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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晃的車斗外,木輪發出的吱呀聲讓人難以入眠。

一位頭戴兜帽的男子探出身子向外望去,如長龍般的隊伍直至數公里遠的城牆哨所。排隊的人群各個衣衫襤褸、骨瘦嶙峋,甚至有身穿鎧甲、綁著沾染鮮血繃帶計程車兵。每個人都面如死灰、神情恍惚的低垂腦袋,隨著隊伍的蠕動而一瘸一行。

天真活波的孩子受不住壓抑的氛圍,在確認好夥伴後,就一同衝出父母的懷抱來到隊伍的一旁做起了遊戲,他們雖然極力阻撓,但看在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容後,各自也放下了戒心隨他們玩耍。

人群中,有人如風中秉燭,在漫長的等待中倒在了地上,隨行的親朋好友悲傷的將其抱入懷中,卻對此無可奈何。有些人從懷中掏出佈滿黴菌的食物,還來不及送入口中,就被周遭的人搶奪過去,從而扭打在一起。每當人群過於集中,或發生激烈爭鬥的時候,哨所旁的騎兵就會快步上前檢視制止,對於倒地不起的人則會派出馬車將其拖走。

望著車外的景象,男子無奈的坐回車裡,另一名同樣帶著兜帽、有著秀麗臉頰的女子正趴在木板上閉目養神。男子靜靜的望著她,試圖也像她一樣稍作休息,不去在乎車外的爭吵。肚子卻在這時發出了吼叫,幾番掙扎下男子無奈的起身在身上摸索著什麼。

一張褐色的油浸紙包裹著的物品被開啟,裡面是兩個泛著金黃的面囊。將它輕放在地,拿出其中的一個撕下一角,丟入口中細細咀嚼,幹噎帶有麥香的口感充斥口腔。又撕下一塊放入口中,越發咀嚼,口中的食物就愈發吸取唾液,從而變得口渴難耐,但食物也變得甘甜。

這時女子清醒了過來,坐起身子慵懶地伸了伸懶腰,男子見狀將地上的另一個面囊推向了她。

“我才不想吃這麼幹噎的食物,每次吃完都要喝許多的水來解渴。”

女子笑著接過食物,也像男子一樣撕下一角放入口中咀嚼。見男子並沒有回應後,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車外正有數個虎視眈眈的小孩望著手中的食物。

“啊啊啊......費洛特,我好想分一半食物給他們,他們看起來好可愛啊!”女子感嘆道,試圖將手中的食物撕下一半。

“不要將食物分給他們,你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沒有益處,蘭迪。”費洛特嚴肅的說道,隨後將孩子們打發走。

他們和這群隊伍一樣,都要前往人類的邊境之城——阿洛梅勒城。不同的是,他們是從另一個城市幾經輾轉來到這裡,而他們看起來卻是逃難於此。

見蘭迪精神飽滿的拿出一本書閱讀後,費洛特想借此好好休息一下,卻不料幾名士兵來到車前敲擊車斗,無奈只能和她一起下車接受檢查。

當來到車外後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城牆下,士兵在簡要排查後就對他們放行。來到哨所視窗領取通行證後,正要進城時,身後傳來的騷亂聲引起眾人的注意。

不遠處有人發出慘叫後就倒在了血泊中,其餘的人見狀紛紛丟下手中的物品四散逃去。有人在紛亂中被人撞到在地,在數不盡的踐踏中痛苦死去;有人因疲憊不堪,在沒跑多遠的地方摔倒後,被身後趕來的怪物殘忍殺害;有人無處可逃,乾脆裝作死屍匍匐在血泊裡,卻被隨影而來的獵獸無情撕咬。

