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寧鎮與蒸汽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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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是一個荒涼而破敗的東方小鎮。

青磚綠瓦，古色古香。

橫橫豎豎只有幾條街道，一排排一兩層的獨棟小屋組成了居民區。只有鎮中心最繁華的那條主街，是由兩三層的“高樓大廈”組成的。

不過此時此刻，青磚紅柱上都爬滿了不知名的植物，開著顏色各異的花朵。

街道上滿是朽爛的馬車，翻倒的攤位，還有不少生鏽的金屬器械和倒塌的磚牆房屋。

偶爾還會有一隻造型奇特的小動物跳著經過。

雖然到處都是人類的造物，但明顯已經很久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了……

這是一個曾經美麗的小鎮，隸屬於大魯王朝寧州慶陽郡，叫做安寧鎮。

這是一個還處於中古時代的東方小鎮。

在這個世界裡，東方的古老文明，沒有受到異族和列強的摧殘，也沒有被腐儒和昏君限制科學的發展。

在這個世界裡，東方早於西方發明了蒸汽機，率先引發了工業革命。

隨著生產效率大大提高，各種工藝高速發展，甚至製造了蒸汽機車，在各郡縣之間鋪設了鐵路，和西方世界也加深交流，交換技術，完全改變了百姓的生活方式……

這樣古老的王朝，能夠平穩的度過工業革命，主要歸功於三點原因：

第一，這次技術革命的背後，是一個正值盛世的強大王朝的支援！

第二，這個世界有一種獨特的礦物資源，叫做火晶石，可以提供廉價高效的能量。

而第三……這個世界有著一群特殊的人，為這個世界保駕護航！

他們有的能舉起萬鈞巨石，有的能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移動，有的能在天空自由翱翔，有的能潛入深海，遊得比魚兒更快……

沒錯，這個世界，是有超自然力量存在的！

這是一個刀劍與槍炮並行，火車和駿馬競速的時代！

這是一個超人與凡人合作，妖怪和神明共存的世界！

行走綠林的豪俠，左手拎著鬼頭刀，右手卻拿著轉輪手槍！

可惜剛抬起槍口，對面的那個包著頭巾，書生模樣的傢伙一張嘴，居然噴出了一個大火球。

送信的郵差，在山區騎著駿馬，到了城鎮就換成腳踏車。

但是當有加急的重要檔案時，會直接轉交給他那個會飛的同事，從邊關要塞飛到京城，只需要一天不到！

工廠的工人們，一邊談論著狐仙與女鬼的傳說，一邊給輪船擰上螺絲。

但是當遇到動輒幾千斤重的大零件的時候，廠子裡最高大的那個傢伙就會站出來，單手就拎起十個人都搬不動的大鐵疙瘩，跳上兩丈高的工作臺擰緊上好……

不過這麼能幹的好手，收入卻並不比別人多，誰讓這傢伙經常擰過頭，把好端端的零件弄得變形，總要賠償損失呢……

在這樣一個繁榮的王朝中，章朗的故鄉，安寧鎮，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鎮。

這裡距離慶陽郡城不算太遠，靠河而建，雖然規模很小，沒有郡城那般繁華，但是地處交通要道，車站碼頭一應俱全，大城鎮裡流行的一些新奇玩意，在這裡也能看到。

人們熱衷於追求著郡城的潮流，生活悠閒，不像城裡人那樣繁忙，也不像更偏僻的鄉下那樣閉塞……

總之，這是一個人們安居樂業，安寧祥和的小鎮。

就像它的名字所描述的那樣。

至少曾經……很像……

章朗在破敗的街道中悄悄穿行，突然瞥見不遠處跳出一隻敏捷的小動物！

那動物和狗差不多大，但是生著類似貓科的腦袋和兔子一樣長的耳朵，屁股後面還有長長的尾巴，靠兩條細長的後腿站立，彷彿袋鼠那樣跳躍前進。

“長耳跳貓！”

名字是章朗胡亂取的，他舉起弩來瞄準，可是那跳貓三兩下就鑽入巷子中不見了。

章朗立刻跟了上去，一路穿過巷子，卻失去了目標的蹤跡。

眼前，是一座三層的大樓，樓頂上那生鏽歪斜的招牌，畫著一個巨大的葫蘆標誌。

這是安寧鎮的唯一的一家醫院。

章朗和妹妹章雅，當年都是在這裡出生的。

這個世界出生的嬰兒，都會接受異能的檢測。

畢竟嬰兒不會隱藏自己，會噴火的一哭就會竄起火苗，力氣大的一抓就能掐得護士生疼……

至於有尾巴的，長了腮的，更是一眼就能看出和常人的區別。

這些異能嬰兒被發現後，會被朝廷的“異能司”登記在案，進行監控。

章朗也是作為一名異能者出生的，他的異能就是極強的再生能力。

但是很巧的是，他的異能並沒有引起注意。

畢竟，誰忍心傷害一個可愛的嬰兒呢？

如果是出生在郡城甚至京城，嚴謹起見，也許還會割一刀試試。

但安寧鎮這樣的地方，也就得過且過了。

就這樣，章朗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慢慢長大。

就算是章朗自己，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也沒有發現自身的能力……

小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章朗也曾是一個閒不住的熊孩子。不過這小子天生運動神經超群，跑跑跳跳很少摔倒，也沒受過什麼大傷。

