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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火除一劍。
好個奇怪又犀利的名字。
黑天道人和諸位天君面面相覷,均表示聞所未聞,但也都知道,這世間,能叫那“面具教尊”失態的東西,可並不多。
子火就是那藍火。
可是劍在哪呢?
這一點,陸然倒是曉得。
劍就在圖案之中。
就在自己眼中。
八環相聚,八星連珠。
八位仙者,八道相接。
那八團藍火環環相接,像一串寶珠懸於巨大面具頭頂的圖案,就是那把劍。
一把燃燒著八層子火,燃燒著八位真仙仙魂的除滅之劍。
除卻世間一切之劍。
子火通透的藍,無形深透的刃。
如礦出金的利,載瞻星辰的芒。
世間最快最鋒利的東西,不過就是光。
以光為劍,便是開天至寶的真義。
只是淮黃將至寶之神,煉化成了同意的法陣。
淮黃,雖然修煉四百餘年,不過仍是個赤仙。
可他還同時也還是這半座天下天賦最為卓絕的煉器士。
這些,雖然陸然也是多年後從別人口中才得知,可眼前這個淮黃以自身、他人仙魂,以原始子火所煉化的這個藍色法陣,的確深深震撼了他。
雖然他並不知道這力量究竟有多麼雄渾強大。
可他,透過那撕裂天頂黑雲,撕裂天幕的藍火,看見了一時的光明。
八團火越聚越緊,火焰越來越猛,幻夢一般藍色的光,越來越快。
一道藍色烈焰火柱猶如天罰般,超詣之劍,以肉眼不能企及的速度,轟然落下。
激盪一聲,穿破了那巨大的面具右眼,然後將面具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一擊,即中?
一擊,即中。
擊中而且致命。
陸然禁不住在心中叫了一聲好。
因為他看見那面具掙扎了兩下,便不動了。
可要殺一位完仙,哪有這麼簡單。
所以他看向面具之後的黑天道人一行人,以作確認。
那夥人原本跪伏在地,如今藍火太盛,他們不得不彼此靠得更近,因此也沒了秩序,顯得多少有些狼狽。
然而,也僅僅只是狼狽。
居然都沒有人抬起頭來看一眼。
也沒有人往後退一步。
這幫真仙心中,都明鏡一般,教尊,不可能就這樣草草而敗。
如果教尊在這大陣之中,也只頂住一擊,那麼他們,連逃也不必逃。
而以過往他們對教尊的瞭解,若是胡亂查收,觸怒了天威,反而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大蠢事。
所以他們不動。
就像那個被藍火刺穿眼睛的巨大面具一般,一動不動。
只有淮黃依舊萬分警惕地苦苦維持著大陣,柳瓶兒和言鶴一則一左一右,為他護法。
八位仙者在子火之中,苦苦支撐,維持著尖刃持續向下,維持著劍光不減不滅。
如此一息,兩息,足足三百息過去。
面前的一切如同一個靜止的畫面那般,苦苦不出結果。
只有子火在無限燃燒,也快將陸然周遭包圍。
忽然。
那似乎已經死絕的面具睜開了那隻尚在的眼睛。
然後面具之上,同時長出了鼻子和耳朵。
至此,這面具終於從“面具”,變得更像一張“臉”。
一張面容絕美此時卻已經帶著傷的臉。
“你們,去個人,去宰了淮黃。”
他下達了命令,然後從一隻獨眼、兩隻鼻孔、兩隻耳朵和嘴巴之中,吐出了六團火。
紅、橙、黃、綠、紫和黑。
六團瞋火。
紅如血,橙如日,黃如金,綠如夢,紫如霧。
黑色,則是一名領頭的將軍。
六火往上疾飛,與八星中的八位仙者亂戰一團。
同時。
三音天君得了命令,蜃現了,那是一個無頭獨腳的果體巨人,左手持著一面巨斧,卻是他的另一條腿,右手拎著一面圓盾,卻是他的頭顱。
叱吒喑嗚兩聲,天刑者巨斧開路,劈開藍火,圓盾反手往下就朝淮黃的頭頂砸去!
淮黃目不斜視,全身符籙盡數亮起,盡力維持著的完整。
而他左手邊的言鶴一已經高高飛起,同時,十九根戳天獠牙齊齊飛出,將三音天君擋在淮黃五丈開外。
右手邊。
柳瓶兒身形未動,就看見一道黑光欺在近前。
很快,黑光便將柳瓶兒瘦小佝僂的身軀完全吞沒。
心驚肉跳之間,卻又見到黑光中乍現兩道絲線般的紅藍之光。
紅藍之光,漸漸撕裂黑光,最終化作兩道幾乎無邊的火翅,一紅一藍,插在了一位面如青玉的仙子背後。
柳瓶兒蜃現,將面帶微笑,手持的黑天道人,連同一道黑光甩到百丈外的高天之上。
淮黃,深深地嘆了口氣。
手上重新捻訣,中的那把“劍”,隨著他手動,也旋了一旋。
劍光帶風、追風,乘著風。
一環一滅。
瞬時便將那六色瞋火斬成無數碎片。
陸然只覺得面前好似青天白日,又看見了一眼的流星。
轉瞬即逝。
瞋火已破。
淮黃再換手,再捻訣。
大陣之中,再出一劍。
這一劍比起第一劍,精準無比,也狠厲了許多。
又是震天撼地的轟然一聲。
一劍洞穿了那巨大面具之上的另一隻眼。
透過眼,直插入整座萬環樓樓體之中。
“嗚啊啊啊!”
也不知這面具感不感覺到痛,反正它極其痛苦地叫喚了一聲。
淮黃再回手,再重新捻訣,再出了一劍。
全身符籙流轉到了極限,淮黃的身上,也開始燃起藍色的火苗。
這一劍從萬環樓之中拔出,再斜斜揮出。
一塊黑沉沉的鐵塊從巨大面具之中,飛了出去。
那是那面具那張臉的鼻子。
“嗚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更為痛苦的呼喊。
整座萬環樓顫動了兩下,開始下沉、崩塌。
被推倒。
陸然心中大喜,不論如何,至少眼前的情況,是一個勝勢。
然而。
就在他鬆了一口氣之時,有一個人悄無聲息,像一水,溜到了淮黃近前的地板之上。
一灘銀燦燦的水中,生出一個穿銀袍的面如靜湖的青年,這青年超凡脫俗,面目極其偉岸英俊。
英俊到即使他是偷襲,你也不覺得他有什麼錯。
他手中握著一把同樣超凡脫俗的英俊之劍,如一道細細的銀色水流。
輕輕一劍,他將淮黃的雙手,一併斬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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