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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譁~~~”
鵝黃色的光芒一閃,夜寒君的身前,黃沙湧動,狂風亂舞。
驚人的異象中,沙暴女巫浮現蹤影。
她雙腳離地十米,懸於半空。
一雙筆直的長腿,當真如蓮藕一般白皙通透。
再往上,白色的巫裙不染塵埃,金絲鑲邊的袖口、領口,由內而外散發著優雅和高貴。
但這些……都是陪襯之物!
盜火、阿菇、胡埭、樹莓,四人看清花燭的面龐後,均有一瞬的呆滯。
雖然還是有一點點稚嫩,尚未完全擺脫。
可那雙金黃色的豎瞳,彷彿是兩顆純天然的寶石,燦若星斗,絢爛奪目。
“這是……女巫?!”
騎坐在大蛇藤身上的阿菇,舌撟不下,大為震驚。
胡埭、樹莓,不逞多讓。
這份突如其來的驚愕,讓他們的動作慢了一拍,原本的圍攏出現破綻。
“呼——”
一個土黃色的方形陣法出現在花燭的面前,長寬都是七米。
朦朧的光芒沿著陣法的邊緣亮起,醞釀兩秒鐘後,光芒達到鼎盛的地步。
“嘶!!”
一頭土黃色的大蟒蛇憑空出現,盤踞在花燭的腳下,猶如乖巧的小貓咪。
但它往前撲殺的時候,齜牙咧嘴,甚是兇狂。
“吼!!!”
赤焰虎噴射火焰,沙蛇眨眼間全身通紅。
作為元素召喚物,沙蛇沒有靈智,也感受不到痛苦。
因為契合的元素是「沙」,親和「火」,火系法術對它的殺傷力也會自動削弱。
沙蛇繼續撲擊,尾巴橫向甩動,像是海浪怒砸堤壩那樣,拍向赤焰虎的側腰。
“吼!!!”
赤焰虎熄滅口中的烈焰,一步躍出,拍出一記「烈焰掌」。
這是火元素疊加上去的肉搏技能,虎掌沉重,焰芒熾熱。
哪怕是體格健碩的蠻獸,也會留下一個焦黑的掌印,五臟六腑受到嚴重的震盪。
“嘶嘶!”
沙蛇半截身子彎折,元素體受到破壞。
但……沙蛇從來不是單打獨鬥!
它只是召喚物,主要的價值就是吸引火力,其他都不重要。
“唰唰唰——”
花燭瞬閃,「風遁」這個技能她已經練得爐火純青,心念一動便出現在赤焰虎的背後。
“沙暴女巫……原來你就是滄海閣鼎鼎有名的新人導師……”
盜火幽幽,目光愈發寒冷。
他竟然也能喊出花燭的種族名稱。
現階段,大多數學生或許聽聞寒師成功培育女巫,但張口便喊出具體名稱的人……很少。
“譁~嘩嘩譁~~~”
一團團顏色不一的火焰,從盜火的體內飛出。
它們像是一盞盞漂浮的燭燈,殷紅、橘黃、雪白、翠綠、湛藍……或靜止不動,或輕輕搖曳。
最大的可以媲美臉盆,最小的只有指甲蓋。
半昏半明的通道,一下變得五彩斑斕。
“唰——”
花燭明明已經揚起「狂嘯尾刺」,突然打斷施法,往後退去。
“吼!”
赤焰虎一聲咆哮,一掌拍碎沙蛇的腦袋,猛地轉過身來,對著花燭露出血盆大口。
能夠看到,數十道火焰的浮現,環伺在盜火的身邊。
赤焰虎騰起的火焰更加炙熱,瞳仁裡泛出的兇光更勝一籌。
被動權能——「異火之源」!
這是D級職權「盜火者」最核心的能力,他可以煉化死去的火系眷靈,有機率從它們的身上提取「火種」。
這些「火種」的存在,能夠確保契約眷靈每一次施法都是不遺餘力,不需要有太多的後顧之憂。
它還是天然的增益光環,只要身處這些火種的附近,契約的火元素眷靈都能獲得小幅強化。
“不錯,三十七種火焰,怎麼也要擊殺上百頭火系眷靈,才能孕育出這麼多的火種。”
“就是可惜,沒有真正的異火,以數量堆砌,增幅的威能終究有限……”
夜寒君好端端站在通道的中央,肌肉喪屍護著他,擋住閃亮豹和大蛇藤的突襲。
聽到他這番話,盜火赤紅色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不禁用蚊蟻般的聲音喃喃道:
“你懂得還真是多……”
“我現在大概明白,為什麼短短三個月,你就能在滄海閣留下這麼大的名聲……”
“但你知不知道,有時候太聰明、太愛管閒事……會給自己招惹巨大的麻煩?”
