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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知道,王貴、張憲和名氣稍小的湯懷,都是岳飛標準的鄉里兄弟,出身湯陰,自小一起長大。

按說岳飛是當年梅花韓家的佃戶,家庭條件最差,可有的人就是天選之子,自帶主角光環,明明兩個哥哥都夭折,可到了他卻天生神力,好像什麼神仙相助,武功學起來也是一日千里,高興的老師周侗斷言此子必成大器。從軍之後也很快成為了勇冠三軍之士,說不得是萬中無一的勇將。

非只如此,明明是學武功的,少年時還要時不時做點農活,只能偶然抽出時間識字讀書,卻像是女媧造人的時候給他開了作弊器,二十四歲就能給官家寫千言書了,這是什麼水平啊?更不用說過了幾年還能寫《平金策》呢!用兄弟部隊裡軍官的話說,嶽魏王那是天生的文化人。

所以理所應當的,王貴等人從小就習慣了唯他馬首是瞻,也就說傳說中的認了大哥。更讓王貴佩服的,是岳飛也有缺點,卻是在面對著山河破碎時,自我檢討,飛速成長。比如年輕時,他的性格比現在暴躁、執拗的多,而今誰不說一句嶽元帥私德過人之外品性謙和?

而至少五年前,王貴自認為是幾個兄弟裡最得到兄長信任倚重的。不說後來鄢陵救駕,破李成滅偽齊的功績了,就是最開始,張憲他們還小,王貴隨岳飛一起應募了針對伐遼而設的敢戰士,在名臣劉韐(關西使相劉子羽他爹)麾下為卒,後來又跟著他幾次被趕出又重新從軍。

可以說自年少時一起在恩師周同那裡學騎射武藝,長成後從地方弓手開始,輾轉各處,兄弟間一直相互扶持,不離不棄。

今天那陸大有提到和王彥鬧翻時,卻是更讓王貴想起岳飛決定回河南抗金時的一番話,“此時回鄉三日五日,三月五月,還得被金人如雞犬一般攆出去,然後連累鄉人被金人屠城,那不是真回家。可想要真正回家,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得把金人徹底攆出去,乃至於要反過來打到他們家裡去才行!可真正要把金人攆走,你也看到了、聽到了,那就得有能和金人這種十萬、二十萬大軍硬來的正規王師!”

“而想要有這種大軍,就得大宋不倒,就得官家無事!否則咱們連軍械都無處尋!所以咱們這時候想要回家,反而只能往南走!就是別人不懂,可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懂,不然俺岳飛就真沒臂膀了!”(這兩段引自原文,略有改動)

當時王貴是怎麼做的說的,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只是覺得不能辜負兄長這獨一份的信重。還有就是第二天南下的時候,就差撒潑打滾的張憲是被冷漠的湯懷綁在馬上,然後親手按著上了渡船,那時他可真是個混球啊。

王貴想起來的時候,外間孤月如霜,他獨飲一杯,嘴角卻不自覺地笑起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急躁甚至有點嬌氣的小兄弟讓人刮目相看了呢,應該是從岳飛孃舅姚旺想要刺殺外甥被他及時發現開始,從此後,突襲回東京、堯山之戰、和湖南剿匪。誰都看得出來張憲的成長,王貴也是漸漸才意識到,張小弟才是最接近大哥的,不管是這自我學習提高的能力,還是道德秉性。

更關鍵的是,官家也因此更看重張憲。

岳飛要的一直就是還我河山,為此他身死尚且不怕,財帛美人無所愛。甚至做出了放棄東京這樣等於政治自殺的舉動。要王貴說,換了秦始皇后的任何一個皇帝,岳飛最輕也得是個貶官外放。但大哥運氣好,遇上了當今的官家,一心護著,甚至明言,以後御營前軍就會作為全國機動精銳部隊,算是大宋握在手裡的王牌,所以岳飛現在要做的就是根據這個決策精兵訓練。

他王貴也可以說一句不怕死,但卻沒法保證絕無私心。所以漸漸地,岳飛更為依仗接近自己思維的張憲。女真人其實情報有些不準確,他和岳飛之間確實存在過一點不愉快,但不能說是失和。西夏滅國後,岳飛身為主帥享受郡王待遇,他們底下人水漲船高,王貴一個外甥見財起意,打著名號招搖撞騙,結果落到了齊王張俊手裡,得虧他沒從軍且數額不大,不然也不用等王貴去撈人了,岳飛可真會軍法處置。

雖說後來王貴也受了責罰並把人攆走了,但他卻明顯知道兄長不高興了,只是礙於他的地位不想前軍動盪才容了他,其實他更願意像當年一樣,有錯被罵一頓,踹幾腳,過後還是好兄弟。

可畢竟,都不同了,他們即使不變,時代也會逼著他們變化。目前很現實的是,無論如何,岳飛都把東京貴人得罪太狠了,官家力保到如今已經不易。所以一旦明年改制完成,他十成裡有九成會卸下御營前軍都統制一職,也像韓秦王一樣當個樞密副使的。