“該死的!立即召集部隊,準備進發拯救人民!!!”一名士官拔出腰間的佩劍下令,隨後數十名騎兵從城牆裡一湧而出,向著不遠處的敵人發起衝鋒。

無數驚慌失措的人從費洛特的身旁跑過,頭頂響起深沉洪亮的鐘聲,從城牆裡應聲趕來計程車兵卻與湧入的難民糾纏在一起,堵在城門口進退兩難。

一名六七歲的男孩摔倒在地,母親想要立即上前將他扶起,卻不慎被身後的人群給頂倒在地。人群中有人察覺到可能發生的危險,竭力怒斥身後的人保持冷靜,用自己的身軀擋在面前,一旁有人看到後也伸出援手將他們扶起。

蘭迪走向人群攙扶起那些病弱難立的老人,將他們帶到安全地帶後安撫著他們的情緒。不遠處計程車兵已經與敵人短兵相接,但支援遲遲未到的情況下,他們的處境不容樂觀。士官在檢視身後的人民已經撤到城牆下後,下令士兵開始向後撤離。

費洛特朝著戰場走去,解開圍脖上的紐扣,披在身上的斗篷隨風飄落,露出精湛的胸甲。他從背後抽出一把厚實沉重的寬刃重劍,用雙手將它舉至胸前,眼神兇狠的直視獵物。

“蘭迪,支援就交給你了!”

費洛特說完後,發動了魔法。

「風啊,請伴隨我前行!」

一陣妖豔的颶風隨聲而來,揚起塵土四處飛散。周圍的人們還來不及睜眼,費洛特就托起重劍朝著敵人飛奔而去。蘭迪不知何時拿出了一根看似枯木的魔杖,拍了拍衣著上的塵土後,在眾人的目光下向著前方走去。

“真是的,施展魔法考慮一下週遭人的感受啊!”蘭迪嘀咕著摸了摸髮梢,隨後也展開了術式。

蔚藍絢麗的魔法陣隨著蘭迪的手勢,以她為中心構築浮現。四周的空氣開始變得溼潤,隨著魔法陣的不斷旋轉湧現,形成的水珠逐漸凝聚到她的手心,先前人們灑落在地的飲水也隨著水珠彙集到她的身旁。

“嚐嚐我的厲害,「水流衝擊」!!!”

在敵人快要將士兵和費洛特圍困群攻的時候,蘭迪果斷的發動魔法。數十條纖細湧動的水流從魔法陣裡頃刻而出,將獵獸與手持利刃的獸形怪物擊飛出去。得到援助後,費洛特開始反擊,掩護士兵們朝著後方撤離。

“快一點,它們又衝上來了,我快支撐不住了!!!”蘭迪竭力的維持魔法陣的運轉,釋放出的水流逐漸減緩。

在獵獸與獸形怪物被擊飛後,後方又有許多替補上來,並且水流衝擊的威力並不能直接殺死它們。因天時地利的原因,蘭迪要想持續維持魔法的執行,就需額外花費精力來凝聚空氣中的水元素,另一邊又需聚精會神的引導水流實施攻擊,這對精神可謂是巨大消耗。

費洛特也注意到蘭迪的處境,於是解除魔法,發動「風之精靈的庇護」。一瞬間,溫順而猛烈的颶風纏繞全身,耳邊不斷迴響遠近不一的聲音,在整理好腦中的迴響後,費洛特握緊手中的武器向著敵人揮砍而去。

先前受到幫助的人們見蘭迪搖搖欲墜,在她快要倒下的那一刻攙扶住她的身體。想要將她帶到安全的地帶休息,卻被她婉拒,只能目送她搖晃著身體向著不遠處走去。

“我答應過他,要成為他的後背,豈能在他奮戰的時候獨自一人悠閒?”蘭迪露出爽朗自信的笑容,若不是面顯憔悴,那她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很美。

“水啊,請傾聽我的心聲,擊潰眼前的敵人吧!”蘭迪將魔杖狠狠插在地上,雙手合十向天祈禱。

如同回應她的心聲,所處的上空如大豆般的水滴源源不斷的憑空出現,落雨般滴落彙集在蘭迪的腳下。孩子們被眼前的一幕給驚掉下巴,紛紛找起水杯將其開啟,杯中的水也受到呼喚向著蘭迪的腳下彙集而去。

