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19.48-D章：旅終與詛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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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大聲的對著長滿青苔的石碑唸誦暗語：我，翠西她哥，鄭重宣誓！上次用三叉戟刺傷小凱爾的屁股，就是最後一次！

“呃？你確定是這個咒文嗎？”

始終緊握三叉戟的某位強壯男性人魚臉頰直抽，而且石碑沒有任何反應。

村長恍然大悟：“我想來了！咒文需要「人魚族」唸誦，其他種族是無效的。”

好吧，

你剛才用那麼大的氣勢唸誦究竟是為了什麼。你盯著潼恩，潼恩逃避開你的眼神。是誰剛才說「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

我不樂意！──男性人魚一邊被其他人魚推向前，一邊奮力爭扎。

你妹樂意，你不樂意管什麼用！──村長把這男性人魚推至石碑前。

這位翠西她哥，表情就跟吃了蒼蠅似的，他將三叉戟狠狠砸在石板上，憤怒的說道：“好你個小凱爾，三年前就已經給我挖好坑了？”無可奈何之下，他使用暗語啟動了石碑。青苔盡散落，靈光忽閃現，猶如波紋般的奧術能量向周圍擴散開來。

翠西她哥捂著臉低聲嘟囔著：“再讓我知道他亂搞事，不扎他屁股了，直接扎解決問題的地方。”

其實也可以讓其他人魚唸誦，但這算是耿直嗎？靈光波紋很稀薄，並未引起交戰雙方的注意，半分鐘之後，一位年邁的人族男性法師突然憑空出現在石碑旁邊。

“呃？”

“怎麼是你們？”

叫人意外的是，小凱爾從三年前僱傭的高等級大法師不是別人，正是赫達維爾奧術協會的那位外聘老師。

之前這位老法師態度還算友善，

但現在非常不悅！

“該死的冒險者公會，該死的會長，你們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滑頭小鬼，除了想盡辦法使役他人再無他長！認識小凱爾算是老朽倒了八輩子血黴。打牌時我就覺得你的牌路怎麼如此叫人討厭，聽說你是新的會長時，我突然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觸！”你能看到一個老法師太陽穴青筋直暴，邊叨叨邊施展「傳送法陣」。

“奸商啊，世間罕有的無恥奸商！──我居然真的答應了這份工作，沒想到一等就是三年！”你能聽到老法師氣得磨牙的咯咯聲，“赫拉然奧術協會毀滅時，我想著「不能死，還有份約定沒實現」。老朽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他？”

……這麼生氣？

小凱爾究竟做了什麼，把老頭欺負成這樣。

你的注意力都被老法師扯走了，等發現時，已經晚了──人魚們正在有序跑進傳送法陣，鯊華魚人和市場護衛雙方都察覺到後方事態有變──奧克塔利亞突然向著潭水邊扔出一顆細小的火珠。

轟然爆炸！

比尋常更廣的規模，更大的威力，更高的溫度，甚至更快的施放時間。一名7級火系法師扔出去的「火球術」威力十分恐怖，將三分之一的鯊華魚人瞬間燒成焦炭，市場護衛幾乎所有人都煎熬在火海之中。火焰融化了許多小件普通裝備，比如匕首和部分鍊甲，造成了二次燙傷。火炮旁邊放置的那些炮彈被點燃，全是不安定的黑火藥，立即發生了連鎖爆炸！岩石碎屑隨著地動山搖而猶如雨下，雙方人員不斷被炸上天，慘叫連連。

……紅髮，

……在幹嘛？

“走都走了，不扔白不扔。”紅髮連看都沒有看你，緊接著搓出來第二顆細小火珠，彷彿把整座煉獄盡數凝聚壓縮其中。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第二發走起！

這第二發如同牌局時產生的效果，幾乎徹底清場。本已熊熊燃燒的火海再次升溫，火焰的顏色甚至都開始變淺了。鯊華魚人們本就沒有多少火傷抗力，兩發火球連射除了四臂鯊華魚人領軍和個別幾位鯊化祭司全軍覆沒，噼裡啪啦的不斷傳來殘存鯊華魚人逃回水裡的聲音。市場護衛也直接被燒死了大半。

他們開始反應過來了，

紛紛轉頭開始對著奧克塔利亞射箭，由於倉惶和燃燒，七八根箭矢只有一根射中了她的肩頭。

你拖著她，催促著趕緊走吧，為什麼臨走了還要攻擊？

轟！

第三發火球！

“好！現在清爽多了！”紅髮轉身對你展露出至今為止最令人怦然心動的笑容，彷彿這才是真的她。然後，她完全不介意身上的箭傷，跳進了傳送法陣。

她爽了，你卻要頂著「力場護盾戒指」在箭雨和三四發攻擊法術之下，倒退著進入傳送法陣。最後一眼你看到，鯊華魚人沒留下半個活口，但市場護衛還剩下四個領軍戰士，兩個法師和六七個牧師。

