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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突然闖入的林默生等人,地精大長老非但沒有任何敵意,反而露出前所未有的熱烈情緒。

儘管知道眾人是魂魄存在的形式,他仍然讓下屬準備款待的食物,並且親自帶林默生參觀眼前的書庫,地精知識的結晶。

塗子言年齡較小,為人也比較小心謹慎,以秘法和林默生溝通道,“道子,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如果是他,換做別人突然闖入家裡面,就算不會立刻動手,也會戒備無比。

林默生稍微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

不光是他沒有從伏羲八卦中感到危機,也是從眼前的事實中得出結論。

“一個種族,到了真正生死存亡之際,任何一點救命稻草,即使明知道是魔鬼的交易,也不得不先握在手中再說。”

這一路走來,他大體已經將眼前地精的生存狀況瞭解清楚了。

他們之前有著較為燦爛的文明,但是因為世界破碎,不得不蝸居在這塊碎片之中,和諸天萬界隔絕,讓地精的生活環境變得越來越差。

這裡的‘差’指的是文明的全面退步,新生兒越來越少,種族的基本素質越來越低,生活的外在環境越來越惡劣。

甚至可以預見的是,沒有自己等人的到來,說不定再過幾百年,這裡的地精們就會因為無法汲取到地脈之力而徹底滅亡。

當一個種族到了生死存亡之際,他們做出的反應自然會不同。

地精大長老扶了扶自己鼻樑上的眼鏡,突然轉頭笑道,“是啊,到了真正生死存亡之際,就算是明知道諸位是魔鬼,但只要能夠將我族帶離這個深淵,我們也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當然前提是諸位真心會幫助我族。”

塗子言神色尷尬地一笑,原來他剛剛自認為可以瞞天過海的秘法溝通之術,直接被眼前的地精大長老給破解了。

突然他內心凜然,從自己等人進入書庫之時,就是這位地精大長老主動溝通,但當時他說的是地精語,並不是魂魄狀態的直接交流,卻能夠讓自己等人聽懂。

雖然地精的文明在飛速倒退,但他們畢竟曾經繁榮過,當真不可小覷。

林默生對於地精大長老看破塗子言傳音的手段倒是不意外,他看向地精大長老的眼鏡,那是一副做工十分考究的金絲眼睛,女士風格,框架上有著雕花圖案,點綴著明淨的紅寶石。

“您這副眼鏡不錯。”

地精大長老笑容一滯,接著從書庫最頂端取下兩本書之後,才開口說道,“這是我族準備獻給天后弗麗嘉的生日禮物,得到天后的賜福,擁有著‘真理之眼’,可以看到一切的真實,可惜我們還沒有將這份禮物獻給天后,諸神的黃昏就已經來臨,這副眼鏡能夠看到的真實也變得有限。”

地精一族果然是能工巧匠,林默生點了點頭。

地精大長老艱難地將兩本和他幾乎等高等厚的書籍遞到林默生面前,“這就是我們奇金王國在這裡知識的結晶,如果貴客能夠幫助我們脫離這個深淵,我族願意與貴客簽訂契約,為您打造無與倫比的神器。”

“就算貴客不能夠拯救我們,也請將這兩本書儘量帶走。”

地精大長老因為戴著真理之眼,所以可以看到一定限度的前因後果,他自然也看出林默生等人是因為意外進入到這個封閉的世界之中,不然也不會以魂魄這種不穩定的狀態出現。

既然是意外出現,而且是魂魄存在的形式,那麼很有可能離開的時候也是魂魄的形式,這完全滿足不了地精們的要求。

塗子言沒有再用秘術,而是好奇地直接問道,“你就這麼輕易將族內的知識結晶交給我們?”

