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103：我沒帶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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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2月2日，同蒲鐵路北段。

“嗚嗚嗚！”

伴隨著由遠及近的汽笛聲，一列運載著各型號重灌備的火車，緩緩地駛進忻縣站臺。

冬天寒冷的氣溫，使得蒸汽從煙囪排出的一瞬間便凝結成白色水霧，讓整個車站的景色看起來無比壯觀。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運輸火車穩穩地停在指定區域。

早已等候多時的戰士們也立即開始行動，紛紛協助前來增援的友軍卸下重灌備和補給物資。

“報告劉參謀長！總部炮旅全員到齊！請指示！”

略顯熟悉的聲音，讓103猛地一回頭。

在發現是多年未見的老友後，他立馬放下手頭上的工作，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迎接。

對於現階段的八路軍來說，炮兵可是部隊裡最為重要的基石，火炮的打擊能力和快速反應能力更是戰鬥力的保障。

更何況總部的直屬炮兵可是精銳中的精銳，這種強有力的支援誰又會不喜歡呢？

“老邱！好久不見啊！”

“你們炮旅可真是及時雨，我正愁前線的火力有些不足呢！接下來的決戰有你們的幫助，鬼子們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來來來，透露一下，這回你們帶了多少好東西！”

當前的晉察冀軍區，尚未進行支援型武器的升級換代。

雖然M1897式75毫米野戰炮與布朗德120毫米迫擊炮的組合，足以應對駐蒙軍和華北方面軍的聯合進攻。

但作為一名陸軍將領，103真的很難拒絕新式火炮。

畢竟大就是美，多就是好。口徑即為正義，射程則是真理。

上述的觀點，早已在歷次戰役中被驗證，甚至成為了八路軍戰士們公認的守則。

正當總部炮旅的邱政委準備揭曉答案時，黃河卻一臉凡爾賽地從人家的身後鑽了出來，並且搶先開口對著103說道：

“嘿嘿，這次我們帶的可都是大管子。”

“不多不少，也就24門105毫米榴彈炮和12門105毫米野戰炮。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加強團的自行火箭炮。”

“怎麼樣，對總部的支援還滿意嗎？”

此話一出，103立馬露出了震驚無比的表情。他甚至沒能顧得上跟黃河打招呼，便直接衝到車箱裡檢視新式火炮。

先不說那些神秘的自行火箭炮，單單是36門105毫米的身管炮就足夠吸睛。

這種級別的火力，哪怕是放在殘酷的歐洲東線戰場，也絕對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要是以日軍的標準來算，這一個炮兵旅的紙面實力，就足以壓制住三個乙種師團的炮兵。

“不得了啊不得了，咱們火力升級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要是能給我七個炮旅，再配合上數量充足的步兵和空軍，我甚至有信心橫掃全民國的日本人。”

一陣感慨後，103戀戀不捨地從車廂裡跳了出來，隨後有些好奇地問道：

“黃局長，你怎麼來前線了？難不成是有什麼工作？”

在絕大多數同志的心中，黃河都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技術宅。每天不是在搞研究，就是在搞研究的路上。

此時此刻他出現在戰場，那必定是有什麼重要的工作或者是任務。

面對103的疑問，黃某人也沒賣什麼關子。他一邊指向後方的車廂，一邊解釋道：

“剛剛提到的加強團裡，有一個連的新裝備需要進行高強度的測試。”

“紅箭知道嗎？就是41式122毫米自行火箭炮，我們武器實驗研究局在幾個月前剛剛搞出來的新武器。”

“現在升級了，我這次來忻口就是為了記錄紅箭2的實戰資料。相比於在靶場空射，我更傾向於用鬼子開刃。”

早期的火箭彈，無論是黃河主導開發的紅箭，還是老毛子現役列裝的喀秋莎，都存在著有效射程短和精度差的問題。

針對上述情況，武器實驗研究局拿出了兩套解決方案。

第一套，讓彈體在飛行的過程中保持旋轉，說白了就是107火上的渦輪式火箭彈。

這項技術的核心操作並不複雜，僅需將發動機噴嘴由一個分為多個，使其均勻地繞著底部邊緣排布一圈。

如此一來，就可以讓火箭彈在飛行的過程中保持自旋，最終達到提升精度的作用。

利用該原理，武器實驗研究局的同志們正在嘗試開發威力更大的攻堅火箭彈，目前暫定口徑200毫米以上。

第二套，採用螺旋刻槽導向管使得火箭彈自旋，再配合上彈體的尾翼組成雙重穩定。

如此一來，紅箭2自行火箭炮就可以在保證精度的情況下，將射程提升至逆天的十五公里，絕對堪稱高效的殺敵武器。

······

看著如同活閻王一般的黃河，103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抽動了幾下。

他現在心中只有慶幸，畢竟跟這種天才且大膽的科學家做敵人，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老崔口中的黃三師還真不是一句玩笑話。

正當劉、邱還在思考時，黃河先是四處張望了一圈，緊接著又好奇地問道：

“話說，怎麼不見林總？他今天沒來嗎？”

此話一出，103頓時露出了苦笑，隨後便伸手指向遠方。順著對方的指引，黃河沒費什麼功夫就看到了目標。

在瀰漫著水霧的站臺中，林中猛虎雙手插兜獨立踱步，單單是背影就透出了濃濃的疲憊。

如果此時能把灰色的八路軍冬季軍裝，換成一件黃綠色的大衣。那後世某部電影裡的名場面，怕不是要提前幾年登場。

似乎是猜到了黃河的想法，103主動開口解釋道：

“師長已經兩天沒有閤眼了，就連副總參謀和副師長都勸不動。”

