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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花開院家族的成員們手掌用力緊握。
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膽寒。
家主的話他們當然聽得懂,更多的妖魔資源雖然不會降低修行陰陽術的難度,但卻可以招攬更多的低等級陰陽師。
而這些低等級陰陽師一旦抵擋不了‘妖魔之變’,就會化作新的‘資源’,這種養蠱的方式,會將陰陽道推向一個新的高度。
但是以同伴作為修行資源,這不正是妖魔所為嗎?
花開院家主似乎看出了眼前這些年輕陰陽師們內心的糾結,他輕笑道,“我等是在拘束妖魔之力,只要內心澄澈如鏡,就是行走於正道。”
家主的聲音平和,幫助眼前的陰陽師們說服自己,“好了,這件事你們接受還需要一點時間,不過這是事實,不是我們能夠改變的,你們先下去,剛剛選中的人去回覆布都御魂命,其他人去相應政府號召,現在東京,京都各地急需大量的超凡能力者們鎮守。”
“是,家主。”
一位位陰陽師們低頭,然後緩緩退出大殿,只留下大殿之中的花開院家主和牢籠裡面的家老。
已經變成妖魔的花開院武藏看向花開院明河,雖然被困在牢籠之中,但現在他的理智恢復,只要不被刺激,就可以如同常人一樣交流。
“你做得很好,明河。”
花開院武藏感嘆道,“利用這種方法供養自身,我霓虹的陰陽道才能夠突破桎梏,不過我很好奇,有這種想法的你,當初為什麼沒有轉化成為妖魔?”
雖然剛剛花開院家主的話很好的忽悠了小年輕,但是怎麼能夠忽悠花開院武藏這種宿老?
不尋求解除‘妖魔之變’的方法,反而以‘妖魔之變’作為供養,這本身就是魔道之行,至少對於霓虹人類來說,是魔道無疑。
陰陽師本來就是最容易墮入魔道的群體,而之前的伊耶那美產生的‘妖魔之變’又那麼巨大,無法預料。
短期做出這種心態上的轉變,本身就已經有些泯滅人性了。
花開院明河轉頭看向武藏,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問道,“武藏,轉變成妖魔是怎樣的感覺?”
花開院武藏表情遲疑了一下,然後看向自己的身軀,雖然自己的模樣還維持在老者的形態,但是他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陰陽師本身就不擅長煉體,再加上常年和妖魔這種陰邪之體共處,所以大量的陰陽師不僅沒有辦法延長壽命,反而會比常人衰老的更快。
而現在,轉化成為妖魔之後,完全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擁有更長的壽命,更強的力量。
“好,前所未有的好。”
花開院武藏蒼老的臉上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態,讓人感覺前所未有的噁心。
不過花開院明河倒是平靜如常,“九菊一派中有一道秘法,叫做【天妖轉生術】,既然化生妖魔這麼好,那你知道為什麼這道秘法沒有在陰陽道中大範圍流傳開,甚至九菊一派本身,不在危難之時,都不會選擇使用嗎?”
武藏臉上痴迷的神色消失,變得難看,陰翳,“因為妖魔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好人,甚至做過的很多事情比妖魔還要可惡,因此即使有強悍的陰陽術傍身,也沒有辦法在最開始抵禦妖魔道的轉化。
但以前的他,即使在惡毒,也會裝作一副善人的面孔。
在社會上,他是德高望重的大師。
在家族中,他是和藹可親的長輩。
絕對不會像剛剛一樣,突然襲擊花開院明河。
因為這既沒有意義,反而會失去最後逃脫的機會,無比的愚蠢。
但轉化成為妖魔之身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貪嗔痴,這就是妖魔的本性,他無法維持自己的偽善。
妖魔之中也不全是害人的妖精,就比如座敷童子,但對於妖魔來說,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沒有偽善這個中間選項。
“對,妖魔最大的缺點,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花開院明河帶著感嘆說道,他的目光悠長,雖然望向武藏,但卻有種回憶追思之感,彷彿看向的是武藏身後的東西。
即使轉化成為妖魔,面對花開院明河這種目光,武藏也感覺後背發涼,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大叫道,“你不是明河!”
