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 綾子的從容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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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藤美和子微微蹙眉，回憶了一下去年古美門靜雄剛來的時候的樣子，嗯，比現在更暴力，一來就把搜查一課打了個遍。

“像個火藥桶一樣，一點就著，動不動就失控暴走，再就是……成天曬太陽睡覺，一點工作都不做，整個人懶的不像話，一直冷著張臉，讓人難以接近……”

“的確是這樣，不過這些都是有原因的，美和姐現在應該也都知道。”綾子笑笑。

“嗯，他那個特殊的體質，是很麻煩，他應該也不想的。”左藤美和子低頭抿了一口茶。

綾子緩緩開口道：“靜君他從小時候開始，便總是一個人獨自待著，不願和人來往。

小學、國中、高中、大學……他一個朋友都沒有交，從來都是沉默寡言地獨來獨往，就彷彿是這個世界的旁觀者一樣，又或者是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進入警視廳之前，他過的生活便是獨自開著車到處遊蕩，找尋那種人煙稀少的地方，一個人享受寧靜，甚至有時候還會跑進山裡，在荒野裡生活幾天。”

綾子頓了頓，又繼續，“他的愛好也很少，平時多半都是在曬太陽，音樂已經算是他少有的正常喜好了。

除此之外，金錢、權力、地位……這些常人孜孜以求的東西，他全都不感興趣。

這種情況很不妙，對吧？古美門伯父和古美門律師，也因此對靜君的心理狀態擔憂不已。

生怕他的情形再惡化下去，想盡辦法試圖讓他迴歸正常人生活，所以才強迫他進了警視廳。”

左藤美和子靜靜聽著，若有所思，原來是這麼回事，檢事總長這樣做的確是有緣由的，按照綾子的描述，這簡直是行屍走肉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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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子忽然笑笑，“甚至之前還發生過一件趣事，靜君大學的時候，重新開始發表歌曲，和幾位歌姬走的很近。

當時古美門伯父和古美門律師都很開心，覺得靜君總算變得正常起來了，結果……”

她忍俊不禁地捂住了嘴，好笑地把衝野洋子那件事說了出來，聽得左藤美和子也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

“他怎麼就……”左藤美和子難以置信，“明明都已經去到人家家裡了，結果就讓人幫忙按頭？我已經能想象到檢事總長的絕望表情了……”

綾子聞言也忍不住回想起，古美門伯父提起這件事時，臉上那種懷疑人生的木然，“靜君把責任看的很重，所以不願意輕易招惹女孩子。”

左藤美和子笑容微斂，緩緩點頭。

笑過後，綾子將話題拉了回來，“這樣的靜君，身邊親近的人真的很少，不管是誰忽然離開了，他都會很難過的，更何況美和姐對靜君來說，也是十分特別的存在……”

左藤美和子又有點慌亂，“我哪有什麼特別的？”

綾子認真地道：“在進入警視廳之前，靜君可是很少和人說笑的，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是美和姐讓靜君從那種狀態裡走了出來。”

“當時只是怕他時不時暴走，所以目暮警部才拜託我多看顧他，多勸說一些……”

左藤美和子解釋了兩句，但這也不是重點，她轉而說道：

“只是到地方警署而已，我看古美門警部和古美門律師不經常見面，不是也沒有什麼嗎？”

“美和姐覺得，這樣的話，靜君再去上班的時候，還會像現在一樣有精神嗎？還會聽其他人勸嗎？”綾子反問道。

“還有白鳥和高木……”

左藤美和子想了想那個傢伙的脾性，沒繼續說下去，目暮警部要是在，多少還能聽進去一兩句，白鳥和高木怕是說什麼也沒用的。

“他本來就不想在警視廳工作的，當初也和我說過要離開，去當音樂製作人，只是被我勸住了。”

“那樣靜君只會變回以前的樣子啊……”綾子輕輕嘆了口氣，“他已經變好了很多，也漸漸習慣了警視廳的工作，我不想他再回到過去，如同幽魂一樣與世界格格不入，到處飄蕩的狀態了。”

左藤美和子聞言張了張嘴，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他上輩子怕是拯救了世界吧，所以這輩子才會遇到綾子你。”

“我也沒那麼好啦，能遇到靜君也是我的幸運。”綾子溫婉一笑。

左藤美和子深吸一口氣，“說實話，我完全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可以這樣心平氣和地交談，就算綾子你生氣謾罵都是正常的。”

綾子莞爾一笑，“事情不會因為發脾氣就解決的啊，而且也還沒到那種程度吧？”

左藤美和子苦笑著搖搖頭，“綾子，你真的……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你願意這麼心平氣和。但是……你真的不擔心嗎？這種情況？”

“越是想抓住的東西，就越是會熘走，越是恐懼的事情，就越是會到來。”綾子看向窗外飄飛的落葉。

“這世上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如果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問題上，那就沒有精力去盡情享受當下的美好了吧？”

左藤美和子看著綾子平靜溫和的側臉，似乎與窗外秋末的清寂風景，融洽地形成了一副頗有意境的畫面，一時間不由怔住了。

眼前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四歲的女孩子，在心理上，在人生態度上，真的甩自己幾條街了……

“怎麼了？”綾子轉回頭，見她有些走神，輕聲問道。

左藤美和子連忙回過神，搖搖頭，“沒什麼，只是……你這樣任由我繼續呆在他身邊，萬一我……”

綾子微微一笑，“當初和靜君相親的時候，靜君說自己暴力，會傷到我，不是個好選擇，建議我重新慎重考慮，美和姐知道我是怎麼回答的嗎？”

“怎麼回答的？”左藤美和子好奇道。

綾子眉眼彎彎地道：“會這樣為對方考慮的人，怎麼會沒有一顆溫柔的心呢？”

左藤美和子愣住了，綾子的回答似乎答非所問，但意思似乎又已經很明白了。

十幾分鍾後，這次會談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

綾子起身，施施然和左藤美和子道別，到門口匯合了冢本數美，並提醒宮本由美進去陪陪左藤美和子，後者現在應該心裡有些亂，很需要陪伴。

從始至終，綾子都保持著平靜和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