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找的東西（4.5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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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8年，4月23日，天氣多雲轉晴”

“我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傢伙。”

“他自稱手裡有一本因神啟而得到的鍊金秘典，並且能透過這本鍊金秘典，練出傳說中的‘點金石’。說實話，我是不太信這個的，更不感什麼興趣。我實在想不出來，一塊能把水銀變成金子的石頭有什麼可稀罕的。而且金子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我在外面行走的時候，不允許和人提起自己的姓氏。因為我們家是暗處的那一家。我在那個高檔的酒店裡見到了我的那位名義上的堂兄弟。雖然硬要從繼承的角度上講，我們兩個的關係沒有那麼親近，甚至於他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世界上，連帶我們兩個人各自的母親或者奶奶，加起來能不能有10個姓岡特的人都不好說，計較那些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們兩個就是兄弟。”

“我的兄弟看起來對那個自吹自擂的鍊金術師很感興趣。但是當那位鍊金術師提及自己想要的研究經費的數量的時候，包括我兄弟在內，眾多的聽眾們都對此失去了興趣。他們確實對‘點金石’很感興趣。但是鼓吹自己有這樣能力的鍊金術師，沒有十個也得有八個。根本沒有什麼說服力。尤其是當眼前的這一位，連自己說過的那本書都拿不出來的時候。”

“儘管他甚至敢於把自己煉製‘點金石’的方子都說出來，不過大家也都知道，方子和原料都無所謂，配比，流程，儀式，這些東西在鍊金的時候缺一不可。所以哪怕他說自己煉製的點金石可以幫人長生不老，也沒幾個人願意真的跟他自己的聊一聊。”

“更多的人還是在疑惑，為什麼老闆會讓這個傢伙進入這間高檔優雅的餐廳。他們認為這近乎是對這優雅氣氛的褻瀆。”

“聽故事的時候津津有味，提起錢了就要把人扔出門外，不得不說，這很符合我對外界貴族們的認知。最起碼老爸跟我講的時候，說起的那些人也是一模一樣。”

“而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我的兄弟，誰不知道叫什麼·岡特，他也要把那位鍊金術師趕出去。而當他開口的時候，哪怕是那個看起來和鍊金術師比較親密的店長，也不得不把鍊金術師從這個餐廳當中攆出去了。”

“可能是有些失望，我對桌子上的美食喪失了食慾。我不清楚這個鍊金術師到底是什麼成色。他可能是真的騙子，也有可能真的會一點東西。但是這些東西對於眼前這群吃喝玩樂的人來說，好像沒有他們耳邊的音樂，眼前的美食，對面的美人重要。”

“他們對於知識不夠尊重。”

“我決定出去尋找那位鍊金術師，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本事，但是他臉上自信，讓我覺得他的想法值得一聽。”

“好吧，主要還是他開的價錢是在不算多，和另一個岡特不一樣，我們沒有其他花錢的地方，不用把錢浪費在毫無意義的鋪張和交際上。所以我手頭能夠支配的錢，足以和那位鍊金術師達成契約。甚至不影響我的生活質量。”

“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本身有利可圖。我可能此生無法名揚宇內，但是我並不介意多幾個名揚宇內的朋友。我甚至很希望他的長生不老不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吹噓。這樣就算我沒有辦法使用，也會有個人一隻記住我，知道他那漫長的生命逝去。”

“岡特家族的人，不會錯過任何一樣讓自己實現也野心的助力。”

“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他。那個叫尼克·勒梅的鍊金術師對我的到來表現的十分驚訝，而他在聽到我願意給他錢做研究的時候，他更驚訝了。而當我告訴他，我的姓氏的時候，他的驚訝到達了頂峰。”

“緊接著來的是不相信和質疑。”

“他質疑我的用意，質疑我的來歷，甚至質疑我的財力。”

“而當我真的拿出他要的數量的錢的時候，他什麼都不說了。我相信，那個時候，別說讓他承認我是岡特家族，就算讓他承認我是梅林親子他也絕對不會搖頭的。”

“我必須承認，我和他熟悉的那些貴族不一樣，我們家的人和他熟悉的那些貴族都不一樣。他們把自己的貪婪隱藏在了高雅的面具之下。越是高雅的人，就越是貪婪。但是我們家的人相較於貪婪是遠遠不如他們的。而在行為上的高雅，自然也是遠遠不如。”