費洛特在揮出最後一劍將敵人斬殺後,回望身後察覺到蘭迪的魔法,在確認所需的元素已經凝聚成形後,大聲呵斥一同防衛計程車兵立即撤離。於是他們不顧一切的開始奔跑,怪物也肆意的發起追擊。

“蘭迪,立即發動魔法,不然來不及了!!!”費洛特大聲怒吼,將掉隊或摔倒在地計程車兵擰起後,用力地朝著人群扔去。

「水湧川流!!!」

在確認他們有足夠時間逃離後,蘭迪發動了魔法,龐大的水流伴隨魔法陣的出現而在腳底不停翻騰。她奮力握緊魔杖後,如驚濤駭浪的水流從魔杖的正前方噴湧而出,以扇形的方式不斷向外擴散。

突如其來的川流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極速奔跑的獵獸來不及躲閃衝入了水流,後面跟著的獸形怪物在回身準備逃跑時,就被水流所吞沒。剎那間,平原上的一切都被沖刷淹沒,怪物們的淒厲哀嚎響徹雲霄。

藉著全場的人民都陷入驚恐呆滯的狀態,城門裡計程車兵終於推開堵塞的人群來到城外展開防禦。蘭迪精疲力盡的坐倒在地,雙手依然握緊魔杖,水流開始逐漸減緩,腳下的魔法陣也變得忽明忽暗,直至完全消失。

“全體進入一級戒備,哨兵有序的審查入境者,快速的將他們疏離現場。”一名身披紅色披風,騎著白馬的中年將士怒吼道。

還沒等費洛特趕往蘭迪的身旁,一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計程車兵上前將她包圍,其中一位收起武器後,攙扶著她跟隨隊伍一同退到將士的身旁。

“根據前線士兵的彙報,感謝你們伸出援手,才能在如此緊要的時刻避免更大的傷亡。我是威利安少將,邊境第二大隊統領,接下來就由我們負責,還請你們移步到城內休息。”見費洛特趕到身旁,將士下馬向兩位敬禮後,握緊腰間的劍柄目視遠方。

費洛特掏出一瓶藍色的藥水,將蘭迪抱入懷中小心的將其喂下。片刻後,蘭迪的身體狀況才有所好轉,先前從士兵的手中接過時,她渾身顫抖、面如死灰的直冒冷汗,處於一種魔力枯竭的狀態。

費洛特脫下滿是裂痕的皮質手套,用手輕撫著她的額頭,為她擦去臉頰上的汗水。此刻,他的內心是如此的放鬆,在看到她坐倒在地的那一刻,心臟直跳嗓子眼,過往的悲痛記憶如幽魂再度襲來。

耳邊響起清脆的劍鞘聲,威利安拔出了他的佩劍,正緩緩的向著前方走去。費洛特跟隨他們的身影望去,伏屍百里的平原上再度浮現它們的身影。

一名身形巨大、手持佈滿刀缺裂痕重劍的怪物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它的身旁站著數十名穿有護甲、像是侍衛的同類怪物正氣勢洶洶地朝著人群發出譏諷。士官為了鼓舞士氣,率先朝著他們發出深沉雄厚的吼叫,士兵在驚愕過後,一同發出驚天動地泣鬼神的怒吼,戰鬥隨之激發。

費洛特將蘭迪帶到安全地帶後,給她餵了一些食物和水,在看到她閉上眼安然入睡後,握緊一旁的武器望向遠方交戰計程車兵。此刻的手臂還在微顫,放鬆下來後的身體也逐漸感到疲乏。閉上眼短暫的進入凝神狀態,風帶來的聲音響徹耳旁,痛苦的哀嚎、憤怒的嘶吼,短兵相接時發出的清脆聲響,無不刺激著神經。

費洛特猛然睜開眼,抓起地上的武器向著戰場走去。忽然感到有什麼東西牽扯住自己的身體,回首望去時,蘭迪一副疲憊的神情抓住自己的手腕。

“呵,沒了我的援助,一個人作戰注意安全。”蘭迪笑著說完後,鬆開手重新閉上了眼。

“我會的,等你醒來時會看到我陪伴在你的身旁。”

