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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寬還在看著。

但於金喜正這個角度看,他是話說一半就頓住,而且頓住還挺久。

“炎國陛下,您怎麼了?”

金喜正問道。

李寬這才回神,笑道:“沒什麼,剛才你說什麼來著?”

金喜正笑道:“還沒說呢,不過正如您所說,我國陛下已經答應您的提議。”

而後他開啟信,以一種莊嚴肅穆的態度讀完。

大致內容,都是官方口吻訴說將遼東城交付給炎國。

李寬聽得意興闌珊,聽完後就隨口和金喜正說了下便讓他離開。

有關於遼東城歸屬,這七天來他都和金喜正談了很多。

都是以遼東城交給炎國為談,所以金喜正已經安排好軍隊,隨時都可以準備撤退,大概….下午都可以離開,返回他們的新羅了。

換句話說,從他們下午離開之後,這座遼東城就真正屬於炎國了!

當然,他們在此戰中功勞最大,所以帶走很多高句麗奴隸與值錢的東西,幾乎帶走七成。

對此李寬都是答應,他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腳下這塊土地,至於人口….漢家人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可有可無。

而有關錢財,在那個冬季,他率領白虎等人,可是到處肆虐梁國村鎮,錢財多的是,一時半會還能穩住貨幣體系。

相比於這些事,此刻李寬更在意那位….可坐鎮武廟的將領。

“張遼啊….”

“你的存在,曾經可是讓江東小兒不敢啼哭,只是….如今的江東,可是咱們一同的陣營。”

李寬坐在王位上,看著前方若有所思:“現實的你,會是….怎樣的?又能給炎國,帶來多少榮耀….”

他想著,不斷的想著。

在思緒中,等待那位武廟將領的到來。

….….….….….….

另一邊。

金喜正剛剛走出大殿,然後就看到手下跌跌撞撞跑來。

“將,將軍….大事不好了!!”

那個人慌亂跑來,眼神驚恐:“外面….外面有好恐怖的軍隊!他們裝備也好精良,不是咱們新羅,也不是炎國的軍隊!”

金喜正聞言,瞬間瞪大眼睛:“什麼!高句麗的援兵打來了?”

他大驚失色,怎麼也想不到高句麗如此迅速。

等等!

不對!

金喜正突然反應過來。

這裡可是遼東城內,而不是野外,高句麗的人怎麼可能打到這裡!

可自己親信眼中的驚恐,又不似作假。

這….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金喜正凌亂了。

而也在此時,宮外響起一陣轟鳴聲,一陣陣馬蹄聲隨之而來,從那聲音可以判斷整體齊若一人,唯有精銳之軍才可以做到如此!

金喜正抬頭望向聲音來源,下一刻他看到了那支恐怖軍隊到來,瞪大眼睛。

三千虎豹騎,幾十騎接著幾十騎映入他眼簾。

這!

這是怎樣的一支騎軍軍隊!

軍風嚴謹,恐怖絕倫!

這隻軍隊….

他沒見過,從來沒見過!

難不成是高句麗的後手?可是高句麗,真的養得起如此恐怖之軍?

“金喜正將軍,敢問我家陛下,可在殿內?”

為首將領朝著金喜正行禮。

那便是聞名整個三國天下之人,張遼張文遠!

“陛….陛下?”

“伱….你們是,是炎國的軍隊?”

金喜正瞪大眼睛,比之剛才還要不敢置信。

張遼笑著點頭:“不錯,陛下剛奪下遼東城,正需要人手防禦高句麗,所以我軍應召而來。”

轟!

此話一出,金喜正內心如同經歷五雷轟頂。

真的是炎國軍隊!

這!

這這這!!

他依舊滿臉不敢置信。

他率領新羅軍隊,與炎國合作兩個多月了,對方已經有那一隻彪悍騎軍,本以為養起那隻騎軍,已經實屬不易,甚至是傾全國之力打造也是極有可能。

他以為那是炎國的全部軍隊,他以為炎國為了幫新羅已經全巢出動,可….

他以為….他以為….

一切終究都只是他以為!

炎國,自始至終都沒有用出全部力量,眼前這一隻騎軍便是如此!!

他們,他們….

為何只有一城之地,卻能夠養起如此精銳彪悍且人數不菲的軍隊啊!!

