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以身相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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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榮國府在朝堂上的，僅剩下賈政這一棵獨苗了。

如今賈政也被下獄，整個榮國府，在朝堂之上，再無一人立足。

榮國府將會加快衰敗速度。

賈母沉思許久之後才是說道：“派人去請環哥兒過來。”

“是，老祖宗。”

王夫人聽了，臉色不由一變。

賈政出事了，其實只要賈母想保，必定是能夠保得住賈政的。

賈母出面，可以保得住榮國府任何人。

當然了，賈母的臉面，也只夠她保下一人而已。

這點臉面，只夠她用一次，再多就不靈了。

平日賈母如此疼愛這個幼子，然而在賈政出事的時候，賈母卻沒有選擇將他保下來。

而是派人去請環哥兒，這是想讓環哥兒來保下賈政來。

可見，賈母對賈政的疼愛，也是有限度的。

在賈母心目中，榮國府的爵位，還要在賈政之上。

很快，賈母派去的人便到來寧國府，結果賈環並不在府上，而是進了大觀園。

晴雯親自去大觀園去尋賈環。

賈環和榮國府鬧翻了是不假，但是賈母派人來請賈環，晴雯可不敢代賈環拒絕。

她只能將事情告之賈環，至於去不去，都由三爺一人定奪。

不多時，晴雯便是來到瀟湘館，將賈政獲罪被打入天牢，賈母召喚一事相告。

林黛玉聽了之後，不由擔憂地問道：“環哥兒，沒想到二舅舅竟也被拿下獄，不知榮國府能不能度過這一劫？”

林黛玉對榮國府是有怨恨的，王夫人那個毒婦幾次害她，豈能沒有怨氣？

但是畢竟賈母是她外祖母，賈政是她二舅舅，平日對她都是極好的。

如今榮國府出事，林黛玉心裡也是替榮國府擔憂的。

賈環笑道：“林姐姐不必惶恐，只要有老祖宗在，可保榮國府無事。”

是的，只要有賈母在，榮國府就不會有被抄家滅門的危險。

如果這番針對榮國府的攻擊，是在賈母不在之後發動的，那榮國府才真的危險了。

而崇康帝選擇在賈母還在的時候動榮國府，便是存了打壓榮國府一番的心思，並沒有想將榮國府抄家滅門。

聽到賈環的話，林黛玉也不由放下心來。

賈環說道：“我去走一遭兒，林姐姐等我信兒便是。”

林黛玉點頭說道：“好，環哥兒，你快去吧。”

賈環點了點頭，抬腳向榮國府走去。

其實他是真不願意管榮國府的事兒，君不見就連評論區的書友，都建議不救榮國府，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但是這一遭兒，他還必須要走。

他是何許人也？可是賈生一諾值千金的忠義好男兒。

當初他師傅趙師下獄之後，他可是不顧自身前途，親自揹著師母求醫的至忠至孝至純至善之人。

如今他親父親出了事，他能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這有違他的人設。

再則，天理倫常也讓他必須走這一遭兒。

賈政或許並不是一個好父親，然則對賈環還是不錯的，在賈環成長的過程中，他最起碼做到了一個父親應有的責任。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不容他袖手旁觀。

不多時，賈環來到榮慶堂。

拜見賈母之後，賈環關切地問道：“老祖宗，你老人家千萬要保重身體。你可是咱們賈家的定海神針！只要你好好兒的，縱有風浪，賈家也會平安無事。”

聽到賈環的話，賈母不由流下淚來。

賈家這些子孫輩，也唯有環哥兒一箇中用的明白人了。

其他的，皆是隻知吃喝玩樂不中用的。

賈母忍不住說道：“年前環哥兒便提點過我了，悔不該不聽環哥兒忠告，竟致使我榮國府遭遇此等大難。”

“如今你父親被捉拿下獄，打入天牢。指望其他人都是不中用的，這大半日過去，親朋好友，沒有一人上門，可見人情冷暖。”

“如今也唯有指望環哥兒你了。”

賈環不由說道：“老祖宗說哪裡話，這原是分內之事。老祖宗，我這就進宮面聖，為父親求情，只盼我一片孝心能夠打動當今聖上！”

