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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邊的友軍部隊已經上了山樑，
雙方本就不熟，沒有告別，也沒有交流。
上了山樑的友軍隊伍直接向南走了。
留下三支衝鋒槍。
德制！
原裝貨！
長彈匣從左側插入。
口徑同小號駁殼槍的七點六三乘以二五，子彈更是直接給了五百發...
小紅纓樂得合不攏嘴。
加上王小三一直揹著的晉造衝鋒機關槍，九營偵察排立即就有了三支衝鋒槍。
山坡上槍聲漸漸稀疏，小紅纓將駁殼槍彈分出去三百發...
連續的戰鬥，戰士們手中駁殼槍大部分都沒了子彈。
趴在山樑石頭後的胡義，正舉著望遠鏡向灑滿月光的山坡觀察。
他看得很清楚，南面的齊老匪已擊退迂迴追擊的鬼子，正往山樑上撤。
斷後的李響卻被一股敵人死死咬住。
不過問題不算大，鬼子大部並沒有尾隨追擊，只要李響退到山頂，追擊的那小股鬼子一個也別想逃。
目前的處境並不樂觀，一天前九營被鬼子當成誘餌，現在只是暫時跳出鬼子包圍圈。
九營的傷員人數已經超戰鬥人員。
如果要抬走不能行動的傷員，幾乎已經抽不出戰鬥人員。
上山的很多輕傷員都在咬牙堅持。
到了山樑上後，整支隊伍幾乎失去機動能力。
敵人隨時可能追上來，對擅長打游擊的九營來說，目前處境非常致命。
如果在上的抗大前，胡義有可能會直接丟下傷員不管，現在，他似乎開始重視手下的每一位戰士。
看著小紅纓心情不錯，旁邊的重傷員也打心底為她高興，並暗下決心，絕不給營長添麻煩！
繼續向西下山樑的命令已經下達，然而，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傷員們不傻，好些個重傷員開始拒絕抬他們上山樑的輕傷員繼續抬擔架。
輕傷戰士急得罵娘：“你孃的，現在鬼子沒來，咱們得趕緊離開...”
“你自己都走不穩，你這時候抬老子下山，黑燈瞎火的...你是不是想將老子弄到山崖下摔死？”
“你個卑鄙小人，信不信老子丟下你不管？”
“老子要你管？趕緊滾...”
“別作夢了，就算你留下來，小鬼子也不會給你跟他們同歸於盡的機會！”
“別囉嗦，趕緊給老子兩個手榴彈...”
“要手榴彈？你做夢吧，齊老匪把手榴彈都弄走了，老子沒有...”
“那...把你藏在被子裡的手雷給我...”
“切，老子留著跟鬼子換命用的，你想要老子的命？”輕傷員準備強行抬擔架。
“哎呀...你孃的屬狗的麼，你敢咬老子？”
擔架上的那位鬆了口：“叫你趕緊滾蛋，你聾了麼？”
輕傷兵揉著屁股：“老子這裡十幾天沒洗過，你也下得了嘴？”
重傷員不願意離開，一切似乎都亂了套。
從友軍那好不容易弄到成箱的彈藥也要搬，人手早嚴重不足。
胡義佈置了給駁殼槍重新補充了彈藥的一個班接應李響。
轉身來到重傷員中，聲音平淡：“友軍說山下有個村子，大家先到那個村，暫時藏在村裡，能走的等會一起向南撤退，引走敵人！”
“這麼多人行動，地上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反而白白浪費時間。”某位戰士搖頭，藏在村裡能不能躲過敵人搜捕，誰也不知道。
胡義聲音聽似平淡，如果仔細聽，聲音其實在顫抖：“就算要找鬼子拼命，在村裡也才有機會！”
旁邊輕傷員羅富貴跟著勸：“姥姥的這時候留在山樑上，無遮無掩，只能白白送死！”
“連長，這是我的駁殼槍，我要換一個手榴彈...”一重傷員戀戀不捨將心愛的駁殼槍連同槍套遞給羅富貴。
槍套上，一個正字加了一橫一豎...
隊伍終於慢向山下開撥...
