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人的名，樹的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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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師鐵背蒼狼死在了巡山統領白蛇將軍的手中。

而他的魂魄，也沒能遁走，被悟淨攔下，掐了一個法訣，暫時收在掌中...隨時準備將其超度。

鐵背蒼狼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死了，竟然連魂魄都逃不了。

他是認出了沙悟淨的...同時才猜到了小白龍了的身份。

可惜，他沒猜錯。

小妖們此刻已經亂做一團，有些忙著關門，有些只管逃命，還有些以為這位七絕嶺來的白蛇將軍要造反，奪了這霧隱山的大王之位。

少數幾個機靈倒也知道去向南山大王通風報信，口中還呼呵著：白蛇統領捅死蒼狼軍師！

啪！

但還不等下山，就被一棍子掀翻在地上。

小白龍看過去，發現動手的是巡山營裡的花豹精...花豹精對上了小白龍的目光，訕訕一笑...然後一躍而出，率領巡山營的弟兄們將這條小道把守住，震聲道：“弟兄們，大名鼎鼎的白龍菩薩就在眼前，正道就在前方...弟兄們，莫要慌亂！”

花豹精認出了小白龍。

小白龍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認出了自己，但此刻花豹精這一嗓子下去，確實也是效果顯著。

原本那些亂作一團的小妖們，一聽這話竟齊齊在原地站定，又瞧見白蛇統領果真收了變化，恢復顯露白龍模樣，便一同往小白龍的方向納頭便拜，口稱：“白龍菩薩慈悲！”

小妖們降的快，但是那些統領將軍們可就沒那麼痛快。

人的名，樹的影。

白龍菩薩的名號之所以能闖出來，可不單單是因為他善於渡化小妖...而是那些吃人的妖魔，在他們師徒手底下沒有半點活命的機會，故而才突顯出小白龍的“慈悲”來。

花豹精也是才認出小白龍來，主要是跟在小白龍身邊的悟淨比較現眼，再加上他看過唐僧師徒的圖形畫像...雖然此前沒認出變化成了蛇妖的小白龍，但適才一眼就認出了沙悟淨。

其實即便如此，花豹精依舊不能確認小白龍的身份，直到剛才那一嗓子下去，小白龍見自己被叫破了行藏，故而顯露出真身時，花豹精才敢確認自己沒認錯人，同時心中大舒一口氣，也暗暗感到慶幸...多虧了自己沒吃過人，不然今日定然如這些統領一般，難逃此劫。

曾幾何時，花豹精還因為自己在妖群中的地位不夠高，因而不夠資格吃到人肉而憤憤不平...直到今日，才知果真天道有輪迴，善惡終有報。

洞中。

有個公狐精夥同另外一個黑豹統領，一妖一個，將那女子與漢子挾持著走出洞來，向小白龍說道：“讓開，放我們走，不然我就殺了他們兩個。”

語氣雖然兇狠，但他兩個眼神閃躲，顯然也只是色厲內荏，心中早一片慌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連這洞中的妖魔都來不及反應，更別說他們這兩個凡人了...這一路被刀兵架著脖子，兩個妖精手腳也十分粗魯，又是好一陣膽寒，生怕惹得這些妖精不快，被一口吃了。

這才剛出洞，正面就看到一群小妖向兩個沒見過的“妖精”跪倒...還以為是兩夥兒妖精火併，要同他們兩個平息戰火。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兩隻妖精竟然用自己來威脅對面的兩隻“妖精”...

“你們這些吃裡爬外的。”黑豹精則是向地上的小妖們怒罵道：“大王待爾等一向不薄，竟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是不是白眼狼已經不重要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條妖生出路，花豹精可不容許這些矇昧無知的小妖們被黑豹精蠱惑扇動，開口道：“弟兄們，我等本就是這山中的精怪，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南山大王成精之後，佔山為王，豎旗為妖...將我等裹挾於此，不得不聽從號令...如今正將要褪去妖身，從歸山林之精...弟兄們，別讓這些個吃人妖怪走了！就是他們這些管不住嘴的妖魔，在外敗壞吾等山精名聲...”