費洛特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轉身奔向戰場時,卻被一位莫名而來的婆婆攔在了身前。她的身後站著一位膽怯的男孩,在看到費洛特懷疑的目光後,婆婆表明自己的來意,願意在他離開的時候照顧蘭迪,以示對他們的感謝。

“那就拜託你們了,只需注意防寒就行,其他的我已安妥。”說完,費洛特飛奔而去。

前線的作戰比想象中的還要激烈,那些穿戴護甲的怪物展現出與人類相同的作戰技巧,協同對戰威利安的精銳部下。而威利安帶領數名部下正頑強抵抗巨型怪物的攻擊,在它一輪又一輪的猛烈攻勢下逐漸落入下風。

「風啊,請指引我方向。」

費洛特發動了他僅有的第三個技能,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臂,運用魔法大幅度提升自己的速度與敏捷。在躲過怪物的阻擋與攻擊後,藉助風的力量一躍而起,握緊重劍朝著巨型怪物的頭顱狠狠揮去。

哐——當——!!!

意想不到的聲響打亂了費洛特的計劃,來不及多想,費洛特立即側身丟掉手中的武器。巨型怪物在察覺費洛特的攻擊後,抬起手臂格擋下了他的攻擊,若不是及時放手,在斬擊到它的堅硬外表後,巨大的衝擊力使得重劍回彈險些傷到自己。

身體還沒落到地面,呼嘯而來的巨臂襲來,迫使費洛特不得不用雙臂進行格擋。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擊飛數米遠,在獵獸與怪物圍攻前,好在威利安及時調整隊形將他保護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它的面板外表......咳啊!”

還來不及說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想要捂住口腔,雙手卻因疼痛顫抖而不聽使喚。

“你還好吧?”威利安退到身旁,“軍醫!!!”

隊伍後方立即跑來一名帶有白色臂章的男子,沉著冷靜的開啟隨身醫箱,撕扯解開費洛特手臂上的衣物後,從中取出一瓶亮紅色的液體倒在了他的手臂上。

身體有什麼東西被抽離般的向著手臂上的傷口彙集,全身開始變得無力發軟。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趨勢癒合,原本疼痛難耐的手臂也逐漸恢復知覺,但還是止不住的顫抖。在見到費洛特的傷勢恢復好後,軍醫試圖將他帶離戰場,但被他婉拒道謝。

“你應該隨著軍醫回到安全地帶好好休息,那種治療藥水雖能快速治療傷勢,但是以啟用生命力為代價,現在的你不適合出現在這裡,或者說你留在這裡只會拖累我們!!!”威利安嚴肅地呵斥費洛特。

“哪有戰士背棄自己的隊友獨自離開?要走就一起走,要留下的話那就讓我負責墊後!!!”費洛特怒吼著回應威利安,重新發動了魔法。

“你這傢伙......”威利安欣慰的說道,“那就給我好好戰鬥,等我們回去喝上一壺!”

威利安命令手下遞給費洛特一把精鍛的長劍,重新調整陣型防禦敵人的攻擊。在巨型怪物及其手下的猛烈攻勢下,威利安的部下大量折損,被迫向著城門的位置退去,但從他的目光與神情中絲毫未見失敗的跡象。

蘭迪在婆婆的攙扶下來到城門口,此刻的這裡遍佈垃圾和他人遺棄的行李。哨兵在見到蘭迪的出現後,趕忙上前督促她們回到城內,眼前她執意要出去後,無奈的只能做起婆婆的思想工作。

平原上,刀光劍影,在面對敵強我弱,敵眾我寡的險境下,士兵們正頑強抵抗。獸形怪物手持巨刃不斷揮擊盾牌,面露猙獰笑容看著對手被擊倒在地,另一名士兵立馬上前迎接下一輪攻擊。有些士兵則協同作戰將它們的腳踝斬斷,一同朝著頭顱和胸部猛烈刺擊。

