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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火,歡死樓與火種完成共生後才能掌握的術,令天山陸雲升吃虧後時時謹慎的殺招,忽然於少年面前露出了它鋒利的獠牙。

當時一蓬就灼傷了陸雲升肩頸,而此時的規模簡直數十倍於當時!

裴液絕然無從得知這份手段。

他奮身向老人縱去,但沒有一樣倚仗可以令他爆發出不屬於自己的速度。等同於二十條經脈的身體在此時根本不夠看,老人立在火焰之後,而少年眼前的火幕先一步彌合,淹沒了一切。

這一下至少消耗了老人五分之一的真氣。

其實兩三蓬就足以傷到對方,但他既然放棄了長杖,自然也不會再用幾蓬火焰和這個少年做任何技巧上的追逃博弈。

七生,不會再給你嘗試的機會。

看著明亮的大火包裹了少年,老人垂下手,他畢竟不是要真的直接殺死他。

他向前走去,然而剛踏出一步,忽然頓住。

背後飛來了呼嘯的一刀。

老人擰步轉身,背後的景象入目,一瞬間他彷彿又回到昨日的捉月樓,少年咬牙眥目的表情和當時如出一轍。

連手中的刀也是。

——

高溫在一瞬間令裴液毛髮蜷曲,他看著眼前彌合的火幕,寒意攥緊了心臟。

這絕對是致人重傷的溫度,他咬緊了牙關,真氣從丹田湧上面板,然而下一刻,高溫就要突破這層薄弱的屏障。

火幕層層圍裹,老人並不欲直接燒死他,因此他其實是被鎖在了一個火焰牢籠中。

在這裡面待上一息,他就會重傷癱倒,而若要穿過火幕衝出,那一瞬間的直接接觸,導致的結果會更加嚴重。

但他當然還是要衝,他一定得以尚能行動的狀態出去,他距離殺死老人也只差一步!

在被包裹之後,裴液根本沒有放慢一點速度,眨眼間已靠近邊緣,更加難以接近的火熱灼燒上臉頰,簡直像是把頭伸進熊熊燃燒的灶臺裡。

火舌已然燎上鼻子,而少年仍在貼近!

也就是在這時,鼻尖尖銳的痛意點醒了什麼,“高溫”和“火焰”這兩個概念經由身體的感知傳到了大腦。

裴液猛地靈醒,失聲叫道:“小貓!”

而在他想到這一點的同時,腹中寄生的仙靈也已查知了這裡的情況。

沒有任何回答——或者是來不及回應——丹田中,那螭影盤踞的鑄造一半的“巢”驟然分出來幾顆小芽。

下一刻,體外的火焰突破了少年薄弱的護體真氣。

火舌狂暴地湧入,但裴液感受到的,卻不是恐怖的高溫,而是清涼的夜風。

那些炙烤彷彿從未出現過。

“怎麼回事?”黑螭的聲音此時才響起,也正如清涼的夜風,“怎麼打起來了還不叫我,想什麼呢?”

“.”

“又啞巴?”

“.不是。”裴液輕喘一聲,整個人已從火浪中飛出,“我在想,剛才要是真的穿過這玩意兒衝出去,腦袋非得變成一個炸滷蛋。”

——

場上。

楊顏知道自己是在送死。

裴液說他能殺這個七生,楊顏這時確定他是在吹牛逼,因為現在他估計被烤熟了,而這老賊看起來完好無損。

但沒有辦法,他們本來是要定好配合和計劃,主動出擊的,現在老人卻不知為何忽然而至,聽到動靜時,他都已鑽進被子。

提刀趕出來,就已見到這副情景,顯然是無力迴天了。

但沒辦法,少年是不可能躲在陰影裡不出來的。

和當日白竺村的裴液如出一轍,只要離開,窮奇根本就不會注意他,就像它也沒有吃掉所有的村民一樣。

但裴液還是留下來出劍。

而楊顏更有一份偏激,即便揹負著深仇大恨,你也無法跟他談什麼忍辱負重,看見裴液被火焰吞沒的那一刻,身體就已經自行奮刀而上。

老人眼皮一抬,身形未動,長杖送出。

如果裴液在他眼中是條牙齒不利的毒蛇,那現在面前這個最多算個有點兒硌手、得多劈兩刀的王八。

剛剛的火焰可能會驚動一些不該驚動的人,老人這一杖的奮力毫不留情,他猶然記得這人的刀對力量的詭異吞取,所以他這次一手持杖捅出時,另一隻手已經握上了這杖的初端。

少年兩招後死去的命運已經確定,除非他有兩柄刀。

楊顏確實沒有兩柄刀。

但武場上還有一柄劍。

身後的火焰忽然消去了一切溫度,老人驚愕回頭,照亮武場的火蓮之中,破出了一個少年。

他身周的火幕被擰成了三四條焰流,往身體中匯聚而去,而在這道身影背後,更多的火焰仍連成一張大幕,被焰流牽繫著,彷彿飄卷的大氅。

宛如鯨飲吞海,他在吸食仙火!

