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二章 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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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境寂、清靜自性，如鏡映照萬物，自有天地日月，空境生髮，而景象無窮。

此空非空，源起緣有，不生不滅，與道同俱，一旦納入我，便可載天地之距，納萬境。

這便是道源境！可稱道之最終本源，一切萬相，皆誕生於此境中。

這條道路，亙古至今，有不少強者隱約感知到這個境界，但除卻帝君與仙主、卻是無人能夠掀開那層真面目。窮其一生，也無法觸碰。哪怕是那些禁忌，也沒有資格去掀開真面目，只能尋找機緣、去證得天命。

道源境，這是一個不弱於天命，且更玄妙的境界。這也是帝君與仙主為何會無敵於一個時代的原因。

“道源？”觀遠魚開口問道。

此刻，楚家老祖楚星月的到來，讓善惡兩相氣息不斷髮生變化，震懾的白髮男子不敢輕易出手。

這一刻，竟是讓白髮男子心中起了生死危機。但正中了他的心意，如今吞噬當世魂只差些許時間，一旦吞噬，帝君半道命魂與當世身完美融合，那麼鎮壓這二易如反掌。

“道源境，或許你會不知。但空境第三層次，卻是無人不知。這第三層次，便是道源。”楚家老祖回答道。

“空境第三層次…….”觀遠魚眸光微縮，開口道：“你說亙古至今，道源境只有帝君與仙主邁入，那麼幽冥之主？”

觀遠魚自然知道空境第三層次，也知曉如今九天十地最強之人、幽冥之主，正是立身在這第三層次。

這是傳說中的境界，世人皆認天下第一非幽冥之主莫屬，其原因，正是幽冥之主立身在個無敵的境界。

楚家老祖搖了搖頭，道：“她與我相同，都是走上了歧路，只是她走的歧路比我要小的多，故而可以離開幽冥界中，只是也需要付出代價。”

非生非滅，源起緣中，這個境界太過神妙。亙古至今天命之位不可言，但世間中人依然可以於諸天之戰中爭上一爭，期間誕生了一尊又一尊令人心畏的不可言說，但道源境，卻是隻出現了兩尊，可見其難度。

“幽冥之主，非空境第三層次？”觀遠魚心中震撼，眸光又焦距了幾分。

“半步道源，在真正的道源境未出的時代，的確可以稱之為空境第三步。只是，她的路也已走到頭。這天下第一也只是暫時，她與我一樣，不真正邁入道源境，這一生再也無法觸及天命之位。這個境界，若不完全踏入，隱匿道源的氣息，不會被天命之位所接受。”

“原來如此，故而你聽信了道祖所言，以自身隕落來作引，讓我等前往帝臨關尋找機緣的同時，尋找你的屍骨？其實你不需要如此，哪怕是我等知曉你走上了一條歧路，我等也會義無反顧的為你博一條生路。”觀遠魚深吸了口氣，憤然道：“若真是如此，又為何欺騙我們。”

楚家老祖深嘆，道：“我說過，我走上了一條歧路，導致困於一場自身困境中，無法走出半步。昔年，你等所見，非是我的分身。或許是道祖。”

“道祖？真是一個好說辭，僅憑一個子無須有的人物？當年，你的分身與楚七夜一同到來，他是你的胞弟，難道會將他瞞過？”觀遠魚笑的癲狂，指著楚家老祖恨恨道：“你兄弟二人，一人佈下驚天陰謀，一人趁我等不備，坑殺我等陌塵三萬眾。若不是九天十地與陌塵界隔絕，觀某定是入往陌塵，殺你楚家滿門，已祭三萬眾弟兄們的亡魂。”

“我楚星月從未有過胞弟。”楚家老祖搖了搖頭，道：“從始至終，我們都陷入了那名為道祖的陰謀詭計中。我曾在多年以後甦醒過，得知天地的變化，便知曉了陌塵遭遇到了一場難以想象的變故，或許你們都戰死了。”

“楚七夜與我們一同征戰九天十地，也是一路追隨你，你說不是你的胞弟，那麼又是何人？”

楚家老祖嘆息了口氣，道：“這是一個子無須有的人物，有一雙大手、在暗中改變了你們的記憶。恐怕，也只有道祖這等道法蓋世的人物，才能做到。看來，此人比我所想象的還要更可怕。”

陌塵強者三萬眾，其中玄境強者佔絕大多數，更是有三尊空境存在。竟是在無聲無息間被人植入了虛妄的記憶。可想道祖的修為境界，已達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只是，楚家老祖曾經見過道祖一面，並未感受到那屬於上個大世存在的滄桑腐朽。那麼，當世又怎會出現如此可怕的人物。

觀遠魚眉頭一皺再皺，想去相信楚星月的話語，但心中有一道聲音，卻是呼喊著讓他不要去輕信此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逆轉。”

“可笑至極，你說在修行之路上走上了歧路，於自身困境中無法出，那你如今又為何出現在這。”觀遠魚開口，這與楚星月所說的並不符合。

他能夠出現在這裡，便說明並未入自身境桎梏中。

“不是的。”

光芒中的身影再次開口，下一刻、有一道風，熄滅了光，顯露出一道身影。

這是一道身著布衣的身影，他只是站在那裡，便勝似星月、光彩萬丈。只是…當這光彩散去，顯露得只是一道透明的身影。

“我自破自身枷鎖，其代價便是一日後煙消雲散，半身道源反哺於天地。”

“……..”觀遠魚內心震盪，當那光芒散去，楚星月的氣息、一覽無遺。如同風中之火，雖燃燒旺盛，但只是逆一場狂風，極盡燃燒罷了。

“你…….”