齊老匪九營大隊上山位置南邊一里外的小路爬上山樑。
留下一個班守在山樑，叫兩戰士扶著他慢跑到胡義旁邊。
雖然對游擊戰術不怎麼理解，但長年跟鬼子交手，對鬼子戰術及可能的採取的進攻模式可以說了如指掌。
對戰場形勢判斷更是異常準確，避實就虛更是玩得出神入化。
能在九死一生的戰場上活下來，誰沒兩手絕活？
撤退後小鬼子沒對小高地陣地打榴彈，立即明白小鬼子大概會玩什麼花樣。
小鬼子擔心夜裡進攻傷亡太大，畢竟，在小鬼子眼裡，他們的命要比八路精貴得多！
另一方面，並沒有尾隨追擊傷兵滿營逃上山樑上的九營。
早幾天在附近到處安插眼線，沒有傷兵的九營都跑不掉，更別說現在！
要說老土匪會是什麼好人，自然不可能。
隔著胡義兩三米遠坐下：“我說，馬良不是去請援軍了麼？咱們打了一天，怎麼連援軍的影子都沒看到？”
“也許，援軍已經到了！”鬼子大部分都走了，並沒有直接對山谷中的鬼子發動進攻，只能說明一點，來的援軍戰鬥力根本不怎麼樣。
別人可能不知道，胡義大致瞭解山裡的情況，真正能打的部隊都進了平原，留在山裡的部隊說白了就是些沒什麼戰鬥力的守衛部隊，很多甚至是民兵，游擊隊。
不然的話，總部也不會被小鬼子給端了。
齊老匪是明白人，立即明白鬍義話中的意思，仍然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下午鬼子部隊大規模調動，確實跟援軍有關？”
胡義點頭：“援軍已為我們創造出突圍機會，現在大家已突圍出來，接下來一切都得靠自己！”
齊老匪有些洩氣：“連番惡戰，現在能動彈的不多了吧？”
胡義嘆了一口氣：“抬傷員的人都不夠...”
齊老匪左右看了看：“要不...按老規矩辦？”
胡義愣了一下，立即搖頭。
老規矩的意思是很簡單。
不管是國軍還是八路軍，部隊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直接放棄傷員或者讓傷員留下來打阻擊，實際上誰都知道，留下來的人萬死難生。
然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傳統...
甚至很多傷員在知道情況後，會主動要求留下來...
見胡義不說話，齊老匪壓低聲音：“如果能將追兵引到友軍離開的那條路上，傷員們倒有希望逃過一劫...”
胡義仍然沒說話。
友軍曾在九營突圍關鍵時刻對九營提供了援助，走的時候還贈送了武器...
以前友軍雖然進犯過八路軍根據地，但這些事對胡義來說，太過於遙遠...
關鍵是，小鬼子他不傻...
齊老匪繼續慫恿：“你也看到了，友軍的裝備比鬼子好了不是一點半點，小鬼子在山區對他們尾隨追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月光照耀著大地。
光線雖然不夠明亮，但卻讓雙方根本無所遁形。
接近山頂兩百餘米位置。
李響帶著一個班交替掩護往山上撤。
佔據絕對地形優勢，仍然出現傷亡。
而後邊追擊的鬼子同樣留下不少屍體，依然契而不捨緊隨。
李響的想法很簡單，無論什麼情況，都必須將追擊的鬼子壓在後面。
幸好，這夥鬼子後邊並沒有發現更多的身影。
營長給他安排了一個班能喘氣兒的戰士到來後，他立即著手調整計劃。
李響實際上是一位強迫症患者，兼備胡義的性格內斂低調冷靜與麻木不仁。
所以，他作出的計劃與尋常指揮員有很大區別。
既然小鬼子陰魂不散，那就讓你全部玩完！
立即轉頭對剛補充上來的班長下令：“擲彈筒、地雷、繩子準備...”
話還沒說完，忽然愣住：“耿狗蛋？你小子來幹什麼？”
藏在隊伍後面的一個小身板探出頭：“我來給送駁殼槍子彈。”
李響沒再糾纏，直接問打頭的班長：“我要的榴彈呢？”
“就打那麼十幾個鬼子，還用得著榴彈？”
“別羅嗦，榴彈留下，你們趕緊回去幫忙抬傷員...”
“沒有榴彈，只有鬼子的手雷，可是...沒發射藥...”班長極不情願掏出手雷。
李響立即讓手下的戰士將手雷全部集中。
轉頭髮現耿狗蛋還沒走：“你杵在這幹什麼，趕緊走...”
“這回是紅纓排長同意了我參加戰鬥...”
“再不走...我抽你...”
“我下來前問了，排長親口同意的。”
“她...怎麼說的？”
“我對紅纓排長說...排長，我人小抬不動傷員，要不...給我安排個別的任務？”
“她怎麼說？”
“哪涼快哪涼快去。”
“她也沒同意啊？”
“我尋思...你這兒現在不是涼快麼？所以我就來了...”
－－－－－－題外話－－－－－－
被英坑的遠征軍一千五百餘傷員在大部隊進野人山前於莫的村集體自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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