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請巖松君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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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第一軍司令部內。

收到第33、41師團的訣別電報後，岡村寧次一夜之間白了頭。

此時他雙目無神，心力交瘁，看起來像是一個失業的中年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暮氣，早已沒了往日的衝勁。

翻開巖松義雄呈遞上來的戰報，上面的數字更是觸目驚心。

“短短一週，整個方面軍處處碰壁。”

“八路軍的火力非常強大，基層部隊裝備的各口徑迫擊炮至少是乙種師團的兩倍以上。”

“井關仞中將、清水規矩中將、櫻井省三中將和安達二十三中將，哎！第一軍的情況也太糟糕了吧，真是令人頭禿！”

一條一條的讀下來，岡村寧次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驚駭。

片刻後，老鬼子開啟桌子上的計劃日誌，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去年年底，剛上任華北方面軍司令的時候，他是何等雄姿英發。面對晉省複雜的形勢，先派出巖松義雄這個中國通，並且親自制定了中原會戰。

對付八路軍，只要中原會戰可以取得勝利，第一軍就可以騰出手來，以三個師團和四個獨立混成旅團的兵力反覆在省內掃蕩。

就算未必可以徹底消滅對方，也能扼住心頭之患的發展，一切難題自然迎刃而解。

對於晉綏軍，則是延續了誘降招攬的計劃。

只要能在華北建立類似於汪汪汪的偽政權，弟國就有很大機率從民國泥潭中脫身而出。到時候天高任鳥飛，北上還是南下任由君選。

只可惜，只可惜啊！

之前岡村寧次沒少在背地裡嘲笑多田俊和筱冢義男，但以現在的情勢來看，小丑竟是他自己。

大本營剛剛甚至直接越過他，向中條山東線的第21、35師團下令，讓其分別返回正定和新鄉。

原本負責晉省治安的部隊，現在只有駐守在寧武的獨立混成第三旅團可堪一用。

就算把鐵路沿線和各大縣城裡的守軍召集起來，最多也就再抽調出一個聯隊計程車兵。

單憑這點駐軍，就連治安戰都沒有保障。

招降閻百川更是再無可能，情報部門好不容易把人請過來，正準備加一把勁，讓其帶著部隊投靠第一軍。

結果因為無能的花谷正，導致兩方撕破臉皮。

聽說中原會戰對方也派遣了部分兵力，趁著弟國虛弱之際狠狠咬下來幾塊肉。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此次戰役結束以後，偌大的晉省也不一定有對方的一席之地，都是敗犬而已。

八路軍展現出來的實力，讓岡村寧次到現在都感覺心有餘悸。

整場會戰中，敵人動員的總兵力超過十萬。這些可都是正規軍，沒有什麼縣大隊區小隊充數。

對方還裝備了數百門M1897型75mm加農炮，還有大量的先進戰鬥機。

單單從陸軍步兵武器上來說，敵人差的只是裝甲部隊和口徑更大的重炮。不過以對方的發展速度，估計也就是一兩年的時間就能補全。

也許唯一的翻盤點，就是華北出現大範圍的饑荒。

只有等到八路軍為救援災民身心俱疲，弟國才能有機會力挽狂瀾，重新奪回晉省這個後花園。

“哎！”

岡村寧次苦澀地嘆了一口氣，如果時間能重來，他絕對會調集更多的兵力去進攻中條山，一定要以摧枯拉朽的攻勢迅速解決戰鬥。

看了看窗外的天空，他對門外的衛兵說道：“去把巖松義雄中將叫來，我與他有事情要交代。”

十分鐘後，史上最倒黴的第一軍司令登場。

跟香月清司、梅津美治郎和筱冢義男比起來，巖松義雄簡直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倒黴蛋。他空有一身的抱負，但始終沒有掌握真正的權利。

剛坐上第一軍司令官的位置沒多久，自己的頂頭上司便謀劃了中原會戰。

可總指揮的位置又不是他，某種意義上來說贏了跟自己關係不大，可輸了必背鍋無疑。

來到作戰會議室內，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和清酒，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岡村寧次對面。

值得一提的是，老鬼子今天沒有穿軍裝，而是選擇了一套男士白無垢，彷彿已經做好了赴死的心理準備。

喝完一杯酒後，他主動開口。

“司令閣下。”

“我們不能放棄山西，一旦讓八路軍佔領全省，華北地區的局勢將會更加嚴峻。”

岡村寧次點了點頭，隨後又無可奈何地攤手。

“這一點我當然知道。”