花豹精也是豁出去了，直接連妖的身份也不認了。

況且什麼是妖？

若在上古、遠古時候，或許妖還是一個大的族群，可行至如今...“妖”這個字在人間來說，尤其是對於人族來說，多指害人的怪物，哪裡還有什麼具體的族群所指？

妖是妖，那些不是妖的，也是妖。

甚至於“妖魔鬼怪”四類，絕大多數普通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區別。

可對於普通人來說，也沒必要學會如何對他們進行區分，畢竟一旦遇上了...基本就跑不了。

而如今這花豹子說自己是山精，其實倒也沒什麼錯...

就是說句話的功夫，小白龍與悟淨已經出手了，以他們兩個的法力與本領，若能被這兩隻妖怪威脅住，也不必跟著師父不遠萬里去西天取經了...說出去還不夠丟人的。

兩道靈體附身，奪取了兩隻妖怪對身體的控制權。

刷刷——

寒光閃過，又是兩道亡魂落入悟淨的手中。

......

八戒入了山谷。

直接向著一群妖兵揮手道：“施主，小僧這邊兒有禮了。”

妖兵們聞言看過來，只等八戒抬頭的時候，一看他的模樣當即就被嚇了一跳，其中一個還說：“這是個什麼東西？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也不清楚他是個什麼東西...”一個野狼精駭然道：“卻看他長鼻子大耳朵...難不成是個野豬成精？”

“不像，不像。”一隻豹子精說道：“若是野豬精，怎麼沒獠牙在？我看是個象精...”

“不對，不對...象精的鼻子比他還長些。”

“那就是小象...”

群妖正說時，八戒已經走到了跟前，一副老實和尚的樣子，開口說道：“諸位施主...小僧是來化緣的。”

“化緣？”野狼精就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好大一陣兒才堪堪停住，語氣嘲諷：“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化緣竟化到了我們頭上...”

八戒靜靜看他，似乎是想要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話來...只是這野狼精讓他失望了，話還沒說兩句，便操起兵刃，狠聲道：“野和尚，既然來便別走了，我看你身上有些膘肉，今日便拿了你，切做臊子！”

說著，便一刀向八戒脖頸斬了過去。

叮噹！

八戒手中召出九齒釘鈀，只稍稍一用力，便將狼妖的刀磕飛，然後順勢下砸...便是號稱銅頭的狼妖，也當即被砸了個稀爛。

“呔！”八戒怒喝一聲，“我把你們這些有眼無珠的妖邪，竟然不認得你豬爺爺...化給你們緣分不要，小心閻王爺都不收你們的魂兒！”

閻王爺當然不來趟這一攤渾水，早在多年之前，地府陰司的陰差就不來拘拿死在他們師徒手中的魂魄了。

見八戒將狼妖打死，這夥兒妖兵便也各持兵刃上來，要殺了八戒報仇。

叮叮噹噹——

幾鈀子下去，便將這一夥兒妖兵打傷打死了過半兒，猴哥剛才已經用火眼金睛看過了，這一夥小妖都是這南山大王的親信手下，身上的業障深厚，即便是不吃人，也是行兇的。

不僅僅是小白龍，便是山中那些尋常的小妖都不知道，這霧隱山中除卻放入山中被捉來的人之外，尋常的人肉吃食，都是這夥妖精去山外打獵打來的。

大聖也只是看出這夥妖精身上業障不淺，卻並不知道緣故。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大王！”有妖兵從八戒的釘耙下逃得了性命，一路跑到了南山大王身邊報信：“不好了，有個豬腦袋打進來了！”

“豬腦袋？”南山大王先一愣，而後恍然：“難不成是那豬八戒來了？”

緊接著面露喜意大笑道：“豈不是說唐僧就在眼前？！”

也是這南山大王沒什麼本領，大聖對他提不起什麼興趣，再加上八戒一路走來也少有降服妖魔的戰績...故而大聖心裡想著，這一功就讓給八戒得了，因此他躲在暗中並不露面...還分出了幾根毫毛，化作小猴子去他山洞裡搬柴火。

南山大王心說：他們師徒也就是唐三藏與孫悟空厲害，這豬八戒一路上也都沒個什麼厲害戰績...何不先用他試試手？

南山大王輪著一條鐵杵，便捲風下山，正遇見八戒大發神威，將自己麾下一眾妖兵幾乎全料理了，頓時大怒：“好一條豬妖，當真醜陋，竟然在我山中撒野！”