很難講這一幕對老人的衝擊是否比剛才的劍意更大,總之在這樣被前後夾擊的情景下,他還是呆愣了一瞬。

裴液縱身而上,一劍刺出,毋庸置疑,這是第三次的【雲天遮目失羽】。

在烈火照耀下,少年逼視了過來。

就算一百次,老人也知道自己解不開這一劍。他倒是可以躲的,離開這一劍籠罩的範圍,誰也追不上他。但只要還想殺這個少年,他就不得不面對這一劍——仙火本來可以免去近身,但它被他吃了。

但他這時還是應該躲,因為這次不是少年一人了,另一邊,一柄足夠強硬的刀正奮力而來。

自己陷入黑暗的一瞬間,一刀一劍就會併力斬上喉嚨,他不敢保證【鐵衣】一定能撐住。為了保命,他應該暫避鋒芒,閃躲開來,先用【仙火】除去這王八,然後再料理毒蛇。

但他沒有躲。

因為沒太多時間在這裡和他們糾纏——他本來打算就那樣走過去,順手就拿下果子,然後離開的。

也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到目前所有的被動都來自於過分的謹慎。

他是七生。

只要一次正常的招式交換,他就能拿下一條人命,但他一直不敢博弈,總是以自己不冒一點風險為先。

於是他就像一道不會動的、等著對方不停轉換方法破解的難題。

如今,對方已經要開始第三種解法。

那無可抵禦的黑暗再次壓了上來,老人的心再次被攥緊。

在這樣的緊縮中,老人想起一段遙遠的記憶。

幼年練劍的那段日子裡,常常有一個定力的練習。他脫掉上衣站著,師傅會以針尖刺他,大部分時候是皮肉,有時候甚至是眼睛,他要平靜成一具木石才算合格。

他當然可以用真氣控制眼皮的閉合和肌肉的攣縮,但那沒有意義,只要在那針尖到來前,心臟仍然會猛跳一下、思緒仍然被它攫獲,便不算過關。

因此這個練習一定要在摒除真氣的情況下進行,它真正磨練的,是面對危險時的對敵之心。

如今他早已可以在針尖之前面不改色,但直到面對少年這一劍時,他才發現幼年那下意識的瑟縮和躲避還是在支配著他。

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你這一劍就算可以永遠靈驗,我也不會在這劍意麵前當第三次烏龜。

我已經撐住了伱兩次的殺招,但,你們誰能撐住我一招嗎?

此時一前一後,兩名少年飛身而來,不必懷疑,那可懼的黑暗下一刻就會降臨。

而老人同時向兩人出招。

一杖仍然擊向楊顏,沒有絲毫收力。

他已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不收回攻勢,就沒有人能在這攻勢的逼迫下向自己發起進攻。

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用什麼來抵擋裴液的接近呢?

掌嗎?

一寸長,一寸強,這樸實的真理是公平的,掌還落不到少年身上,劍尖就會先一步貫穿他的咽喉。

老人只平靜地看著少年仗劍而來,在他起手的那一刻,老人握住長杖初端的手忽然一掣。

竟有一道雪亮的長芒被他抽了出來。

一柄極長的劍!

只靠臂展根本拔不出來,老人同時將長杖向前方送去,才令它脫出了劍鞘。

這柄劍倒也不是長得太嚇人,它只佔據了長杖三分之二的長度。

剛好比成江宏的【嫁枝赴宴】長上一截。

所以那一夜,這一劍將成江宏釘在樹上時,男子的表情簡直在絕望中透出些自嘲。

此時,它再次突然地現身,而此時,少年看著長杖刺向楊顏,正以意劍起手、全力縱身飛來。

這當然是絕佳的機會,長杖和真氣都被楊顏牽制,少年當然要出劍!

出劍就要近身!想要刺穿敵人的咽喉,就更要近身!

老人等的就是他送上來。

就在這樣的猝不及防中,老人快如閃電地掣出了這柄長劍,刺了出去。

少年的速度不夠快,躲不開自己的攻擊,他知道的。

自己這柄劍也足夠長,可以泯滅相當長的距離,他也知道的。

這兩樣不可更改的事實會造就一個簡單的結果——當少年反應過來時,這劍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此時老人一杖捅向後方,絕對足以逼退楊顏,一劍刺向前方,也絕對可以刺入裴液胸膛,而剩下的真氣,依然被他用做【鐵衣】。

他是找回的是勇氣,不是傲慢和愚蠢。

不然一枚飛鏢就足以要他的性命。

黑暗如約降臨。

老人這一次沒有再失去勇氣,他不會再被動等待黑暗的結束,只要在深淵之中,依然敢把手中的劍刺下去,那黑暗的來源就會在劍下破碎。

面對針尖時那木石般的心態被他重新找回,此時,少年的劍也不過是一根針而已。

你還有第三種解法?