“我們的戰略方向沒有問題，問題出在對於果脯守軍和八路軍關係的錯誤判斷。唇亡齒寒這句古話的意思，你我還是不夠了解。”

二人都知道一件事，想要重新掌控局面就必須要大量的增援。

但目前整個華北地區都不太平，各省份的抵抗運動越來越激烈。

除去晉省以外，冀和魯兩個省份的情況也不樂觀，八路軍的根據地就像釘子一樣讓弟國如鯁在喉。

華北方面軍裡，唯一能提供支援的駐蒙軍，還被敵人的晉察冀軍區嚴防死守。

更何況他們只有一個師團，一個騎兵集團，一個獨立混成旅團。這麼點兵力，全部南下也是給八路軍送功績。

關東軍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但調動兵力需要大本營的命令。

而且那邊的麻煩也不比華北少，昭和制鋼廠和關東軍野戰兵器廠絕對不能有任何問題，那是弟國的命根子。

二人沉默了幾秒後，一起來到了華北方面軍的勢力範圍圖前。

地圖上，沿著鐵路和公路等交通線的藍色區域，是日軍的勢力和佔領區。

但其餘的地方，如廣袤的山區農村，基本上都是代表著八路軍的地盤。站到遠處看去，彷彿敵人逐漸在蠶食他們。

“八路軍越來越強了。”

“他們不僅建立了自己的軍工廠，甚至還有餘力發展民工。”

“算了，反正這些煩心事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司令閣下，想必我今天來的目的，你應該再清楚不過吧。”

聽到巖松義雄的話，岡村寧次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對方身上的衣服。今天算是私下場合，對方不穿軍裝穿便服也無可厚非。

正常情況下，便服的首選肯定是紋付羽織袴。

白無垢，一般是女人穿的，用於分娩或婚禮。一旦男人穿上，特別是弟國軍人穿著見自己的上級，那肯定是做好了切腹自盡的準備。

見岡村寧次始終沒有說話，巖松義雄從腰間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短刀。

“會戰的失敗，總需要有人來承擔後果。我去意已決，請司令官閣下為我介錯！”

此話一出，作戰會議室內足足沉默了一分鐘。

岡村寧次沒有接過對方手中的短刀，而是來到辦公桌的後方，拿出了一身象徵著陸軍中將的軍裝。

將軍裝手遞手交給巖松義雄後，這老鬼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緊接著用全身力氣大聲喊道：“請巖松君堅守崗位。”

早在一天前，岡村寧次便開始著手為自己謀尋退路。

雖然丟掉了全山西，並且葬送了整個第一軍三個師團。但以他的人脈來說，想要活下來並不是什麼難事。

唯一麻煩的事情，就是推選出一個合適的替罪羊。

很顯然，巖松義雄是最合適的選擇。

畢竟第一軍都被幹掉了，作為司令官自然而然應該跟手下的部隊一起赴死。

“哈哈哈！”

看到岡村寧次低三下氣的樣子，巖松義雄發出了癲狂的笑容。他原本是想痛痛快快的死去，甚至就連毒藥也準備好了。

切腹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痛苦的時間還很長。

即使是這群日軍高階將領，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選擇切腹自盡。大多都是先給自己一刀，隨後透過其他手段了結生命。

為了確保能快速死亡，他原本是想吞下毒藥，再讓岡村寧次介錯。僅能起到雙重保險，也算是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

可萬萬沒想到，現在居然連切腹自殺都是一種奢求。看自家司令官的意思，是逼著他死在戰場上。

對於平日裡自詡為武士的巖松義雄來說，戰死沙場是個不錯的選擇。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敵我雙方勢均力敵，而不是一個獨立混成旅團打八路軍兩個師十多萬人。那是折磨，不是榮譽。

官大一級壓死人，會戰的失敗總要有人承擔後果。要不然那些海軍馬鹿，一定會像瘋狗一樣搶走原本就不多的資源。

“好，我知道了。”

“我會帶領著第一軍剩餘的將士，死守這座城市。”

“想必死後我定會背上罵名，只希望岡村君能夠照顧好我的家人，不要讓他們因為我而受到二次傷害。”

搞定了替罪羊的人選後，岡村寧次彷彿又重新恢復了青春。他先是再次鞠躬，隨後十分豪邁的說道：

“汝妻子吾養之！”

“巖松君，你就放心的去吧！”

當天傍晚，一架九七重爆火急火燎地從太原機場起飛。另外，還有六架九七式戰鬥機分為兩個編隊，他們負責護送崗村寧次回到北平。

不會輕易剛過他的，後續有安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