眼前景色改變，

你們集體被傳送到距離冒險者公會不足五十米的街道中央，差點被一輛路過的馬車撞飛。馬車拐著彎跌進了海里。

不長眼啊！——遙遠的道路下方有個人在叫罵，還有痛苦的哎呦聲，

潼恩對著紅髮豎起了大拇指：“真猛。可惜，再來一發就能徹底清場了。”

“是啊，可惜了。”紅髮竟害羞了。這是什麼叫人害羞的事嗎！

原來如此……

火球已經成為了紅髮的「熟稔法術」，只要還有法術位根本不需要準備就隨時可施放。回想之前，難怪紅髮一路都刻意迴避施展三級的法術，甚至在礦場打算喝藥和施展4級法術也沒打算扔火球，全都等著留在這裡最後收一波經驗呢。沒人確定旅程的最後會有什麼，可能是冒險者的敏銳直覺吧。

不該強求混亂陣營的縱火狂遵守大局為重悄悄撤退等常識，她能忍到最後關頭已經不錯了。

六十多位人魚全員平安逃出了村落。

潼恩清點人數。

不知為何，人魚們最感激的是奧克塔利亞……而不是你。什麼邏輯？

老法師似乎把小凱爾造的孽全都轉嫁到了你的頭上：“好，協約完成了！不見！”他氣呼呼的施法，正打算瞬移離開，忽然取消了施法，怔在原地，幾不可察的自言自語道：“……「蘭敦」？”

誰？

你順著老法師的視線望向冒險者公會的方向，有一箇中年大叔發瘋似的跑了出來，力氣很大，身後還拖著前排教官、可可和安妮特，根本無法阻止。大叔就是你之前在人才市場所謂「找到的寶貝」之一，現在依然髒兮兮瘋瘋癲癲的模樣。由於他的頭髮和鬍鬚並未蓬亂到影響辯識面容的程度，老法師一眼就認出了他。

“蘭敦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發瘋了？你們做了什麼？”

你攤攤手，見到他時就已經瘋了。

老法師嘗試施法。大概是打算讓蘭敦冷靜一點或是定身之類的法術吧，施展到一半，突然後排教官從大廳衝了出來，高喊道：“住手！不要對他施法，會加重病情的！”

老法師聽見了，但沒有相信。

一發法術打在蘭敦身上，卻猶入泥潭消失無蹤，半點效果都沒有。不，嚴格來說，效果就是蘭敦顯得更加痛苦了。他雙手揪著頭髮痛苦的嚎叫，不斷在地上蜷縮著打滾，翻來覆去，痛不欲生。老法師怔住了，完全沒有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待眾人撲倒在蘭敦身上勉強壓制住之後，老法師深深皺眉：“這是蘭敦吧……為什麼……我的法術呢？他力氣原本也沒有這麼大啊。”

“如果你認識他的話！發發慈悲，別再對他施法了！”後排教官被髮狂的蘭敦撞開，跌坐在地，“無論他以前什麼樣，但現在是個「吸法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消除法術能力並非無代價！如今已經超出了大腦負荷！”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就知道，跟冒險者摻和上不會有好事發生！──老法師指揮周圍的人將蘭敦控制住，拖進公會，他要親自檢查。

啪，

朱麗安終於調好了藥劑，連著手帕猛地捂在蘭敦的口鼻上。半分鐘後，這傢伙總算是睡著了。“我的天，這可是能讓老虎瞬間倒下的劑量……”朱麗安算是力氣大的，而且是保健醫，所以她也是蘭敦突然發狂的首個受害者。當時她被蘭敦狠狠推開，一頭撞在牆上，額頭鮮血如注，現在剛剛止血。

安妮特對你默默點頭致敬，然後抱著蘭敦的胳膊隨眾人進入了公會。

海瑟薇獨自跑過來，跑到你的身邊。先是雙手捧住你的臉仔細檢視有沒有受傷，然後順著你的身體將上下衣服都摸了一遍檢查有沒有破損，最後確認短火槍是否還有子彈。她看了看神情失常的潼恩，又看了看神情失常的紅髮，最後望了望陸陸續續往公會里走的人魚們。

啊啊啊啊！

疼！

你抱著自己的小腿原地跳了好幾下。海瑟薇為啥突然要用高跟鞋踢你的脛骨？

“嗯，會疼，看來不是做夢。”海瑟薇拉著你的手也往公會走，“公會不可一時無主，現在頗為亂套！而且，所有的麻煩全是您親手造成的──首先，您也看到了，「吸法者·蘭敦」癲狂不止正在胡亂折騰，跟他說什麼都是沒用；其次，您馬上就會看到了，吸血鬼大嬸瀕死狀態卻拒絕吸任何人的血，也拒絕「彩虹陰影」暗牧的治療，當時我就說了，她曬太陽純粹是打算自殺；剛才來了一大群海強教的暗牧，戰鬥得十分激烈，卻被雷蒙德砍殺兩人之後瞬間四散而逃；您買回來的鷹身女妖，吃完兩個海強教教徒的屍體之後，居然還喊餓，一不留神飛走了，抓了第三個教徒又飛了回來，此刻正在大廳正中央……”

