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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大的工作臺上堆滿了各種工具和小型專業裝置,夾具、虎鉗、桌面車床……當然也少不了專業修表工具。這些東西要是給某個做模型的人看到肯定會羨慕到死:其中不乏花了大價錢購買的高階裝置。
工作臺前就是面向大院的大型玻璃窗,用鐵質方框鑲嵌玻璃,即保證玻璃的強度又確保了窗戶足夠大,能夠為整個工作室提供充足的光線。
似乎還嫌光線不足,在工作室的屋頂上還設有大幅的天窗,外罩木製的百葉窗,即能投射下足夠的光線,又不至於陽光過於灼熱刺眼。
工作室的牆壁上是如同中藥鋪一般的整排的小抽屜和整齊的貨架。種類繁多的各種工具、配件全部分門別類的收納在內。這些都是專門從廣州僱來得細木匠精心製作的,上好的木材,全部用卯榫結構,不用一根釘子,內外都用桐油塗刷過再徹底陰乾。確保工具和元器件的絕對安全。
除了他的工作臺之外,還有四張裝置齊全的小型工作臺,分別是鍾小英和自己的徒弟們的。
鍾博士一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在工作室內度過。在工作臺的側面是裝置齊全的大型繪圖板,在舊時空他早就不用繪圖板了--都用CAD,但是當年唸書的時候留下的底子還在,因而畫起來還算得心應手。所有的驗證裝置都是先繪圖再著手製造的。之所以要如此一絲不苟,除了他的工作慣性之外,還有藉此教育自己的養女和徒弟的目的在內――元老中能用CAD的人很多,但是用過使用繪圖板製圖的人卻很少。
鍾博士開啟工作臺燈,著手製作他的“完全知識版權”的校表器。這個校表器的所有部件都是臨高的工業目前能夠自產或者在不久的將來能夠自產的。
這個“完全自主知識版權”的校表器上用得放大器是一隻電子管――臨高的工業體系還造不出這東西,鍾博士的電子管是從企劃院的倉庫裡領來得:鄔德很鄭重的告訴他要小心使用,因為儲備中電子管的數量並不多。
至於傳統的校表器上的紙帶,他改用磨砂玻璃滾筒代替紙,打點頭用水在磨砂玻璃滾筒上打水點。為此他專門到蕭白郎那裡定做了一批高精度的磨砂玻璃滾筒。原理很簡單的東西,裝配起來並不容易,鍾博士又不是高階鉗工出身,在修配研磨上的水平相當的業餘。損耗很大,試製的時候得準備比較多的備件。
鍾小英在他工作的時候,悄悄的在自己的工作臺上開始修磨工具。作為一個鐘錶技師,雖然有現成的全套工具可以購置,但是還需要自己進行修磨。會磨鑷子、螺絲刀之類基本工具是鐘錶技師的基本功。
鑷子要修整到平整尖銳,夾取零件才不易導致零件四處飛散或者傷及零件,導致刮傷基板等零件。
每隻鐘錶的機心螺絲刀口的口徑都不一樣,要修整口徑大小,才能不傷到螺絲。螺絲刀厚度視不同螺絲而定,磨到能使螺絲與螺絲刀能密合,插頂到螺絲刀口底部才算合乎要求。
鍾小英做這件事頗有造詣,所以現在鍾博士的工具修磨都歸她做了。
“你先去睡覺好了,已經很晚了。”鍾利時揹著身子說道,“明天還有一整天的工作呢。”
“父親大人沒有休息,女兒怎麼敢休息?女兒不累。為父親大人做點小事也好。”
鍾利時無聲的笑了笑:“那好,一會和我一起去天文臺看看吧。”
這並不是心血來潮,鍾博士的這個想法已經呈交上去有一段日子了。為了便於開展工作,他需要讓養女接觸到元老院的核心裝備。為此他專門遞交了申請,隨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直到幾天前,他才收到了同意申請的書面檔案。
鍾小英激動的臉都紅了――天文臺一直是他們的“禁地”,她知道那裡除了元老之外,還沒有哪個歸化民能夠踏足其內。
父親大人如此的信任自己,顯然已經把她看做真正的女兒了。一股熱潮在鍾小英胸中湧動,她放下工具,走到鍾利時身邊噗通一聲跪下,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多謝父親大人!”
