源分配問題。”

忽然，

次子管家抬手對你施展「解除魔法」。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對本地領主施法！這種事實屬有些始料未及。

（個位0當街斬殺，1-3打斷施法，4-6抵抗成功，22點截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