地精大長老負著手,細長有力的手指指了指書庫上一排排的書籍,“這些書籍,留在這裡,我們地精一族能夠看懂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不如帶出去,這樣至少證明我們存在過,曾經建立過一個燦爛的文明。”

地精大長老悲壯且富有智慧的話一時間感染了其他茅山弟子們。

林默生呵呵一笑,“您老也別賣慘了,既然你那副眼鏡能夠看到一定程度的真實,想必也能夠看出我同門的年輕和他們的善惡,不過他們可做不了決定,真正能夠做決定的,還要看貴族留下多少底子。”

地精大長老佈滿皺紋的老臉一紅,因為覆蓋著鬍鬚,倒是看不出什麼來。

他不得不在心裡感嘆一句,現在外界的人類真不好糊弄啊,以前不是隨便給幾顆紅寶石就可以打發的嗎?

林默生沒有繼續調笑地精大長老,他翻看第一冊書籍認真看了起來。

這裡面的書籍承載的是‘知識’,如同大日如來經一樣,即使沒有學習過梵文,也能夠讀懂其中的意思。

這個時候,外面的地精們也按照大長老的要求準備好了款待之物。

那是三十幾杯用華美金盃盛放的‘清水’,茅山道弟子們接過金盃,眼中都閃過一縷震驚。

因為這金盃之中,盛放的是地脈之力。

這位地精大長老雖然耍了些小手段,但是就像林默生說的一樣,面對能夠拯救種族的機會,他幾乎用十二分小心來對待。

茅山弟子們捨不得直接飲用,林默生倒是沒有多少在意,一邊喝著地脈之力凝聚的清水,一邊利用伏羲八卦梳理這本書上的知識。

過了半個小時,他合上書,閉目沉思起來。

這本書上介紹的就是地精一族建造‘永恆地脈機’的方法。

當然所謂的永恆,只不過是地精一族一廂情願罷了。

但這其中涉及到的大量知識,觀點和認知,令林默生耳目一新。

抽取地脈之力,卻不引起地脈劇烈的反噬,再將地脈之力轉變為萬能的能源,維持地精族的運轉。

缺點自然也很明顯,那就是竭澤而漁和天譴。

竭澤而漁很好理解,能量不會憑空產生,即使是世界本身,也需要從虛空中汲取能量,推動自身昇華,就像是宇宙中的天體,會靠著自身質量,吸引更多的物質一樣。

這個永恆地脈機就是以一種取巧的方法,從世界意志那裡偷取地脈之力。

少量偷取世界意志當然不會發現,但時間一長,數量一多,世界意志也不是傻子,立馬就會降下天譴。

這個已經破碎的世界反倒是讓天譴這個缺點消失。

當然更讓林默生感興趣的是後面一部分沒有驗證的狂想,那才是‘永恆地脈機’被取名永恆的原因。

在建造出這臺機器之後,地精的天才們突發奇想,那就是世界是從虛空中汲取能量和物質,那麼虛空中的能量和物質從何而來?

他們提出的一個猜測就是從古至今,奔流不息的時光,這是萬事萬物因果,運動的交匯形成的事物,不會衰竭,不會乾枯。

既然世界可以從時光和虛空中汲取能量,物質,那麼永恆地脈機自然也能夠做到這一點,到達那一步,才能夠真正稱得上是永恆。

當然這更近乎於狂想,中間有太多的技術難題還沒有攻克,而現在地精一族奇金王國已經瀕臨滅亡。

林默生初略消化了‘永恆地脈機’的知識之後,又看向另外一本書籍。

這本書籍他看的時間更久,遠超‘永恆地脈機’,足足過了六個小時,林默生才意猶未盡地合上書籍。

他轉頭看向地精大長老,“帶我去靈魂熔爐那裡去看看。”

地精大長老堅定地搖了搖頭,“那是我們族最後的底線,除非貴客可以拿出讓我看到希望的東西,不然恕我無法帶貴客參觀。”

“這很合理。”

林默生坐在原地,他周圍的時空向著他開始坍縮,本來就幽暗的書閣內,一時間光輝消失,難以言喻的沉寂之感縈繞在每個人心頭。

好在這種沉寂之感沒有持續多久,一滴滴明淨的三光神水如同彗星般從林默生坐的地方噴湧而出。

每一滴三光神水凝聚日月星三光,以紫微道韻凝練,除了紫微帝宮,很少有地方能夠找到這種神物。

一滴滴三光神水懸浮在空中,凝而不散,與林默生觀想的一尊尊身神結合,化作一方星域。

這方星域之中,有諸多普照諸天的大能業位之力,雖然這些業位之力並不完整,但如果能夠投影到這個星辰完全消失的世界碎片之上,有很大機率接引根本界照耀諸天的群星光輝,幫助這個消失在諸天世界中的碎片重新定位時空。