偶爾摔破了膝蓋什麼的，還沒等爬起來就已經癒合，看上去就只是沾了些泥土。

所以，在他印象中，自己似乎從沒流過血……

直到他十二歲那一年，父母帶著他，還有小他五歲的妹妹章雅一起出門旅遊。乘坐蒸汽火車回家的時候，不幸遭遇了異能司追捕一個異能強大的逃犯，雙方的戰鬥波及了火車，造成了重大的事故。

車廂傾覆的瞬間，章朗只來得及護住身邊的妹妹，當他反應過來，父母已經被變形的車廂壓死，妹妹有他保護，倒是沒有外傷，只是被震得昏迷。

而他自己，則被一根鋼筋貫穿了大腿……

這在章朗的印象中，是他第一次明顯受傷，他當時甚至以為自己會失血而死……

為了讓妹妹活下去，他忍著劇痛抽出了受傷的大腿，也就是在那次，他親眼看到了，自己的傷口癒合的畫面……

原來，我也是一個異能者，而且還是之前沒聽說過的，再生能力者！

獲救之後，章朗決定隱瞞自己的能力。

他當時雖然年少，也清楚這麼一個適合戰鬥的能力，很可能會被朝廷徵調去做一些特殊的工作。

爹孃已經死了，只有他，能照顧妹妹了。

…………

章朗嘆了口氣，將目光從醫院的葫蘆招牌移開，轉頭看向街道斜對面的機械鋪子，慢慢的走了過去。

商店的牆上已經爬滿了植物，窗臺上積著厚厚的灰塵，生鏽的招牌上，畫著醒目的扳手和齒輪的標誌。

章朗還記得這裡的老闆，那個個子不高，一身肌肉，禿著腦袋，眼眶上卡著寸鏡的老頭子。

擁擠的機械鋪子，並不是每天都有生意。這個老頭子總喜歡喝得半醉，然後扯著粗嗓子指使章朗幹這幹那，而章朗也確實從他這裡學到了不少東西……

沒錯，這裡是章朗找到第一份工作的地方！

父母死了，家裡沒有收入來源，為了妹妹，章朗從學堂輟學。來到這裡的機械鋪子學徒，為工廠加工各種零件。

這還只是白天，晚上他還要出去打工，有時候去碼頭做裝卸，有時候去給人打更看鋪子，每天做著繁重的勞動，供養妹妹讀書。

儘管在旁人來看，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生活的重擔太過沉重。但是章朗自己卻並不覺得如何辛苦。

一來是因為章朗遠不像普通人那樣嬌貴。

再生異能除了給他提供了近乎不死的肉體，還大大提升了他的耐力！

只要有充足的食物補充能量，他可以長時間工作而不疲憊，也可以連續幾天不睡覺而保持精力充沛，這讓年幼的他，可以負擔起成年人都無法承受的高強度工作，獲得了還算可觀的收入……

二來嘛，妹妹很聰明，很適合讀書，寫的文章連學堂的先生都誇獎，還被掛在走廊的展示欄裡作為範文。

章朗對此十分驕傲，特意去抄了一份，逢人便拿出來讀。

為了優秀的小雅，為了老章家能出一個女秀才，他覺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就這樣，時間一年年的過去，終於，小章朗熬過了最艱難的時期，變成了大章朗。

因為工作努力，出徒之後，他還被師傅推薦到鎮郊的工廠工作，有了編制，工作穩定，薪水上漲，讓兄妹倆的生活不再那麼拮据。

而小雅呢？

章朗從落灰的機械鋪子前走開，轉頭望向不遠處一座破敗的大樓。

看著這座牌匾倒掉，連房頂都塌了半邊的大樓，誰能想到，這裡曾經是鎮子裡唯一的報社，也是鎮上居民主要的資訊來源。

同時，這裡也為小雅提供了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工作！

當年的小雅，從高等學堂畢業，憑藉著聰明的頭腦和優秀的文筆，透過了面試，獲得了在這所報社工作的資格。

這可是一份體面的工作！

收入高，又不用做繁重的體力勞動，還有機會接觸更多社會各層的人，最好再給他找一個合適的妹夫……

一想到光明的未來，章朗就發自內心的高興，當小雅被報社錄取的那天晚上，這個做哥哥的難得大方一回，帶著她到外面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就是這裡！”

越過了報社，章朗看到了知味齋的牌匾！

這裡是鎮上最貴的飯店！

那天晚上，章朗帶上了半個月的工資，領著妹妹，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踏入這裡。

當時的章朗，擔心的只有自己的錢包……

卻沒想到，他即將經歷的，是真正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