花開院明河沒有理會武藏的叫喊聲,繼續說道,“其實妖魔也可以維持自身的情緒,像人一樣生存,最重要的還是平衡,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同樣,有黑暗的地方就有光明。”
他腳下的陰陽蔓延,化作一張巨口,直接將武藏連帶著牢籠一起吞沒。
向武藏解釋一大堆,又毀屍滅跡之後,‘花開院明河’的心情好了不少,雖然他向武藏說得輕鬆,但實際上維持這種平衡對他的心理壓力也是十分巨大,所以他時常要找人‘侵訴’,從而獲得某種奇怪的自我認同。
吞噬了武藏之後,花開院明河從懷中取出一面圓鏡,鏡子整體是銅鑄,有巴掌大小,周圍點綴著松竹浮雕。
花開院明河恭敬地將圓鏡立於身前,鏡子自動漂浮起來,懸於半空之中。
鏡面之中沒有倒映出周圍的景象,反而顯露出一處寂靜黑暗的山洞,山洞之中,一位身穿華服的女神周圍散發出金色的大日流光,照亮周圍的陰影。
“天照命。”
花開院明河恭敬地說道。
鏡子之中的天照看了過來,“高天原傳來了什麼訊息?”
天照口中的話很奇怪,祂明明就是高天原之主,但現在卻不知道高天原中有什麼訊息傳來,甚至不得不讓人懷疑眼前的天照是別人假扮的。
花開院明河沒有絲毫遲疑,彷彿認定了天照的真實性,他恭敬地回答道,“鹿兒島神社中啟動了布都御魂命,剷除了這次‘妖魔之變’中轉化成為妖魔的陰陽家,同時祂命令我們去接引困在泰山府君殿中的主祭者,還有,祂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林默生。”
“這是祂們在自救。”天照平靜地說道,“現在看來林默生就是那位酒吞童子了。”
如果是之前,祂也以為酒吞童子就是酒吞童子,不過是被伊耶那岐送回過去,完成自己使命的工具。
但剛剛,伊耶那岐告訴了自己一個關鍵的資訊,那就是‘酒吞童子’身後有三清道尊的力量安排,聯絡如今霓虹攪動風雲之人,天照很快就鎖定了酒吞童子的身份。
只不過祂並沒有在鎖定身份之後,就對林默生展開報復。
因為透過伊耶那岐知道了林默生身後有三清之力,這可不是普通的道門弟子的待遇,這代表著三清的意志。
而三清的意志是什麼,祂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林默生在始皇復甦這件事上,還佔有重要的地位,這是關於更上層的博弈。
所以即使要報復林默生,也需要等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後。
林默生是酒吞童子?
花開院明河難以剋制內心中的思緒湧動,露出驚愕失態的表情。
因為酒吞童子是一千年前的妖魔,和自己同一個時代,但林默生卻是現代人。
按理來說,就算林默生和酒吞童子是同一人,也應該是酒吞童子假扮林默生,而不是林默生假扮酒吞童子。
而天照的話更加奇怪,祂沒有用假扮這個詞,而是用‘是’,說明祂認為兩個身份都是真的,且都屬於同一個人。
天照繼續說道,“蘆屋道滿,你去東京,去幫助玉藻前啟動那裡的泰山府君祭。”
眼前的花開院明河,就是一千年前投靠了天照命的蘆屋道滿,這麼多年,他一直按照天照的要求,在人間藉助他人的身份存在,並且幫助天照完成一些佈置。
因為本身早已經轉化成為了妖魔,所以蘆屋道滿才絲毫不受到妖魔之變的影響。
去東京啟動泰山府君祭?
