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她天生為舞臺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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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杯國際鋼琴大賽兩年一屆,也叫花朝杯青少年國際鋼琴大賽。
比賽面向十二至十八歲的青少年,旨在為音樂界挖掘潛力新星,實際上,它更是國際四大鋼琴賽事之一肖邦國際鋼琴大賽華國青州賽區的預選賽。
肖邦國際鋼琴大賽,全球含金量最高的鋼琴賽事,沒有之一。
全球無數樂手鋼琴師夢寐以求想要站上的最高殿堂。
此次花朝杯青州賽區,擢拔出優勝者,來年三月角逐華國賽區,只有在華國賽區拿到第一名,才有資格去世界舞臺追逐最高的榮譽。
秦絃歌照了照鏡子,今日的她穿著西式宮廷禮服,裙襬華麗繁複,波浪捲髮顯出幾分成熟的意味,少女濃妝豔抹,端的是奢靡華麗的公主風。
她滿意的微笑起來。
秦夫人在門口催促,秦絃歌這才收拾好揹包出門。
「我打聽過了,這次比賽的評委一共有三位,這兩位你應該很熟悉,但是這一位……。」
秦夫人劃拉了一下平板上的照片,很快出現一張年輕的外國面孔。
秦絃歌眼神瞬間狂熱起來:「珀爾……。」
這個俊美的年輕男子是費爾納挖掘的天才鋼琴家,據聞他五歲時就能流暢的彈奏出李斯特難度最高的超技練習曲,震驚音樂界。
此後拿遍了國際大獎,年紀輕輕享譽全球,在所有音樂人夢寐以求的維亞納音樂大廳開演奏會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據聞他酷愛華國文化,但秦絃歌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他,沒想到他竟然會成為這次比賽的評委。
一時秦絃歌有些緊張起來,她有些懊惱昨晚沒有多練習幾遍就睡了,又趕緊從包裡拿出粉餅,往臉上撲了撲。
心浮氣躁,怎麼看今天的妝容都不滿意。
「媽,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讓我有點準備也好啊。」
秦絃歌語氣埋怨。
秦夫人無奈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拿到評委名單的,想跟你說一聲,想著你已經睡了,今天早上再說也不晚。」
「珀爾,這可是珀爾啊,你知道嗎?他不僅是費爾納大師的得意弟子,他還是王爵之子,將來是要襲爵的。」
秦夫人倒抽了一口涼氣:「真的嗎?」
秦絃歌點點頭,「知道的人很少,您別隨便在外邊說。」
實際上她是在網上一個鋼琴論壇裡看到粉絲的科普才知道的,很多人都不信,那個狂熱粉絲說的信誓旦旦,還貼出了幾張珍貴的照片佐證,但沒多久那個帖子就被刪除了。
可能晚一會兒秦絃歌就看不到這個帖子了。
一系列反常令秦絃歌不得不相信。
來到比賽的場館,秦絃歌驗證過身份後,工作人員就將一個號碼牌發到她手裡,秦絃歌將號碼牌別在胸口,然後跟著工作人員來到等候區。
秦絃歌粗略掃了一眼,看到了好幾張熟面孔,畢竟青州的鋼琴圈子就這麼小,自小大大小小的鋼琴比賽上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其中還有一張熟臉,是B班的邢葉。
邢葉瞥了她一眼,便冷漠的垂下頭。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長髮披肩的少女微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絃歌。」
秦絃歌笑著點點頭:「陸楠。」
陸楠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秦絃歌猶豫了一下,走了過去。
陸楠幫她拉了拉華麗的裙襬,笑道:「你今天這身打扮真漂亮,一出場就足以驚豔全場。」
誰不喜歡聽好聽話呢,秦絃歌揚起嘴角:「你也很漂亮。」
這時面前的一張電子大屏上出現比賽現場的畫面,等候區的選手
下意識緊張起來,也沒人說話了,雙目緊緊盯著頭頂的電視大屏。
此次比賽在青州來說規模不算小,本地電視臺派出了記者報道,舞臺上的主持人也是青州電視臺的當家花旦,一位大氣知性的美女。
