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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的財政收入賬戶嗎?”王企益一聽就明白,沒錯,沒有財政主體,他艾志新不過是個上傳下達的小吏而已,所謂“財稅局”也只是個五道口的派出執行單位,可以騰挪的空間餘地極小。
“對,而且上一次政務院的通報上說要建立健全各級財政體制。我們現在海南的模式,各地根本算不上財政主體,只能看作中央的派出機構。去了廣東,當地的稅收這麼大,離臨高又這麼遠,不可能全部收到臨高然後再按照申請返給廣東政府吧。”
實際上現在廣州和臨高的中央之間,已經牽扯到不少這方面的問題,因為幹部不足的關係,元老院不得不走著極端化的“精兵簡政”的模式。廣東大區和廣州市政府的很多部門都是合用一套班子,其中的弊端不言自明。其中有許多“名不正言不順”的地方在內,而收來的稅怎麼分,如何用,實際都沒有明確的章程。財金省靠著“財政返還”這個辦法糊弄到現在。
“這個先不要急……”王企益突然發現這麼說下去,牽扯的可不僅僅是財經口的事了。財權,事權,組織權這是一個政府的核心權力,控制了這三個基本就可以控制一級政府。現在無論元老大會還是政務院內部都在各級政府的許可權定位上沒有明確說法,貿然摻和進去萬一站錯隊,就算打著“純技術討論”的旗號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他想了想說:“艾局,我覺得成立各級的財政收入賬戶是可以的,但不要說這麼多,就說為了以後核算財政成本編制預算方便就夠了。你去跟程總打報告的時候可以說清楚,他肯定能明白,讓他幫著打打掩護,把這個事的範圍侷限在咱們財經口裡。”
“你也太謹小慎微了吧……”艾志新搖頭道,“健全財政體制這是政務會議上確定的國策之一,明發全文給全體元老和高階歸化民幹部的,沒什麼好避諱的。”
“最好如此。”王企益搖了搖頭,從公文包裡取出一份檔案來。
王企益兩口子修改的方案沒有受到什麼質疑,艾志新基本全盤同意了他們的做法。一方面是因為畢竟兩人長期在舊時空混跡稅收徵管一線經驗豐富,另一方面,艾志新作為財稅局一把手,部門剛開張需要他綜合考慮的事情太多,人員食宿:元老安保,工作場所,辦公經費,內部制度還有需要和其他部門以及劉大府那邊的協調,已經累得他快半個月沒碰艾懿心了。反正大方向自己已經定了,王企益和張筱奇也沒意見,那麼具體的工作就交給他們吧。
“領導,要懂得放權。”
第二天,在幹部會上宣佈了王副局長的任命和具體分管之後,王企益就算正式上任了。他也沒耽誤,接手工作第一件事就是調閱了全域性的人事檔案。
財稅局除了艾志新、王企益從海南帶來的芳草地財金口培訓班帶來的學生之外,人事組成還相當部分:最受元老信任重用的,自然是歸化民出身的幹部,其中又以北上支隊的幹部為主;另一部分則是類似“白區黨”出身,即原來廣州站的人員――主要是收取“合理負擔”的“萬盛租棧”的歸化民人員;這兩部分,和新從海南帶來的學生,是元老們最信任,也是業務素質最高的一批人。
然後便是留用人員了。數量不少,成分龐雜。經過幾個月的裁汰清洗,現在還剩不少人。雖然艾志新並不信任他們,但是考慮到他們熟悉地方情況,眼下又嚴重缺乏業務幹部,只能繼續任用他們。
最後,是艾志新和王企益都覺得沒什麼用處的“公務員”們。這批人是第一次廣州公務員考試招考進來的。雖然已經經過了一階段的“公務員基本培訓”,即無業務知識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利用,是徹底的“白紙”。
王企益決定對這些人來個“一鍋端”,先組織一次業務考試。
試卷是王企益來廣州之前就編寫列印好了的。為了找一個能容納上百人的考場,還專門跟劉翔申請借用了正在籌建中的廣州幹部培訓學校。
考試即不發應考資料,也不說明考試範圍,只叫大家按時去考便是。雖然大夥對首長的突發奇想“眾說紛紜”,但是不去顯然是不行的――所謂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且去考了再說。