蘭迪掙脫哨兵與婆婆的束縛,踉蹌地上前兩步摔倒在地,掙扎地站起身後向著平原跑去,遠處的費洛特正被巨型怪物擊飛數米,口吐鮮血。來不及多想,將手中的魔杖插入土中,正要吟唱魔法時,卻被風吹倒在地。拾起後再度插入,依然在風的影響下吹倒在地,於是歇斯底里的拿起魔杖不斷插鋤著土地,好不容易將其固定,卻在吟唱魔法時無法凝聚精神。

“該死的,趕緊回應我的期望!!!趕緊......立即......”蘭迪哽咽地握住魔杖,無助地坐倒在地。

記憶裡,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力還是與費洛特的第一次相遇。那時的她所在的隊伍落入敵人的陷阱,就在其他人都被殘忍殺害,自己也像如此這般的等待命運終結時,費洛特從天而降,力挽狂瀾將自己從險境中解救出來。

“如今輪到了自己。”蘭迪在內心如此說道。

風,吹起搖晃在眼前的乾枯頭髮,想來自己如瘋魔般插鋤土地的樣子有愧於自己的可愛模樣,蘭迪稍作冷靜打理好髮型,然後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撫摸著刀刃。

如今自己的魔力已經枯竭,若想再次發動魔法,只能以自身的生命為代價強行發動,但這會是最好的選擇嗎?明明兩個人歷經所有終於來到這裡,但命運卻像開玩笑般的將兩人拉入戰場。如果非要一個人選擇留下,甘願那個人是我,也不願讓他先我而去,畢竟這條命是他所賦予的。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弱小?”淚水滴落在手臂,刀刃不斷朝著手掌靠近,卻遲遲無法對自己下手。

不遠處傳來婆婆的呼喚聲,望去時,哨兵跟隨其後想要將她帶離此地。城牆上,滿是刀刃與巨石擊打後留下的傷痕,話說阿洛梅勒城是座怎樣的城市,會比王城的景象更讓人流連忘返嗎?

“不知費洛特走進心心念唸的城區後,會看到怎樣的風景,好想和他一同欣賞人類的淨土,在那裡一起生活啊!”蘭迪惋惜的喃喃道,舉起匕首用力朝手掌刺去。

微風吹拂著大地,帶走了哀傷,也帶走了眼淚,卻為險境中的人們帶去了希望。揮下的手腕被人握住,匕首也被奪走,回過神時,婆婆已然來到身前將自己抱緊,哨兵也在一旁註視著她們。

一時間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數萬精兵神情高昂的齊聚城下,靜待著上空的身影施展魔法。前線計程車兵在展開最後一輪反擊後,頂著腹背受敵的風險向著四處散去,敵人還在詫異是否追擊時,數十道閃電破空擊打在它們之間。

“歡迎來到阿洛梅勒地區,希望接下來的盛宴你能喜歡。”一位陌生女子背向她們。

戰場上,狂風席捲全場,凝聚而成的風暴之眼隨著烏雲不斷吞噬大地。怪物們在雷電的攻勢下四散而逃,空氣中瀰漫著焦臭氣息,巨型怪物發出怒吼朝著人群發起衝鋒。女子扔掉手中的匕首,敞開雙臂操控著風暴,從中心一衝而下的氣流為人類陣營帶去祝福,激起的塵埃卻時刻干擾怪物們的視野。

人們高舉手中的利劍發起進攻,戰勢瞬間扭轉,鮮血沾染大地,哀嚎響徹雲霄。這一刻,人類手持利刃化為了嗜血魔鬼,為了榮耀與復仇,將敵人斬殺後亂刀揮砍,將其大卸八塊。

蘭迪呆呆地望著它們慘死在人類之手,內心竟產生一絲憐憫。在婆婆的攙扶下,她倚靠著魔杖來到女子的身旁。

“那些怪物是怎麼回事?”蘭迪開口詢問。

“它們啊,不過是群生活在南方森林,受魔晶石影響而發起暴亂的野獸罷了。”

城牆上,數十道火光劃破天際,將巨型獸人們炸的體無完膚,降下的落雷再從各個傷口侵入全身,不下數秒就使它們跪倒在地。四腳的野獸在人群中拼命逃竄,才得以苟活性命。

“好啦,戰鬥結束,準備回去領賞咯!”女子放鬆手臂扭了扭脖子,“啊、對啦,我叫米莉。是魔法快速反應部隊的風系魔法師,有興趣加入我們嗎?包吃包住,福利多多哦!”

