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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談話自然是沒有結果的。不過林銘覺得至少已經和小姨子接上了頭,對於離開臨高的提議態度也非峻拒,說明事尤可為。只要保持一定的接觸,說不定還能說得她回心轉意。
林銘見一時不能說服小姨子,便做了長遠打算。答應李永薰在臨高“安安穩穩”的,不參與任何反髡行動。
“近來有一股人馬在臨高活動,極有可能是官府派來得。”李永薰悄悄告訴他,“雖然已經被破獲,但是首要人物卻沒有拿獲,此人應該還在臨高活動。你要小心。”
對於林銘來說,現在“自己人”比“髡賊”危險多了。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林銘囑咐道。
“嗯,你放心就是。”
兩人約定了需要見面時候約定的新暗號,接頭的地點除了電影院,李永薰又另外告訴了他兩處地點,以免有人注意到李永薰出入電影院太頻繁。
就在李永薰和林銘的約會結束之後的第二天。忻那春走進了東門市南三把環外的一家“茶社”。
這裡已經是東門市的“郊區”了,雖然道路修得整齊,路燈、行道樹都設施也已經齊備,但是沿街的房屋很少,搭著腳手架修建中的房子也不多。很多地方依然是農田、菜園和荒地。間或還有幾座麼尚未遷走的荒墳。等待出售的荒地上七零八落的建造著些簡陋的小屋或者棚子,有人在下面經營著小買賣。
雖然已經處於三環之外,但是遍及臨高的經濟熱潮也帶動了這裡。東門市周圍大量湧入的工農業人口也帶動了這裡市面,雖然市面不大,店鋪亦少,卻也人來人往,頗有些繁榮的景象。
忻那春走進得這家“茶社”是新蓋好不久的兩層的小樓,一樓走進去裡面都是方桌和條凳,木櫃臺上排滿了酒壺和堆滿下酒冷盤的大瓷盆。寫滿菜餚點心名稱的水牌高高掛在牆上。旁邊還有一塊木牌:“軍指定茶社”。
所謂“軍指定”,大致就是伏波軍聯勤總部認證過得,可以為軍隊士兵提供各種生活服務的國營或者民營商業服務機構。作為軍人合作社的一種補充。要獲得認證,在產品和服務質量上都要達到相當的標準,還得給軍人消費一定的優惠。不過好處也顯而易見:伏波軍的軍人待遇好,消費能力高,是能夠提供穩定消費的客戶群體。獲得這一認證,等於是元老院對自己店鋪的質量認可,在市場上的號召力也會變大。
說是茶社,其實主營並不是“茶”,而是餐飲和旅社。這會不是飯點,一樓空蕩蕩的沒有幾個人。幾個夥計圍著一張桌子,正在清洗新送來的貝類,剝去蝦仁和蟹肉,準備晚上的食材。
“忻姑娘來啦,您最近可是稀客,多少人都在唸叨:說少了姑娘你,咱們這裡的春色都減了幾分呢。”夥計一見她進門,已經滿面春風的迎了上來。忻那春在這裡是“常客”――軍指定茶社除了可或以為軍人提供餐飲服務的之外,另一項主要業務就是“炮房”。樓上十多間小房間都是派這個用處的。
按照治安法的規定妓女只能在風俗業營業區和指定的應召站“接生意”。對於黃票妓女來說,她們沒有妓院提供的房屋,在家自營業又是法律禁止的――何況很多人也根本沒有家,大多是住旅社的大間――提供餐飲和“工作場所”的茶社就應運而生了。
這裡可以合法的“做生意”,茶社不但提供房間,還有“淋浴房”。茶社並不從中抽頭――這是治安法中禁止的――它從自己提供的服務中獲得利潤:以臨高這樣性別比例嚴重失調,青壯年男性佔大多數的社會形態來說,為性/交/易提供服務的利潤是十分可觀的。
這家茶社從中獲取的利潤尤其大,伏波軍軍人休假離開軍營解決生理需求的時候都會選擇有折扣優惠的“軍指定”。
軍人都是青壯年,充分的營養供應,常年的執勤訓練和勞作使得他們的身體健壯結實,需求旺盛不足為奇。他們和一般的歸化民又不一樣,要在軍營內度過長年累月的軍旅生涯,除了軍官之外,士兵和軍士能結婚的可能性近乎為零。買春就成為生理需求的主要解決方式。
黃票妓女的生意也就跟著好了起來,忻那春平日裡就在這一帶的應召站“做生意”,駐紮在附近的警備營士兵的是她的主要“客戶”。
忻那春即年輕又夠“浪”,生意好得不得了,因而照顧這家茶社的買賣也是最多的。這樣的“紅人”,夥計逢迎起來也是不遺餘力的,至於她是個“非國民”這回事,在這裡很少有人計較了。
“春色個屁,”忻那春沒好氣的說道,“本姑娘屁股上都開了花了,要不要欣賞下春色?”
