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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為薄武治療了,但能不能活下去,還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李躍自信手法沒多少問題,但器械過於簡陋,又沒有抗生素,一起都聽天由命,心中尋思著,若是以後能知曉華佗的麻沸散就好了。
傳說華佗有一本《青囊秘術》,漢末至今經歷如此多的戰火洗禮,也不知是否還存於世間……
李躍不敢碰的胸腹手術,華佗早就會了,曾治好遍體鱗傷的周泰,還為關羽刮骨療毒,最牛的是腦科手術也敢弄,要為魏武帝曹操的腦袋開刀……
李躍記得外科手術中縫合傷口的桑皮線,其實就是華佗發明的。
傷口癒合後,桑皮線自動脫落,不用再為傷口拆線。
後世中醫沒落,一方面是因為汙染嚴重,濫用化肥農藥,很多土地產出的藥材,批次種植的藥材已經沒有當年的藥力。
另一方面,好的中藥材都被出口給小日子和棒子,做成了漢方藥,在全世界大賣。
而中醫似是而非的理論,也成為騙子的集中地……
“多謝李頭領!”十幾個頭髮花白的乞活軍無比感激的衝李躍拱手。
“薄頭領並沒脫離危險,三日之內若是無事,便安然無恙。”有些話還是說在前面,萬一薄武有個三長兩短,別人怪上自己就不妙了。
“李頭領辛苦,薄頭領吉人自有天相。”乞活軍們早已看淡了生死。
有他們的話,李躍就放心了。
喝了一口跟清水差不多的稀粥,看著上面飄的白花花的肥肉,李躍忽然感覺噁心,也不知道是什麼肉。
這年頭人瘦,動物也瘦,肥肉是好東西,明顯是有人特意給自己留的。
為了補充體力,李躍忍住噁心,嚼都不嚼,一口吞下……
西山道上忽然傳來一聲吼:“羯奴攻山了!”
崔瑾已經頂了上去。
但此次羯人進攻跟前兩次不同,已經不計傷亡代價,扛著盾牌,拼命向前。
很多人被擠下峭壁,發出一連串的慘叫。
還有人被石頭砸翻在地,但只要沒死,就立即站了起來。
效果十分明顯,崔瑾的甲士畢竟少,面對蜂擁而上的羯人,壓力陡增。
羯人們以刀拍擊盾牌,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嚯、嚯、嚯……”
數千人發出呼嘯聲,震動山野,驚動無數飛鳥,從密林間如箭一般的竄向昏沉的天空……
“定是在呼應南山的羯奴!”周牽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藏拙了,低聲提醒李躍。
果然,南山小道上也傳來喊殺聲。
羯人還未攻上來,聲勢已然動天。
山上的人都被這聲勢驚住了,一個個面露恐懼之色。
石虎上位之後,殘暴無比,動輒屠城,坑殺降卒,但也讓羯人兇名赫赫,羯趙大軍攻打盤踞代郡的拓跋鮮卑,號稱上馬控弦之士二十萬的拓跋紇那提著褲子就跑,連老家都不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躍身上,連孟開都是如此。
不知不覺間,李躍成了眾人的主心骨。
“南山道路艱險,魏將軍足以擋之,西山之賊迫在眉睫!”李躍吼了一聲。
田豹子、周牽等其他大小頭領再無藏私,提著刀衝了上去。
其他人則搬石頭往山下砸。
但羯人早以豎起盾牌,百多名壯卒死死擋住滾落的石頭,山道是盤旋狀的,上下不過三丈,羯人有重甲和大盾,被石頭砸死的並不多,大多數只是受傷而已。
這百多名羯人盾牌被砸裂,盔甲被砸的凹了進去,口鼻間有鮮血溢位,卻依舊咬牙強撐。
後邊的羯人甲士快速透過,慘烈的搏殺再度開始。
即便以崔瑾之能,也無法擋住羯人潮水一般的瘋狂進攻,手中長劍也黯淡了許多。
羯人開始推進,己方步步後退。
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將泥道鋪平,加快的後方羯人的腳步。
整個山道已經變成了血肉磨盤,無數軀體倒下,被踐踏……
巨大的血腥氣直衝雲霄,昏沉的天空中,禿鷹來回盤旋,遠處山林中狼嚎一聲接著一聲……
李躍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部眾,山道就這麼大,填再多的人上去也是徒勞。
恐怕羯人也希望如此。
畢竟他們有裝備和兵力優勢,耗下去,他們的勝算更大一些。
“三弟!”孟開眉頭緊蹙。
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後方廝殺聲越來越大,似乎魏山也頂不住了。
不過越是危機關頭,越是要沉住氣。
山上的石頭如雨點一樣落下,已經在山道上堆積,嚴重影響了羯人後方兵力投入,有人還腳下一滑,從山道上摔了下去。
李躍臨機一動,如果用石頭把山道堵住,那麼前面的羯人豈不是甕中之鱉?
“砸,所有人搬石頭,不求砸中人,只求把山道堵住!”李躍第一個衝到後面去搬石頭。
眾人早就習慣性的聽命於李躍,紛紛去搬石頭。
沒有石頭就砍樹挖土往下傾灑。
但羯人將領很快就發現了李躍的企圖,派人快速清理。
兩邊就這麼僵持著。
不過前陣的壓力大大減小,羯人推進的步伐被遏制住了。
此時崔瑾已經身披數創,盔甲早就被羯人的刀矛戳爛,全身染血。
李躍趕緊讓田豹子把他換下來。
田豹子身為盜賊,也是硬漢,二話不說,帶著一群衣衫襤褸的山賊,提著斧頭、鐵錘等物上去砍砸。
雖然混亂,卻比崔瑾的刀矛管用。
“三弟!”孟開騎在馬上,躍躍欲試,慘烈的廝殺,早就讓他飢渴難耐。
不過他這支人馬,是作為最後的生力軍用的。
眼下還沒到最後一刻。
“兄長為鎮山之人,不可輕動。”李躍暗搓搓的拍了個馬屁。
孟開目光閃爍,但還是有掩飾不住的喜色,“三弟所言甚是。”
想要封住山道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堵住一兩段沒用,羯人很快就清理出來。
而山上人的體力在快速消耗之中。
眼看落下的石頭、樹木、泥土越來越稀薄,忽然後山上一陣嘈雜。
原來是月姬那幫孩子說動了山上的家眷,老弱婦孺一齊出動,連木車都帶來了,一車一車的向前面送石頭木頭。
連五六歲的稚童都抱著石頭步履蹣跚的往前面送,一個瘦弱老婦推著沉重的木車摔倒,又從泥濘中爬起,繼續推車……
李躍看的又感動,又心酸……
華夏沉淪,最慘的就是他們。
士族豪強王子公孫們衣冠南渡,繼續在江東爭權奪利榮華富貴,而這些北方百姓們,失去了自己的家園,失去了祖祖輩輩繁衍的土地,失去了自己親人……
忽然之間,李躍隱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個人榮辱、利益,在這黑沉沉的世道前又算得了什麼?
匈奴、羯人、鮮卑,都是背靠自己的族群才能興盛起來,如果司馬家不內鬥,沒有八王之亂,這些胡虜怎會有半點機會?
“努力,羯奴扛不住了!”李躍振臂而呼。
這場戰爭不是李躍一個人的,如果羯人攻上山,兩邊這麼大的仇恨,只怕所有人想痛快的死都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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