“嘩嘩譁——”
所有漂浮的火種飛舞起來,往盜火的手心凝聚。
甚至,赤焰虎也嗚嗚低鳴,體表的火焰大幅黯淡,隱隱有一團深紅色的恐怖火焰,要從它的體內鑽出。
這一瞬間,周身的空間一片死寂。
強壯如任我狂,面色劇變。
那瘋狂跳動的太陽穴,似乎在一遍遍提醒他,難以阻擋的死亡危機正在降臨。
“終極烈炎?”
夜寒君似笑非笑,“因為你對任我狂的認知遠多於常人,暗中還藏著一份認同以及善意。”
“再加上你的職權,我進一步推敲,初步懷疑你的身份,這有什麼問題?”
“沒想到,僅僅只是這樣,你就不惜動用唯一的主動權能,不惜代價想要殺我們滅口,這我倒是有點意外……”
“只有死人才能閉嘴。”
盜火無動於衷,繼續融合手中的火種。
“寒師,在我聽聞的的傳言中,兩年前名動滄海的火法師·東方旭……已經死了。”
“如果盜火真的是他……或許會有什麼隱情?”
任我狂冷靜提醒。
他已經暗中啟用尊師戒,同步啟用被動權能·固守,身體的肌肉變得和金屬一般堅硬。
如果大戰無法避免,那他還會啟用主動權能·肌肉再生,重新賦予任我浪完整的戰鬥能力。
“不管如何,我對你產生了興趣。”
“我想我們不是敵人,你可以先看看這個,再決定是否要和我魚死網破。”
夜寒君從次元空間袋取了一張空白的靈布卷軸,注入一絲魂力,留下幾段訊息。
然後,他投擲卷軸,精準落到盜火的頭頂。
“唰——”
盜火空閒的左手,穩穩接住。
赤紅之瞳掃了一眼輕描淡寫、彷彿什麼事都沒有放在心上的夜寒君。
他輕吸一口氣,心分二用,也跟著注入一絲魂力探查。
“老大!”
阿菇、胡埭、樹莓,早就停手。
他們也沒想到,平日裡一貫沉穩的傭兵團首領,竟然需要動用最終極的殺手鐧,才有滅殺眼前兩人的信心。
這……不可思議!
這……難以想象!
他們真的有這麼強?
尤其是這個其貌不揚的大漢,什麼寒師,有這麼大的威懾力?
“果然和我猜得一樣,你雖然獲得「盜火者」的職權,卻還處於摸索嘗試的階段,不然也不至於有這麼多雜亂的火種。”
夜寒君淡淡一笑,不慌不忙道:
“時間有限,給你看的,只是我願意告訴你的一小部分。”
“如果感興趣,我們回頭再聊。”
“我要如何才能相信你?”
盜火的聲音變得有些沙啞,赤紅色的眸光裡,升騰著野獸一般的慾望。
“愛信不信。”
夜寒君擺了擺手,讓開通道:
“於我而言,你只是萬千選擇中的一個,可有可無。”
“於你而言,明明活著,寧可換個身份也不回到滄海,卻又時時刻刻緊盯滄海的動向。”
“不管這背後有什麼難言之隱,那是你的事情,我現在沒有興趣知道。”
盜火沉默。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夜寒君,隨後掃過任我狂的面龐,掌心凝聚的火種一點點消散,直刺靈魂的危機感隱匿無蹤。
“姓崔的隨時可能回來,我們走。”
“老大?”胡埭驚疑不定。
他不明白是什麼樣的內容,能讓首領一下子改變主意。
但……看著赤焰虎奔跑起來,他只得騎上閃亮豹追趕。
“……”
阿菇和樹莓相視一眼,再次望向夜寒君時,一個滿臉凝重,一個滿臉忌憚。
“走,先離開。”
樹莓低語,指揮鬼臉蛾提著她飛行。
阿菇點點頭,重新讓大蛇藤纏住火象樹,跟在最後面離開。
……
“寒師?”
