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26.4-B章：暗探與憑空殺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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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決定去營地視察三個管理機構的工作。

視察隊伍構成如常：海瑟薇、安妮特、伊麗莎白跟隨著你向冒險者宿舍走去。

舍管員看到你後匆匆跑過來行禮。她的表情貌似有話要說，或許跟身後的兩名消瘦的精靈少女有關。

“會長大人，斗膽向您懇請……”舍管員看了看身後兩名同胞，“也僱傭她倆在這裡工作。”

海瑟薇冷笑一聲。

舍管員連忙解釋道：“五巷海灣曾多次蒙執法隊解救過許多精靈族奴隸，皆登記在冊，壞人們不敢隨便下手卻又不願輕易放棄，所以採取了卑鄙的手段，逼得她們……主動回去為奴。”

“波爾茨子爵找了很多借口禁止正式獲救的奴隸離開城鎮，並驅趕至相對貧苦的平民區內，暗中欺壓，使我們食不果腹衣不遮體。為了活下去，有些同胞無可奈何的再次回到黑店裡工作……被逼得，或遲或早，再無他路。”

“這兩位是我挑選的身體健康狀況尚好，也很乖巧能幹的姐妹。她倆一定會努力工作的，若犯錯，請將我一併懲罰！”

現在錢多，僱兩個外圍員工這種小事，直接問海瑟薇不就行了？

海瑟薇默不作聲。

其實舍管員已經找過海瑟薇一次了，後者卻不置可否，所以才斗膽直接找你。冒險者公會背靠著的這棟宿舍樓，如今不僅住著冒險者，還住著私兵，因為在雷蒙德的守護範圍之內不宜去別處租房，所以人口越來越多，舍管員工作量也有所增加。多僱倆人管理宿舍很正常，沒必要請示你吧？

海瑟薇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只是等著你示下。

為啥不同意？

雖然不知道海瑟薇在顧慮什麼，但既然沒有附耳過來，說明也不是多大事。你點頭批准，三位精靈少女連連道謝滿心歡喜……只不過是找到了份廉薪工作，至於麼？

站在傳送法陣前，四下無人，海瑟薇這才解釋除了不願養太多人還有別的原因。

“僱人、用錢，再小的事也是大事，我不應擅專，都需要請示您。”海瑟薇轉頭目視遠方的某處，“還有一點——會長批准跟秘書批准，意義不同。還記得您曾許諾遠景嗎？如今三個之一：神殿勢力已經如火如荼的恢復往日輝煌，又是裝修又是招募，積存的大量病人乞丐也減少許多，所以，另一個許諾「重建精靈家園」的遠景變得叫人值得期待，不再是句空話。”

在你不知道的時候，你的三個許諾已經傳了出去，其效果不僅僅是讓劍歌私兵們士氣高昂，還引來了不少零散精靈。

你的每一個針對精靈族的庇護、善舉，都將如滾雪球般吸引更多的同族前來。五巷海灣有為數眾多的精靈族，若有大半歸附，也不是個小數目。海瑟薇批准與你親自批准，意義上很不同。

“至於冒險者私兵……”

海瑟薇剛說到一半，冒險者私兵們恰巧從傳送法陣裡走出來，與你迎面相遇。

六人整齊的深深行禮：“大人貴安！”

從外表看去挺像冒險者的，但實際上的行走做派卻十足的軍隊作風，被兩個教官調教得很規矩。

應要求，為首的戰士向你簡單彙報近期情況：“回稟大人，我們六人從始至終在兩位教官的指導下，不曾懈怠。約至3級時，我們嘗試於迷宮營地近郊狩獵哥布林，全程有其中一位教官跟隨，以防萬一；約自4級起，我們在沒有教官的情況下進入地下城，謹慎探索，日出入，日落歸，雖然有幾次情況非常兇險但總算是活著回來了。”

“我們剛從地下城回來，正要去用鑑定水晶，估計該到6級了。”

劍歌雖士氣高昂訓練效果顯著，護士們僱來之前就是虔誠的生命之神信徒每天都拿大量病患練手，她們都在4級左右。冒險者私兵與其他兩隊的進步差距之所以如此大，因為前者被頻繁扔進了生死絕境裡，沒什麼比求生實戰收益更快的。實在看不出，那兩個面慈心善教官竟是如此斯巴達。

“面慈心善？”冒險者私兵們聽罷皆是一怔，彷彿因為某些不堪回首的經歷而臉色慘白。3級時他們六人面對陸續冒出來合計二十一隻哥布林巡邏隊，只得到了前排教官一句「注意東北角」提示，然後就不管了。得勝之後，有兩人被東北角的狙擊手射得僅剩半口氣，被教官翹開嘴巴灌藥水。

