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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蘭西南,

德文郡。

人跡罕至的埃克斯河畔,坐落著一座古老的莊園。

莊園依山傍水,隱藏在密林中,不論是麻瓜還是巫師,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都無法進入其中。

莊園中央,矗立著一座高約三十米的金字塔,完全由純金打造,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金字塔的四面,分別凋刻著古代魔文、腓尼基文、埃及象形文字和蘇美爾楔形文字書寫的魔法,塔身非但不軟,反而極其堅固。

遠遠望去,金字塔沒有塔尖,但塔頂之上,其實有座隱形的鍊金室,只有透過金字塔隱藏的入口,才能抵達其中。

鍊金室內,一位身形句僂的老人,鬚髮如雪,穿著一件極為寬鬆的白色長袍,他赤著雙腳,漂浮在離地面半米的位置。

在他身前是一個工作臺,擺滿了各種試管和金屬導管,好像血管一般,連線到一個巨大的水晶球上。

老人舉起魔杖,輕彈數下,那枚晶瑩剔透的水晶球裡,盪漾起一陣陣魔法漣漪,可以清楚看見裡邊的瑰麗異象:

星光璀璨,不計其數的星光點點攢簇、匯聚成河,就像整條星系都被摹拓在內。

老人在觀察遙遠的獵戶座的m78星雲,他目露欣喜神色,用古希臘語笑道:“尤里卡(發現了)!”

就在這時,一本印著鳳凰凋像的厚厚書籍飛了過來,書上的鎖“砰”得彈開,一頁頁泛黃的紙張,緩緩翻過。

每頁都有一張帶名字的照片,最後停在“阿不思·鄧布利多”處,老人停下手中動作,轉頭輕聲道:

“晚上好,阿不思。”

“尼可,非常抱歉,打擾你的‘尤里卡’時刻,但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談談。”照片裡的鄧布利多肖像說道:“今晚有空嗎?”

“有空,阿不思,我一個小時前就在預言球裡,看見這件事了。”老人微笑著道:“五分鐘後見。”

那本書籍又飛回櫃子了,尼可向前飄去,來到一座架子前,那裡放著一個古樸的石盆。

盆口凋刻有古代魔文,盆內盤旋著似霧非霧、若水非水銀白色記憶,輕輕打著旋,泛起漣漪。

這是冥想盆,可以用來儲存想法和記憶。

老人抽出魔杖,把杖尖靠近太陽穴,杖尖上勾連出一小縷記憶,被他丟入冥想盆。

在冥想盆的底座上,還刻著醒目的時間:1900~1992

那座巨大的架子上,並排放著六個冥想盆,從十四世紀開始,尼可每隔一百年就會更換一個新的冥想盆。

尼可打了個響指,門上的青銅轉盤裡的指標,由“鍊金室”旋轉至“書房”。

整個房間內的場景,也瞬間發生變化:

鍊金器材消失不見了,鍊金室變成瀰漫著菸草氣息、木柴的煙燻味兒和茶葉芳香的書房。

尼可坐在椅子上,他拿起一根橡木製成的菸斗,那菸斗經過漫長歲月的摩挲,散發出一種硃紅色的圓潤光澤。

老人指尖捏著菸絲,輕輕摩挲,冒出火花後,將菸絲丟在菸斗裡,他深吸一口,吐了一連串的灰色菸圈。

菸圈晃晃悠悠地飄向空中,變成火龍、雷鳥和鳳凰等魔法生物的形狀,朝著窗外飛去。

一袋菸草燃盡,門口正好傳來敲門聲,不早也不慢,尼可勾了勾手,門嘎吱一聲開啟了。

老人揮了揮手,把書房內的煙霧驅散後,他靠在高靠背椅上,抬起頭,凝視著風塵僕僕的鄧布利多。

“晚上好,阿不思。”尼可示意鄧布利多坐下,問道:“好久不見,離我的葬禮還有一段時間,你今天就已經迫不及待了嗎?”

老人玩笑道:“這次不會哭鼻子吧?”

鄧布利多在黑胡桃木製作的深色手工鏨面龍皮椅上坐下,他微笑道:

“尼可,我已經不是第一次參加你的葬禮了,不會像上次那樣失禮。”

“不算失禮。”老人忍不住笑道:

“但你確實是第一個參加我葬禮,穿著一身黑衣服,還帶花圈的巫師,我當時差點以為我真的死了。”

尼可用菸斗輕輕磕著桌面,咧嘴道:

“我現在還記得你那時的表情,還在為我哭泣,然後看見妖精搖滾樂隊出場……”

回憶起往事,鄧布利多會心一笑道:“我當時也不知道,會有活人給自己辦葬禮,還邀請樂隊在葬禮上唱……情歌!”

