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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結束之後,袁舒知和曾卷又開始無窮無盡的等待之中。這次和上次不同,頭一回是筆試,心裡都沒底,完全是毫無把握的心態,反倒對能不能考上不是太上心。如今自我感覺良好,卻上了心思,患得患失起來。

袁舒知這幾日連的心情都沒了,除了和明女戲耍一二外,其他時間要麼矇頭大睡,要麼拿著書發楞。曾卷也差不多,就是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時間過了一週,遠處巷子口隱隱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慢慢得聲音大了起來,到曾卷家附近時,響起了鋪天蓋地的鞭炮聲,街坊四鄰早就聚在了一起,袁舒知和曾捲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只聽一人大聲報到:“報!!!恭喜曾宅邸曾卷,公務員錄取通知書到了!”

元老院原沒有報喜這套,當報子的,多是學政、府學、貢院一些小吏勾結無業遊民所為,藉此機會討賞。科舉高中是喜事,來報喜的自然不會招怨,不過這報喜又有頭、二、三報,每次都要放賞,招待酒飯,大戶人家自然無所謂,小戶人家也往往為之受累――不過這畢竟是喜事,便是向左鄰右舍借錢買酒肉也是要應付的。

自從關帝廟人馬被整肅之後,報喜的勾當無人敢做了。這次的報喜卻不是報子的勾當,而是劉翔授意,由新組建的廣州郵電局搞的。目的無非就是造聲勢。

這時,整個巷子自然是爆發了,鄰居們都向曾卷父母道喜,曾捲心中一塊石頭也落了地,他喜極而泣,立馬下跪向臨高元老院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高呼:“大宋皇帝萬歲!元老院萬歲,元老們千歲千千歲!”接著又回身向自己的父母磕了幾個響頭,以感謝他們的養育之恩。

曾卷做足了這些,才起來接過大紅色的公務員錄取通知書,美滋滋的端詳起來。這不過一個普通的大號牛皮紙紅色信封而已,正中墨筆恭楷寫著一行字,封口騎縫蓋著大印。說起來真是平常之極,然而他捧著卻如同珍寶一般。

曾卷父母忙給了報錄人1個銀元的報喜錢,卻被來人回絕了:

“我們是廣州郵電局的工作人員,這是分內工作。錢斷然是不能收的。”來送通知書的“報喜小組”一水的墨綠色短褂,斜挎帆布包。

“那就請暫歇片刻,待我等略備薄酒,招待幾位。”

“我們還有其他通知書要送,你們自家慶賀便是。”臨頭的人很是客氣。

此時所有人都沒有注意角落的袁舒知,他獨自在那,非常失落,有時候沒有什麼比好朋友功成名就更難過了,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默默的在牆角,他感覺整個天空都是灰的。

就在袁舒知幾近絕望時,只見那報喜的職工又問道:“你們這裡即是曾宅,有沒有一位姓袁的?”

曾卷爹一愣,趕緊道:“有!有!萬勝祿的賬房袁舒知就借住在本宅……”

他話音未落,幾個吹鼓手又吹打起來,郵遞員從帆布包裡取出一份大紅信封,拉高了喉嚨大聲道:“報!!!!!!!恭喜曾宅邸袁舒知!,公務員錄取通知書到了!

“哄!”整個巷子又炸了而且炸的更徹底,這曾卷家風水也太好了,一家出了兩澳宋官!不得了啊!一些人甚至動起了借風水的腦筋……

袁舒知顫抖著接過通知書,紅色紙上黑色宋體字寫的明白:大宋廣州特別市公務員錄取通知書,落款是大宋元老院幹部處的公章。

他捧著這通知書,看了又看,真是悲喜交加。雖然筆試成績第一之後已經知道自己高中是十之八九的事情,但是此時此刻拿著這通知書,卻如在夢中一般。說不出話,連郵遞員叫他“蓋章”都是木訥訥的,猶如牽線木偶一般。

“老袁!恭喜你了!”曾卷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頓時讓袁舒知清醒過來。他不由的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我袁舒知還有今日!”說罷眼角已經垂下淚來。

曾卷娘忙道:“老袁,今天是你的好日子!莫要傷悲……”

“是,是,說的是!”袁舒知趕緊拭了拭眼角,將錄取通知書仔細的藏好,道,“走,我們招呼客人去。”

曾卷家喜氣洋洋,曾卷爹一面拿出錢來關照人去訂幾桌酒席來,晚間宴請左鄰右舍、親朋好友。一面拿著這張簡簡單單的通知書左看右看,老淚縱橫。

“兒啊你總算出息了,咱們這一家子,總算有了翻身的日子!”