一切都是為了能趕上起義事件。

護士們治療方面無論法術威力還是醫療技能都不錯了，也不必頂在最前線；劍歌無論如何都趕不上，職業特性決定了低等級時很弱小；所以，教官們把私兵的全部希望都殘酷的壓在了冒險者私兵隊上，頗為嚴苛，基本上是不出人命的極限。按照預計，封鎖線解除時，應該能有7級甚至8級。

冒險者私兵們行禮，告辭。不難看出，傍晚時分的他們幾乎是拖著疲憊身體茫然邁腳。

可裝備卻沒有太多損傷。

“他們的賬目方面您無需掛心，基本上都能平賬。”海瑟薇翻了翻手中的資料給你看，“如今第一層已被攻略，能夠收回的寶物和金幣變少了，所有戰利品都會上交這是私兵的義務，最初僱傭時都談好了。除了給他們發獎勵之外，他們掙來的錢也都花在了他們自己身上——用來購買藥水、臨時附魔武器、修理更換裝備。”

“麥肯娜會時不時往營地的市場跑，進行交涉。那邊的商匠都會看在領主大人的面子上，對冒險者私兵的裝備進行免費保養維護，甚至免費療傷，沒有成本的基本一律免費，反正也不過是六個人。尤其是鐵匠他們因為起義軍而賺了一大筆，痛痛快快的給私兵們換了六套最新裝備，並許諾事成之後還會「返款」一部分給您本人。”裡面的利潤門道很多，若非麥肯娜在不易搞定。

“菲艾爾汀她們幾名劍歌，恐怕在起義事件裡頂不到最前線。目前只不過是……舉著比自己身高還高的巨劍的瘦弱精靈，戰力不盡人意。”

這樣說完，海瑟薇挽著你的手臂走進傳送法陣。

迎接的，果然又有賽繆爾，

但與往常不同的是，那些負責守衛傳送陣的衛兵們不再慵懶的抱著武器呆坐，而且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將你們包圍！

海瑟薇反應極快，高喊道：“幹什麼！造反嗎！不認識領主大人？”

“誤會！誤會！喂，都把武器放下！”賽繆爾跑過來連連鞠躬道歉。

你不禁皺起了眉。這群人行不行啊？居然對著自己的領主擺出了戰鬥姿態，平時不這樣。

“請大人見諒！萬分抱歉，是因為……”賽繆爾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組織了語言，“您也知道，平時傳送法陣都會加護多重防護，包括禁止陌生亞人種、邪惡陣營等，此外還有邪惡監測和透視法術起效。從我們這邊能看到，您和三位小姐站在法陣對面嘴巴一張一合在聊些什麼，馬上就要過來，但……”

海瑟薇不悅的質問道：“既然看到了領主大人，怎麼還敢下令衛兵戒備？”

“但我們在大人身上查到了邪惡氣息……”

“什麼？”

“心想著會不會是被人冒名頂替，或是被操縱，所以延後了數秒的傳送。後來我決定，先進行戒備。”賽繆爾臉色難看的解釋道，“我的「真實之視」必須親眼看到本人，才能斷定是不是變形偽裝。”

你怔了怔，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邪惡氣息？據賽繆爾解釋說，因為預知，所以提前來法陣前迎接，但卻檢測到你身上飄著似有似無的邪惡氣息。有嗎？具體是什麼，他又說不清。

總之，傳送法陣防守很嚴密，也算好事吧。

聽說你是來視察營地管理機構的，賽繆爾當即表示要準備一下迎接事宜，請你按照守衛隊、議政廳、市場的順序依次視察。此乃人之常情，倒不一定是心虛要隱藏什麼──實際上他既然能預知你要來，有需要掩蓋的早就掩蓋了。

守衛隊的主要辦公建築在營地城門旁，你們隨著引領，前往。

周圍熙熙攘攘，平民不多，商人甚至商隊卻絡繹不絕，或許是因為傍晚時分正事幾乎辦完了，四處瀰漫著輕鬆愉快的氣氛。這裡因為地處偏僻，周邊沒什麼大城鎮，無形中成了各商隊旅行沿途的落腳點和貿易地點。營地不大，市場規模卻不小，單論外地商人的人流密度完全不遜於古城。