當鏡頭轉播到評委席上時,一張年輕俊美的西方面孔引起了全場的驚呼。
陸楠猛然抓住秦絃歌的手臂,不可置通道;「珀爾?我不是在做夢吧?」
秦絃歌因為提前知道,倒是表現的最平靜,她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拂開陸楠的手。
陸楠激動的語無倫次:「絃歌,你看我的妝容,是不是要花了?」
秦絃歌微笑:「很漂亮。」
陸楠趕緊從包裡扒出粉餅,對著鏡子照啊照。
忽然陸楠撲粉餅的手一僵,「糟糕,我選的曲目是珀爾的成名曲……。」
秦絃歌挑了挑眉,安慰她道:「別想那麼多,好好比賽。」
心底很是慶幸,幸好她選曲保守。
隨著主持人話落,比賽正式開始,叫到號碼的選手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從通道口踏上舞臺。
1號選手許是有些緊張,竟然在序曲部分就彈錯了幾個音,這時候如果冷靜下來,還有機會,然而很顯然這位選手心理素質不到位,就此崩潰,節奏一塌糊塗,最後是哭著跑下舞臺的。
出師未捷,等候區一片沉默,沒人笑的出來。
鏡頭轉播畫面裡,那位俊美的年輕評委搖了搖頭,在手中的評分卡上打上分數。
秦絃歌忍不住捏緊了掌心,在心底把曲子過了一遍。
這時候工作人員叫到了邢葉的名字,邢葉起身,跟隨著工作人員走了出去。
秦絃歌跟邢葉一起參加過不少比賽,但邢葉明顯是沒天賦的那種,這次表現中規中矩,沒多久就板著臉回來了。
緊接著又是幾位選手上臺,不乏表現良好的,然而越來越緊張的氣氛籠罩著整個上空。
秦絃歌擰開杯蓋,想喝水時,又忍住了。
她將水杯放下,想站起來走幾步。
這時工作人員喊道:「十五號選手秦絃歌請做好準備,十五號選手在哪裡?」
秦絃歌立刻舉起手:「我。」
「跟我來吧。」
秦絃歌深吸口氣,陸楠在旁邊給她鼓氣:「加油。」
秦絃歌離開前,目光在整個候場區掃了一眼,角落裡一個人頭上蒙了一條圍巾,身上蓋著一件羽絨服,正在呼呼大睡。
從她進來開始這個人就在睡覺,這種環境也能睡得著,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秦絃歌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那隻落在膝蓋上的纖細手指,猶如一隻靈巧的蝴蝶,隨著節奏輕點翻飛。
也就一首曲子的時間,工作人員再次走了進來:「十六號選手Ann請做好準備。」
角落裡,紅色的圍巾被一隻白皙的玉手拿開,猶如月光破開了烏雲,剎那間,溶溶冷月、皎皎清輝,漫灑人間。
工作人員怔了怔,少女已抬步向她走來,恍然間,若月影花移,有清風拂面,一時令人渾然忘卻今夕何夕。
「不走嗎?」少女含笑開口。
工作人員反應過來臉頰爆紅,立即轉身領路,小手不停的拍著胸口。
媽呀,她剛剛是看到了仙女嗎?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她偷偷側眸,看到少女的一截裙襬,隨著走動的步伐,那裙襬上銀色的暗紋瀲灩生波,搖曳芳姿,忍不住令人心馳神遙。
娛樂圈那些整天吹顏值的女明星算什麼呢,這張臉
,這氣質,才是無可挑剔的女媧傑作。
Ann,她在心底把這個名字暗暗記住了,她一定不會籍籍無名的。
陸楠不經意抬頭,只看到一道纖細的背影,微卷的栗色長髮及腰,步履間,髮尾輕搖,越發勾勒出纖細的腰肢,曼妙的背影,一眼便足以令人動心。
陸楠再望去時,那扇門已關上,隔絕了那道身影。
陸楠心頭忽然有些空落落的。
角落裡的邢葉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
秦絃歌自認發揮良好,站起身做出一個優雅謝幕禮。
抬頭時,她目光灼灼的望向評委席。
另兩位評委滿意的點點頭,在評分卡上寫下分數。
秦絃歌心中穩了穩,然後目光滿含期待的望向珀爾。
男人長了張迷惑性十足的臉,他只是輕輕瞟來一眼,卻足以令人目眩神迷。
「A段D小調控制不足,高八度要弱彈,轉到F大調,無法突出變化音,B段第三處雙倚音,拖拖拉拉,和主音無法形成連貫,一整個B段的節奏都毀了。」
男子漢語帶著一點口音,但並不影響人聽明白。
用冰冷的、無情的嗓音,給秦絃歌帶來重擊。
秦絃歌臉色一寸寸變白,幾乎站立不穩。
「一首柔和細膩的小夜曲,卻被你彈出了趕著去約會的急躁感,這位選手,我很難相信你有十級的實力。」
可謂是毫不留情的苛責。