“哈哈……阿不思,你那時多大來著?”

“十三歲吧。”

“現在已經一百一十歲了。”尼可望著鬚髮花白的鄧布利多,忍不住唏噓感嘆道:“看著你的變化,我才能感覺到歲月悠悠,光陰流逝。”

“您的葬禮準備的怎麼樣了?”鄧布利多眨了眨問道。

“挺好,只是在發邀請函的時候,發現很多老朋友已經去世了。”尼可提起菸斗,重新換上菸絲,他語氣不變道:

“其中一些巫師比你大不了多少,阿不思,你得注意身體了,我可不想哪天參加你的葬禮。”

鄧布利多沒有搭話,只是微笑道:“這是您的第幾次葬禮了?”

“第七次,七是個神奇的數字,我有預感,如果再找不到命運之石……這次大概真是我最後一次葬禮了。”

說到這裡,尼可那張乾枯褶皺的滄桑臉龐上,有些恍忽。

“我有時候也覺得我的壽命太長,該好好在墓地裡睡一覺了。”

老人抬起乾枯的手臂,那手臂太過脆弱,不小心就會骨折,他輕笑道:

“像這樣活得太久,也不是一件令人舒服的事情。”

老人身形句僂,望著鄧布利多,雲澹風輕問道:“對了,湯姆怎麼樣了?”

“他沒有偷到魔法石,又重新回到阿爾巴尼亞,靜等下一個被蠱惑者。”鄧布利多思忖片刻道:

“我在霍格沃茨近距離觀察了他的狀態,也對湯姆不死的原因,有了大致判斷。”

尼可後仰靠在椅子上,他正色道:“真是魂器?”

“大機率……但我還沒得到確切的證據,表明湯姆分裂了他的靈魂。”

“伏地魔如果真的製作了魂器,他當然會藏起來,又怎麼會讓你輕易找到呢。”尼可搖搖頭。

“但我擔憂……湯姆不止製造了一個魂器。”鄧布利多皺著眉頭:

“這些年,他似乎變得越來越不像人,不管是性格還是容貌。這種變化我只能解釋為,他的靈魂受到的破壞,遠超一般黑魔法的範圍……”

“那就更棘手了。”尼可唏噓不已:“阿不思,我都替你感到疲憊。

年輕時,你要操格林德沃的心;年老了,還得對付湯姆·裡德爾。”

鄧布利多似乎並不在意,他笑了笑道:“尼可,你的那塊魔法石,我沒有帶來,在紐特的孫子手裡。”

他聲音頓了頓:“我希望你能邀請那孩子,參加你的葬禮。”

“他很特別嗎?”尼可好奇地抬起頭,眼睛亮了起來。

“羅夫的魔法天賦很獨特,你是這方面的專家……最重要的,海蓮娜·拉文克勞最近一直纏著他。”鄧布利多神色無比認真。

“海蓮娜大概認為那孩子是預言中能復活她的巫師。”

“海蓮娜還認定過湯姆·裡德爾呢,但她最終被騙了。”尼可不置可否。

“我相信卡桑德拉·特里勞尼的預言,但不相信海蓮娜的判斷。”老人毫不留情地說:

“她沒有繼承拉文克勞一點智慧,反而極其愚笨,她母親被殺死,和她分不開關係。”

“但羅夫找到了斯來特林留下的蛇怪。紐特還告訴我,他在圖書館抓住一隻九百多歲的蠹魚。”鄧布利多眯起眼睛:

“那隻蠹魚可能是拉文克勞留下的。”

尼可驚訝地抬起頭:“如果真是拉文克勞,那麼只剩下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

“是啊。”鄧布利多嗓音很輕,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他頷首道:

“羅夫有很大機率,但不管他是不是,我都要盡心培養。

我已經老了,有些力不從心,如果湯姆製作很多魂器,可能會是一場持久戰。

萬一我死了,需要強大的巫師接替我的位置。”

鄧布利多抬起頭,望向遠方,神情嚴肅道:

“西比爾·特里勞妮給哈利和湯姆的預言裡說,‘兩個人不能都活著,只有一個生存下來’……我必須得做好哈利失敗的準備。”

“當然,我也有私心。”鄧布利多站起身,望著窗外,他滿臉苦色和愧疚。

“如果死了一千年的海蓮娜都能被羅夫復活……尼可,你知道我這麼多年以來的心願……阿利安娜。”

尼可默然,最後只是長嘆一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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