不管出於公心還是私心,為了權力還是報國,王貴何嘗不想接下這個實權統制呢。獲鹿之戰後,官家不知如何考慮的,他和張憲都不在十八王序列,但為了酬功勞,各自加封節度使。他王貴是無為軍節度使,張憲是成德軍節度使。

放在靖康之前的大宋,這幾乎是所有武人的畢生追求了,但是現在隨著官家的御營大軍屢戰屢勝收復河山,誰不知道都統制才是真的頂級武將帥臣。

王貴又起來轉了轉,實在是案頭的火爐暖則暖,氣味卻燻人。心想別說都統了,因為官家創立的密札制度執行良好,使得原本混亂的大宋高層軍制,階級分劃明確,統制官這個層級明顯脫穎而出,在統領與帥臣之間形成一個穩固的層級。就是路邊不識字的販夫走卒,懵懂小兒都知道,御營統制官是一個真正的大官。

這也正是張憲作為統制官直接晉升都統的制度基礎。現在的問題是,張憲是怎麼想的?他想越過自己,當這個最年輕的帥臣嗎?

王貴就這麼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地想了一夜,等到三更左右才吹燈而眠。內心深處,他並不認為謀求這個都統是對岳飛的背叛,軍隊之中,很多東西是無形的,真有一天需要,岳飛雖時可以回來直接領導御營前軍,誰也不敢說什麼?

君不見燕京的韓世忠一進城就尋找到了御營左軍副都統王勝,二話不說一頓軍棍,打完還臭罵了兩盞茶的功夫,當天就被押著去石州給個什麼被他欺負的讀書人賠禮道歉去。

現任御營左軍都統解元就在一邊看著,啥意見也沒有,還請秦王巡視了一下老部隊。

他卻不知道,同一天裡,韓秦王起了個大早,避開正因建設資金不足火大的胡寅胡相公,來和途徑此處公幹的岳飛找了個閒雜衙門,開始下官家“發明”的軍棋,眼看要輸了,居然還耍無賴,故意打擾岳飛的神思,“我說小嶽,你這位子將來到底讓給誰,是王貴還是那個張憲,軍隊裡可都有猜測呢!俺才來了多久,就聽不少人嚼舌頭。”

岳飛的手一頓,然後穩穩落了下去,道:“這不是人臣該思考的,官家自有聖裁。”然後喝了一盞茶,又是一步棋,笑道:“韓五哥,承讓了,小弟贏了。”

韓世忠一呆,隨即氣急,道:“好你個大小眼,就不知道讓讓我這老哥哥,虧得都說你謙和有禮不似武人呢!”

真是好了嶽小弟,急了大小眼。這脾氣,得虧別人打不過他,要不真沒有他的今天。

岳飛也不生氣,他和韓世忠交情原本不深,可是有的時候服氣一個人,真的就能做到傾蓋如故。何況韓世忠這個人吧,要是對你真認可了,那真是當朋友沒話說,沒看胡寅大義凜然之下就從此被他拿捏住了。胡寅尚且如此,何況是真正做到“文官不愛財,武官不惜死”的岳飛?不對眼就怪了,當下非得和人稱兄道弟。何況岳飛知道這位軍中老大哥愛顯擺,那就讓這點唄,但是這事兒例外,他淡淡地說:“官家既然賜名軍棋,又借鑑實戰而來,身為軍伍,如何能稍作退讓?”

-----小劇場分界線-----

長葛市出土短刀證實屬於宋名將韓世忠

近日,HEN高官葛市市民王先生在推倒家族舊屋裡發現了一把短刀,他聯絡社科院考古研究所考古人員後,專業人士表示,其外形很像北宋初年制式,但已經老鏽需要進一步鑑定。

經過專家復原,可以透過上面的文字和歷史記錄證實,此刀是北宋開國功臣之首韓世忠所有。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副研究員介紹,此刀應該是用箭頭打造,經過化學分解,上面可以看出“剮金兀朮”四字,本身打造技藝並不高超,所以儲存比較困難。

宋史記載,北宋建炎二年,韓世忠受命從淮西援助東京(今汴梁)留守宗澤,途徑長葛時遇到金兀朮埋伏,因騎兵不足只好悍勇突圍後進入長社城固守,經過一番惡戰,軍醫從他身上取下女真箭頭五十餘個,韓世忠因此命人將其打造成短刀,放言早晚用刺刀剮了金兀朮。可能正因為如此,鑄比較粗糙。但後來金兀朮為宋世祖所殺。

據王先生介紹,祖上曾為韓世忠兵士,很可能是他贈送。先人一直當寶貝儲存,戰亂中因怕被融掉而藏起來。目前專家正在論證此刀是否算作文物。(光明日報,6月18日電記者保悅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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