秦絃歌貝齒死死咬著下唇,水花在眼眶裡打轉。
旁邊的女評委看不下去了,出聲說道:「珀爾老師,這位秦選手小小年紀已經考取了十級證書,我們舉辦比賽的目的是挖掘她們的潛力,給她們一個自由展示自己的平臺,如此苛責,可是違背了比賽的初衷,我們應以鼓勵為主,莫要打擊選手的自信。」
男人唇角輕勾,目光冷傲不屑:「所以這就是你們教出來的好學生,連個簡單的小夜曲都談不明白,我看這比賽也沒有辦的必要了,一個個只會背曲譜的彈琴工具而已。」
「你……。」女評委滿臉憤怒,連忙被另一位男評委拉住了,出聲打圓場。
珀爾在評分卡上寫了分數,頭也不抬的說道:「下一位。」
秦絃歌幾乎是跑下舞臺的。
她沒有想到,她引以為傲的鋼琴有一天竟然會被她的偶像批評的一無是處。
這對她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她不知道的是,對珀爾這種浪漫流派的頂尖鋼琴家來說,彈錯了音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音樂風格和個人魅力,很可惜,這兩點,珀爾都沒有在秦絃歌身上看到,因而她的那點自以為不是失誤的失誤也就變的非常刺眼了。
秦絃歌,就如應試教育下努力的個體,沒有天賦和靈氣,僅靠死記硬背和資源鋪砸,十級證書,也就到頭了,永遠無法更進一步。
當然對那兩位本土生長的評委來說,她們很喜歡秦絃歌這類學生,因為她們本就是同一種人。
可惜高傲感性的珀爾完全看不上眼。
淚眼模糊中,工作人員領著一個少女迎面走來。
等她擦乾眼淚時,少女已與她擦肩而過,只餘一縷幽香在鼻尖浮動。
秦絃歌下意識扭頭,只看到少女曼妙的背影漸行漸遠。
栗色的捲髮搖啊搖,像一場美妙的夢。
當主持人播報16號選手的曲目時,秦絃歌愣了愣,很快諷刺的勾唇。
致愛麗絲,入門級鋼琴曲,簡單到不能再簡單。
她把這個比賽當什麼?竟然挑了這麼簡單的曲目。
雖然觀賞性足夠,但比
賽的專業性卻弱了很多,毫無競爭力。
因為這首曲子,太熟悉了,熟悉到就算反手都能彈。
那位挑剔苛刻的珀爾評委,只會更加嗤之以鼻吧。
秦絃歌沒有急著回休息室,而是就站在舞臺側邊的簾幕後,等著看珀爾能把這位十六號選手罵成什麼樣。
舞臺上擺著一架白色的三角鋼琴,一束追光打下,優雅的鋼琴猶如孤獨的等待公主駕馭的騎士。
身著連衣裙的少女緩步踏上舞臺,在她登上舞臺的那刻,就有一束追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剎那芳華點亮。
那是月光的顏色。
兩位評委眼中掠過一抹濃厚的驚豔。
剛剛那位15號的女孩就長的挺漂亮了,可和這位少女一比,便如月亮旁邊的點點星光,渺小而黯淡。
星光如何能與月華爭輝。
本是隨意坐著的珀爾不經意抬眸,這一看之下便忽的愣住了。
沒有人能不被絕色打動。
少女面朝評委方向,彎了彎腰,然後走到鋼琴前,從容落座。
追光落在少女身上,她側著身子,評委席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纖細側影,以及那雙落在琴鍵上的一雙纖纖玉手。
少女低頭看著琴鍵,並沒有開始彈琴,目光悠遠,彷彿在追憶什麼。
指尖拂過琴鍵,像在撫摸回憶裡的人。
珀爾從他的角度,很清楚的看到少女唇角那抹柔和溫軟的微笑。
猶如盛開在時光深處的淨蓮,純潔高雅,媚而不俗,溫軟動人。
當旁邊兩位評委開始逐漸不耐煩的時候,珀爾的雙目卻陡然變的幽深起來,手指輕點著桌面,耐心的等待著。
一位優秀的演奏家,沒有那些花裡胡哨的技巧,只需要講好一個故事。
追光燈下的少女,天生為舞臺而生,她的身上、充滿著神秘的故事性,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期待她的講述。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男人勾起唇角,緩緩笑了。
「咚」一聲雜亂的音調響起,像是隨手彈出的冷調。
秦絃歌冷笑著搖搖頭,主辦方真是讓人無語,竟然不對選手做篩選的嗎?這種恐怕連琴鍵的高聲部和低聲部都分不清的業餘選手,是放進來侮辱人的嗎?
她迫不及待的看向珀爾的方向,他會不會直接把人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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