“他的身體才剛剛康復，再這麼熬下去我怕會有意外發生。如果可以的話，還請黃局長想辦法勸一勸。”

聞言，黃河也跟著嘆了口氣。

雖然沒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經驗，但他知道這是一件極其考驗指揮員身體和意志的事情，畢竟每一步決策都事關戰局的勝敗乃至部隊的生死存亡。

跟遊戲裡不同，你玩一局鋼4，就算戰損比打得難看一點也無所謂。

因為沒人有權利去追責你的錯誤，而你也不必因為自己的愚蠢而慚愧，那隻不過是一堆資料和影象堆砌成的遊戲而已。

開幾局戰艦世界，就算連輸一整天弄沉十幾艘航母也沒關係。

因為你不用跟現實裡的艦長一樣挨批，也不需要為自己的決策付出生命的代價。一局遊戲二十分鐘，結束以後該幹嘛幹嘛，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一串紅字。

可現實裡不一樣，身為最高指揮員你必須要對所有人負責。

在整個戰鬥的過程中，軍事主官需要根據戰場寬度、戰鬥力、組織度，以及武器配備等因素來做出最正確的部署。

如此一來就意味著，最高指揮員需要對麾下的各級部隊瞭如指掌，這本身就是極大的記憶量和工作量。

除此之外，還必須要了解敵軍。

只有這樣，才能從浩如煙海的情報中找到自己需要的內容，從而判斷出敵人的動向，並且制定出己方的應戰方式。

這是一種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摺磨，而且是不能推卻的折磨，這就是指揮大兵團作戰的體驗。

想到這裡，黃河只覺得一陣頭疼。

在他的印象中，哪怕是如同鐵人一般的副總指揮，指揮完中條山戰役後也緩了好幾天。

林中猛虎的身體本就不好，如此高強度的作戰肯定會影響到他的健康，搞不好第二次忻口戰役都得在擔架上指揮。

此時此刻，黃河能想到的破局的方法只剩下一個，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擊潰駐蒙軍和華北方面軍的直屬部隊！

只要敵人全死完，那自然不需要再勞神。

正當黃河還在思考時，遠處的林中猛虎突然對他們喊道：

“黃局長！邱政委！參謀長！你們都來一下，我有事情要向大家宣佈。”

聞言，三人立馬停止交流，急忙小跑過去。

“LYL，你記一下！”

“我做如下部署調整，以四縱加兩個主力團，強化黑峪至陽方口一帶的防線。二、三兩個縱隊加教導團、騎兵團和總部炮旅，包打忻口。”

“一縱，在峨口和代縣一帶阻擊敵人！”

“剩下的部隊，作為總預備隊！給我複述一遍！”

來了來了，最帥的名場面來了。聽到林中猛虎的部署，黃河本能地開始興奮起來。

片刻後，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103。

由於事發突然，這位參謀長的手頭上可沒有紙和筆，黃某人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可以完整複述。

“是！”

“以四縱剩下的部隊，作為總預備隊！”

事實證明，作為師一級的參謀長，103的記憶力可不是一般的好。即使手上沒有紙和筆，他依舊可以完美複述自家師長的命令。

似乎是覺得少了點什麼，黃河決定代替某位在山東工作的同志，他上前一步向林、劉二人提議道：

“我想補充一點，本次參戰的部隊還有炮兵學院，晉察冀軍區得充分利用這些火炮。”

“還有新成立的坦克團，以及在後方待命的陸戰一團。這兩支部隊，可是總部給盟友們準備的重頭戲。”

此話一出，林中猛虎和自家參謀長都點了點頭。

本次忻口決戰，是八路軍首次在火炮數量和口徑上都碾壓敵人的戰役。有了如此強大的武裝，自然得充分發揮。

“好！關於裝甲部隊和陸戰一團的部署，我稍後會跟參謀們拿出一套合理的方案。”

“至於黃局長，我建議你不要太過靠近戰場。如果非要去的話，最好在第一波進攻結束後，就立馬退到安全的區域。”

“收到！我絕對服從你們的安排！”

當天下午，整個晉察冀軍區都收到了上級的通知。

總攻，從十二月三日午後一時開始。

總攻發起之後，應連續進行攻擊，不得以任何理由停止或者請求拖延。各部在完成各自任務的同時，應自動協助友鄰奪取勝利

對於臨陣動搖，貽誤戰機份子。各部隊指揮員有嚴格執行紀律之權，不得姑息。

······

1941年12月3日早上9點，駐蒙軍聯合指揮部。

“矢野君、西原君，馬上就要到忻口了，二位一定要提高警惕，千萬不要小看八路軍！”

自大同戰役結束後，三名鬼子中將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們甚至有一個大膽的猜測，那就是所謂的八路軍師級指揮員其實是一個誘餌。

畢竟每當他們即將捕獲目標時，總會有一股強大的增援部隊配合著空軍出現。

一次兩次可能是巧合，可三次四次就一定是敵人安排好的戰術。

聽到飯守沼的提醒後，兩位駐蒙軍的鬼子中將立馬嚴肅地點了點頭。

能成為師團長，二人自然不是飯桶。像忻口這種易守難攻的區域，他們肯定不可能讓部隊一頭就扎進去。

“放心吧，我已經派了足夠多的偵查小隊負責警戒和探路。”

“八路軍的野戰炮和迫擊炮只有八公里的有效射程，只要卡著這個範圍就不會貿然闖進敵人的包圍圈中。”

“那些該死的民國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太過依賴火炮。”(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