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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降結的冰碴子緊緊附滿了岸邊的荒草、枯木,一輪紅日亙古不變地注視著一切,寒冷與孤寂好似早已被置之度外。

臨淄城外,初升的旭日下是一隊軍旅的殘影緩緩從高大堅固的關隘中淡去,沿著官朝著東西兩個方向漸行漸遠。

“進城了。”

徐宗文與裴卿二人正談論正歡,一旁駕車的張三提醒道。

車內坐的是聶蓁兒,今日她特意梳了一個婦人的髮髻,改為挽髻插笄,並在髮髻上纏縛一根五彩纓線,表示其身有所繫,裝扮成徐宗文的妻子。

進入青州地界以來,徐宗文與張三、裴卿、聶蓁兒和幾個軍士佯裝新婚妻子回鄉省親,徐宗文與聶蓁兒二人所扮演的角色是夫妻,裴卿扮演的是老僕人,張三充個馬伕,其餘人則是護送的部曲鄉兵。

還別說,徐宗文高大俊朗,器宇不凡,聶蓁兒亭亭玉立,小家碧玉,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玉人,簡直不要太般配。

“啊~”徐宗文結束了與裴卿的對話,彎著腰進了車,卻不慎用力太猛,沒有控制住身形,腦袋迎面就撞到了兩團軟乎乎的東西,一抬頭,徐宗文的整張臉幾乎是貼著聶蓁兒的臉!

“啊—”聶蓁兒第一次叫出聲是因為被徐宗文給撞了,而這一次則是因為徐宗文不敢直視聶蓁兒已經泛著紅暈的面龐,垂下頭時又看到了不該看的……

徐宗文趕緊與聶蓁兒拉開距離,朝著一旁拼命挪著屁股,他假意整理完了衣衫,轉過身子先向聶蓁兒道了個歉,然後又解釋道:蓁兒姑娘,剛才是我太孟浪了,是我的不對,請你不要介意!”

“我怎麼敢怪罪將軍呢?”聶蓁兒一直低著頭:“是我坐的太近了,才會讓將軍造成了誤會。”

“是我失禮了,冒犯蓁兒姑娘在先!”

男女大防,古已有之,肌膚之親只有行過結髮之禮的夫妻才能有,而且即便是夫妻也不能在人前正大光明那啥不是?

徐宗文在回味剛才他不慎用觸碰到聶蓁兒某個重要部位,隨後他立刻清醒過來,徐宗文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嘴裡不停的默唸著:“觀自在菩薩,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郎君何必如此自責?”見徐宗文大力抽自己巴掌,聶蓁兒的臉也不紅了,忙勸道。

徐宗文揮了揮手,“蓁兒姑娘不要再說了,都是我太過輕浮,惹得姑娘心生不快。”

“我並沒有不快啊!”

“蓁兒姑娘是為了寬慰我受傷的心靈才誆我的,你就不要寬慰我了,我已經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郎君!”

……

馬車內的兩個人正在相互致歉,而馬車外的裴卿、張三和護衛馬車的親軍們都在偷笑,他們早就聽到了聶蓁兒的尖叫聲,都猜測自家將軍旅途寂寞,有些按捺不住躁動的心,在馬車上就迫不及待開始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裴卿用餘光悄悄打量了一眼馬車:將軍還真是風流倜儻啊!這一招欲擒故縱高啊,實在是高啊!

張三捂著耳朵: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聽見……

眾人忍俊不禁,馬車也搖搖晃晃,搖搖晃晃來到了臨淄城下,按照入城規矩,驗完路引,馬車就駛進了臨淄城。

青州地處濱海,屬於古齊國,周武王分封諸侯時,太公呂尚就以“大農、大工、大商”為國之三寶,春秋戰國時,齊國通商工之業,便魚鹽之利,是最先富裕起來的國家。

青州隔海相望是平州,三韓之地,南方是地域廣闊的徐州,舟船便利,利於商貿,境內商賈雲集,而臨淄作為青州治所自然也是繁華非常。

“找一個離刺史府近些的院子,租下來,再發出召集令,讓入城的兄弟們集中起來,隨時待命!”徐宗文從馬車裡伸出腦袋,對張三吩咐道。

張三朗聲道:“郎君有命,找一處僻靜所在。”

裴卿踩著輕快的步伐上前問:“郎君,您和夫人一路旅途勞頓,要不要先找個酒肆吃一些?”

徐宗文回頭去問聶蓁兒,後者搖了搖頭:“進臨淄城前,將軍不是買了許多幹糧嗎?眼下蓁兒還不餓,若是將軍腹中飢餓,那就先去也無不可。”

“聽夫人的,晚些再去。”徐宗文嗓門很大,周圍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這行人身上。

好傢伙,出行帶這麼多護衛,不知是誰家的郎君,好闊綽!

面對路人的指點議論,徐宗文毫不在意,他鑽回了馬車,又和聶蓁兒閒聊打發時間去了。

徐宗文透過馬車小窗打量了一會臨淄的風土人情,對聶蓁兒問:“之前大軍一直在攻伐,沒有空餘的時間尋找令弟,不知令弟身長樣貌如何?”

“我弟名喚聶庸,走失時才十三歲,當時已經有約摸六尺身材,除了有些瘦弱……對了,他額頭很寬,眉也細長濃密……”說起自己走失的弟弟聶庸,聶蓁兒就有一肚子說不完的話。

半個時辰後,張三在城東距離青州刺史府不遠處找到一處正在出賣的小院,徐宗文出了足以將院子買下的價錢卻告訴房主只是租住一月。

如此天降好事,房主平白無故得了一個大便宜,自然欣喜若狂,巴巴的搬了出去,很快將院子空了出來,又尋了專人將院舍掃灑乾淨,整頓修理一番,足足費了兩三個時辰。

待一切準備妥當,徐宗文一行也得以搬入小院,張三尋覓的這處小院兩進兩出,東西廂房足有十幾間,還有後院五間正房,可以容納百餘人。

大門近處有一株老槐樹,房簷獸角,院子除了有些顯得老舊,倒也氣派,大應是從前刺史府官吏的府邸,後來被富商收購,然後售賣與房主。

“郎君,這邊請。”

張三在前頭引路,徐宗文、聶蓁兒並肩同行跟在後頭,三人跨過兩扇門,走過四五處石階,經過正堂步入後院,在正房入住。

“不錯,很乾淨,也很敞亮。”徐宗文裡裡外外瞧了瞧,稱讚了幾句。

張三在一旁回道:“這都是裴先生照著郎君的要求找的,屬下只是個跑腿的,郎君滿意就好。”

“滿意,很滿意。”徐宗文拍著張三的肩頭:“記得多派人盯緊了刺史府,看看最近都有什麼人出入,隨時來報。”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徐宗文想先了解了解這個青州刺史苻朗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然後再決定用什麼法子去應對。

畢竟傳聞只是傳聞,聞名不如見面,不見面怎麼能算得上了解一個人呢?

徐宗文在計劃親自登門拜訪,見苻朗一面,不過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採取非常方式了,正常的投遞信柬邀約肯定不行,這大院距離刺史府那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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