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江湖從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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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是怎的了，這是怎的了！”

把老太傅抬走的小太監剛剛回來，便看到少保倒在地上人事不醒，鮮血染紅了衣衫。

“哎喲，小祖宗，您這是要造反嗎？”

“少廢話，快請御醫！”

王燁大喝道。

“哦哦，請御醫……”

小太監連忙由跑出去了。

王燁頭疼都擦了把汗，看著小雨馨，是一點招都沒了。

他喊來了一個宮女，快速說道，

“速去戶部請六皇叔過來。”

……

皇城西部，禁衛軍大營。

韓雲從天而降，來到了禁衛軍大營之中，此時禁衛軍已經全軍集合，只不過侍衛裡換了一批人，禁軍將軍也換了一批人，因為他們需要輪值。

不像禁衛軍一樣，天天沒事幹。

韓雲注意到，今天來的將軍和禁衛軍統領，比昨天多了一些。

他喊來了大皇子，詢問怎麼回事。

大皇子苦笑一聲，回答道，

“都是些勳貴家族的統領和將軍。”

“我昨日不是說他們不用來了嗎？怎麼還覥著臉過來。”

“他們大部分都是昨日輪值的，並沒有稱病告假，鑽了個空子，當然了，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昨日夜間陛下下令，讓不值守的將軍和統領必須全部過來，哪怕是病入膏肓，抬也得抬過來，所以昨日稱病告假的那一部分也來了。”

“哦，這樣啊。”

韓雲點了點頭，沒有在意。

他昨天就想過這個可能了，皇帝請他來教導這些人，這些人陽奉陰違，告假抗議，皇帝又豈能任由他們胡來，他們那小細胳膊擰不過皇帝這條粗腿。

不過韓雲也沒天真的認為，這些人就這樣服軟了，這些勳貴家族的子弟們，早已經忘了提槍上馬征戰沙場是什麼樣子的生活，陽奉陰違暗中使絆子已經成了他們的本能。

韓雲也不在乎，誰敢亂來，就得做好接受他懲罰的思想準備，正好他也想借此來立威。

殺數十個三品強者的功勞，並不足以震懾這群養尊處優的少爺兵。

韓雲安排將士們繼續操練，那些勳貴家族子弟倒也沒說什麼，一個個跟著操練起來。

太子依舊在拿著寶劍，練習著劍術，公主殿下也按時來了，不過今天沒有穿那件公主華服，而是換了幹練的短衫，像是一個遊歷江湖的女俠，頗有些專門學武的架勢。

公主殿下自己抱著一把劍，來到了韓殿主的面前，笑吟吟道，

“韓師，你看我像不像江湖上的女俠呀？”

公主沒有盤頭髮，而是簡單的梳起一個馬尾辮，看起來有些英姿。

太子在不遠處看到公主的打扮，只是寵溺的笑了笑。

韓雲看了公主兩眼後，說道，

“不像。”

“哪裡不像了，我看念安郡主就經常這樣打扮啊，用腰帶束住腰，抱著一把劍，簡簡單單的髮型，英姿颯爽，不是這樣的嗎？”

“念安算什麼江湖人，她就是個酒蒙子而已，能活到現在全靠實力強，若是沒有三品的實力，就她那點心眼，早死了一百回了。”

“啊？江湖這麼危險嗎？江湖不是單人匹馬瀟灑自在，快意恩仇的那種嗎？”

公主驚訝道。

“你很嚮往江湖生活嗎？”

韓雲問道。

太子聞言立刻打起了精神，還真被母后說中了，懷寧要被人拐騙到江湖去了。

不行，得想過辦法阻止一下。

“對啊，念安說江湖可好玩了，自由自在，想做的什麼就做什麼，想殺人就能殺人。”

“同樣的，別人想殺你也能殺你。”

韓雲不屑的冷哼一聲，

“她懂個屁的江湖，她認為的江湖是什麼樣子的？

竹杖芒鞋輕勝馬，一蓑煙雨任平生。

但那是她的江湖，不是所有人的江湖。

她有實力，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她有美貌，走到哪都有舔狗為她提供便利。

但江湖不是這樣的。

江湖從來都不是瀟灑自在，江湖從來都不是打打殺殺，江湖就是不得志的底層老百姓，為了更好的生活選擇的一條路而已，但凡日子能過得去，誰願意背井離鄉顛沛流離？

但凡能有個安穩的生活，誰又願意去拉幫結派報團取暖？

他們闖蕩江湖，只是因為活不下去了而已。有的人是被債主逼得，有的人是因為憤而殺了貪官汙吏，有的人是得罪了地主豪強，有的人是遭了天災，吃不上飯，有的人是被一場重病逼得賣了田地家宅，無家可歸，有的人甚至是被逼得賣兒鬻女，流落江湖。

江湖之所以險惡，是因為他們想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們願意做任何事情，殺人放火，盜竊搶劫，拐賣押賭，也正是因為朝不保夕，所以才醉生夢死，今朝有酒今朝醉，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指不定明天就得死。

所以說，苦難並不值得歌頌，江湖也並不值得嚮往。

你所向往的自由自在，不過是無數人的顛沛流離而已。

你所討厭的深宮內院，是無數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夢。

你伸手就能得到的東西，他們窮極一生也無法染指分毫。

所以我覺得你更應該珍惜你現在的生活，而不是做著什麼遊歷江湖的春秋大夢。”

韓雲的話，是太子和公主從未聽過的振聾發聵之言，他們學的都是治國安民的大道，天子代天牧民，一個“牧”字，就已經劃分了階層，就註定了他們不會去切身體會底層人民的困苦。

現在他們才知道，在大川歌舞昇平的太平盛世背後，竟然還有著如此困苦的百姓。

“所以，因為活不下去了，他們就要去流落江湖作惡嗎？”

太子謙遜的問道。

韓雲笑了笑，道，

“窮是作惡的原因，並不能成為作惡的藉口，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底層的小老百姓，他很窮，但很快樂，因為他看的通透，他告訴我幾句話，我也可以轉告你。

因為窮，所以惡。

世人皆蠢，故世人皆苦；

世人皆苦，故世人皆惡。”

太子一時間沒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卻將這句話牢牢記在了心底，牢記韓師教誨。

公主臉色古怪，她依稀記得，自己只是問問這個形象像不像個江湖客，沒想到韓師竟然跟老太傅一樣，洋洋灑灑講了那麼多大道理。

真的是……

好帥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