聽賈環如此說，賈母越發感動。

她不由說道：“環哥兒，玉兒的事情，確是我做的錯了。你只看在我年紀大了，老悖晦的份上，不要和我這個老婆子計較。老婆子……”

不等賈母說完，賈環忙跪倒在地上說道：“老祖宗何出此言？孫兒自然知道，這件事情，本也並非老祖宗本意。”

“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老祖宗且安歇，我這就去皇宮走這一遭兒。”

說罷，賈環起身離開。

身後，賈母一聲嘆息。

走出屋外的賈環卻是冷笑不已。

這會子用到我了，就來道歉了？

早難道不知道自己做錯了嗎？早幹什麼去了？

賈環搖搖頭，駕上四輪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到了皇宮門口，賈環遞牌求見。

賈環不覺得自己在崇康帝面前有多大面子，也不認為自己來這一遭真正能救出賈政來。

但是他必須要做出這個姿態來。

不多時，賈環便被請入上書房中。

“末將參見陛下，叩請陛下萬福金安。”

崇康帝說道：“賈愛卿快快平身，來人，賜座。”

賈環起身坐下。

崇康帝又問道：“賈愛卿這會子來見朕，可是赤焰軍出了什麼問題？”

說到這兒，崇康帝又轉身說道：“對了，戴權，別忘了給賈愛卿拿塊牌子。以後賈愛卿進宮，毋需通稟。”

戴權連忙點頭稱是。

賈環忙是跪下謝恩不已，又說道：“啟稟陛下，末將這一次前來，並非是赤焰軍出了問題。”

“末將這一次前來，是為父請罪來的。末將之父，辜負皇恩，替江南甄家隱匿財產，末將不敢為父分辨。”

“末將只求能用爵位還有末將的軍職，來替父贖罪！若仍舊不夠，末將願以身相替，代父受罰！”

啪！

賈環說完之後，崇康帝不由大怒，忍不住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放肆！朕賞賜給你的爵位，豈是讓你拿來做交易的？你當軍職是什麼？是小孩子玩過家家嗎？說不要就不要了？”

聽到崇康帝發怒，賈環心裡不由一定。

他並不怕崇康帝發怒，當然了，因為賈環能夠聽出來，崇康帝並不是真的動怒。

他連忙惶恐地請罪道：“末將惶恐，末將之父還在天牢受苦，末將心如刀割，一時亂了分寸，還望陛下恕罪！”

“只是，為人子者，豈有坐著父親受苦而心安理得者？末將依然懇請皇上能讓末將以身相替，代父受過。”

崇康帝感慨道：“賈愛卿果然是至純至孝的孝子，賈愛卿之孝，可感天地！朕若不加成全的話，豈不成了昏君？”

“也罷，這便下旨，罰榮國府上繳雙倍藏匿甄家財產，罷免賈政官職，著其在家讀書，修身養性，閉門思過。”

“賈愛卿出去之後，便可去天牢，接令尊出獄。”

聞聽此言，賈環高呼聖皇，感動到痛哭流涕，連連謝恩不已。

就連崇康帝都被感動的眼圈泛紅。

他不由說道：“賈愛卿，你為朕做事，只要差事辦好了，朕必不會虧待於你，更不會虧待你們賈家。”