三米多高城頭可以供兩人並排行走的木製城牆，看上去蠻結實，城門是厚鐵格子齒輪吊門，牆上到處都是削尖的木樁刺，還有斜向外防止攀爬的尖刺，城牆上方有十幾名衛兵在巡邏，隔著弓手臺向外警惕的眺望。雖然還未舉起火把，但火盆已經點燃了。

城門開啟，全是進城的人。多數都是獵戶和農民，只有一隊商人緊趕慢趕總算在天黑前抵達營地，正在接受兩名衛兵的盤查。

營地不大，卻有模有樣的。衛兵們素質並不低，商隊也多，只是居民數量還不足以撐起村落之名。更像是一座貿易城寨，本地人口半個沒有，全部是遷居來的。

“晉升為「村落」的申請正在審批中，相信不日就會下來了，又不是什麼大事，穩穩的。”賽繆爾邊彙報邊對旁邊的衛兵催促道，“你們的隊長在哪裡？怎麼還不來拜見領主大人？”

“我……”衛兵一時語塞，“我早就叫了啊。他正在審問犯人，馬上就來。”

剛說完，一位自稱是副隊長的女性慌張按著頭盔跑了過來，連連行禮：“見過領主大人！有失遠迎，請移駕這邊。”說著，將你引領向守衛隊的辦公建築──一座兩層的木屋。值得一提的是，在左側還建有一處單層，房頂設有弓手臺，說是這裡可以讓衛兵據守。

據守什麼？

你這麼一問，反倒是把女副隊長問怔了：“呃，以防萬一嘛。城牆這東西本來就是用來攻破的，總要留下後手。”但你在古城和五巷海灣根本不曾見過這樣的防禦設計。海瑟薇附耳低語，解釋說，這裡畢竟是荒野又比鄰地下城和數家哥布林、獸人部落，安全係數跟大城鎮沒法比。

總算見到了新任的守衛隊長。

這傢伙是真的在忙。你看到他時，他正在守衛隊辦公建築旁邊的露天牢籠裡，揮拳揍人！他看到你時，滿臉驚訝，彷彿沒想到你會這麼快過來，匆匆整理制服跑過來行禮。

他的拳頭上還濺著血。

海瑟薇望了望牢籠。就像關野狗的大號籠子，裡面蹲著兩個男性，其中一人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另一個還沒開始審問。

“他倆犯了什麼事？”

“呃……沒有。”

“啊？”

“您別急，聽我解釋。”守衛隊長擦了擦汗，“您也知道，我們原本是當傭兵的，黑道白道見識過不少。這倆人今早進入營地……是「早晨」。這附近可是荒野，就算從最近的村莊前來，也應該是上午抵達，可見他倆昨晚一直蹲在城牆外，猶豫很久才決定冒險進來「嘗試點什麼」。他倆自稱是冒險者，但我看他倆裝備和隨身用品不太像，而且到處晃悠，四處打聽，鬼鬼祟祟的。最重要的是，他倆「剛才」要離開營地。”

“您也看到了，傍晚時分，正常人都是往裡走，誰他媽往外走。我就扣住了他倆，他倆卻解釋說「身手好，不怕危險」。實在古怪，我就下令直接把他倆關了起來，先審問再說，反正咱這裡有好治療所。”

守衛隊長還在努力解釋自己無故抓人一事，

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而你卻看向那兩個男人。確實挺怪的……還沒被揍的男人忽然將手指插進自己的咽喉，忍著聲音乾嘔幾下，然後從嘴裡拽出來……

一根小細繩，

末端還用薄紙裹著某個小件物品。他漸漸將紙包開啟，顯露出……

不足手掌大小的三根金屬鉤爪？

咦？

男子對你笑了笑，將食指比在唇前，然後將鉤爪甩了甩。

“小心！”伊麗莎白猛然察覺到殺意，驚醒回頭，卻已經晚了，只看到一根徹底展開的金屬鉤爪扔向你。

當！的一聲，鉤爪擊中了你擋在身前的短劍，瞬間合攏，將劍身扣的嚴嚴實實！嘖了一聲，男子猛地用力拽動細繩，猝不及防的將你手中的短劍拽走，飛進了牢籠裡！

場面頓時大亂！

兩名犯人奪取了你的針對人類專用的+1短劍，刺傷了兩名衛兵，逃逸未遂被一擁而上的衛兵們七手八腳的揍昏過去！對於男子來說，走運的是恰好奪走了魔法武器，倒黴的是因為你來視察，精銳衛兵幾乎全部集中在這裡了，根本逃不走。牢籠內空間狹小，這倆犯人貌似是遊蕩者一類的職業，敏捷身法施展不開，被活活揍昏。