我去！

你來到大廳門口，擠開怔在原地的人魚們，驚愕不已──大廳中央的地板上血肉模糊，有個鷹身女妖正在用鋒利的爪子撕扯一個穿黑袍人族的腸子，吃得津津有味。除此之外，大廳裡滿地都是被拆散的骷髏與殭屍的殘骸，貌似是海強教召喚出來然後被打敗的。一片狼藉，嚇得人魚們不敢進門。

“會長先生，我們需要足夠的水，否則……”

否則八小時後會幹死對吧，知道，知道，已經聽露茜夏說……

……

……呃。

你指著大廳角落一個穿著女僕裝的面板淡藍色的小美人，盯著海瑟薇。海瑟薇點點頭，無力的答道：“是的，我只能說，露茜夏回來了是今天唯一的好訊息。”

哈！

怎麼回來的？算了，不重要！

你快步走向露茜夏──從議長表親那裡買來，僅在公會待過幾天的人魚族侍女。露茜夏恬靜的雙手合於裙前，禮貌的微笑鞠躬，用悅耳且輕盈的聲音說道：“好久不見了，會長大……呀？”

她被你雙手舉起，在半空中轉了好幾圈。可能是被同一時期離開議長表親府邸的蕾婭的情緒給影響了，蕾婭圍著露茜夏飛。你也感到非常的高興！非常的高興！大聲的喊道：

歡迎回來，露茜夏！歡迎回來！

或許，當時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優秀之處，但來到五巷海灣之後，你見到了很多其他人魚族。什麼事情都怕對比。妖豔狡猾掌控他人節奏的人魚歌姬，憔悴狼狽毫無生氣的人魚奴隸，端著魔法三叉戟彪悍的人魚戰士，連通用語都咬字不清的人魚村民，砧板上的人魚肉。這樣比較起來，我的天，露茜夏簡直就是集禮儀、容貌、氣質、智慧與忠誠為一身的仙靈下凡！

露茜夏被嚇到了！

露茜夏掙扎了幾下，

最後紅著臉哀求著你別這樣，快把她放下來。

公會大廳亂哄哄的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海瑟薇拽了拽你的衣角，壓低聲音說道：“天還沒黑呢。正事，正事！”

哦，對，

正事。

於是你在海瑟薇的引路下走進了……你自己的臥室。

你的床上，綁著一個全身潰爛的吸血鬼大嬸。潔白的床單，第一次因為其他事情被染紅，而且染的不止是紅色，很糟糕。為什麼這麼多房間非要綁在你的……算了。

這個大嬸倒是沒有掙扎，只是死氣沉沉的盯著剛剛進入房間的你，一動不動。

一隊從迷宮營地調來的傭兵以及「彩虹陰影」的三女正神經緊繃的死死看守著這個吸血鬼。紅髮回到同伴身邊之後，黑眼圈暗牧問的第一句話就是：“確認了嗎？”

“確認了，他愛我。”

“不是，我問，確認了……嗎！”

“哦，哦！”紅髮恍然大悟，答道，“確認了，他腦子沒病。”

三女露出非常意外的表情，完全不能理解一個正常人為什麼會帶一隻危險的吸血鬼回來，這已經超出作死的範圍了。稍有不慎，半個五巷海灣就會在一夜之間淪陷，如果是高階吸血鬼的話，毫不誇張。

黑眼圈暗牧對你解釋道：“會長，您真是撿回來兩個棘手的傢伙……您看。”

她拿著削尖的木樁走到吸血鬼的床邊，對方毫無抵抗，一動不動。

她又嘗試對吸血鬼施展「負向能量引導」進行治療，卻被對方刻意的抵抗掉。

最後，她割破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進她乾裂的嘴唇裡。呸！對方居然一口吐在暗牧的臉上！“能殺了她嗎？我已經準備好銀製匕首了！”黑眼圈暗牧氣壞了。

當初是你家的御用商人非說這倆人肯定是寶，所以才先撿回來的，但現在看來，帶來的麻煩也不小。

有人來傳話，說是老法師檢查完蘭敦之後，有辦法回覆他的神志，但，需要你、後排法師和老法師三人合力施法。回想人才市場時的情形，吸血鬼大嬸曾經迷迷糊糊渴求過你的血，其實也並非沒有辦法救她一命。

你打算怎麼做？

A，大叔和大嬸都救。

B，只救大叔。

C，只救大嬸。

D，現在公會的麻煩已經夠多了，扔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