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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荒無人跡的沼澤上空,尖銳的叫聲時而響起。
那是一頭翼展四米的「沙雕」,全身黃棕色的羽毛,黯淡而又粗糙。
它看上去並不精壯,反而有幾分發育不良的瘦弱感,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這類眷靈不屬於蠻獸,而是掌握沙元素法術技能的妖獸。
“加油飛!!”
“等到了地方,等到那天大的機緣落到你的頭上,晉升玉嬰大成就跟玩的一樣,要不了多久就能成為鳥中貴族,可口的食物、閃亮的珠寶、漂亮的雌鳥……什麼沒有?”
夜寒君不停地給沙雕畫大餅。
這招特別好使,作為一個飛行速度中規中矩的妖獸,沙雕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除了必要的進食和休息,其他時間都在疾馳。
“不錯不錯!就叫你「老沙」吧。”
夜寒君頻頻點頭,激勵的同時不忘誇獎。
沒辦法,誰讓這傢伙的核心個性是「虛榮」呢。
越是捧它越是高興,越是給它描述未來的日子有多麼愜意、多麼巴適,一激動,潛力就被點燃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
“唉,到底什麼情況哇?”
“自從那一場戰鬥之後,寒師竟然一病不起,縱使是回到學院以後也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莊園,這是傷了哪裡,這麼嚴重?”
“不知道哇,我已經好幾次看到了,寒師始終捂著腦袋,像是精神受到了創傷。”
“奇怪的是,他不接受醫療導師的檢查,說什麼‘養一養就好了’,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呢……”
寒氏府邸前,圍著一堆學生。
為首的是檀子平和霍鑫,其次是參與五院聯賽的老生。
剩餘的看熱鬧者,議論紛紛,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們已經不止一次聽說,寒師在聯賽上橫掃諸敵的豐厚戰績,又是心馳神往,又是奮發昂揚。
偏偏,滄海閣遭受截殺的事情,也不可能瞞住。
如今的滄海閣可謂是滿城風雨、舉院動盪,上至導師,中至三傑十驕,下至普通學員,包括北院那邊,包括臨近的天涯府,軒然大波連續三天依然沒有平息,甚至有更進一步發展的趨勢。
“寒師不能倒下啊……他已經是明星導師……地位赫然。”
“那鵝大仙吃下靈藥與命輪之胎拼殺的場面,實在太震撼了,至今烙印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更好奇女巫。”
“她原本執掌風沙雙元素,飛昇之後沙元素似乎變弱了,繼而暴漲的風元素,飛來閃去的就像是一道金色的閃光。”
“想要捕捉她的身形都很困難,截殺之戰連命輪之胎都沒有真正擊中她,這般手段如何不讓人心驚肉跳?”
夢麗娜、莊文耀、年飛鳴、餘青煙……或是感慨,或是驚歎。
暗中偷聽的夜寒君,擦著一把冷汗,偷偷摸摸往莊園的後門溜去。
緊趕慢趕,終於回來了。
還好還好,雖然個人形象變得有些奇怪,但瓜瓜沒有穿幫,這就是完美的成績。
“嘭!”
心有所感,後門被開啟了。
一道金色的旋風吹過,夜寒君衝入門內,隨後又是砰的一聲,迅速關上門。
“大人。”
女巫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大蝌蚪!”
另一個夜寒君站在旁邊,抬起頭來,露出那雙亮晶晶的眸子。
“噗!”
瓜瓜變回悟道蛙的形態,跳到夜寒君的腦袋上,主動貼貼。
夜寒君摸了摸小傢伙溫熱的肚皮,一頓猛誇:
“不愧是瓜瓜呀,第一次演出,像模像樣的,誰也沒有看穿你呢。”
“呱~~呱呱~~~”
悟道蛙舒服地眯起眼,小腦袋橫著點,豎著點,也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喲,這是誰回來了?”
一陣鏘鳴,斜著眼瞥視的鵝大仙,從天而降。
“人類眷主,你這是在玩火自焚,知不知道?”