“爹,這不是正式就職,還要經過培訓才能上任呢。”曾卷嘴上這麼說,但臉上早就笑開了花,這幾個月苦讀沒有白費。這次透過率大約有三成五。錄取比例甚高,但是不少老文人思路轉不過彎,把申論當成八股來寫。還有在文章中完全文不對題的稱頌大宋皇上聖明的,這些人自然第一批就被篩了下來。

他還想說什麼卻被絡繹不絕的道賀人纏的躲不開身。大部分人,包括他爹孃,都認為這廣州府試,至少相當於一個舉人功名了,而且這是科舉正途,比之前李子玉這種警察強了不止一籌。大夥一致認為,曾家就要發達了!

一家人一面應酬拜客,一面四處遣人報喜與親朋,晚間又是大擺酒宴,招待賀客。真是說不盡的歡愉。

一直到送完客人,收完碗盤,曾卷和袁舒知才拆開錄取通知書,只見裡面只有三頁紙:一頁是錄取通知書,寫明幾月幾日去臨高幹部管理學校報到,地點便是貢院。另外一張是體檢通知書,最後是一份政審表,好幾頁內容,其中頗有些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內容,詳細繁瑣到曾卷看了就頭疼。裡面有些稱謂問題更是不知所云,他也不敢貿然往上面落筆,唯恐寫錯了什麼。

“算了,到時候再說吧。”他端詳了半途說道。

第二天卻來了一個意外的賀客,卻是吳佲――原來他也是面試透過了。互相恭喜之後,吳佲道出來意。

“阿卷,原本府學裡的幾個生員也考中了,過幾日他們相約要去拜見座師,為兄不知該不該去,來找你打個商量。”

“學長,小弟家裡沒出過什麼讀書人,這拜見座師是怎麼回事?”

“這是自唐以來科場慣例,主考取中你的卷子,既有師徒之宜,若學政愛才,認下師徒名分,日後官場上是一大助力!“吳佲解釋道。

“但我們還要經過培訓才能授官……”

“他們哪聽得進這個,覺得這就是殿試了,培訓不過是走過場罷了。”

這話倒也不算錯。

曾卷聽了默然,他科場經驗為零,這該不該去拜座師實在拿不出一個主意。

要在過去,自然是要拜座師,不僅如此,還要去拜房師。他聽人說過,這師生之情,同科之誼,同氣連聲,便是一股莫大的勢力,是官場中人的最大依靠。

不過,如今是大宋元老院的規矩,和大明不知道是否一樣?畢竟這元老院的典章制度多與大明不同。

他想了想,道:“弟以為,去拜亦無妨。一來這是科場舊例,元老院亦無明文說不許可;而來尊師乃是大德,去拜見座師亦屬合情合理。”

“想不到小哥的見識不淺啊。”吳佲點頭道,“愚兄也是這麼想的,只是……”

“只是什麼呢?”

“嗯……”吳佲話中略帶遲疑:“按慣例,主考乃一省學政,為座主。學子上門需持謝禮,遞上門生帖,自稱門生,稱座主為老師,若出身與座主有舊,可稱夫子!”

曾卷愣愣的聽,心想這沒毛病啊,重點在哪?

吳佲見他不開悟,無奈道:“這次主考官,是張元老!”

曾卷明白了,張元老就是巫蠹案的那個辯護律師,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拜她當座師這成何體統啊。恐怕自有科舉以來,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女座師,還是個如此年輕的。

“那,那些生員不介意嗎?”曾卷問

“他們說了,學無長幼,達者為先,澳宋元老個個都有經天緯地之才,足為吾等師。張元老年紀輕輕貴為一省學政,前途不可限量。“吳佲說著翻了翻白眼。“況且大宋男女平等,女子又怎麼了,杜首長說女子能頂半邊天。”

曾卷失笑:“他們學得倒快。”

不過,為了功名利祿,就去向一個少女跪拜,還要口稱“老師”,臉皮若沒有城牆厚大約是不成的,曾卷不覺有些暗暗鄙夷那些準備去拜座師,

“所以愚兄便覺得尷尬了,去拜,我做不出這般厚顏之事;若是不去,萬一見罪了這女元老,去培訓的時候應景發作起來,豈不是大大的不妥。”

曾卷一想倒的確是,正遲疑間,一旁的袁舒知卻道:“吳兄迂腐了。即為五斗米折腰,還要顧及這些東西做什麼!我看,便是你們願意去拜,人還不願意受你們這一拜呢!”

這一句,卻猶如一語驚醒了夢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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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更新第七卷-兩廣攻略篇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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