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九章　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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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路？＂

他愣在那裡，對於響起的聲語並不是很是瞭解。他不過是剛入修行，上個月剛進築基，又剛在三日前在丹田中凝聚一顆金丹。

他曾經聽師弟說，金丹境、便是可以上天飛行，只是在不巔山中、有師父佈下的禁制，哪怕是仙王來此、也只能落地行走。對於飛行，也只是好奇而已，並沒有心生想要走出不巔山的念頭。

之後師弟告知了沒有師尊的允許，不得私自下山，否則將再無上山的可能。這讓原本就沒有下山心思的自己，更不敢有此心。

他問師弟，仙王是什麼境界。師弟說那是很高很高的境界，他問那得有多高，師弟說大概有百座不巔山那麼高。

他說，那的確很高很高，哪怕是一座都已是望不到頂，那麼百座不巔山相疊，是何其恐怖。

他又問，仙帝是何等境界。師弟說，大概有十幾個仙王那麼高，不過沒有親眼目睹仙帝出手，所以這也只是估算。

他想起了曾經在世間聽說的流轉，不巔山的那位仙長、哪怕是當世仙帝也要對其禮讓三分。那麼師尊究竟有多高？

一位仙王有百座不巔山那麼高，仙帝有十幾個仙王那麼高，那麼便是千百座不巔山，師尊的高度應該比這千百座不巔山還要高。

他又問師弟，自己如今又多高。師弟說，還未到山腳。

這句話讓他啞口無言。

然而此刻師尊卻是說，將來要成為可以接替成為諸天萬界最強的人。他聽師弟說過，這天地很大，除了此時此刻所站的世界，還有成千上萬的其他世界。

也就是說，他要成為成千上萬個世界裡最強的人。

諸天萬界，他是第一次聽聞。但他也曾夢想江湖，江湖中有武林，武功最高的那就是武林盟主。他曾遠遠見過武林盟主，那是相當的威風。

他也能成為那麼威風凜凜的人麼？肯定不能，下意識的這麼想，連忙搖頭。但轉眼又想到這番舉動定是會讓師尊對自己失望，又連忙點頭。

“弟子一定會不負師父期望，成為接替你的人。”他立馬斬釘截鐵地說道。

對於師尊所說的上路，他並不知曉是其真正意思。只是以為要去遠行。對於這諸天萬界最強的名頭，也只是對自己的激勵。或許，當初師父對師弟師妹也是這般說的。

．．．．．．．

時間流逝，當一個人愉快時、覺得每一天都過的極快，對於修行事，都是隨著自己的心情，遇到不懂的去問師尊，偶爾的閉關，時間佔用的也是不多，修為突飛猛進。。

只是三十年，他再次問師弟，他的如今境界有多高。師弟已不再是回答還未在山腳，而是已在山腰。

這一次，他問、師弟有多高。師弟如實回答，大概有七八十座不巔山那麼高，而師妹、應該有五十座那麼高。

得知真相後的他，無地自容。覺得身為大師兄、竟有如此大的差距，羞愧難當。

師妹說，別看他們看著這番年紀輕輕，實際上在這裡早已有三千年，按照年紀、可以做他的老祖宗了，不過是修行晚了點，不必拿他們做比較。

哪怕是這番安慰，他也覺得不行,聞道者不分先後，有能力者居。既然師弟師妹們們這般高，卻依舊沒有被師尊作為親傳弟子，這說明自己在師尊的眼底，不論是天賦還是心性，都有著比他們更強的優勢。

他覺得親傳弟子必須實名如歸，既然是大師兄、那麼理應修為最高，讓師弟師妹們站在自己後面，這樣以來，若是今後三人下山歷練，遇到危險、自己也有能力去保護師弟師妹。

於是，這無處安放的心情、放在了那修煉一途中，去尋找師尊的頻率也越來多。

師尊自然是不知曉這位弟子內心的想法，見到弟子一改往日心性，只求證道，自然是欣慰。

時間繼而流逝，又是過了百年。當年，師尊傳授悟感悟天地之意思後，便是一路閉關，這一閉關，便是整整八十年。

當他出關，一直在外護法的師弟仔細地端詳了幾眼，伸出了拇指稱道，如今已是一座不巔山那麼高了。若是在山外、已可稱真正的仙人。或許，以他的資質，不用萬年，就能與師妹齊平。至於這個師弟，估計至少要十萬年。

他再次愕然，十萬年之久。放在未拜入師門前，這百年過去，自己早已成為黃土，這十萬年歲月，世間朝代也不知更替多少代了。

不過，十萬年，一直與師弟師妹，還有師尊一起在不巔山中生活，那是極好的。

這裡有著煙火氣，記得沒有閉關前，每當元宵、師妹總會做些滾燙燙的芝麻湯圓，而師弟也不知會去哪裡搞一些野外。

“也不知何日是元宵。”

送別了師弟，他沒有在閉關之處有任何停留，此刻心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訪師尊，告知自己已達到了師尊當年所期望的境界。

他來到了師尊的院落，座落在茫茫風雪中的道觀依舊很溫暖，院中的那一棵樹、綴滿了白花。記得，從第一次見到此樹、到如今，依舊沒有一朵花落。

這些花純白的沒有一絲塵垢、都說冬雪中的白花最乾淨，就像師尊那般。

他知道，自己很喜歡這些花，很喜歡這裡，喜歡師弟師妹，更喜歡師父。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

“師父！”

若是以往，師尊早已經從洞府內走出，但此刻、卻是沒有回應。

過了很久，西邊的幾顆烈陽微微低落，忽然之間、有無數裂痕蔓延其中，但轉眼、又被雲層、殿外的風雪三重籠蓋住。

有一道光芒，出現在他的身後。就像是一道春風，闖入了寒冬。清風徐來，這百年來始終未落得一朵的白花紛紛下落，落滿了一地，覆上了肩頭。

“師父！”

他知來人，立馬轉身、恭恭敬敬地向著身前的身影鞠躬行禮。

天邊的雪，無法闖入殿內，面前的身影肩頭，卻覆上了滿滿一層，面前的光芒、似乎並不怎麼熾烈。

那人站在滿地白花外，身影有些落幕。

他沒有察覺到這些，只是看到那人哀傷的眼神裡有溫和，有歉意，也有請求。

“師父？”

又是過了許久，那人發起了一聲輕嘆。

“不知為何，自從見到你就似心中重拾希望般，原本漆黑的眼前，照進了一縷光。為師此次上路，自知兇險，或許這一別，從今往後、你我師徒便永無見之日。”

這些話還是很難理清楚，但他聽到師尊這般說、心中似乎了痛了痛。

“這百年，已是我所爭取的極限。外界早已生靈塗炭，就連那些不可言說，也繼而隕落。這不巔山，是為師開闢的唯一淨土。哪怕是大世絕滅，你等躲在此地、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光芒中的身影，忽然抬起了手，轟然之間、不巔山劇烈抖動，他看到、懸掛在周圍的九輪烈陽相繼墜落，被握在了那道身影的手中。

“為師上路之後，自是無生路。這百年的相處，為師知曉你自來生性膽小，來到不巔山、也只是憑藉心中的那股執念。但你要記住，等待下一個時代，一直等下去。於這魑魅魍魎橫行，於這陰陽顛倒，乾坤逆亂的天地中，於這光陽未至的黑夜蒼茫裡，以九天的名義，以玄天君的稱號，向著那荒謬的絕望揮拳，直至戰到黎明到來，迎接那一縷破開黑暗的光。”

“哪怕是你在途中戰死，也要歷經萬世輪迴歸來，重新登臨世間巔峰，去尋找那名為破曉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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