鍾博士吃了一驚,差點沒把手中的工具都掉了。雖然很突兀,但是心中也是一陣溫暖,當下溫言道:“你起來吧,我們父女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正說著話,桌子上的電子定時器鳴叫起來。已經是23:45了。要趕在0點之前到天文臺去校對時間。鍾博士站起身來,將桌子上的一個木盒子裝到口袋裡。
鍾小英已經取來了風衣,從工作室到天文臺之間有長廊連線,不過不是完全封閉的。颳風下雨的時候難免被風雨侵襲。
鍾博士默默的穿上,說:“你也穿上外套。外面風大。”
“是,謝謝父親大人關心。”鍾小英也穿上了風衣,又取了馬燈在前面照明――長廊裡沒有照明的。
外面風雨交加,又黑又冷。兩人摸著黑走過長廊,來到天文臺。天文臺是座三層的紅磚建築,正門外面的磚鋪廣場上用青銅鑲嵌出“元初子午線”――實際就是透過此地的東經110度線。
長廊通往的是天文臺的後門。鍾博士掏出隨身的一串鑰匙,憑手感摸出了一把鑰匙,開啟了鋼製防盜門。
天文臺的底部是一個天花板直達三樓的空間,二樓是走馬樓,透過環形樓梯可以直接走到三樓的樓頂。樓頂可手工開啟屋頂的簡易觀測臺。觀測臺上安裝著元老院手中最好的天文望遠鏡――當然要按照天文學的標準來說也就是業餘級水準,不過按照本時空標準來說就是“神器”了。
鍾博士很少擺弄那臺神器,他平時關注的是一旁精確安裝在東經110度線上的中星儀。中星儀透過觀測恆星過上中天(過觀測站的子午圈)來精確測定恆星過上中天的時刻,以求得恆星鐘的鐘差,從而確定世界時、恆星赤經和基本天文點的經度。
此物發明於17世紀,不過在目前的時段裡,臨高的中星儀就是全世界獨一份的。更不用說它還是在21世紀的時空裡製造的。
天文學在古代社會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定時。用中星儀作為測時/測定經緯度是個成熟的方法。在天文臺使用人工觀測的條件下,也可以做到秒級的精確度。
科技部擁有完備的經緯度資料,再加上天文軟體,可以做出精確的恆星表來。再配合上太陽昇降時間的觀測,就能夠提供準確到秒級的定時。即使到了21世紀有了精確的原子時,但是仍然要用天文時間來核對。
這些工作,迄今為止都是鍾博士自己做得。天文觀測是非常枯燥又耗時的事情,他不能一天到晚在這上面消耗時間。否則他就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他還有無線電專案需要去攻克。
小英是個非常仔細的女孩子,又很“坐得住”。他打算慢慢的培養她來做天文觀測,將授時的原理講授給她,而不是當個鐘錶技師。
不過今天他並沒有帶她上樓頂――外面風雨大作,根本不可能用中星儀觀測天象。他開啟電燈,光線立刻充滿了整個空間。
天文臺有很多高精尖裝置必須使用電,所以企劃院很慷慨的在這裡安裝了一套風電和一套太陽能發電裝置。建築物裡也都安裝了電燈以便防火。
帶著鍾小英來到樓梯下,那裡有一道隱蔽在暗處的門,同樣用得原裝防盜門。開啟防盜門,鍾博士開啟了電燈,電燈照耀著一道向下的樓梯。
“父親大人――”
“往下走吧。”鍾利時說著,返身鎖上了門。
兩人沿著臺階往下走了十幾層,鍾博士又開啟了一盞電燈。他們來到了一間寬闊的房間裡――這是一座半地下室,有著堅固的鋼筋水泥樑柱。牆壁上、天花板上都敷設著厚厚的保溫隔潮材料。
房間裡,在專們製造的架子上安置不同的稀奇古怪的裝置,所有的裝置都罩著玻璃罩子。有的她是認得的,就是工作室的鐘,有的卻是她從未見過的,閃爍著紅色的字元。
鍾博士走到牆邊,看了看上面的溫度和溼度記錄儀――都是來自舊時空的產品,用來監測半地下室裡的恆溫恆溼環境。
這間地下室裡,安置的是元老院計時系統中最核心的東西:基準時鐘。
基準時鐘不是一臺,而是好幾臺。其中一臺是小靈通基站上的備用時鐘,另外幾臺則來自豐城輪上的備用航海鍾。上面精確的顯示著來自另一個時空的北京時間和格林威治時間。
這些鍾因為其記錄的時間的重要性,一直被安置在高山嶺的企劃院特別倉庫裡,精心的維持著恆溫恆溼的狀態。作為重要的基準時間。一直到太白天文臺正式建立,元老院的所有鐘錶都以這幾臺基準鍾為準。(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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