“雖然我們建立的是血契,非普通契約能夠比擬,不用太擔心。”
“但小女巫這邊多少會有影響,你以後要是經常這麼搞,早晚有一天反噬自身。”
“確實。”
夜寒君難得的沒有反駁,而是接納建議。
沒等鵝大仙鼻孔朝天、哼上小曲,夜寒君輕笑道:
“為了趕路,我抓了一頭玉嬰級別的禽鳥。”
“待會你去南大門跑一趟,把它帶回來,我想你一定會滿意它的血脈。”
“哦?”鵝大仙猛地低下頭,溜溜圓的眼珠子一瞬不瞬:
“居然念著大仙我想要的東西,士別數日當刮目相看啊。”
“快說說,是什麼品種?擅長近戰還是遠端?大仙我一定好好給它培養,飛鳥部隊早就飢渴難耐了!”
鵝大仙興奮起來,翅膀撲扇著,恨不得現在就去南大門。
此時莊園裡棲息的禽鳥再多,那也不過霞照之胎。
雖然照樣可以使用「強效練兵術」,並且輔助成長的速度,遠遠超越之前的「練兵術」。
諸如蘇梅的粉紅鴕鳥,操練至今,預計五天內就能晉升霞照大成,進展迅猛。
可霞照之胎拓印的數量再多,面對玉嬰之胎終究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
鵝大仙現階段,最起碼需要訓練玉嬰級別的禽鳥。
甭管是什麼品種,先練起來再說,這樣飛鳥部隊裡留下一堆同等級的影子,翅膀一振,數十上百的影子往前一衝,蠻擋殺蠻,妖擋屠妖,方才能冠之所向披靡。
“去了你就知道了。”
“品種不錯,性格也不錯,給你當小弟非常合適。”
“甚好,甚好。”
鵝大仙搖頭晃腦,再也按捺不住。
“既然你已經回來了,小不點也就不用裝病了。”
“以我們如今的實力,除了第4位階,其他壓根用不著藏頭縮尾。”
“本大仙去去就回,不趕緊把它接回來,要是改變主意被它跑了怎麼辦?”
說著,鵝大仙撲稜著翅膀,直往大門衝去。
“誒?大鵝怎麼出來了?”
“噓!它一巴掌呼死你就跟玩兒一樣,要叫尊稱!”
門口,一群人仰起頭來,注視著鵝大仙飛遠。
不一會兒,沒等議論出頭緒,鵝大仙又飛了回來,身後忽然多出一頭黃棕色的大鳥。
“咦?那是……沙雕?!”
霍鑫虎軀一震,目瞪口呆道:
“這可是稀有的妖獸啊,大仙從哪捉到的?”
“稀有嗎?”
有湊熱鬧的萌新學員,摸了摸腦袋,靦腆發問道:
“沙雕不是很常見,並且風評很差,很遭人嫌棄嗎?”
“不不不,學弟,你說的是「傻雕」,兩者沒辦法同一而論的。”
霍鑫連續搖頭,語速較快道:
“傻雕、沙雕、鯊雕,這是三個品種的眷靈,雖然具備關聯性,屬於前後進化形態,但也一定要好好區分。”
“譬如這「傻雕」,繁衍能力較強,自然界確實多見。”
“它們的性格普遍憨厚老實,即便掛著妖之眷靈的標籤,智商比蠻獸還不如,所以一直被譽為“妖獸之恥”,既被人類嫌棄,也被高智慧的妖獸嫌棄,哪哪都不討喜。”
“但「沙雕」不一樣啊,一百頭傻雕裡,說不定只有一頭能夠飛昇進化為霞照之胎。”
“而一百頭霞照級別的傻雕裡,只有一兩頭有機會飛昇進化,成就玉嬰之胎的「沙雕」。”
“這可是萬里挑一的機率,如何不算稀有?”
“學長說的是。”
萌新學員點點頭,又問:
“那「鯊雕」呢?難不成更加稀有?”
