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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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急匆匆地幾口吃過飯，就催促李紈、三春和林黛玉趕緊吃飯。

一時，幾人吃過飯，一起趕到探春的院子。

探春在東廂房設宴，透過窗戶，恰好能看到院子裡的梅花。

只可惜的是，昨日梅花是花骨朵，今日依然含苞待放，沒完全開起來。

探春早已命人生起火爐，並在火爐上烤了栗子，恰好方便眾人一邊烤火一邊拾著吃。

這時候，薛寶釵還沒有到。

賈寶玉又連命人請了兩次，將薛寶釵催了過來。

見人到齊了，賈寶玉迫不及待地說道：“現在人到齊了，咱們快些作詩吧。先商議一下，今兒作什麼題目？”

不等別人說話，史湘雲先掏出一張紙放到桌上說道：“先別討論題目，先請你們看一首詞。”

眾女都納悶地向桌上看去。

片刻之後，現場不由齊齊現出一片喝彩聲。

這首詞，真真寫的好。

尤其是探春和寶釵，感覺這首詞真真兒的寫到了她們心坎裡去，總覺得這首詞就是為她們而寫的。

一個敏探春，一個好風頻借力，送我上青雲的薛蘅蕪，她們心裡，焉能沒有一番壯志？只可惜無處施展罷了。

就連迎春眼睛裡，都透出光彩。

李紈眼裡，卻是露出幾分暗淡。

惜春只覺得這首詞極好，倒沒別的感觸。

而賈寶玉，是真心喜歡這首詞的。

他本就是女兒一般的品性。

他忍不住問道：“雲妹妹，這首詞是何人所作？”

史湘雲笑道：“如果我說，是出自咱們府上呢！”

啥？咱們府上？

這句話，卻是將眾女——寶玉也算在內，都驚到了。

她們原以為，這首詞怕是外面不知哪位碩儒新作，被史湘雲得了來，特意給他們欣賞。

沒曾想到，這首詞竟然出自賈府？

賈寶玉不由問道：“難道是林妹妹所作？”

林黛玉搖頭說道：“不是我。”

探春問道：“難道是老爺所寫？”

史湘雲笑吟吟地說道：“也不是。”

迎春問道：“雲妹妹，難道是你寫的？”

史湘雲哈哈笑道：“也不是我，你們再猜不到的。”

賈寶玉忍不住拉著史湘雲的胳膊搖晃道：“好妹妹，你快說到底是誰寫的，快別賣關子了。”

史湘雲說道：“這首詞，是環哥兒寫的。”

“什麼？環哥兒？怎麼可能？非是對花極用情之人，怎麼可能寫的出這等傳世之詞來？”

聽賈寶玉如此說，史湘雲幽幽地說道：“環哥兒哪裡是在寫花，分明是在寫人。”

聞聽此言，眾女不由都是沉默起來。

賈環庶子的身份，和她們何其像也！當然，這裡面雖然林黛玉和薛寶釵都是嫡女，然而她們各自都有各自的煩惱。

賈寶玉不由感慨道：“咱們都自稱詩翁，起了好幾次詩社，再沒想到，府裡竟是藏著真正的詩翁。”

“咱們寫的哪些所謂的詩，放在這首詞面前，豈敢稱為詩？簡直就是河底的汙泥一般。”

“這一次，咱們一定要將環哥兒請來。若缺了環哥兒，咱們這詩社，沒的讓人笑掉了大牙。”

賈寶玉說完之後，諸女不由相互交流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

不得不說，這位寶二爺，還真的是有一顆赤子之心啊。

環哥兒這首詞裡，明明是有所射影的。

偏偏作為嫡子，作為兄長的賈寶玉，一無所覺。

反倒是他第一個誠心誠意的要將環哥兒請來。

不得不說，賈寶玉的心胸，就是這麼的純粹。

透過這一首詞，已經讓賈寶玉認可了賈環，讓他感覺到環哥兒也有女兒一般的品性，配得上和他們一起吟詩作賦。

賈寶玉人真的不壞，他只是廢物而已。

聽賈寶玉如此說，探春欣然說道：“既然二哥哥如此說了，那我這便派人將他請了來。”

賈寶玉連忙說道：“三妹妹，不妥。你這樣，是請不來環哥兒的。非咱們一同前往，絕不可能將他請來。咱們還是一起去請咱們府裡的詩翁吧。”

的確是如此，現在老太太厭了環哥兒。

如果只是探春派個丫鬟去的話，環哥兒是必不會來的。

甚至他們單獨去一個人，環哥兒都未必會來。

只有他們一起去了，環哥兒才無從推脫。

誰說寶玉傻的？

他一點都不傻，聰明的很。

他只是在正事上糊塗罷了。

有賈寶玉提議，眾女自無不應。

他們一起來到賈環書房。

正在背書的賈環，看到這一群人一起來了他書房，倒是被唬了一跳。

他連忙起身說道：“寶二哥，林姐姐、寶姐姐、二姐姐、三姐姐、雲妹妹、四妹妹，你們怎麼來了？”

“小吉祥，快去搬幾個椅子過來，再沏壺茶。”

賈寶玉擺手說道：“不用忙活了，我們是特來請我賈府詩翁參加梅花詩社的，還請詩翁賞臉。”

賈環一頭霧水的苦笑道：“寶二哥是來消遣我的嗎？我哪裡會作什麼詩？”

聞聽此言，史湘雲笑吟吟地說道：“暗淡輕黃體性柔，情疏跡遠只香留哦！”

探春接著說道：“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呢！”

薛寶釵：“梅定妒，菊應羞。畫闌開處冠中秋。”

惜春咯咯笑道：“騷人可煞無情思，何事當年不見收。”

原來，是我抄的那首鷓鴣天、桂花曝光了啊。

賈環是真不想參加什麼詩社，他的水平，頂多也就寫寫口水詩，打油詩。

讓他正經寫詩，他暫時不具備那個能力啊。

但是這一幫姊妹一起來請他，他也不好不去。

賈環忍不住向林黛玉看去，他沒搞明白林姐姐到底是如何洩密的，她不是說了會藏好的嗎？

不等林黛玉說話，史湘雲先說道：“壞哥哥，你不要怪罪林姐姐哦！不關林姐姐的事，我是聽到林姐姐屋裡的鸚鵡無意中吟哦了兩句，林姐姐才不得不說的。”

賈環笑道：“這值當的什麼？我哪裡有怪罪林姐姐的意思？”

“倒是雲妹妹你，喊寶二哥就是愛哥哥，喊我就是壞哥哥，你倒是說，我究竟哪裡壞了？”

史湘雲本就有些大舌頭，愛二不分，現在連環和壞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