要知道,他們新羅傾全國打造,也沒法擁有太多這樣的軍隊,他們的國土和人口,還比炎國大好幾倍呢。

結果精銳軍隊方面,卻….比不上炎國!

金喜正無比受挫,炎國到底採用什麼國策,才足以培育出如此精銳之軍,他覺得真有必要,向對方取取經,當然….如果炎國方面同意的話….

更或者,炎國遠遠沒有表面那般簡單!

而這一切的答案,還得到炎國那片神秘的土地,才得以知曉全貌!

金喜正神遊天外,直到張遼又喊了好幾聲,他這才回過神來,和張遼說李寬正在裡面。

“多謝金將軍!”

張遼朝他拱拱手道謝,而後便率領幾名虎豹騎,越過他向殿內走去。

在他背後,金喜正忍不住回頭望著張遼,望著那一步步走上階梯越來越高大的張遼,於此刻彷彿不是看著這個人,而是那個建立還沒半年的神奇國度,就彷彿和眼前張遼一樣,正一步步走….一步步的爬高。

“炎國,神奇的國度。”

“楊寬,神奇的帝王。”

他眼眸中,有著無盡的忌憚。

同時心中越發慶幸,還好,新羅不是他們的敵人…..

…….….….….….

殿內。

於李寬等待中,張遼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半跪拱手道:“殿下,末將率三千虎豹騎,向您請命。”

李寬點點頭,笑道:“文遠,你剛到不久,不過朕已經有準備用到你們的地方了,你們怕是….沒多少可休息的。”

張遼不卑不亢,聲音鏗鏘有力道:“還請殿下指示!”

李寬想了想,開口道:“是這樣的。”

“遼東城已經是我炎國所有物,但….外敵尚未除之乾淨,可以預見未來不久,高句麗會率領軍隊瘋狂攻伐,這是他們的門戶,他們不會拱手讓人的。”

“也正因此,新羅人坐居首功也願意把此城讓給我們,這是一座燙手之城,但也是一座….希望之城!”

“我們可以藉此,俯瞰整個高句麗國度,他們的各個鎮子與村子,於我們眼前如褪去衣裳的姑娘,毫無保留。”

“朕命你率三千虎豹騎,前去對高句麗各個村鎮進行劫掠,當然,主要任務還是阻擊高句麗軍隊。”

“從高句麗發往遼東城路上,平原居多,你們要給足他們軍隊壓力,不能讓他們輕易到達遼東城!”

“而你們,若非必要時刻,不得返回遼東城,吃喝拉撒都在外面,高句麗那麼多鎮子村子,也足夠讓你們以戰養戰了!”

這一套,同時也是蒙古人的打法。

攻一城,劫掠一地,以戰養戰!

如此打法,讓蒙古人能建立差點橫跨亞歐大陸的帝國,可以說明這打法的可行性。

而這打法最關鍵的還是騎兵的強大,張遼曾以八百騎破孫十萬,生時還有諸多戰績,是華夏幾千年歷史中可進武廟的人物,自然有這個統帥實力。

虎豹騎,也是三國最為強悍的騎軍之一,也定能讓張遼不受制於士兵羸弱,讓他可以盡情發揮自己的才能。

換句話說,他炎國也能實施這套打法。

“張遼,領命!”

張遼鄭重回應。

此刻的李寬,只想著張遼儘可能狙擊敵軍,讓他們不輕易抵達遼東城城下,展開城戰。

然而張遼的內心,卻是燃起一個理念,必須把敵軍狙擊在遼東城外,無法把戰火燃燒至遼東城!

他帳下只有區區三千人,說此話無異於痴人夢話。

但張遼已經在深思了。

第一步,便是率軍突襲敵軍糧草部隊。

只要目標始終是敵軍糧草,那麼….沒了糧草,敵軍又怎敢繼續朝遼東城進發?