“沒錯,那可是傳說中的天地之胎。”
霍鑫煞有其事道:
“古書裡是這麼記載的,鯊雕是沙雕的自然飛昇進化形態,觸發在第5升第6位階。”
“一旦成功,它會擁有鯊的腦袋,雕的翅膀,同時具備血和沙兩種屬性,戰鬥之時風馳沙赴,血霧翻湧,不可謂不神異。”
“這麼厲害……”
萌新學員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驚歎鵝大仙的實力,竟然能收服這樣的眷靈充當小弟。
“哎,第5位階、第6位階,這些離我們太遙遠了,算不得數。”
“鵝大仙難道平庸嗎?鐵翅鵝本就是頗為頂級的蠻獸,這一變異,頭上多個三角王冠,還能說會道的堪比人類的智者,收服沙雕作為小弟,一點也不突兀吧?”
外界,竊語聲不斷。
回到莊園的鵝大仙更是意氣風發,聒噪的叫聲引來百鳥圍觀:
“嘎嘎嘎!人類眷主!這一次必須好好表揚你!”
“這個品種的禽鳥,本大仙非常滿意!”
“待大仙我好好操練一番,到時候啟用「飛鳥部隊」,漫天沙雕飛舞,一定是非常壯闊的景象!”
“呱?”瓜瓜駕著三品蓮臺,繞著沙雕一陣轉悠。
天天黏在小黑帽的身邊,對於沙屬性的眷靈,它天然帶著幾分親切。
然而,沙雕·老沙就差跪下來了。
飛昇進化之後,它們這一物種終於開竅了,傻字成為過去式,怎麼也能和同位階的妖獸智商持平。
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類提到的潑天富貴,居然是做另一個大鳥的小弟!
這……這這這,奇恥大辱!
擁有虛榮心的老沙,十分介意。
然後它就被教育了一頓,腦袋上一排紅腫包,趴在地上像個受委屈的小媳婦。
“怎麼了?當本大仙的小弟很委屈嗎?”
“以後就由大仙罩著你了,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這神仙日子難道不舒服嗎?”
鵝大仙遠比沙雕魁梧,站在沙雕的身前,陰影籠罩,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啊……啊啊啊啊……”
沙雕瑟瑟發抖,見識大仙的厲害後,不敢反抗了。
“沙元素較為凝聚,強度不低,潛力較高。”
“但它的技巧太差,需要好好磨礪才行。”
花燭感應了一下,給予自己的評價。
她和沙雕的位階其實持平,可要是一對一戰鬥,沙雕走不出十招就會敗亡,差距過於明顯。
“無妨。”
鵝大仙鐵翅一振,神采飛揚道: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來操練一番,讓你感受一下,跟著大仙混到底有什麼好處!”
話落,不給沙雕反應的機會,鵝大仙啟用「強效練兵術」。
只見刀光一閃,沙雕腦袋上劈開一道血口子。
“轟隆隆!!”
狂暴的血氣翻湧而出,源源不斷從鵝大仙的體內,灌入沙雕的體內。
“簌簌簌簌——”
一瞬間,沙雕像是中邪,痙攣不止。
足足十五分鐘,隨著一道清晰可見的影子,出現在鵝大仙的背後,略有疲憊之色的鵝大仙昂起脖子,不能更加滿意道:
“傳遞過去的血氣,幾乎沒有浪費!簡直是完美契合!”
“怎麼樣?舒不舒服,想不想再來一次?”
“啊啊啊啊!!”
前一會還十分別扭以及不情願的沙雕,睜開眼睛後瘋狂點著腦袋,就差抱住鵝大仙的大腿了。
有眼不識大仙!有眼不識大仙!
只是一次灌體,瓶頸就有鬆動的意思。
要是再來幾次,晉升玉嬰大成,或許真的就和那個人類的說法一樣,輕而易舉!輕而易舉啊!
沙雕……雞凍了!
未來,如果能做到一鳥之下,萬鳥之上,那般的榮華富貴,想想也不錯啊!
……
翌日,滄海閣傳出一個訊息:寒師病癒了。
雖然對於他究竟得的什麼病,眾人摸不清頭腦,但目睹寒師重新活躍起來,學院之中極為壓抑的氛圍,稍稍緩和。
然而,就在這時,另一個重磅訊息傳入滄海,無論是導師還是學員,初聞時不敢相信,確認訊息也許做不了假後,怛然色變、人心惶惶。
“什麼?這怎麼可能!”