“決定了，以後禮儀課重新成為家族的必修課。作為貴族的我們終究還是不能表現的那麼赤裸。尤其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

“恩，就從我兒子那一代開始吧。”

盧克看完了這一頁日記，腦海中思緒紛繁複雜，如同一團亂麻。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傑斯先祖初心不忘，還是說傑斯先祖坦誠率真。

面對利益，他毫不猶豫，面對坑自家後輩的機會，他迎難而上。

很難說這位先祖的精神狀態是不是有點問題。他和自己之前看到的一些先祖完全不一樣……

額，也對，每一個先祖，都不一樣。

總感覺自己所在的這個分支，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證明貴族的多樣性。

不過總算是看到了傑斯和尼可的第一次接觸，看起來就是一個落魄天才研究員，遇到了財大氣粗的伯樂，然後收穫了天使輪的感覺。

這樣的故事按理說不算多見，但是也確實和少見不沾邊。幾乎每一項發明的背後都有類似的故事。只不過有的被人講了出來，有的湮滅在是時光當中。

不過盧克開始有了期待了。從歷史的眼光來看，拿著小錢來了一把以小博大的傑斯·岡特，確實碰到了靠譜的合夥人。他的投資要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回報他了。

於是懷揣著看傑斯接下來被震驚的想法，盧克翻開了下一頁日記。

“1378年，4月24日，天氣晴轉多雲。”

“嘖，尼可這傢伙真懂行啊！明明不是什麼昂貴的地方，但是這花樣可比我平時去的那些多多了。”

盧克：？？？

尼可·勒梅是不是帶著我家先祖去了什麼不能播的地方？

哦，我家先祖平時也會自己去啊……那沒事了……

滾蛋啊！你才12歲啊！

盧克感覺到了一種崩壞的感覺。你不去霍格沃茨上學也就算了。這是可以忍的。但是你不上學不能小小年紀就沉迷於這種事情啊！

這這這這……

然後他就看到了下面一行，也就是第二天的事情。

“1378年，4月25日，天氣暴雨。”

“今天尼可找的餐廳，餐品種類更多了。據說老闆的先祖，在幾百年前跟船前往過遙遠的東方，帶來了許多新奇的烹飪方法。不過依然有很多人吃不慣，可能還是需要更多的改進吧。不過我吃著還不錯。比昨天的羅馬菜要強。”

原來是餐廳啊……還以為是什麼不可描述的地方呢……

盧克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雖然這人跟他隔了六百多年，但是這也不耽誤他會為傑斯·岡特的言行感到一點羞恥。

畢竟從血脈的角度上來講，這是他實打實的先祖。

收斂這些狂亂的心思，盧克耐住性子，繼續往下看了下去。

他看到尼可和傑斯兩個人的相處明顯很合拍。兩個人很快就從合作伙伴成為了真正的朋友。傑斯像是花花公子一樣，每天都在忙活一些看起來很沒熘的事情。他甚至想要跑到理查二世的王宮去看看那位攝政王‘岡特的約翰’。

不過他這個想法終究是被尼可死諫了回來。因為當時的英格蘭王室，確實得到了一些巫師的效忠。他們不會介意給傑斯他們一個教訓的。畢竟傑斯的身份不能輕易表露。尼可已經註定是自己人了。而且尼可覺得，那位‘岡特的約翰’不是傑斯想的那樣，是他家的哪個親戚。人家是標準的英格蘭王室血脈。

如果盧克沒記錯的話，這位的兒子後來還成為了英格蘭的國王。

之後，尼可就開始了自己研究，開始深居簡出專心致志。一門心思的就想要把魔法石給搞出來。

而傑斯則是很不服的去查了自家的族譜，發現他和英格蘭王室確實沒有什麼血緣上的關係。但是他依然興致勃勃的去找了岡特的約翰的兒子去玩，甚至兩人還成了朋友。

這才叫真正意義上的狐朋狗友，兩個人基本上就沒幹什麼正事。以至於此後的日記上，傑斯捱揍的頻率微量提高。

之所以是微量，主要是因為快要沒有什麼提高的空間了。

這樣看起來頗有幾分趣味的故事持續了一段不段的時間。盧克看得也是津津有味。傑斯·岡特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他很認真的在寫日記，很認真的在玩。好像從來沒有幹什麼正事。但是盧克感受到了在那些玩鬧之下的風起雲湧。好像他攪和了很多事，但是這些事情甚至不值得在他的日記裡出現。

