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死去的人心裡想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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摺子上的意見是加封秦瓊為胡國公、徐州都督，諡號為壯，陪葬昭陵。

死於原野曰壯，屢行征伐曰壯，武而不遂曰壯。

賜給秦瓊的諡號為壯，倒也與他一生所契合。

而且陪葬昭陵，顯然是皇帝特意加上的一筆。

這比前面的所有都要重要。

陪葬昭陵，意味著秦瓊可以進皇家廟堂，受皇室子孫的香火供奉。

不是所有人都能獲得如此榮恩。

“可以！”趙辰將摺子合上，與皇帝深深拱手。

這次拱手是為秦瓊的。

為皇帝能厚待秦瓊而鞠的躬。

皇帝點頭，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他也擔心趙辰跟自己倔，非要把秦瓊抬到如何如何高的地位。

比如封秦瓊為王。

那可真的不行。

大唐皇室還從未有過異姓為王的例子。

“軍師，擬成聖旨，與將士們宣讀。”皇帝將摺子遞給徐世績。

徐世績點頭，接過摺子離開。

李靖與皇帝行禮，也是隨著離開。

牛進達也是緊跟著離開。

房間裡只剩下趙辰、李若霜還有皇帝三人。

“坐吧。”皇帝與二人招呼道。

李若霜給趙辰搬來一個凳子，自己又在後面一點坐下。

“接下來怎麼打算？”皇帝與趙辰問道。

“扶靈回長安。”趙辰回了句，把著皇帝的脈，面上不見任何表情。

“也好，你與秦懷玉親如兄弟，秦瓊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扶靈回長安，也算合乎規矩。”皇帝點頭。

趙辰始終沒與他談論關於身份的事情。

那趙辰如今就還是萬年縣村子的一個普通人。

否則若是以皇子，或者是太子的身份，給秦瓊扶靈，那可就亂了規矩。

“你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我會給你開幾幅藥，吃完慢慢調養就好了。”

“外面天氣冷了，少在外面逛。”

“還有，照顧好自己，下次，可就不一定這麼及時了。”趙辰鬆開搭著的皇帝的手，緩聲說道。

聽到趙辰看似責備實則關心的話，皇帝心裡有些高興。

他就怕趙辰知道自己與他的身份之後，從此就不再相見。

不過情況似乎還不錯，趙辰現在還是關心自己的。

這次倒是因禍得福，解決了自己心頭的為難。

皇帝心裡想著，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我今日便要回去了，你沒什麼要說的？”趙辰留下藥方，看向皇帝。

皇帝回過神來，見趙辰望著自己，他當然知道趙辰方才那話的意思。

趙辰要回長安。

除卻要送秦瓊回長安安葬，剩下的就是要收拾李泰。

李泰與淵蓋蘇文、侯君集合謀暗害趙辰，雖然並未成功，可也帶來一系列的問題。

甚至追究起來，秦瓊戰死，也有李泰的“功勞”！

如今天下人都知道趙辰就是大唐皇長子。

今日趙辰回去，免不得要與李泰清算。

自己若是不阻止，說不定就會發生當年玄武門的慘案。

可若是阻止，趙辰豈能同意？

再者，如今長安已經被李泰掌控，自己這個皇帝，已經毫無作用。

“你注意安全，回去之後，先把你母后……營救出來。”

“至於李泰，你去問問你母后的意見，朕不過問。”皇帝沉默了好一陣，才說出這麼兩句。

皇帝委實沒辦法作出決定。

他不僅不能讓趙辰放過李泰，也不能不讓趙辰放過李泰。

所以他只能無奈的把這個問題拋給長孫皇后。

趙辰看了眼皇帝，也沒再多說什麼！

李若霜行了禮，便與趙辰走出房間。

她到現在還是很難相信皇帝跟趙辰是父子關係。

兩人出了房間，便看到外面站著徐世績等幾人。

徐世績與兩人招招手，往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走去

房間裡都用白布纏上，白色的燈籠寫著“奠”字，掛在門口。

楠木棺材擺放在房間正中央，嫋嫋的香火緩緩往上方飄著。

幾名大唐將士站在兩邊，神情肅穆。

“若霜。”趙辰與李若霜喊了句，李若霜走過來，被趙辰牽住手。

兩人走到棺材旁邊，便見秦瓊躺在棺槨之中，身上鎧甲亦是鋥光明亮，雙鐧放在右手一側。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東西。

“跟秦叔磕個頭。”趙辰左手扶著棺槨，看向李若霜。

李若霜點頭，跟在趙辰身後，在蒲團上跪下來。

重重的與秦瓊的靈位磕了個頭。

牛進達看著面前的兩人，甚至是沒有表現出一絲悲傷神色的趙辰，此刻眼睛彷彿進了沙子一般。

就算是趙辰沒有與皇帝承認自己的身份。

可他們都明白，趙辰本就應該是大唐的太子，李若霜是大唐的太子妃。

如今太子與太子妃跪在靈前，送別秦瓊，這份情誼，實在太過貴重。

徐世績心中也是輕嘆一聲。

天底下有幾人，能被太子與太子妃如此重視，甚至不惜拜別。

“趙辰，可以了，秦將軍泉下有知，定然也是高興的。”徐世績拉起趙辰，感嘆道。

“那只是我們活著的人是這樣想的。”趙辰再看了眼秦瓊，淡淡說道。

幾人皆是沒說話。

死去的人心裡想的是什麼，他們怎麼會知道。

無非是把自己的想法代入給死去的人罷了。

“蓋棺！”徐世績喊道，便有兩邊的將士抬起棺蓋，蓋在棺槨之上。

手指粗細的楔子打進孔中，每一聲都預示著這位大唐的傳奇將領，就這樣結束了他的一生。

……

“掌櫃的，今日真的要走了，感謝這些日子的招待。”趙辰站在客棧門口，與掌櫃拱手道。

“趙公子這說的哪裡話，您是客人，老朽招待你們也是應該的。”

“此去長安山高水長的，一路小心啊。”掌櫃的笑眯眯的看著趙辰。

趙辰點頭，見李若霜從裡面已經收拾完東西，便與掌櫃的拱拱手，隨後翻身上馬。

“出發！”

聽到聲音，牛進達揮手，護送棺槨的將士趕著馬車，跟在後面。

“掌櫃的，趙公子他們以後不會再來了吧。”小二從門口探出腦袋來。

“不知道啊。”掌櫃的搖頭。

“他們為何帶著一隻棺材回去長安，裡面是有什麼重要的人嘛？”小二又問。

“前線連連敗退，戰死了不少將軍，棺槨裡的人，想必就是其中一位吧。”掌櫃的嘆息一聲，向前方揮了揮手。

“哦！”小二應了一聲，望著街上來往忙碌的大唐將士，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