但題是會動的。

老人冷冷看著少年,那是當年刃影血光中淬鍊出的眼神。

——

身後,楊顏在這一杖前寸步難行。

長刀再次勾畫出一個玄妙的弧度,虛空中的長鯨彷彿又被他招來,逼面的威勢再次在少年的咬牙中盡數湮滅,風止浪息,但楊顏也確實被攔在了這裡。

他立刻送目看去,老人這一擊的重心並不在他這裡。下方,老人掣出的劍光鋒利得令人膽寒,而他身前,正是以為抓住了絕佳機會的少年。

楊顏已看到了下一刻的血花,聽見了劍刃入肉的切斷聲,皮、肉、筋、骨每個部位的聲音都不一樣。

但是這令他心臟收緊的一幕沒有出現。

少年像是忽然和老人心有靈犀,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花費在這裡,老人這一劍掣出的同時——甚至更早一步——裴液就已經開始後退。

然後這一人一劍就彷彿完成了一出精妙的配合——劍要更快,但是人動得更早。

然而,劍的速度還是太快了,少年即便提前,也總要先完成上一劍,所以還是被這一劍趕上。

他本來絕對沒辦法接下七生一招的。

但不知為何,少年長劍向下一斬,一聲金鐵交擊,那刺來的劍就乖乖地偏斜了,好像它並不出自於一個惡意滿滿的七生,而是來自一個剛剛學劍的小孩。

於是少年就這樣退出了足夠的距離,他垂劍立定,老人的劍剛好在他面前頓住。

然後楊顏把目光挪到老人身上,才發現,剛剛從自己視界掠過的流光.原來不是火焰照出的幻覺。

——

老人墜入黑暗,他沒來得及看到的是,面對他冷硬的眼神,面前的少年還了他一個寬容的笑。

他同樣沒有意識到,那被莫名化解的真氣火焰,其實已是最後殺死少年的機會。

這是裴液走的第三段鋼絲。

當第二次的嘗試失敗後,同樣會化作第三步的肥料。

“其一,敵人要和自己換招。”

第一次的交手,老人意識到堅持進攻的好處;第二次的交手,老人意識到繼續龜縮的兇險;那麼到了第三次,一個心智堅定的七生,還有什麼理由克服不了對黑暗的恐懼呢?

他當然要出手,他當然不可能再次任由自己斬上他的脖頸。

而當他放棄了縮在那真氣結成的盔甲中,就具備了被擊殺的可能。

“其二,自己要處理敵人刺來的殺招。”

這也正是老人敢出招的倚仗。他料定少年無法迎著他的進攻去殺他,因為在向老人發起進攻之前,少年就會先被長劍貫穿。

本來確實如此的。

那一劍太突然,誰能想到手中空無一物的老人忽然從長杖中拔劍刺了出來,還是那麼長的一柄?

裴液能。

和伍在古不一樣,面對老人,他是有準備的。那些有限的訊息,已被他在心裡揣摩過數十遍。

其中當然包括成江宏死去的現場。

他分明記得,【嫁枝赴宴】明明已經很長,但男人被釘在樹上,手中的劍卻沒有刺出反擊。

裴液一直沒想明白,他甚至偏移到“飛劍”和“奇術絕經”上面去,直到他開始思考怎麼殺這名兇手,“夠不到”三個字出現在他腦海中,少年想起老人手中的長杖。

成江宏的肩膀是劍傷,當夜老人手中卻只有一根竹竿。而到了捉月樓再見,還是這根竹竿。

老人何必與它形影不離?除非那就是他趁手的武器。

所以在看到老人決定同時迎戰兩人的時候,裴液就知道自己大概要面對這柄劍了。

於是在劍意籠罩上去後,裴液就第一時間後退。

然而七生的一劍,仍然是他無法企及的強和快,即便已有準備,他還是躲不開。他仍然必須正面處理老人這必中的一劍。

而在昨天夜裡,裴液就已想好怎麼處理。

他要應對老人的殺招,並不只有拼誰快這一個方法。

在第一劍的那一刻,裴液就已經將第二道劍意握在了手中。

【雪夜墜命魂驚】

陷入失羽之懼後,敵人感受不到身體,並不代表他的心神無法影響身體——他是感知被遮蔽,不是聯絡被切斷。

在一片黑暗之中,忽然直墜而下的恐懼感凌上心頭,在這種心慌魂亂之下,手上的動作不會再依照之前的慣性,而是會不可避免地被影響。

如果老人意識清醒,或許可以強行減弱這份慌亂,把手上的攻擊達成,但他現在根本觸控不到自己的身體。

於是這一劍頓時歪斜鬆軟,強大的力量趨於失控。少年立在拙境頂峰的掌控力再次展露,退步之中,他精準地在這一劍上一敲,失控的力量頓時找到了洩口,這失去主人操控的一劍近乎乖巧地失去了威脅。

