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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先前那句話語來說,少年認定自己的樣貌絕對不醜。反而是英俊瀟灑、玉樹臨風。

若不是因為一些情愛之事。他也絕不會打扮成這幅模樣,總之對他來說、這一趟遭遇一言難盡。

一尊可怖的兇獸、就在他眼前、被地底的漿炎淹沒、到了最後連渣都不剩。造成這些的原因,都是因為那一雙血紅的眼睛。

而這一雙血紅的眼睛,明顯來自於身後的那名白髮男子。

少年心中雖然更加恐懼,但回覆了一些理智。

他之所以在那尊兇獸面前、失去了思考。完全是因為,兇獸畢竟是兇獸,就算再強、心中也知道殺戮,只知吞食眼前的獵物。

但這名男子卻是不同。這是一名修士。就算這名修士、再嗜殺,那也是修士。

只要是修士,只要可以交流。那麼,便有活命的希望。

更讓少年覺得有一線生機的是,這名白髮男子、只是抹去了那尊兇獸。並沒有對自己出手。這說明,這名男子並沒有殺他之心。

“問我,是想讓你做牛還是做馬?”楚程聽言,微微點了點頭。道:“我吃過牛肉,卻是沒有吃過馬肉。若是你覺得你的肉、可以變成馬肉味,那麼、我選擇讓你做馬。”

這少年聽言,臉色頓時一變,顫抖地更加劇烈。若不是先前早已把尿撒盡,恐怕、這一次還得繼續流。

少年嚥了咽口水,顫聲道:“前輩...我的肉不好吃。但我保證,您若是放我一馬,待回去之後,別說一匹馬、就算是十匹,我也讓您吃個夠。”

“我餓了。”楚程只說出三個字。

“前輩.......”少年聽言,臉色頓時大變。冷汗再次止不住的流。

下方崩壞的大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復原、如一道傷口、開始結疤。

少年所趴伏的大地,起起伏伏、劇烈震抖,但依然沒有絲毫察覺。但他的腦海中依然如是雷霆崩震。

這名強者,依然決定不放過他。不是如同那尊兇獸般被生生抹去,而是要被生吞活剝。這種死法,還不如被生生抹去。

“清蒸,紅燒,水煮,都是可以。我知道一種吃法,倒是千年多未曾嚐了。那是將一條魚、生著殺、生著吃。但倒不是一整條的吞食,而是一片而又一片的切著吃。”

“若是蘸著某種調料來吃,那真的是人間一絕。可惜的是、這種料材、這裡恐怕沒有,但醬油調醋、也是極好的。但有一種吃法,才為絕中之絕。”

“那是在食材還活著時,將它的肉一片一片割下,在寒冬中喝著清酒、感受著食材的新鮮、完全補充味蕾的飽滿。”

“那個時候,我並不會喝酒。但如今、卻是能夠喝了。今日見這寒雪、倒是十分想嘗上一嘗。”

“前輩......”少年再一次被嚇尿了。活著時被一刀一刀切片。那是比上刀山下火海還要恐怖。

上刀山,以少年的修為、絕對可以應付。下火海,以他的實力、對付起來揮手之中。

畢竟,他也算是修士。這些對於他來說,可以應付。但被一片一片割肉,卻是難以承受。因為,要割他的人,是以為自己根本無法抗衡的強者。

“你又在尿什麼?”白髮男子看

著這名少年,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

當魔性分身替代了本尊,儘管褪去了兇性。但邪性依舊。

他是故意如此。

少年許久沒有回話。顯然已是被嚇傻。楚程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說的是要將你的肉一片一片割下,蘸著醬油與醋、配著清酒吃?”

少年依舊沒有回話,就連身軀也不再顫抖。

楚程眉頭一皺,神識查探之中、竟是發現這名少年竟被嚇的昏厥了過去。

楚程收斂了笑容,眉頭一皺再皺。揮手之中、那名少年身下的冰柱剎那崩潰,碎晶隨著那寒風凜冽向著身後飄颻四散。

下一刻,少年的身子就被抓在了手中。楚程握住了少年的手腕,鬆下了眉頭、喃喃開口。

“雖說呼吸不平,但還有脈搏、生機也未流逝。不至於死。在這神煌天行走了三年,這才遇見了一名可以交流的人。若是就這麼死了,太過可惜。”

“倒是得先穩定住他的氣息。”

