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歸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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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看彷彿巨獸般站在夜幕裡，遠處黑黝黝的炮樓巍然聳立，老週一直緊攥的拳頭總算鬆開，長出一口氣朝胡義和跟前來接應的老秦告別：“胡連長，秦指導員，這些小夥子就交給你們了，別擔心，儘管往死裡訓練！”

“不會讓你失望，一定保證蘇幹事她們的安全。”胡義說完，跟老周緊握的手鬆開。

“情況特殊，今天就不跟你嘮叨了！”老秦也與老周鬆開手。

看著老周下了封鎖溝，爬回溝對面，再次揮手：“保重！”

“保重”

太陽昇起沒多久，地上變得炙熱。

無人的村莊裡終於熱鬧了起來，村中倒是有一口井，長期沒人用，井水有些發臭，一群新兵正在忙著洗井，一桶桶水從井裡提出來，旁邊九連的兵們興奮的端著水洗臉擦身體，沒人在意水是不是乾淨。

看得走了一晚上的路也不願意休息的新兵們大惑不解。

連長嚴令，任何人不得喝那井裡的水。

滿是塵土的破屋裡，胡義跟老秦對坐在破桌子旁邊。

“丫頭怎麼沒回來？”

“蘇幹事那邊事情太多，工作範圍也還要繼續擴大，丫頭先留在那邊幫忙，老周在那邊關係很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我這次回來，準備帶一部分人過去，新兵訓練的事就得你多操點心了。”胡義將早想好的方案說了出來。

蘇青並沒有跟產著過封鎖線，見胡義帶著新兵有驚無險的過了封鎖溝，等老周慢慢摸了回來，然後就領著李響，徐小，羅富貴和丫頭，跟著老周及送新兵的民兵們連夜趕回周村。

“是該出去，咱們那地方，四周老百姓少的可憐，鬼子漢奸隔三岔五又跑來抓人”老秦有些意興索然。

“駐地訓練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胡義皺眉。

“早準備好了，操場是大狗領人按國軍標準訓練場搭的，咱們缺攀爬的麻繩，找了些山藤對付。”

“政委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走？”

“沒說，估計等你把這批新兵接回來，見個面後就會回山裡。”

“前幾天你派人傳來訊息說，鬼子又對這一帶掃蕩，情況怎麼樣？”

“有些村裡，僥倖逃脫的老百娃又偷偷跑了回來，鬼子不知道怎麼得到訊息，一箇中隊鬼子，帶著一個連的偽軍，兵分多路對靠近封鎖溝附近十里左右，從北向南進行拉網式搜尋，幸好哨兵提前發現情況，組織還這些村民，往西轉移躲過了搜尋。”

“這些村民身份可不可靠？”

“老孟熟悉這邊情，他直接組織那些村民去了西邊山腳下挖水渠，就算有奸細，也翻不起大浪。”

“出去這一趟，我覺得工作很不好做，敵我識別太複雜了！”胡義盯著桌子上的茶缸，有些洩氣。

“慢慢來，大姑娘上轎，咱們都是頭一回，好在老周他們有經驗，基礎力量也還在，另外，我已經派人去把杜老大他們從酒站叫出來了，至於如何識別奸細，他們也有經驗，另外，封鎖溝那邊也跑過來不少老百姓。”

“我們駐地都窮成那樣，還有人來？他們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嗎？”胡義皺眉。

“鬼子在封鎖溝附近抓伕，聽說是要把封鎖溝繼續向西擴大，部分村民家裡壯勞力都被抓走挖溝修炮樓，只幹活又沒工錢，家裡留下孤兒寡母，本來日子就過不下去，乾脆舉家往西跑。”

“鬼子有向西發展勢頭？”

“對，不僅如此，南邊梅縣也組織了幾千人開始挖封鎖溝，政委秘密選了一批人，混進了挖溝的隊伍。”

“有用麼？”

“現在鬼子勢大，我們根本阻止不了，總不能光看著，所以決定先安插幾個釘子進去，等溝挖完了，鬼子肯定得從民伕中抽人組成保安團守據點，鬼子修了這麼多炮樓，咱們只要能控制幾個，敵人的搞的封鎖線就白忙活了。”

“既要破壞鬼子的封鎖線，同時要發展壯大武裝力量，我們要打通交通線，僅靠一個位置並不保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經過思想教育的戰士，直接摻到保安團去。”胡義在想著昨天晚上過封鎖溝，有內應就是好辦事。