他如此想著,不斷的想著,不斷完善細節,就這樣離開了大殿。

按照李寬的旨意,回去後他得在半天時間裡,就率領虎豹騎出徵了。

在他走後,李寬也在想著事情。

如今讓張遼去阻擊敵軍,只是計劃第一步,第二步便是等到雁雲城的五千魏武卒,抵達遼東城,那麼就會讓白虎將軍,率領他白虎營也是如此劫掠,以及阻擊敵軍。

現如今,經歷過兩個月征戰,城裡只剩下一千八百多白虎衛,一來等新羅人走後,遼東城沒太多兵力,白虎營需要肩負守城之責不能離開。

二來是白虎衛損傷大半,等魏武卒軍隊抵達,他們軍中有雁雲城培養的白虎衛後備役,會補充進白虎營,便可讓白虎營再次恢復滿編。

白虎營是精銳之軍,也是炎國最重要的軍隊之一,所以每時每刻都是有從自衛軍篩選出的優秀士兵,成為白虎衛預備役,準備進入這隻軍隊補充編制。

目前,基於這兩點,所以白虎營還得待在遼東城。

“算算日子,再過十幾天,魏武卒就該抵達了。”

李寬眼眸閃爍。

也在他思慮之中,一名白袍衛將一名女子帶了進來。

“殿下,這是金喜正金將軍蒐羅到的遼東城第一貌美之人,名為納蘭海雪,他們說是送給您的。”

白袍軍緩緩開口。

這是金喜正送來的。

此女身份不凡,本來是關押起來,增加籌碼好與高句麗談判的。

但是此城變成炎國來守,而且剛才看到那隻虎豹騎,他改了主意,要替自己國家更加交好李寬,便把此等不凡身份女子送上,讓李寬定奪她的未來。

“噢?”

李寬眼眸微挑,不由得看向那名來人。

此女,

其有山川之險。

其有峰巒之絕。

其臉有汪洋之潤。

衣著保守,腳不露趾,發順及腰間,唇紅且自然。

僅僅只是化著淡妝,便美得不可方物。

明明是異域女子,卻有著漢家女子的嬌羞與保守。

“有點意思,你下去吧。”

李寬笑了一聲,而後從王位裡站了起來。

向著那納蘭海雪走去。

“陛….陛下,您,您好,小女是納蘭家族的族長長女,還請您把小女送回去,小女的爹爹,甚至淵蓋蘇文陛下,都….必會重謝!”

納蘭海雪微微低身行禮,整個身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在顫抖。

李寬看著她,仿若充耳不聞:“你怕朕?”

納蘭海雪聞言,身子止不住再次一顫:“陛下,小女….小女不敢,只是,風大了些….”

李寬笑道:“原來如此。”

說罷,他朗聲道:“來人,把殿門關了,你們也都出去。”

一眾宮人,紛紛欠身行禮,而後徐徐告退。

“咚….”

伴隨著宮門越關越小,納蘭海雪的心也不斷沉入谷底。

“陛….陛下,您不能碰小女,納蘭家族可是高句麗三大世家之一,小女也是淵蓋蘇文未過門的夫人,那新羅將軍也不敢碰小女,還請您….再三考慮。”

納蘭海雪搬出了家族的名聲。

百年朝廷,千年世家。

這句話不僅在大唐受用,高句麗國家亦是如此。

而以她的身份嫁給淵蓋蘇文,有納蘭家族支援,未來定當是高句麗的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是當時遊玩於遼東城,戰爭爆發,她害怕,但遼東城將領再三保證不會被破,這才住了下來。

而這….卻是步入了深淵。

遼東城破了,不明情況,是那般快速的被破了,她也就此被新羅人給擒了下來。

一開始很害怕,但好在新羅人還算有理智,直知道她納蘭海雪身份不凡,不敢動手動腳,都是以禮代之。

這也讓她鬆了口氣。

本以為這樣平靜的生活,會持續到父親和高句麗陛下淵蓋蘇文,花費重金把自己贖回,卻沒想到那新羅人,直接把她送給了炎國。

有關於炎國,她知之甚少,只知道這是一個嶄新的國度,其他什麼也不瞭解,所以不斷的搬出自己家族,以及高句麗皇帝與自己關係不凡,試圖說服住這個嶄新帝國的帝王。

“是嗎?那你在朕的城池裡,這段日子總得展示點什麼,朕從來都不養白吃白喝之人。”

“而有關於你能做的,那便是mai自己,成為朕的女人。”

李寬看著她笑道。

納蘭海雪不敢直視,不知為何,李寬眼神明明是那般正常,可在她眼中卻感覺是那般具有侵略性,比之那個世仇的新羅將軍金喜正,更加給人壓迫感和不安感。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不,你不可以!”