蘆屋道滿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因為沒有泰山府君殿的幫助,在霓虹根本不可能成功舉行泰山府君祭。
要知道真正的泰山府君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沉睡了,現在華夏分別是佛道神分掌泰山府君權柄,他們分別對應的是泰山王,五嶽泰山神以及幽冥鬼帝,而祂們三人相互牽制,都不可能成功回應霓虹這邊的泰山府君祭,所以才需要原本就屬於泰山府君的神殿作為傳導,接引遠古的泰山府君神力。
除非……
蘆屋道滿想到了一種可能。
除非在東京舉行的泰山府君祭實際上是已經成功了的,現在只是接引這股力量在‘現在’實現。
他想到了當年一個熟悉的身影。
安倍晴明。
蘆屋道滿低下頭,嘆息道,沒想到當初對抗了一輩子的敵人,現在居然是自己的‘同僚’,還真是世事無常啊。
······
林默生離開大千幽冥錄,大江山這個妖魔大本營如今顯得空空蕩蕩起來,原本雲集的妖魔,都被他一股腦收入大千幽冥錄之中改造,整個大殿之中,就只剩下寶兒這隻狐狸百無聊賴。
她在大殿之中幻化出眾多妖魔的樣子,令人驚訝的是,這些妖魔好像都有著獨立的思維,各自有著不同的情緒,扮演著原本的角色。
這倒是讓林默生對這隻狐狸的精神狀態感到好奇。
看到林默生重新出現,寶兒驚奇地問道,“你這神出鬼沒的。”
說著,她湊上前,“你這次得了不少好處吧?”
林默生在大江山上渡純陽之寶劫,也沒有瞞著寶兒,最後大千幽冥錄將雷霆反過來包裹,她自然也看到了,聯絡最近這一週,自己從各方聽到的訊息,她大概猜測出那件黑白色的洞天之寶的來歷了。
即使作為九尾天狐,面對一件道寶雛形,她也心癢癢得很。
“最近沒有人來找你嗎?”
寶兒搖了搖頭,她看向林默生,“你是說已經有人看破我假扮玉藻前了?”
她對這件事情倒是絲毫不奇怪。
雖然她的幻術強大,即使是酒吞童子,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但是這種假扮,本身就有巨大的破綻,因為玉藻前還活著,她也在霓虹,稍微向外透露一下,就會露出巨大破綻。
林默生沒有賣關子,他直接說道,“須佐之男沒有找過你嗎?”
雖然他完美繼承了酒吞童子這個身份,也在‘歷史’之中扮演了這個角色,但按照伊耶那岐原本的計劃,祂應該是藉助‘酒吞童子’復活的。
而須佐之男作為這個計劃的幫助實施者之一,按理來說,現在應該找他這個‘爸爸’,確認復活大計是否成功。
但須佐之男到現在都還沒有找上來,是因為出現了某些困難嗎?
想到這裡,林默生猶豫了一下,然後帶著寶兒來到酒吞童子祭拜須佐之男的大殿之中,這次他沒有使用希夷法遮掩自身。
過了許久,神像依舊沒有反應。
林默生猶豫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需要在須佐之男神像面前大喊一聲,“我的兒,為父在此。”
雖然這麼做很佔便宜,但林默生更想要弄清楚現在須佐之男和高天原的狀態,這麼做對事情的進展沒有幫助,也不會讓須佐之男真的認為自己是伊耶那岐。
自己無法完全知道伊耶那岐和須佐之男間的暗號,很容易露出破綻。
當年孫猴子假扮牛魔王都不成功,自己可不想要重蹈覆轍,被別人將計就計。
他思索了一下,面對面前的神像,唸誦起【安土地神咒】,元始之力降下,與神像的源頭須佐之男牽引。
面前手持利劍,斬殺八岐大蛇的須佐之男神像開始變得真實起來。
不過林默生卻眉頭緊皺,因為這次使用【安土地神咒】,他明顯感覺到一股很強的阻礙力,而這種阻礙力不是來源於響應方的須佐之男,而是來源於其他說不清的力量。
甚至他感覺,自己如果不用【安土地神咒】,借用元始天尊之力,根本無法突破阻礙,讓須佐之男回應。
這說明了一點,那就是現在須佐之男處於極大的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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