楚星月微微一笑，道：“我來此，是做一個了斷前，在見見你。沒想到，我還見到了阿三。善惡兩相也好，阿三也好，總歸是還在這人間。”

“原本，我還想在等等，或許會等到一絲希望。但陌塵遭遇劫難，我若是在不出世，那麼…陌塵真的要徹底敗落，我的這位後代，真的要永世停留在這裡。”

“他真的很優秀，或許能夠超越當初的我。”楚家老祖看向白髮男子，滿是欣慰。

這位後人，當年入楚家宗祠，楚星月便有注意。

那一句集百家之長。奪其中之妙。歸作自我。觸動了眾生之源，同樣也觸動了楚星月的心神。

有萬家燈明。有春風而起，吹散眾生之苦，天地之寂。同樣也吹散了楚星月心中的寂滅。

楚星月又笑道：“我這一次，死得其所。咱們陌塵不僅出了我這一位後生，出了欲譜寫陌塵意志的人皇，更是出了一位，欲集萬道之源，譜寫新天地的當世帝。我半道神魂，便是助了她的一臂之力。”

“你不知陌塵界如今發生的一切，但我卻是看盡了千年。當今九天十地，半步道源的除了幽冥之主，還有一位被困鎖在青塔中的一名修士。只是，他們二人、已是走上了絕路。但這位當世帝卻是不同，我這後生雖然驚豔，超越了當年的我，但那當世帝，卻是遠遠超於我的這位後人。”

“若說這世上，最有可能踏入這傳說中的道源境，非這位當世莫屬。這長江後浪推前浪，只需要給這位當世帝一定的時，這天下第一的位置，幽冥之主便要拱手相讓了。不出意外，這個大世、便是當世帝登臨絕頂。”

“能夠被您如此期待，看來這位當世帝真的是無比驚豔。”觀遠魚心中悸動，心中積攢多年的怨念，如堤壩洩洪、滔滔直流。

“我自破枷鎖，換來短暫的一身道源之力，此次前來、便是助你。”

語落，一股強大的氣息直衝蒼穹，恍惚之間，眾人看到彷彿有混沌大開大合，新生永珍。

這股力量，玄妙非凡，且恐怖無比。只是一眼，白髮男子一時間覺得自己只是一隻螻蟻，面對著天威浩蕩。

“此刻，我已道源。殺之命魂未佔據當世身的玉靈不難，只是、當他死去、那麼我的這位後人，也將跟著死去。他已入風中殘燭，已無法靠借外力，一觸便滅。”楚星月低頭，在高空俯視著白髮男子，滿是不屑，再次開口。

“遠魚，之後我便要去與當年坑殺我陌塵眾修的那人，以及道祖做個了斷。至於我的這位後人，便由她來吧。”

語落之間，在楚星月的身後、出現了一道更加透明的身影。

這是一位女子。

這道透明的身影，容眉清秀，蒼白輕柔，一雙眼眸清澈空靈，超凡脫塵。

觀遠魚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脫絕於天地凡塵的氣息。

“太靈……”觀遠魚雙眸瞳孔微縮，猛然看向白髮男子。

這道虛影只是出現了瞬間，彷彿只是一眼幻覺，眨眼間便不在此方天地。

此刻，白髮男子瞪大了眼睛，渾身氣息起伏不定，竟是陷入了大震盪動。

“太靈之體，萬垢不沾身，我這後人身上，曾有一尊五蘊善靈在其身上種下了一絲太靈之韻，如今一尊甘願以命為其補全的太靈出現，自是剎那出現在他的心中。”

“那是他的最後一道防線，正是因為那一道萬垢不沾的太靈之種，帝君命魂才遲遲無法將他吞噬。如今，他的太靈之種將要補全，這場陰謀詭計、便將自破。”

天空上的那道身影，微微一笑，亦如當年第一次相見，彎腰拱手、行禮。

“觀聖，在下楚星月，前來世間最後走一遭，就此別過了。”

他的身影緩緩消散，去往未知之地，與這一場陰謀詭局做一個了斷。

這一次，真的是最後的相見。當觀遠魚察覺到他的氣息出現，也曾幻想過二人輕執一枚棋，來個久違的對弈。簷下同立，冬賞雪，春看一場雨。

“幸識君，數載同行不曾寂，兄長！就此別過！”觀遠魚高呼了一聲，送別這世間最璀璨的一片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