考試成績沒有公佈,也沒有人因此丟了工作或者挨處分,但這在財稅局工作人員裡還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誰也不知道首長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
歸化民中的反響小一些,原來在元老院治下就是什麼都要考試,他們也不陌生。可對於廣州留用的舊吏們來說就不一樣了。收稅,他們都是做老的;新來的“首長”們的條條框框雖然都是新話寫的,但琢磨琢磨也是能明白個七七八八的,前幾天艾首長還對他們說要放下包袱努力工作。本想既然自己還能披著這身皮,端著這碗飯已是天大的運氣,自然得好好幹活,“為元老院和人民服務”。可如今新來的這個王局長上來就要“校考”,自己既不打算取功名也不是丘八,端哪碗飯幹哪行活的人,為什麼要考呢?至於新出爐不久的公務員們,那是“一敗塗地”,很多人要麼交白卷,要麼之乎者也的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因此心情最為忐忑不安的反而是他們這批人。生怕弄一個考試不合格被“退職”。
其實王企益的目的不是“考”而是摸底。卷子上並沒有很多現代稅法知識,而是用了很多簡單的案例來考核考生對稅收業務的熟悉程度。所謂萬變不離其宗,和工業口科技口那些“黑科技”不同,稅收,上下幾千年不管衣服怎麼穿,核心就是那點事。
透過考試,可以看出一部分留用的舊吏在整體水平上其實是高於歸化民的,思路清晰而且塗改很少,有幾道題舊吏們居然能直接給出答案,要不是排座的時候都是分開的,王企益都要懷疑他們作弊了。反觀歸化民這邊,正確率是低於舊吏的,但基本每個人都能夠按照基礎課程上講的步驟分析解題,每個案例一步一步說明、算式、結果、結論一個不少,哪怕最後算錯了但這種按部就班一板一眼的做題做事方式也是非常重要的。
新分來的公務員大多交白卷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過有幾個人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考題中有部分涉及到宏觀財政、稅務和專賣的,他們多少都能說出些道道來,顯然是讀過這方面的書籍的。
田賦、鹽務、漕運、河工都屬於“實務”,雖然科舉中對涉及這部分的“策論”並不重視,但是有心仕途的人還是要研讀的。只不過這批公務員中秀才出身者極少,多是還掙扎在童生水平的低層次讀書人和小工商業者家的子弟,連八股文都寫不利索,經濟能力更是普遍低下,看不起這些書,自然對這方面瞭解不多了。
手裡有了底心裡就有了數。王企益決定從思想上給這些人尤其是投效來的舊吏來一點轉變。至於怎麼轉,早在來之前王企益就有了主意,那就是學習。
學習既是在學稅收的知識,又是在學收稅的流程;懂了流程,這些人也就懂了規矩――元老院的規矩。懂了規矩有了知識,那就真正明白了元老院的稅收。一個明白了每一分錢的稅為什麼收如何收的人,王企益相信他會很自覺的徹底拋棄舊有的一切習慣成為一個合格大宋稅務工作者的。是的,不指望他從心裡多忠於我們,但是隻要能成為一個合格的稅務幹部就夠了。
隨後廣州市財稅局根據王企益的建議下發了1635年1號檔案。這份在王企益看來是稀鬆平常的檔案卻在未來的日子裡成為了財稅系統的基本制度之一,無論系統的口號和宗旨隨著歲月如何變化,“學習”始終排在第一位。更令王企益沒想到的是,由此他被後世部分學者尊為“開創學習型政府”的第一人。
基礎學習資料是王企益和張筱奇D日後,以舊時空徵管法實施細則為藍本,結合本時空的實際,抽空編寫的《全國財稅系統稅收徵管暫行規範》和《稅務工作手冊》。這個規範按照事項分類,簡單明瞭的逐一列明日常稅務工作中的政策依據,明確方法路徑,提示注意事項,提供執法參考,並規範了稅收徵管行為、崗位、職責、流程和標準,非常適合當前歸化民文化知識水平。王企益打算在每天下班後的18:30---21:00這兩個半小時的時間開設培訓班,按照每場40人的標準對廣州市財稅局全體業務人員進行輪訓,當天不輪訓的人員一律進行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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