“呸！”八戒一腳將一個妖兵妖兵踹翻在地，冷聲道：“我的兒，你是也不認得你豬祖宗...休要猖狂，且吃我有一鈀！”

轟！

八戒的力氣可不小，雖然比不上大師兄與沙師弟，但絕對比這南山大王要大得多。

這釘鈀與鐵杵相交一處，聲勢震天響。

八戒站定原地一步不動，卻把個南山大王的手震得生疼，可這會兒他不能露怯，只好咬牙相拼，飛起一腳去撩八戒的下陰處。

彭彭！

近身交手兩三個招之後，南山大王主動拉開了些距離，心說：“禍事臨頭！”

只一個最沒名聲的豬八戒，他便已經戰不過，那孫悟空與唐三藏該是如何本領？

這唐僧肉恐怕是吃不成了。

只是初略交手幾招，他心中便已經有了底，只要情形不對，他就隨時準備開熘。只可惜山谷中的妖兵們先被打死了，否則能讓他們抵擋一陣，自己趁機脫身。

刷——

八戒又是一鈀子築過來，似卷著滾石狂沙，那南山大王也不敢藏私，全力出手之下鐵杵彷彿疾風驟雨...明明只是小白龍口中的一合之敵，此刻竟一時能夠跟八戒鬥個有來有回。

雲頭上的大聖看的清楚，這並不是八戒本領不濟，也不是這妖怪忽然變厲害了...而是八戒往日裡只是做飯，久不曾遇見個對手，手裡癢癢的緊...若當真三兩下就把此獠收拾了，往後路上還有沒有個能讓他如此發洩妖精，還真是未可知。

一個手揮釘鈀卻似龍離浦，叱吒振山川；一個翻轉鐵杵猶如蟒出潭，雄威斷水流。

且說大聖聽到山間另有動靜兒，便抬眼看去，正瞧見小白龍與沙師弟將那妖洞中的小妖們盡數降服，至於那些吃人為惡的、與逞兇為禍的，也都有報應。

見八戒還在玩弄這南山大王，大聖便在雲頭上叫了一聲：“八戒，速戰速決，小白龍與沙師弟已經完事兒了。”

嗨呀！

怎這般快？

老豬我還沒有盡興呢！

畢竟是猴哥發話，雖然閒暇趕路的時候，八戒常常頂撞大師兄，甚至專門跟大師兄作對...但大家都明白，這是八戒為了調節路上的氣氛，故意去撥撩大師兄。

不過八戒還是有分寸的，再加上大聖對此心知肚明，也就明裡暗裡配合著他的表演。

可一旦遇見正事兒的時候，八戒對大師兄一向是言聽計從的，大師兄既然催促，八戒手上的力道便勐然增大。

彭！

卡察——

那鐵杵竟然被八戒一釘耙直接砸斷，折成了兩截。

這一下叫南山大王觸不及防，且因為兵器斷成了兩截，讓他雙手各自向後撇開，導致他空門大開...八戒將釘鈀在他胸前一頓，然後雙手一擰...釘耙好似陀螺一樣，旋轉著重擊在胸膛之上。

休——

南山大王被這一鈀子直接搗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了崖壁之上，甚至還嵌進去半個身子。

“噗——”

整個胸膛都被打的凹進去一大片，口中鮮血流個不停...但他畢竟是修行了五六百年妖怪，這傷雖然不輕，但還要不了他的命。

咳咳咳——

南山大王重咳嗽了幾聲，眼下別說是想跑，就算是唐僧師徒讓開一條路讓他先走，他也不一定能跑了...但他似乎還有什麼話要說。

“阿彌陀佛。”八戒唸了一聲佛號，走到南山大王面前，道：“連你豬爺爺都鬥不過，就別惦記著吃我師父了...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老豬我讓你做個明白鬼。”

“咳...咳咳...”南山大王依舊不死心，先以法力將胸口傷勢鎮住，然後才對八戒說道：“人族有句話，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何況你這個豬妖？我看你也別保護唐僧，不如干脆把唐僧吃了，就此飛仙成佛，長生不老...豈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