賈環連連表露決心，發誓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再三謝恩，這才拜謝而出。

出來之後，戴權笑眯眯地遞給賈環一塊牌子。

戴權對賈環的態度，比之先前，又更親熱了三分。

出了皇宮，賈環才漸漸平復下來。

剛才在御書房的表現，他可不是在做戲，而是真情流露。

崇康帝身為帝王，識人無數，豈是逢場作戲能騙得過的？

要想感動別人，首先要先感動自己。

方才賈環是真的被感動的熱淚盈眶，感情發自肺腑，熱烈真摯。

當然，中間用了一點點替代法而已。

這會子賈環也反應過來了。

崇康帝一開始就只准備擼下賈政身上官職，並沒準備真個將他打入天牢。

自己這一去，崇康帝不過做了個順水人情，順手收穫了自己的感激之情，又成就了一番君臣佳話。

賈環相信，到明兒，自己不惜用爵位救父，不惜以身相替的拳拳孝心，還有聖皇被自己孝心打動，釋放賈政的事蹟，必將傳遍整座皇城。

崇康帝不愧是個老陰比啊，當真耍的好手段！

很快，賈環來到天牢。

有崇康帝手諭，賈環一路暢行無阻，很快便是被領到賈政牢房之前。

賈政在天牢的待遇還算是不錯的。

天牢的獄卒，都是一群慣會察言觀色，踩高捧低之輩。

若是罪孽深重，必定出不了獄，又無人打點的，必定會被放到最差的牢房之中。

而那些只是暫時走個過場，或是有人打點的，待遇就會好上許多。

而賈政本來罪過就可大可小，還未被定罪，再者榮國府在京城也算排的上字號。

因此獄卒也不敢怠慢了賈政，將他送入一個還算乾淨整潔的牢房之中，並且還享受單間待遇。

只是短短半日時間，賈政便是無比憔悴，一下蒼老了許多。

看到賈環進來，賈政忙是問道：“環哥兒，你怎麼來了？”

賈環恭敬說道：“讓父親大人受驚了，孩兒去皇宮為父親求情，皇上感懷兒臣孝心，特赦了父親罪責。”

“不過需要榮國府繳納兩倍藏匿甄家財產銀兩，並且父親官職不保，以後父親便在家裡閉門讀書。”

賈環說完之後，賈政不由向著皇宮，跪倒在地上謝恩：“罪臣多謝陛下隆恩！”

賈環將之扶起，賈政嘆道：“為父做官，也是心胸不暢，如今脫離樊籠，閉門讀書，倒是如我所願。”

“只是環兒你在皇宮之中所為，必不會如你所說那般輕描淡寫，你且說說你在皇宮之中經歷。”

賈環一邊扶著賈政出門，一邊仔細將他在皇宮中的所作所為仔細描述了一番。

他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習慣，做了好事，就需要讓對方知道，不然的話別人還怎麼領情？

而賈政在聽完賈環的講述之後，忍不住斥責道：“環兒，你好糊塗！你怎能想著用爵位和你軍職來為為父抵罪呢？”

“為父一條老命，哪裡值的這些？所幸陛下聖明，並沒有依你所言。不然的話，為父便是死了，也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賈環正色說道：“父親此言差矣，為人子者，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只要能救出父親來，漫說是爵位和軍職，便是用我一條性命哪又如何？”

賈環一番話，將賈政感動的潸然淚下。

他不由說道：“好，好啊！誠乃我賈家麒麟子也！賈家有你在，便不會衰落！”

在賈政感慨聲中，賈環扶著他上了馬車，一路直奔榮國府而去。

下了車，那些丫鬟婆子，早將訊息傳給了賈母和王夫人等人。

賈政才剛進榮慶堂大門，便見到賈母顫巍巍地迎接出來。

賈政忙淚流滿面地跪倒在地上說道：“兒子讓母親擔憂，此乃兒子之過，兒子惶恐！”

賈母快步走過來，將賈政從地上拉起來，含淚說道：“好，好，回來就好！快進屋來說話。”

一行人進了屋，眾人都坐下之後，賈母這才詢問起賈政是如何出來的。

賈政當下將賈環如何進宮，如何要用自己爵位官職抵罪，如何願意以身相替，最終感動皇上，特赦於他的經過敘述了一番。

滿屋子的人聽了，無不驚歎於賈環的至純至孝。

眾人一片讚歎，賈母看向賈環的目光，也是越發滿意。

就連王夫人，臉上都露出幾分感激之色。

而賈政滿屋子看了看，忍不住問道：“寶玉呢？怎麼沒見到他人在哪裡？”

賈政被捉拿入獄，整個榮國府都惶恐不安。

探春和惜春兩個女孩子都過來了，賈家遭遇劫難，一家人本就應該一起共克時艱。

偏偏賈寶玉不在屋裡。

自己親父親被打入天牢，嫡子不知影蹤，庶子則是情願以身相替。

這一對比，高下立判。

賈母和王夫人等人，因為心焦賈政，也沒理會到賈寶玉。

這會子也覺得有些不對。

賈母忙是說道：“他方才還在這裡的，想是不知有什麼事出去了，過會子必來給你請安的。”

滿屋子的人都不敢多言語一聲。

她們可是今兒一天都沒看到寶玉，聽說一大早就出去的了。

也不知是去了哪兒。(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