兩院高層聯合會議上,天涯府副院長之一的凌厲,猛的一拍桌子,猝然起身質疑道:
“你說什麼?我藍蛙國的國主……駕崩了?”
“是……”
一個斥候模樣的信使,半躬著身子,瑟瑟發抖道:
“這個訊息千真萬確,絕對不會有假。”
“大半月前,五院舉辦聯賽,熱鬧非凡。”
“誰曾想到,滯留赤蛙國的藍蛙國皇家使團,在返程的途中,遭遇了埋伏。”
“國主年事已高,當場駕崩。”
“其餘人,有四位第4位階的大供奉負責斷後,據說全部隕落,屍骨全無。”
“另有三位大供奉,護著二王子、四公主等人艱難逃脫,險之又險回到了藍蛙國境內,回到了皇都……”
“什麼人……竟敢如此猖狂?!”
晴藝的臉色很難看,她原本以為,滄海閣遭遇黑惡勢力的截殺,已經是兩百年來的頭一遭,往後要引出巨大的亂子,
沒等這件事發酵,國主竟然也遭到截殺,並且真的被殺手得逞了?
“是……是草蛙國!”
信使咬牙切齒,似是也不敢相信這個結論,顫著聲音回答道:
“倖存的三位大供奉,包括倖存的王子和貴族,全都親眼看到。”
“草蛙國最強大供奉·醜玉龍,攜另外七名大供奉,以及草蛙國的院長·森白石,疑似黑惡勢力「鬼騎士」中的首領、副首領,協同圍殺。”
“這般豪華的截殺陣容,若不是我藍蛙國的大供奉並非庸人,也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同時輔以至寶求生,我藍蛙國上至國主,下至王子,恐怕走不出赤蛙國,定然會被他們團滅!”
“好膽!”
凌厲雷霆大怒,只覺得一百多年白活了,從來沒聽到過這麼震撼、這麼憤怒、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草蛙國……這是準備發動戰爭?!”
“膽敢襲殺我藍蛙國的首腦,還是在赤蛙國的境內?赤蛙國的國主呢?他們是什麼態度?聯賽是在他們那舉辦的,難道赤蛙和草蛙之間已經達成合作協議,決意共同針對我藍蛙國?!”
接連的質問,數百人齊聚的大會議室裡,鴉雀無聲。
夜寒君眉尖稍抬,一邊思索,一邊聽到信使回答道:
“這個……不知。”
“截殺的隊伍中,全是草蛙國的人,以及他們僱傭的黑惡勢力,暫未明確見到赤蛙國的大供奉協同幫助。”
“但截殺發生在赤蛙國的境內,他們逃脫不了干係,這一點毋庸置疑。”
“不過,目前的局勢非常非常複雜,舉國上下可謂是一團亂。”
“國主駕崩的事情瞞不了多久,一個禮拜內必然人盡皆知。”
“而草蛙國意圖挑起戰爭,外敵當前,我藍蛙國卻沒有當家做主之人,回到皇都的二王子還在和太子殿下爭權,兩邊都有大量的支持者,都想登上王位,誰也不讓誰……”
“混賬!混賬!國主怎麼生了兩個蠢兒子!”
凌厲氣急,怒火攻心。
眼下最要緊的事情,顯然是平定外患。
倘若赤蛙國和草蛙國真的聯手,三足鼎立的局勢瞬息瓦解,單獨拎出來的藍蛙國,如何面對兩頭居心叵測雄獅的侵略?那可是兩倍以上的國力!
“單是截殺,明確死掉四位大供奉。”
“逃出來的三人,必然也有傷殘。”
“藍蛙國剩餘的尖端戰力如此珍貴,太子殿下與二王子,竟然因為王位引出內亂……不行!晴藝,我們得去皇都一趟,刻不容緩!”
杜元甲陰沉著臉,斟酌半響後,拍案喝道。
此言一出,大會議室內交頭接耳,騷亂不斷迭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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