楚程搖了搖頭,再次揮手。

有玉瓶出現在手中,一枚丹藥破瓶而出。被塞入了少年嘴中。而後,楚程一把將少年扛起,穩步向著前方行走。

“這少年不過築基境,卻是能夠抵禦住這冰寒之力。難道,神煌天的生靈、體質都是如此?”楚程沉吟了片刻,思索開口。

若真是如此,那麼果真判定了幽一所說。這裡的修士,若是在其它蒼茫、可立於同階而難敗。

但很快,楚程就發現了蹊蹺。這蹊蹺、來自於這名少年脖子所掛的那枚玉佩。

這枚玉佩,呈火紅、有流光轉動。當手指微微觸碰這枚玉佩,就感受到了火熱。

這火熱,很強烈。在這寒冽的冰寒對比之下,更是如此。

“這火...觸及到了玄...這是真正的玄...一名小小的築基修士竟能夠擁有這等寶物,身份定是非同一般。只是,這枚玉佩、只有抵禦這冰寒。卻是擋不住修士的一擊。若真是第二步強者的後脈,又或者是弟子,又怎會不給其它護身手段?”

“更何況,觀這名小修、根骨已是達到了十六載。築基初期,放在塵世、也算是不凡。但身後有著玄境強者,卻是太低了點。若換作我來從小親自教導,到十六載、那必定是元嬰。”

“這元嬰、是一步一步。穩打穩紮的元嬰。至於化神,這觸及到了真道。卻是需要他自己摸索。但也能借他人之意、在他的那張白紙當中、點上一染春水、使得接下來那幅畫、能更好的施展。”

“就如當年的謝東流前輩、對我所做那般。借白袍兒之意、讓我知曉、何為真意。就算還未徹底通曉,也使得我有了屬於自己的域。使得我元嬰時便可以對戰領域化神。”

楚程看了這名少年一眼,一把將那脖子中的玉佩摘下、在手中把玩。感受著那滾燙的熱量。

若是平時,有人將少年身上的玉佩摘取下,那麼、在這等絕寒的環境下、將剎那被凍固成冰雕。

那尊兇獸不過大乘,之所以能夠在此方天地存活,或許是因為兇獸鱗甲覆裹,煞氣逼人。氣血也逼人。

但少年肉體之身,卻是不行。自然是要剎那成冰,生機凍固而亡。

然而在此刻卻是不同。少年就算脫光衣服,也不會被凍固。

萬般微妙,四方而入。使得不再是冰冷刺骨。而是春風化雪,自當暖身。

時間流逝,轉眼間便又是過了一月。

這一月中,這名少年依然未醒,或許是驚嚇的太深,一直陷在噩夢中,張牙舞爪、不知是夢中夢到了什麼。

或許,是夢到了有一名白髮男子、手中提著一柄匕首,正一片又一片的剮著他的肉。

在他的夢中、又或許出現了一名豆蔻年華的少女,夢中嬉戲、值他一場大汗之後、又痴痴發笑。

夜火燃燃,一堆火篝映染了四方。在這一片白芒的世界中,這一團火、註定明亮。

天穹之上,有一輪巨大的血月。這像極了不詳。

事實上,任何人來此。任何人見到這輪明月、都會認為這是不詳。

因為,方圓百萬裡之內、都充斥著一股嗜血嗜殺。在那團火光之外、是遍處猩紅,血流成河、也難以與其比肩。

“這一個月,又是未見人影。”

高空之中,漂浮著一道身影。這是一名少年郎。

在這更上方、端坐著一道身影,正是與這輪巨大的血月對齊。

他白髮如雪,眸中有豔火燃灼,身旁有無數碎片,湧進他的體內。

在湧進之中,又有雷霆崩用。每一道雷霆、都有大道轟鳴,震動了整個蒼穹、充滿了劫滅之力。

只是,這道道雷霆並沒有讓蒼穹開裂,這些碎片、也不是因為這劫滅而起。

反而,雷霆之後、有綠意虛起。彷彿、有一場春、將要到臨,但卻是遲遲不現。

“這神煌天..究竟是何等奇地...竟是雷中生木!!!”

白髮男子眼中,眸火急劇。

......

一方天地,有一名全身被衣袍覆蓋的少年,正牽著一名容顏佳麗的女子。

只是這名女子身上、燃灼著熊熊烈火、身上響著噼裡啪啦的聲音。整張臉上佈滿了液痕。像是汗水、止不住的流。

女子的眼睛十分好看、也十分深邃。

她的眸光、一直盯著那名少年,帶著一抹溫柔。

“師尊所說,那名身懷《偃師錄》的強者,離開了神域七界,也離開了幽冥。前往了這一座蒼茫。”

“神煌天,傳聞之中、就連滅境大能也不敢輕易深入。只因這裡、存在著讓師尊忌憚的事物。”

“這事物,或許是人。也或許是事物。”少年看著女子,露出微笑。

“只不過,這裡倒是能讓阿姐再延長一些時日。若是阿姐,能夠在此長存。今後、永不出此地,又何妨?”

少年伸出了手,這是蓮藕般一節一節的手,緊緊將其握住,女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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