確認四人走遠,任我狂目露探尋。
夜寒君豎起右手,直言道:
“盜火者是非常厲害的D級職權,能夠擁有的人,先天具備大氣運。”
“我還有一個名額,如果可以,收他為徒是極好的選擇,不會有幾人比他更優秀。”
“他剛才沒有承認,但從暴露的殺意來看……應該就是他了。”
任我狂蹙眉道:“火法師·東方旭,此人入院一年,硬生生憑藉E級「魔法學徒」晉升南院。”
“而後用了兩年的時間,攀爬至十驕的高度。”
“他的每一步都很穩,成為十驕以後也是不斷向上,從末尾的第十席,衝擊到最後的第二席,成為滄海閣近年來的傳奇人物之一。”
“後來呢?他的死訊如何傳出?”夜寒君問道。
任我狂搖頭:“關於這些學姐學長,我僅限於聽聞八卦,不太清楚當年具體發生的事情。”
“如此說來,只能當面問他了?”夜寒君若有所思。
「盜火者」的前置職權是火屬性的「魔法學徒」或者「魔法師」,這一點就算在外面的世界也算是隱秘,只有一些傳承悠久的大族才有可能知道。
巨蛙池沼這樣的地方,無人聽聞、無人瞭解,夜寒君並不覺得奇怪。
關鍵的點還是在於,一個坐擁十驕第二寶座的學員,滄海閣定然奉若至寶。
這樣的人,到底招惹了什麼樣的麻煩,需要隱姓埋名、不敢暴露真身?
夜寒君忖思一小會,想不通,便不再操心。
“呼哧呼哧——”
“呼哧呼哧——”
一頭巴掌大小的「風鼠」蹦跳著飛來,嘴裡銜著一卷拇指粗細的紙條。
確認任我狂的位置後,它衝了過來,用力一吐,紙條精準落在任我狂的手中。
“是陳大哥……”
任我狂掃了一眼,輕輕點頭道:
“他讓我們不要和盜火的人爭鬥,有多遠退多遠。”
“有點遲了。”夜寒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藍鱔鎮這次突發事故,差不多要落下帷幕了。”
“沒什麼意外的話,我們領完佣金便走,沒必要逗留。”
“也好。”任我狂附議,“雖然只呆了五天,但也算是收穫滿滿。”
“任兄!任兄!”
郝立友騎著風豹趕來,看到任我狂好端端站在那裡,長舒一口氣。
“還好還好,陳巡守還擔心你性子執拗,硬是要和盜火的人拼殺!”
“可我看來,他們那麼強,又佔據人數的優勢,任兄這般外粗內細的人,怎麼可能莽撞行事呢!”
“他們應該已經逃離礦洞。”任我狂不置可否,“以如今的混亂局勢來看,恐怕無人能夠阻攔他們離開城鎮。”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郝立友攤了攤手,無奈道:
“好在崔鎮長弄到了火象樹的花瓣。”
“弄丟火象樹的本體,應該不會怪罪我們,不用擔心。”
“那個守在旁邊的火焰殭屍……情況如何?”任我狂問。
“不知!”郝立友的表情立即嚴肅,“確實要趕緊去地面看看才行!”
“崔鎮長和隔壁鎮的鎮長,這麼久都沒有回返,也不知道能不能解決這個傢伙……”
……
焰童子逃了。
苦等多年的火象花,臨門一腳被人摘走,這讓它的怒火沸騰到極點。
追擊兩位鎮長的過程中,火槍狂點,造成了綿延數十里的超級火海。
這樣的危機,縱使藍鱔鎮提前做了災害預警,還是有無辜的鎮民在烈火焚燒下化為焦炭。
藍鱔鎮——受災嚴重!!