或者說，他不願意把真正的自己暴露給自己的後人，哪怕是自己死後不知多少年。

在覺察到這一點之後，盧克突然就感覺傑斯·岡特雖然是個非主流的岡特，但是岡特就是岡特。

又過了一段時間，盧克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1382年，4月25日，天氣陰。”

“尼可邀請我去看他的實驗。他說，他這一次有把握練成那塊石頭了。這麼多年過去，雖然我沒有特意去收集資訊，但是我終究還是在各種有意無意之間，得到了相關的資訊。”

“賢者之石，魔法石，點金石，長生不老藥……它們都是那塊石頭的名字，據說那塊石頭是鍊金術的最高階技術結晶。他代表了鍊金術的最高奧秘。”

“但是尼可告訴我，魔法石——他最終決定了這個名字——確實是鍊金術的最高階技術結晶，但是它遠遠算不上鍊金術的最高奧秘。”

“他還告訴我，當年他以為那本書來源於神靈的康慨，從來都沒有想過那會不會是一場陰謀。”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再問，他也不說了，只是緩緩搖頭，然後告訴我，鍊金術的最高奧秘，就是鍊金術本身。”

“我想看到這裡的你，應該和我一樣，明白了一點什麼，後輩。”

盧克的閱讀被突入起來的對話式的語氣打斷。看著這一行，他也有所明悟。

“尼可成功了，但是他好像沒有那麼高興。他說要與我，與岡特家族共享魔法石。雖然還不清楚這東西的效果，但是不出意外的話，它確實如書上所言，能夠讓人長生。”

“我拒絕了。”

“我很清楚我不能佔有這樣的東西。漫長的歲月對我而言並非好事。我們這一支的岡特承擔的使命讓我們不能接受這樣的東西。我們會失去鬥志，然後成為岡特家的枷鎖。”

“我對尼可說，作為禮物和遺產吧。我們的那一份暫且就交給你了。替我們保管好這一切。”

“尼可還不太理解，他笑著對我說讓我喝下那鮮血一般的魔藥。那只是魔法石浸泡出來的水而已。但是隻要懂魔法的人都能看出來，這裡面蘊含的生命力和魔力。它能夠讓人長生，我不意外。”

“他說只要喝下去，這些東西都可以由我自己交給我的後輩。”

“我說，我的後代，不會喜歡一個老不死的先祖的。我也不會長生。如果我真的喝下去了，我不確定我會死在我兒子的手裡，還是孫子的手裡。”

“他似乎被我的話震驚了。一時間有些呆愣。我沒有安慰他，只是繼續讓他保管這些東西。包括魔法石的成品。也包括魔法石的配方。”

“他問我要儲存到什麼時候。我說到時候你會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要儲存到什麼時候，但是，後輩，看到這篇日記的後輩，說的應該就是你了吧。”

盧克突然有一種六百多年前的老祖宗對自己提問的感覺。在時間長河之中飄蕩的六百多年的光陰，這句話終於還是到了自己的眼前。

盧克似乎看到了那個在書桌上，趴在日記本前，用獨特的字跡記錄下自己的每一天的黑髮綠童的青年。

他抬起頭來，看著虛無的空氣，然後說出了這句話。

盧克在那一瞬間，似乎感覺到了歲月的壓迫，那種沉重的壓力，像是一種特殊的使命感，如同一座山一樣徑直壓了過來。

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盧克放緩心神。繼續往下看。無論這話是單純的惡作劇，還是真的指向自己，都已經是六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六百多年……盧克沒有回顧那麼久遠的歷史的想法。

“魔法石，就是我留下來的禮物，我不知道你是在什麼時間看到這本日記的。但是，請記住……”

“魔法石絕對算不上救贖。如果搞不清楚它的本質，那麼它所帶來的財富與永生都與詛咒無異。”

“死神贈予的三聖器，相比於恩賜，更像是詛咒。同樣的，我不清楚尼可腦海中的那本書到底來自何方。但是我想，它們相差無幾。”

“不過再給尼可一次機會的話，他仍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接受的。”

“這就是教訓，後輩，不要想著貪圖捷徑。那往往距離你的目標最遙遠的一條路。”

“遺產是留給你們這些後輩的。我沒辦法抓著你們的手，管理你們怎麼使用。但是我想……你會明白的。”

“如果你是一個合格的岡特的話。”

“補全於1462年，4月25號，天氣：未知”

“傑斯·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