少年於是處理了這足夠快的殺招。

而此時,他已立在老人一丈之外。

是的,剛剛一切的努力只是為少年在老人的劍下爭取了活命的機會,至此,他只是被允許退走。

但要割向那個咽喉,他得迎劍而上才行。

“其三,自己的劍要能夠突破七生的阻攔,刺穿他的咽喉。”

裴液立在長劍的攻擊範圍之外,也被長劍逼出到進攻老人的距離之外。

失羽之懼帶來的黑暗只夠一招,而此時,當【雪夜墜命魂驚】用出後,黑淵已在消退。老人沒能殺掉他,但他也同樣夠不到老人了,因為一寸長,就是一寸強。

成江宏面臨的無奈似乎再次降臨在這裡。

而與之不同的是,少年真的有一柄飛劍。

這一瞬間,是少年用兩次失敗鋪墊出來的一道狹縫。

老人前杖後劍,頸間結甲的真氣已在可以被突破的程度;同時他眼盲心失,既不能躲亦不能擋。

於是一道流水般的透亮從這道掐擠出的狹縫中一掠而過。

它自身沒有顏色,一切的光芒都來自於外部,它們從它身上流過,又留不下半點痕跡。火焰是耀映,月光是浸透,雨絲是紗衣,它從一切自然中穿過,又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

直到它穿過一切,仍是纖塵不染的清透冷潔。

斬心琉璃。

裴液一直好奇它是怎麼運作的。

——整天飛來飛去的,供給它的力量從何而來呢?

和黑螭研究許久後,一人一貓斷定,它是“靈、氣雙修”。和仙狩一樣,這柄劍也具有從天地間汲取靈力的能力,但它沒有仙狩那般的成長性,它只是汲取、消耗、汲取、消耗.沒有多少儲存靈力的能力,只有在靈氣遍佈的環境中,它才能維持自己的運轉。

這樣的它沒什麼殺傷的能力——它可以飛得很快,但沒有太強的力量。

名劍的真正威力來自於它們的劍主。不止用劍之人在渴望名劍,亙古以來,名劍也一直在等待著能夠將自己握在手中的劍主。

不僅是在劍主手中,它們才可以發揮那與生俱來的神異之力,更因為名劍與劍主之間,也和仙狩與契主之間一樣,存在著玄妙的聯絡。

那是一條輸送力量的渠道。

劍主的真氣,可以輸送到名劍之中,支撐它完成足夠分量的攻擊。那不是握在手中的輸送,也不是七八生修者的隔空傳入。

這種輸送是看不見摸不到的,它更像是“共享”,誰也沒找到截斷它的辦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種輸送會隨著兩者之間距離的遙遠而減弱。

此時,斬心琉璃拉成了一道鋒銳的直線,一縷瓷白的氣流從這柄名劍之中生髮而出。

你向她要,她就立刻會給。

來自兩千三百里之外、明綺天丹田之中的力量,雲琅獨傳《姑射心經》凝練而出的雲白真氣,從高接青冥的天山飛渡而來,落入這細雨大火充塞起來的小城武場之上。

距離太遠,但女子太強,這一劍的力量,剛好穩穩地站在了七生層次。

只有一瞬的機會,只有一劍的時間,劍尖觸上老人脖頸,彷彿堅不可摧的鱗甲在一瞬間破碎。什麼甲片牛皮,什麼斬和割,自古以來,“刺”就是擊破一切甲的不二法門!

流影一越而過。

場上帶出一道血泉,但當這柄劍飛出來後,依然是潔淨無痕,它飄過一個弧線,懸在了空中。

裴液深深吐出一口氣,一場戰鬥下來,心臟嘭嘭如鼓,但他確實沒有慌亂。

身前,老人剛剛從黑淵中擺脫出來,怔愣、茫然、痛苦、驚愕.他抬手捂向脖頸,一個可怖的血洞已在那裡,而後他緩緩倒地,更深沉、更永久的黑暗籠罩了他。

老天沒有眷顧任何一個人,正如陸雲升沒有想到果子忽然在這時成熟,老人也沒有想到,這少年不是一枚鮮豔的果子,而是一條盤眠的毒蛇。

如果說勝負已分,那全在人為的努力罷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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