夥計訊息靈通,忻那春受刑的事情自然是知道。見她自己提起來,夥計笑嘻嘻道:“忻姑娘你是大難之後必有後福,你看,這是小店的一點心意,算是慰勞您了!”說著有人從櫃檯裡拿出一個小瓷瓶來。
“這是潤世堂新出……”
話音未落,忻那春啐笑道:“想來也不是什麼正經玩意,又是什麼勾引男人的春藥?”
“哪裡,哪裡,”夥計滿臉堆笑,“姑娘何須這個東西,這是潤世堂新近出得三白丸,最是褪黑增白,用了都說好。咱們鋪子裡一直承蒙姑娘照顧,這次姑娘受苦了,這點心意就算是大夥的慰問了。”
忻那春常年在大街上游蕩,膚色原本就黑一些。自古以來都是以白為美,膚色白淨一些,自然“生意”也好做。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茶社為了買賣逢迎自己,不過受刑之後有人還能想到自己,還是讓她有點小小的感動。
捱了五十鞭子之後,忻那春又被鎖在河原街的警務室門口的枷號了三天。臀上有刑傷――雖然照例刑務所會配給棒瘡藥,也不是用了馬上好的仙丹――又要忍受路人的嘲笑和戲弄。就這樣忍著創痛捱了三天,回到下處將養了十多天才算大致痊癒,傷痕依然會不時發癢。她卻已經出門“做生意”了。她這麼急於出來做買賣一方面要趕緊和上司接頭彙報情況,二來這個月的風俗稅要繳了――在臨高欠稅的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向自營業的妓女徵得是定額稅和社保稅。像忻那春這樣屬於“無家庭負擔”的每個月差不多要繳稅全月收入的一半左右,多得時候甚至達到三分之二,這對她來說顯然是個不小的負擔。
原因是這裡的皮肉買賣很興旺,良好的社會秩序和大量的消費人群使得妓女的營收很高。但是對元老院來說,風俗業只是目前社會的洩壓閥和財政的補充,可以存在,但不是發展的方向。
對於一個以工業科技立國的政體來說,如果一個年輕女人躺下來張開腿就能得到比工廠裡辛勤工作地女工還要高得多的收入,必然會引起社會風氣的轉變,誘使相當一部分年輕女性走上這條道路,原本工業上的人力就會向第三產業轉移――另一個時空的東莞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對於嚴重缺乏人力來說的元老院來說,人力是最寶貴的財富。儘管在本時空元老院沒有采取打壓第三產業,壓縮消費,強制積累的手段,但是性/產/業顯然不是一個值得刺激鼓勵的行業。
因此,採用稅收的手段來調節,使之保持在與一般女工相差無幾的收入水準就成為徵稅的主要目的。至於徵收社會保障稅也是出於類似的考慮。方敬涵曾經就本地的妓女收入和消費做過社會學調研,得出的結論是妓女的儲蓄率很低,當她們年齡老去難以維持賣春業務之後,很容易陷入困頓中。勢必需要政府出面安置養老,何況目前強制性的免費身體檢查和性病治療都要消耗社會資源,因而向她們徵收額外的保障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忻那春和夥計調笑幾句,便自顧自的上了樓。她是被夥計用條子從應召站召來得,對於她和茶社來說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了。
上得樓梯就是一條走廊,一邊是窗戶,一邊是一排用木板隔出來得房間,走廊的底部是淋浴房和廁所,打掃的十分乾淨。現在是下午,二樓沒有人,靜悄悄的。忻那春沿著走廊一直走到最後一間房間,舉手在上面輕輕的敲了三下,聽了聽又敲了三下。
房間裡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
忻那春推了下門,門應手開啟。她閃進房門,反身將房門插上。
房間裡拉著竹簾子,黑乎乎的。不過對忻那春這樣的老客戶來說她不用看也知道房間裡的模樣:一張式樣簡單到幾乎沒式樣的“澳洲大床”――連油漆都不上;同樣款式的桌子和椅子,桌子上放著茶壺和茶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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