現在回想一下，最初的鉤爪是衝著你的咽喉來的。

“您沒事吧，實在抱歉！”守衛隊長上下檢視你有沒有受傷，“說實話……不僅我覺得他倆奇怪，也有線人說他倆鬼鬼祟祟的，不像尋常小偷小摸，所以我才有把握將其逮捕。”

伊麗莎白也跟著察看了這倆犯人，對你彙報道：“不是遊蕩者，而是刺客。他們的殺意隱藏到了最後一刻才暴露，恐怕是職業習慣。殺手、暗探之類的。”

“線人？”海瑟薇目光變得冷峻，“還有什麼「應該」彙報，但還沒彙報的嗎？”

呃了一聲，守衛隊長轉頭看了一眼城外：“有！有的！城外約八公里外，貌似一小股貌似敗兵的軍隊，正在以極慢速度，向營地行軍。我……因為還沒進入視野，我本打算確認他們的基本情況再向領主大人彙報的。”

敗兵？

不像是要進攻這裡。如果要做其他交涉，恐怕很快就會提前派使者先行騎馬趕來了，很快。

“如果有使者前來交涉，我們就站在這裡跟人家談話？”

“問題是營地裡並沒有特別高大上的建築，守衛隊、議政廳的建築實際上尚未完工也很簡陋。市場管理者辦公室雖然早就建好了，但承襲了古城的一貫做派，很低調，也是簡陋建築。”

你回頭看向自己的城堡，外體上已經建的七七八八了，裡面已經有兩三個房間連內部裝潢也完工了。遂囑咐守衛隊長，如果真有使者要來，領到城堡。

你的城堡，雖然不大，但看上去也有模有樣很結實。那不僅是用厚重石塊堆積起來而已，實際上懂得如何建造城堡的工匠還不多呢，結構結實且複雜。

大體上已完工。內部一門的大廳、二樓的會客室和領主臥室已經徹底竣工。如果再鋪上些地毯，擺上些藝術品花卉會頗氣派。

你的身後，兩女還在竊竊私語討論兩個刺客是否跟這隊敗軍有關聯。討論啥？很快就能知道了。

倒黴，

居然遇到刺殺。

而且，你忽然鞋帶斷了。這可不怎麼吉利。你站在通往二樓的臺階上，側著身子，彎腰蹲身去繫鞋帶。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位置和時間也糟到了頂點。

隨著海瑟薇一聲尖叫，你突然被狠狠撞倒！

順著樓梯往下滾！

活見了鬼，鞋帶斷掉之前這裡沒有半個人，連工匠們都下班吃飯去了。怎麼會從虛無之處憑空竄出來一個人，而且不偏不倚撞到你身上！

安妮特迅速將你阻擋住，伊麗莎白掏出匕首抵在神秘人的脖頸上，海瑟薇退到樓梯扶欄旁四處張望卻沒有看到任何奇怪的東西。“奇怪，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是敵人嗎？”

“……是死人……”伊麗莎白緩緩直起腰，摸著神秘人的側頸，“正確來說，是馬上要斷氣了。”

你坐起身，抱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看起來像法師。他背後鮮血如注被深深砍了一刀甚至將你的法袍徹底浸溼，而胸口赫然插著一柄彎刀。他看了看你，然後抬起顫抖的手，用最後的力氣指著樓梯方向，與此同時──虛無之處突然又有一個法師模樣的少年撕開了空間，倉皇失措的跳了出來！

“老師！救……！”

少年法師還未來得及一腳踩空樓梯，還未來及說完「我」字，身後殘留的空間裂縫猛然射出來一根巨大的戰弩，貫穿其胸膛。鮮血飛濺！

竟不是戰弩──尖端張開四根金屬鉤，猛然往回拽，又把當場斃命的少年橫向飛速拖了回去！回到了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半秒之後，樓梯還是那個樓梯，只是剛剛完工的石階上染紅。

突然的出現，又突然的消失，彷彿一場夢。

除了你懷裡的血的溼潤灼熱。

你懷裡的這個法師嘴唇不斷顫抖，卻因為傷得太重一句也說不出來。非常快，比你們任何人想到應該去叫治療師更快的，他手臂撲騰一下脫力，拍打在石階上。

斷氣了。

死了。

什麼情況？

“我去叫人！”安妮特轉身就跑。

“我也去，看看退休主教有什麼辦法！”海瑟薇也順著樓梯往下跑，回頭對伊麗莎白喊道，“一定守住會長！哪裡都不許去！”

人都死了，叫來牧師又有個啥用。

A，使用「生命之息」的戒指，救活他。

B，放下屍體，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