就跟夜寒君預判的一樣,就算是脫離礦洞裡面的火元素加持,玉嬰小成的焰童子,也不是兩人能夠正面應對的敵人。
萬幸,引到鎮外周旋時,碰到了聞訊趕來的第3位階自由傭兵。
三人合力,成功擊敗焰童子。
但能夠擊敗,不代表能夠擊殺。
懷著怒火,懷著憎恨的焰童子,終究是逃了。
“藍鱔鎮以後有的忙了。”
“焰童子是擁有一定靈智的強大屍族,奪它機緣,相當於人類裡面的弒父之仇。”
“不過也不是全然的憂心忡忡,倘若崔雪能用花瓣兌換到更合適的資源,早日讓風扇雁晉升玉嬰小成,藍鱔鎮倒也不至於迎來滅頂之災……”
領了兩筆價值不菲的佣金,在陳邁極力的挽留下,任我狂和夜寒君依然選擇離開。
剛剛出鎮,被人窺探的異樣感直達心絃。
夜寒君不動聲色望去,看到一個一閃而逝的背影,很像是閃亮豹的眷主胡埭。
他的嘴角挽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朝著任我狂使了一個眼色,慢悠悠跟了上去。
“刷——”
遠離鎮門口的大道,漸漸深入叢林。
足足前行一個小時,周身早就沒有人類活動的痕跡。
但胡埭生怕被人發現似的,不斷改變行動的軌跡,越跑越快。
任我狂大步流星,穩穩追著。
夜寒君藏身黑暗,猶如煙霧一般遁閃。
直到半日後,太陽初升,光芒耀人。
胡埭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刷刷刷——”
阿菇、樹莓,相繼從樹枝上跳落。
席地而坐的盜火,睜開雙眼,赤紅色的瞳仁鮮豔奪目。
“說說吧,多少靈石才能買到你手裡的情報?”
盜火緩緩站起身,一旁的山洞裡,跟著走出來赤焰虎。
它齜牙咧嘴,頗為謹慎地盯著夜寒君,似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
“你以為,所有東西都能用靈石衡量?”
夜寒君莞爾一笑,“雖然這份情報對我來說不是很重要,但它依然是無價的,我為什麼要告知於你?”
“條件。”盜火冷冷道:“既然你開了這個口子,必然是有所圖謀。”
“開出你的條件,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我都可以考慮。”
“我對你有點興趣。”
夜寒君直言不諱,“你應該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中,不然不至於改頭換面重新做人。”
“即便如此,我在一無所知的條件下,依然可以直接詢問你。”
“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此言一出,落針可聞。
阿菇、樹莓、胡埭三人,原本只是警覺警惕。
這下子,他們同一時間瞪大雙眼,懷疑耳朵壞了,聽到了不存在的聲音。
“拜……你……為……師……”
盜火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迷茫,喃喃自語道。
他猜測了很多種可能性,偏偏這一種從來沒有考慮過。
這樣的想法,甚至不會在腦袋裡蹦出來。
平平淡淡從夜寒君嘴裡吐出時,好比是平地驚雷,震得人心發顫。
“我想起來了,新生大賽,你就是這麼要求任我狂的……”
“事後,他戰敗於你,你收他為親傳弟子,同時榮升導師之位,享有無上名譽……”
盜火的表情有些僵硬。
準確的說……有些古怪!
見過當面威脅的,見過許以重利的,見過與虎謀皮的……
請問誰見過,上來就問你要不要當他徒弟的,這是什麼怪癖?
“這是你的職權?”思緒翻騰,盜火皺著眉頭問道。
“不然呢?”夜寒君大大方方,“收徒是我的成長方式,亦如你狩獵火元素眷靈,吸收煉化他們的火種。”
“這個要求,恕我無法接受。”
盜火一口回絕,“我有太多事情要做,拜師什麼的,不在我的計劃列表。”
“你可以提其他條件,或者請我幫你做一些你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情,這些都沒問題。”
“哪怕是殺人放火?”
夜寒君浮現極淡的笑意,反問道。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又有何妨?”
盜火不為所動,恢復平淡的語氣,潛藏著無比堅定的信念。
“可惜,我現在沒有要殺的人。”
夜寒君攤了攤手,不緊不慢道:
“我對你唯一的覬覦,便是成為我的弟子。”
“只要你拜師,我會用我的方式栽培你,幫助你成長,就是幫助我晉升。”
“聽起來很奇怪?不,我甚至不在乎,幫到你之後,你會不會心懷感激,那是另一回事情,不在我的考慮範疇內。”
“站在你面前的任我狂,便是你可以看到的‘影子’。”
“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晉升第2位階,並且再次往上突破。”
“除了自身付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剩下的,多多少少和我有些關聯。”
任我狂不語。
抱臂而立的他,立足於荒野樹叢,高大得像是一頭猛獸。
但就是這樣的沉默,反而是最好的證明。
阿菇、胡埭、樹莓,眼神不斷轉悠著,早先的驚疑漸漸隱沒,剩下的只有困惑與茫然。
事態的發展……完全超脫掌控?
這滄海閣的寒師,儼然是抱著收徒的目的,主動接近首領。
可首領揹負那樣的信念,如何肯委身他人,成為一個比他還要小上兩三歲之人的弟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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