“炎國陛下,您覺得我沒用,我可以賣藝!我會很多東西!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納蘭海雪聲線顫抖。

李寬也不在意,邊走邊笑道:“納蘭姑娘,世間每個人都是出來賣的,只是賣的東西不同而已。”

“一個時辰裡,有人賣勞動賺取銀兩,有人表演才藝賺取銀兩,也有人躺著為自己取樂,是賣給了自己。”

“所有人出來,都在賣東西,只是出來賣的東西不盡相同罷了。”

“你除了賣這個,朕….不知道你還有何等用處。”

說話間,已經到了牆角,納蘭海雪退無可退。

她望著一步步靠近的李寬,咬著牙齦:“炎國陛下,您….您不能碰小女,不然,高句麗會找您算賬的,淵蓋蘇文陛下容忍不了,小女身後的家族亦是如此。”

“小女牽動的關係太多了,所以哪怕是與高句麗擁有世仇的新羅,也不敢動小女。”

李寬這時靠近了她,二人距離只有指寸之間,他笑道:“沒事,朕,也想找他們麻煩。”

“他們聽話,那高句麗尚且還能好點,不聽話,以後這片土地,也沒必要存在什麼納蘭家族。”

“屆時,納蘭姑娘,你將成為你們納蘭家族的獨苗。”

“但現在,還請你不要亂動,不然我不知道會不會生氣,而一生氣,可能你這絕美小臉上,會多出一些不該有的傷痕。”

聞得此言,納蘭海雪不禁瞪大眼睛。

好大的口氣!

敢覆滅她們納蘭家族,高句麗從古至今歷經十幾代帝王,都沒辦法做到,他一個小小的炎國帝王,怎敢,怎敢….

她噙著淚水,這個炎國,只有一個雁雲城,卻敢說出連大唐都不敢說的話。

炎國,這個炎國….終究是暴發戶一樣的國家,對世界並不認識,也因此初生牛犢不怕虎,什麼都不怕。

這個炎國帝王,野蠻!井底之蛙!也根本不知道納蘭家族的可怕!更不知道動了那位高句麗鐵血帝王的皇后,他不惜一切復仇的恐怖!

炎國帝王以後會後悔的,一定會!納蘭家族,還有淵蓋蘇文陛下,定然會找他算賬!

如此念頭,不斷思考著,卻….越來越無法集中精神深思,她的注意力都在其他地方身上。

比如,這個男人,不斷的,褪去她的衣物….

她噙著淚水,聲音楚楚且悲慼,不斷用言語阻止這個男人,也只敢用言語。

這個男人用容顏威脅她,一旦不聽話就劃破她的小臉,讓她成為醜八怪,這是納蘭海雪無法忍受的事情。

她怕,她太怕了!

這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

……….….….….

高句麗王城。

“乙支始漠到底是幹什麼吃的,我高句麗遼東城,以前能擋住隋朝百萬大軍,沒想到竟然擋不住一個小小的炎國和新羅!”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東西!!”

淵蓋蘇文怒摔杯子,不斷懷疑著乙支始漠的能力。

他的暴怒,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說話。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誰敢開口?

淵蓋蘇文不斷的怒哄著,終於他喊的累了,也就停了下來。

他坐在王位上,深吸口氣,問道:“乙支文德大將軍到哪裡了?”

話音落下,一名大臣快速走來:“回稟陛下,已經到扶余城了,其餘幾路大軍,也在其他幾座城池,都在等大將軍一聲號令,兵發遼東城。”

“嗯。”淵蓋蘇文點點頭,聲音斬釘截鐵:“再傳信給乙支文德,遼東城不惜一切代價拿下!哪怕付出再大傷亡也要拿下!”

“這是我高句麗門戶,絕對不可拱手讓人!”

一眾大臣紛紛應是,還想人當場離開,那是要去寫信並且發信。

隨後幾位大臣互相對視一眼,似乎在交接什麼,避諱著什麼。

最終其中一人走了出來。

“回稟陛下,還有一件事….”

淵蓋蘇文擺擺手:“說!”