米莉逗趣的看著蘭迪,掏出一瓶藍色的藥水丟給她後無趣的離開。士兵開始清查戰場上殘留的敵人,大量的善後人員來到平原打理戰場。人群中,費洛特在士兵的護送下朝著蘭迪揮了揮手,兩人望著彼此都深深的鬆下一口氣。

黃昏時刻,在將蘭迪送到指定的旅館休息後,費洛特獨自一人來到威利安所交代的場所——城樓。

去往的途中,許多計程車兵與民眾將一個個的屍體抬至城牆下,為他們蓋上白布。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則押送馬車將獸形怪物的屍體運往城內,每當他們出現在城區時,道路兩旁的民眾紛紛舉起石子雞蛋砸向那些屍體,即使誤傷了士兵,他們也只是拂去衣物上的髒物,毫無怨言。

“這就是心目中的人類淨土嗎?”帶著疑問,費洛特踏上了階梯。

冷清暗淡的閣樓裡,只有一名士兵負責把守。進到房間後,威利安正站在閣樓外眺望遠方,在夕陽的襯托下,他的背影顯得如此沉重孤寂。

“想必你是帶有什麼目的才和那個女孩來到這裡的吧?”威利安率先問道。

費洛特驚愕地停下腳步,望著眼前的身影,隨後閉上眼思索片刻走向他的身旁。

“很久沒見到像你這樣的人來到這裡,所以很容易看出你們的不同。大多數的時候,都是從各個部落或城鎮逃亡而來的難民。”威利安長嘆一口氣。

城牆下,數不清計程車兵與民眾還在清理屍體,有些人為了發洩憤恨朝著怪物的屍體瘋狂亂砍,發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一旁的人卻對此見怪不怪,甚至樂意加入其中,完事後一同將碎屍扔進裝容箱裡。

“那些所謂的怪物不過是群誤食魔晶石感染後,產生變異的狼人。但像它們那般熟練使用武器以及人類的作戰技巧,還是頭一次見......”威利安陷入了沉默。

“如果那群狼人是被人有組織的發起進攻呢?”

這句話如驚雷在威利安的心頭炸開花,他驚愕不已的望著費洛特,眼神裡真切的希望這句話是玩笑。

“雖然很不想提及過往,但我曾經所在的城鎮也受到類似的突襲。”費洛特長嘆一口氣,“我的確不像他們逃亡於此,而是聽聞這裡是座安逸祥和的城市後,才帶著蘭迪一同來到這裡。”

“我曾是安薩息斯自治區下派的一支邊防部隊的將領,在收到城鎮發出的求救訊號後,率領部隊前往支援。在那裡,我們遭遇了豬頭獵人的襲擊,它們有著相似的精良裝備以及作戰技巧。縱使訓練有素的我們最終也敗於孤立無援,僅剩的我在獲得救治後選擇了加入冒險協會。”

聽到這裡,威利安抬起頭望向染紅的天空,慶幸國度及時的派出增援。

“也是在冒險協會的那段時間裡,遇上了蘭迪,與她組成隊伍。在一次去往曼蒂婪地區執行任務的時候,聽聞當地的許多小道訊息,那些在各地發起暴亂的異族群體,其背後離不開當地的貴族支援。”

“他們那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威利安冷清著臉。

“據傳是為了打造一隻強勁的異族軍團。自艾莉芙莉婭國王失蹤後,米勒嘉爾德王國分裂成如今的樣貌,那群自命不凡的貴族從未停止對高權的窺探,但礙於精靈族以及中間派的聯合反對,他們被迫接受來到如今的曼蒂婪地區。而龍女的繼位也不得不讓他們低下高昂的頭顱接受異族的統治,因此他們暗地裡著手重現數百年前的那場悲劇。”