地精大長老凝望著這片近乎真實的星空,眼中湧出渾濁的淚水,過了半晌,喜極而泣說道,“這就是書籍中記載的星空啊,真是美麗。”

隨後他以手按在心臟說道,“尊貴的客人,請隨我來。”

林默生將三光神水收回體內,跟著地精大長老開啟書閣的暗門,繼續向下而去。

越往下走,死寂感越發濃郁,周圍的溫度也在迅速降低,終於,走了接近一個小時之後,眾人來到了一片茂密的地下叢林。

這是一處高大的地下洞穴,上面垂下的石鐘乳如同天穹上生長的密林,周圍一株株奇異的植物茂盛異常,它們散發出或紫,或幽藍,或暗紅的光輝,如同夜色中眨巴的眼睛。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這座茂密的叢林之中,沒有一點蟲鳴獸叫,生機與死寂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到了這裡,林默生沒有跟著地精大長老直接貿然走進叢林。

他念誦著金光咒,眉心之中青金色的蓮花綻放,一道視之不見的光輝籠罩他和三十多位茅山弟子。

地精大長老看到這一幕,並沒有多說什麼,等林默生做完這一切,才領著林默生繼續前進,來到密林中間,這裡的植物迅速減少,中間露出一大塊死寂之地,裸露的黑色岩石之上擺放著一尊巨大的,如同大鼎一般的機器,這枚機器連線著上萬個金屬密封罐。

這些金屬密封罐就像是棺材,裡面擺放著一隻只地精的屍體,不少屍體在半透明的密封罐之中已經完全消融,化作液體,這些液體重新注入到機器之中,似乎在煉製著什麼東西。

地精大長老一番操作,機器發出轟鳴聲,周圍原本安靜的植物們開始高歌,如同動物一樣唱著歌謠,那聲音古樸蒼勁,攝人心魄。

塗子言心中大驚,如果不是自己身上有著星辰法袍,有著道子的金光咒庇護,恐怕僅僅只是歌聲,就足以讓自己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他看向仍然興致勃勃的林默生,小聲問道,“師兄,他在幹什麼啊?”

“提取靈魂源質。”

林默生目光灼灼地回答道,“你可以理解地精們在殘缺的世界中,製造了殘缺的六道輪迴儀器,從而保證他們還會有新生兒降生。”

塗子言倒吸一口涼氣,他總算明白自己的師兄為什麼這麼重視這個地精部落了。

地精大長老的製造也進入了尾聲,他開啟一個導管,拿出準備好的容器,導管之內流出灰色的,介於氣態和液態之間的流體。

足足裝了一導管,地精大長老才小心翼翼遞給林默生。

林默生接過容器,認真檢視裡面的靈魂源質。

雖然他憑藉系統,凝練出了六道輪迴泉眼,但就相當於一個管理員,只知道用,對其中很多的奧妙根本無法理解。

而眼前,地精們憑藉自身的聰明才智,達到了一小部分六道輪迴的效果。

不說多的,僅僅只是這臺儀器,就足以幽冥之中大量沒有六道輪迴泉眼的鬼朝們發瘋了。

“可惜,即使我們提取出了靈魂源質,但是新生兒誕生,也一代不如一代,我們是技術上有錯誤嗎?”

地精大長老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默生,他直覺這個外來者知道答案。

“不,不是技術錯誤,是源頭出錯了。”

林默生肯定地說道。

“源頭?”

地精大長老帶著些許困惑。

林默生一邊觀察手中的靈魂源質,一邊回答道,“靈魂源質是注入地精體內,幫助胚胎受孕,誕生出高智慧生命,但生命不只是由靈魂源質構成,隨著北歐世界徹底毀滅,伱們地精整個種族,就像是沒有了根系的植物,血脈正在慢慢枯萎,即使有靈魂源質注入,也一代不如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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