“是….是納蘭海雪準皇妃,她之前在遼東城,如今遼東城城門被破,她卻沒能隨我高句麗百姓出現在扶余城等城池,可以預測,她….被俘虜了….”

“什麼!”淵蓋蘇文瞪大眼睛:“該死,海雪怎麼會在遼東城,她真被俘虜了?”

他心中驚慌,如果這事是真的,那以海雪的容顏落到敵軍會是什麼下場,他不敢接著往下想。

那想法太過殘酷,也太過可怕!

“回稟陛下,八成是被俘虜了。”

八成….

按照這大臣的穩妥性子,那就是十成了….

淵蓋蘇文不禁悵然若失的癱倒在皇位上,一直癱著,眾多大臣誰也不敢打掃。

半晌,淵蓋蘇文才用盡全身力氣擠出來的無言話語,開口道:“告知乙支文德,先不要率軍進攻遼東城。”

“讓他派人和新羅人,還有炎國人說,把海雪還回來,朕,願給一個月休戰時間,他們若是不答應,就問他們要什麼,不管要什麼,朕都答應!”

納蘭海雪的存在太過重要,是他未來的皇后,舉國皆知,並且也是納蘭家族族長的掌上明珠,身份可謂是一國之母。

在整個高句麗,身份只比他弱一些,所以為了納蘭海雪的安危,可以讓敵軍多出一個月休戰時間,等同於給他們調兵遣將駐守遼東城的時間,未來遼東城將更加難打。

這些淵蓋蘇文很清楚,即便如此,也願用整個遼東城來換,那位皇后的安危。

不管是為了在外的名聲,還是為了自己,都是如此。

“炎國,新羅,你們最好祈求朕的皇后沒事,不然,朕要你們好看!”

淵蓋蘇文眼眸之中,閃爍著名為冷厲的寒芒。

….….….….….….

又過了一天時間。

辛棄疾等人,終於是來到了遼東城。

李寬與他見了一面,只那一面就深感物是人非。

他能看得出來,辛棄疾變了,變得是多了一些穩重。

除了辛棄疾回來,李寬還看到他帶回來的乞活軍,這一隻乞活軍人皆乞丐穿著,讓人不怎麼看在心上。

但是李寬看完之後,卻是眼眸明亮。

他感覺辛棄疾給自己,帶回來了一隻….新的軍隊….

但這事只是他心中的想法,乞活軍到底如何,還是需要多多考量的。

為辛棄疾接風洗塵。

四下閒聊中,當辛棄疾得知城內俘虜住乙支始漠後,他瞬間沒了吃飯意思,請求李寬讓他和乙支始漠見上一面。

李寬拗不過他,只能是選擇答應。

遼東城大牢。

四下寂靜無聲,就連針落到地面都能蕩起陣陣漣漪。

辛棄疾獨自一人走著,走著….

終於,他走到了大牢最深處。

那裡面正關押著曾經遼東城大將軍,乙支始漠,與辛棄疾只有牢牆之隔。

“叮鈴鈴….”

當聽到有來人,乙支始漠不由抬起眼眸,震起陣陣鐵鏈聲。

“你就是乙支始漠。”

辛棄疾平靜的話語中,雖是詢問,但已然是肯定語氣。

乙支始漠點點頭:“不錯,我是大將軍乙支始漠,你是誰?”

辛棄疾卻是搖頭:“你不是大將軍了,這座城是我炎國的。”

“我是!我是!”乙支始漠瞪大眼睛,就彷彿失心瘋一般怒哄:“我是大將軍,我永遠都是!這座城只在我而存在!”

辛棄疾看著他,眸子平靜:“那你,可認識王歌、朝天海、方雲上等人?”

乙支始漠怒哄道:“那是什麼垃圾,一隊漢人,我怎麼可能認識?”

辛棄疾自嘲一笑:“是啊,你不認識,你怎麼會認識….”

說話間,他取鑰匙開啟牢門。

目光中充滿惆悵。

而當他開啟牢門,來到乙支始漠面前,眸子瞬間變得兇惡。

他憤怒的用手提起乙支始漠,把人提在半空,怒道:“你不認識!可他們,卻因為你的命令而死!”

“為什麼要偷襲我們,他們當中,明明….明明有的人還想著回去娶媳婦,也還有人想著再建一棟房子,卻死在了那裡!!”