威利安伸手示意費洛特不要說下去,轉身走向屋內,將桌子上的一杯酒一口吞下。在威利安的示意下,費洛特也來到桌前將自己的那一杯一飲而盡,兩人隨後坐下身子暢談起來。

“哈哈,可惜的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裡並不是主城區。”酒過三巡,在談到這座城市的時候,威利安哈哈大笑起來。見費洛特一臉吃驚,隨後解釋道。

“其實這裡很多的居民都是從各個地區流亡而來,其中不乏遭遇襲擊而被迫逃離至此,因此他們對敵人抱有深深的恨意。而你所要去往的城市位於那面高牆之下。”威利安來到室外,指向遠方的城牆哨塔。

“這座城市的主人安德魯·阿洛梅勒德伯爵,在聽聞那些人的遭遇後,慷慨的接納他們,併為其提供必要的生活保障。隨著慕名而來的人群越來越多,阿洛梅勒城無力承擔更多的難民,於是在伯爵的提議下,那些人齊心協力建立起如今的居所梅洛塞斯城,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下城區。邊防部隊則由那些因戰爭逃亡至此的人員組成。”

隨著威利安的目光望去,街道上越來越多的居民朝著擺放屍體的城牆下聚集。許多尚未建成的房頂煙囪正徐徐升起青煙,但等待的人或許再也回不到身旁。

最後一縷陽光也消散在天邊,迎面吹來的寒風帶來了思念與悲傷。或許心中的淚水早已枯竭,城牆上的兩人只是默默地注視一切,直到一名士兵上前彙報情況。

“這是給你們的獎賞,等到你們去往阿洛梅勒城後,這筆錢財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改善。”威利安扔來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裡面裝著銀閃閃的錢幣。

“戰場已經處理完畢,後續我們會召開緊急會議來談論相關問題,你所提供的這些情報訊息我也會納入議程與他們一同商討,並呈交給最高執行官處理。另外我會寫一封信交給你,等你們去到阿洛梅勒城後,可以憑藉這封信去往議會庭,在那裡他們會提供幫助給你們。”說完,威利安轉身回到了閣樓。

費洛特久久停在原地望著手中的錢袋,城下的哭聲漸入耳中。這一刻,他陷入了迷茫,看似繁華的街道如今充斥著悲傷與落寞。士兵上前傳達了將士的告別,在望過天際殘缺的月輪後,費洛特走下了城牆。

回去的道路顯得格外漫長,如同系在腰間的錢袋愈發沉重。敲響旅館的房門,在無人應答後,費洛特推門進到了房間。獨有櫃檯處一盞搖曳的燭火在閃耀,卻不見接待時那位和善慈祥的老人。在確認他所在的房間無人後,費洛特從錢袋裡拿出數枚銀幣放到了櫃檯。

小心推開房門,熟睡的鼾聲飄蕩在屋內。床頭為其留下的燭火儼然快要走到盡頭,倒映出的身影伴隨呼嘯而來的寒風在不停的搖晃。

輕輕關上房門,插上門鎖,解開身上的裝備將其放到床角後,費洛特坐到了床邊,靜靜的注視包裹嚴實、探出一顆腦袋在外的蘭迪。將沉甸的錢袋開啟,在微弱的燭光照射下,展露出的每一枚都散發出耀眼的金屬光芒,顯然這些銀幣都是最新生產出的。

將袋口繫好後,輕輕地將它放到兩人之間的床櫃上,但不出所料在觸碰到櫃面時,袋子裡還是發出了金屬摩擦時的聲響。在聽到聲響後,另一頭的人開始翻動起身子,嘴裡喃喃細語,床板也跟隨她的動作發出吱呀的聲響。

等到一切的聲響都靜下後,費洛特露出一絲微笑,略顯疲態的躺倒在床上,燭光也在這一刻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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