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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拉住馮寶寶,張楚嵐可不敢再讓她脫離自己的視線,將馮寶寶手中門票遞給保安人工驗票。
牌坊下的門洞放著閘機,與牌坊的風格不符,很是突兀,所以為保美觀,白雲觀並不支援機器驗票。
保安驗過票,同情的看了眼張楚嵐,張楚嵐只能尬笑兩聲,拉著還自在的吸著可樂的馮寶寶,進入白雲觀。
保安在門口撓頭,對旁邊的同事問道:“白雲觀的道爺,管不管腦殼不靈光?”
“應該不管吧,這不是先天的嗎?”
······
作為全真三大祖庭之一,全真龍門派總舵,又處在兩朝帝都,白雲觀受過多位皇帝的賞賜,多朝皇帝問道於此。如它門口華麗精美的牌坊,白雲觀的風格絕不像它的名字那樣縹緲自在。
琉璃瓦,硃紅高牆,畫柱雕樑,宏偉莊嚴;庭院中明朝的三足雕龍銅爐,充滿靈氣的仙鶴壁畫,精美考究;斑駁朱牆,石橋邊被人摸的都包漿了的石猴,香火沁入爐頂的銅爐,無不展示著白雲觀的厚重歷史。
今日非休息日,又是在大早上,觀中的遊客很少,張楚嵐四顧一下,便皺起了眉頭。
白雲觀中的氣氛有些不大對勁,
張楚嵐暗自思付,他明明昨天就已經和羅天大醮中認識的黃明打好招呼了。
說今天會來白雲觀拜訪,黃明也熱情的表示會在門口接他,並帶他遊覽白雲觀。可是今天竟然沒見到人。
而且,
張楚嵐瞟了一眼桌子邊沿掛著燒香自取牌子的桌上,桌上,只剩下信香的空盒,沒有白雲觀的道士來補貨。
“張楚嵐,你怎麼在這裡?”
張楚嵐身後忽有女聲驚呼,還叫出了他的名字。
張楚嵐和馮寶寶回頭。
叫住他們的竟然是一頭粉發,穿著藏青大褂道袍,元氣十足的陸玲瓏。在她身側,還有穿著筆挺黑西服,精神矍鑠的陸瑾。
見到平時粉襯衣,花西服,比年輕人還時尚的白髮潮男陸瑾,今日竟然正正經經的穿著黑西服,襯衣上的扣子也都正經的扣好,就連陸玲瓏都換上了一身道士日常穿的藏青大褂。
張楚嵐頓感不妙,開口問道:“陸爺,陸玲瓏,你們怎麼在這裡?”
這一問,反倒把陸玲瓏問懵了:“怎麼,你們不是來看太師叔的嗎?”
張楚嵐驚道:“太師叔?你是說全真現在輩分最高的劉洞天老爺子?他出了什麼事?”
劉洞天可是他們此行的目標。
陸玲瓏面露悲意,語氣低沉道:“太師爺昨夜忽有所感,感覺到自己大限將至。因不想打擾師兄弟們休息,所以睡了一覺,早課時才告訴白雲觀的師兄弟們,說自己壽元以盡,今日便要仙去。”
昨夜就知道自己要死了,結果還能安然睡覺,第二天才輕描淡寫的說自己要死了?
這幫老頭子,就不能有一個對生死看重點的嘛,這麼搞真是讓我自慚形愧。
張楚嵐在心裡嘆道。
陸瑾嘆道:“以老劉那傢伙的性命修為之厚,多撐幾天應該是沒問題的,只是不想大辦喪事,又擔心夜裡去,徒子徒孫們睡不好,所以決定白天就去,真是有他的風格。”
見張楚嵐不知道劉洞天的事,又神情糾結,陸瑾就心中明悟張楚嵐是有別的事找劉洞天,反勸道:
“楚嵐,你同我們一起去見一見劉洞天,也算是代替你師爺送送老朋友吧。”
“是。”張楚嵐語調沉悶的說道,並在心中低嘆。
‘張楚嵐呀,張楚嵐,你個小倒黴蛋,就不能有一件事順心嗎?’