他雙眼猩紅的提著乙支始漠。

一般而言,戰爭有人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這件事,已經成為了辛棄疾的夢魘。

在那段日子不斷的縈繞耳邊,甚至辛棄疾如今還能想到那些畫面。

“辛先生,替我報仇。”

“將軍,活著回去!”

“辛先生….”

“辛先生….”

“…….”

一聲聲,一句句,是那般炙熱的存在他的記憶裡,就彷彿昨天一樣。

可他們,死了….

死了很久很久。

就是因為乙支始漠!

而如今的他,為他們,找到了罪魁禍首。

這份仇恨,不是輕易能夠抹除。

他雙眼猩紅的提著乙支始漠,提著,提著,一直提著….

哪怕乙支始漠因為沒了呼吸,都要翻白眼而死也是如此。

楚王給了他無上權力,讓他可以定奪乙支始漠生死。

雖然活著的乙支始漠更加有用,可以藉此威脅高句麗,甚至是能讓高句麗換很多東西。

但….

楚王為了辛棄疾,甘願把乙支始漠生死交給辛棄疾處理。

他總是如此溫柔,總是如此….

辛棄疾提著乙支始漠,靜靜的看著他翻白眼,快要死去。

於他眼前,那副畫面再度出現。

那一百名魏武卒,捨生忘死,也為了他而赴死,是那般充滿溫度,充滿色彩,彷彿他們還活著….

辛棄疾眼含熱淚的看著他們,直到現在,恢復記憶的他還是沒能忍受他們的離開。

那段失去記憶的日子,是這幅畫面支撐著他繼續往下走,一句句“辛先生活著回去”,支撐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王歌、朝天海、方雲上….你們看到了嗎?我回來了,而且找到了罪魁禍首…”

辛棄疾淚如泉湧。

而在下一刻,卻彷彿是無力了一般,卸去全部力氣,讓他乙支始漠得以掉在地上,不斷打咳嗽喘息。

乙支始漠活了下來。

辛棄疾最終還是選擇顧全大局,不抱自己私仇,願意把這個仇人交給楚王處理。

正如楚王是那般照顧他,把這個不凡的敵國大將軍交給他處理,是那般溫柔。

他也會,回饋著楚王的溫柔….

辛棄疾沒再去看乙支始漠,依舊淚水湧動,轉身如風燭老人般,漸行漸遠。

….….….….….….….

自那以後,原本就惆悵的辛棄疾,變得更加惆悵。

但那終究是後話。

在他回來遼東城的第三天,來自高句麗的信件,傳到了正在和納蘭海雪戰鬥的李寬手中。

“噢?高句麗王淵蓋蘇文的信件?”

“海雪,你是不是很感興趣?”

只著簡單穿著的李寬,笑了一聲看向那床上的納蘭海雪。

納蘭海雪聞言,美眸中恢復一些色彩,但很快又變得黯淡無光。

晚了啊,一切都已經,晚了….

如今,都徹底的,生米煮成熟飯….

她滿臉痛苦,也滿臉不甘。

不由得用被子捂住自己面容,不想李寬看到如此不甘心的她,以免遭受更加粗魯的對待。

她恨李寬。

非常的恨!

自那日被要了,納蘭海雪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恨這個男人的人。

可….

不知為何。

隨著時間流逝,二人同床的時間變得多了,她又變得,不那麼恨李寬。

彷彿….彷彿就有一種逆來順受?以及既然都被要了,要不就這樣的奇怪想法。

這讓納蘭海雪又驚又怕,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楚王是自己最恨的人,必須如此!

這個男人,出身那個粗魯野蠻的小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怕,初生牛犢卻彷彿自己是猛虎,是最坐井觀天之人!

而她出身大世家,又是高句麗未來的準皇后,第一次本該給淵蓋蘇文陛下,卻沒想到給了這個野蠻國家的小國帝王。

恨,自己必須要恨他!

若沒他,未來自己會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人們追捧,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成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恨!

該恨這個男人,這個楚王,奪走了自己的一切!!

納蘭海雪不斷的給自己訴說、洗腦。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的內心,對那楚王的敵意,也是不可避免的減少了一些。

十分奇怪的心理。

這是不該發生的事情,不該!!

她不願承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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