“咱們突然增加這麼多的人，糧食可以找李有德，問題不大，村裡打的井出水了，打了很深，吃喝應該夠了，但用水的問題著實不好解決。”老秦吐出一口煙霧，有些憂心。

胡義覺得把那些守炮樓的人爭取過來，倒是個好辦法，跟鬼子硬碰實屬不智，他並沒有想過真的去打炮樓。

鐵桿漢奸的名單已統計完成，要交給政委這個掛名隊長稽核。

並不是九連想怎麼幹就怎麼幹，現在的形勢很惡劣，但是，抗日政府的工作並沒停止。

很多表面上看是漢奸的人，完全有可能是八路軍或者國軍安插進敵人內部的情報人員。

以前還要把名單送到國軍聯絡處核實，得到同意後，才把要剷除的鐵桿漢奸名單，再層層下發到各工作隊，工作隊才能將這部分證實是鐵桿漢奸的直接剷除，對一些罪大惡極的漢奸得想辦法抓起來公審。

直到國軍故意挑起事端，與八路軍大舉摩擦後，雙方的情報系統不再交叉。

只不過國軍的鋤奸隊一般都呆在城裡，要麼是加入了警察，偽軍，保安團，或者本身就是地方鄉紳，維持會長，真正的老百姓作情報人員，國民政府根本就瞧不上。

八路軍的工作人員卻絕大部分是普通老百姓，所以就算殺漢奸，也很少能殺到八路軍的人，只不過，這個識別程式還是要走。

靠著大山附近，丘陵地帶附近倒是有水源，吃喝可以，但要想澆地，根本不夠。

老百姓艱難的生活，就算想逃難，也不知道往哪裡去，要求並不高，能活下去就成，能填飽肚子純粹就是一種奢望。

出來這麼久，九連並沒有與鬼子偽軍發生大的衝突，最大的動作就是打了鬼子鐵甲車兩發榴彈。

在山裡與鬼子作戰有地形優勢，打不過還可以跑，所以小股鬼子根本就不敢進山。

在平原上伏擊訓練有素鬼子部隊，就算八路軍跟鬼子武噐裝備差不多，起碼也要兩三倍於鬼子兵力，才能動手，不然的話被鬼子纏上，就是找死。

人少了打不過，更別說取勝，平原上四通八達的公路網與炮樓間的電活網，訊息傳遞非常迅速，任何一個炮樓被襲擊，附近增援基本不超過半小時。

平原上伏擊敵人，得先把鬼子行蹤摸透，提前安排人把鬼子可能增援到來的路給挖斷。

工作量不少，單靠九連根本就沒有活動空間，工作隊平時看起來就是老百姓，主要工作對漢奸下手，至於條件成熟，也可能給鬼子來個狠的。

根本就沒辦法進行大規模的戰鬥，政委送給胡義的那本論游擊戰，倒是貼合實際。

胡義其實並沒有頭緒，甚至沒有方向，一直以來都是以活著為目的，大部分都是在戰鬥，作群眾工作，他純粹就是在幫蘇青打下手。

“誰？”前方尖兵在問，

“大青山。”

來人是安排在北面的暗哨，此時跑過來，說明有事。

“怎麼了？”胡義還沒看清過來的人影，已經開始問。

“北面出現一支隊伍，往這邊來了。”

不用猜，這是鬼子安排的一支搜尋隊，這一片地方已經被鬼子清空，但鬼子也會隔一段時間安排人一個村一個村的檢查是不是有人。

“距離多遠，多少人？”

“五六里左右，大概有一百多。”

胡義揹著步槍，停在一塊小高地上，靜靜的看著旁邊前進的隊伍，伸手掏出那塊懷錶，咔嗒一聲清脆微弱的金屬聲，錶殼彈了起來。

陽光下反光很強，努力的看清楚了時間，習慣性地把懷錶收起來。

沒有人說話，只有腳步聲在一路向西。

自從大半個中隊的鬼子被輪訓隊襲擊過後，鬼子再也不敢隨便往村裡鑽。

甚至連小股部隊都不敢往結合部鑽，有行動一般都保持一箇中隊力，帶著偽軍，分成開後幾個小隊相互支援行動。

進村搜尋的任務，大多數都交給偽軍，保安隊，待確認無事後再跟著進村。

僥倖逃過鬼子掃蕩的老百姓，帶著悲傷回到村裡多數是老弱婦孺，年輕人要麼被鬼子抓伕，要麼被鬼子殺害。

更多的年青人加入到抗日的隊伍，這些稚嫩的面孔，就是不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