張楚嵐心情低落的跟在陸瑾和陸玲瓏身後,倒是馮寶寶還是沒心沒肺的叼著吸管。
···
“哈哈哈,我還記得興揚剛到白雲觀的時候,小手攥著師傅的衣角一步不敢離開,還有小黃明,剛來時候,被興揚嚇的哇哇大哭。”
跟著陸玲瓏輕車熟路的領著幾人轉進白雲觀後院,找到了劉洞天的房間,剛到門口,張楚嵐就聽見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他有些驚訝,這和他想象中悲傷壓抑的氣氛並不一致。
陸玲瓏同樣有些意外,倒是陸瑾如平常一般,大大咧咧的推開門,就吆喝著劉洞天:“老劉,你怎麼會事,要走了也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玲瓏想要回來看看,給她師傅打了電話,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屋子的地上擠滿了白雲觀的道士,張楚嵐只能認出,滿臉鬍鬚的白雲觀經師劉興楊,還有他的師弟黃明。
高位的床上,只有一位霜雪染須,臉上留慢了故事痕跡的老道。
“小玲瓏也來了,快過來,讓我看看你。都多長時間沒見了。”見到陸瑾和陸玲瓏,白雲觀太師爺劉洞天很高興。
“又不是什麼大事。我隨哭聲降世,再含笑而去便可。何必麻煩你們這些朋友。”
嗚,
席地而坐的道士中,隱隱有壓抑的哭聲。
劉洞天笑斥道:“哭什麼,我不求你們如先賢鼓盆而歌,也至少要坦然送我,誰要再哭,我就抽他鞭子。”
“我有一句話,要送給你們。”
白雲觀眾結子午印,同曰:“請師祖賜教。”
“我命由我不由天。”
劉洞天說道:“壽元乃天數,天數難逆,然我命由我,爾等活成什麼樣,皆由己心。”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積德累功,慈心於物。”
眾道士俯首。“謹受教。”
劉洞天揮了揮手:“行了,都莫要聚在我這裡,今日當值的都去接引香客,莫要誤了正事。”
幾個今日值日負責迎客的道士行禮後失落離去,剩下的今日無事之刃沒有一個走,都想要陪老祖宗最後一程。
這時,說了幾句話,有些疲憊的劉洞天才看見了站在門口,滿臉躊躇的張楚嵐,還有淡定的馮寶寶。
劉洞天慈藹的說道:“門口的兩位小朋友,你們是何人?老陸,你也不介紹介紹。”
陸瑾說道:“那小子是張之維師弟張懷義的孫子,天師的徒孫張楚嵐,他旁邊的是哪都通的員工叫馮寶寶。”
劉洞天恍然:“我想起來,就是前陣子羅天大醮優勝者,差點當上天師的張楚嵐是吧。”
張楚嵐彎腰行禮,恭敬的說道:“小子張楚嵐,見過太師叔。”
劉洞天笑道:“不用那麼拘謹,看我和老陸關係這麼好,你就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墨守陳規的老古董。”
陸瑾嘟囔道:“你這老傢伙,是什麼意思。”
劉洞天說道:“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楚嵐嘴唇嚅囁兩下,就算是以他的臉皮,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讓將死慈祥老人幫忙的話。
也就只有馮寶寶赤子之心,直來直往:“老爺爺,我們想要請你幫個忙?”
劉洞天笑道:“哦幫什麼忙?”
馮寶寶實話實說:“我們想要走陰,進羅酆天,找胡修吾幫忙,聽龍虎山那個老爺爺說,你能幫我們元神脫殼。”
“所以我們來求您幫忙。”
說完,馮寶寶還跟衝她使眼色的張楚嵐,比了個大拇指,讓他不要擔心,她完美的將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
啪!張楚嵐一巴掌打在臉上,捂住臉,不敢去看白雲觀道爺們的臉色,心中忽然升起一抹慶幸。
‘還好遇見了陸爺,我和寶兒姐應當能活著出去吧?’
“哦。”劉洞天饒有興致的反問道,“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要找我幫忙。”
馮寶寶坦率的說道:“幫不幫我們,只在於老爺爺你想不想。和你快要死了,又有什麼關係?”
劉洞天仰天大笑:“說的好,聽見了嘛。你們這些在白雲觀修了半輩子道的人,還不如人家一個小姑娘灑脫。”
陸瑾也微笑道:“羅天大醮時,老天師也覺得這小姑娘心性不凡。”
馮寶寶呆愣愣的說道:“你是願意幫我們了嗎?”
歡暢笑過,喘勻氣後,劉洞天欣然道:“臨死前,能再幫幫小輩,我當然義不容辭,正好我也好奇這羅酆風景,正好和兩位小友同行。”
張楚嵐膝蓋一軟,跪在地上,心甘情願的給劉洞天磕了三個響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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