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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不需要相互介紹的。”
一段時間之後的塔尼亞城深處,三對男女一共六名玩家正圍坐在瓦利亞酒館內的一張圓形酒桌的前方,因為最近一系列變故而顯得無比熱鬧的酒館此時也擠滿了往來不已的酒客,那不斷傳出的喧囂聲浪與酒後的嘈雜打鬧也映襯得在座的諸位顯得安靜了許多:“我以為大家彼此之間都是熟人,所以……”
“已經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感覺大家都變得生分了呢。”先前在大街上攔住了段青的那位黑髮女性則是搖晃著自己眼前的酒杯,看上去姣好的面容也因為微醺的酒氣而顯得有些紅潤:“小千倒還好說,你這個曾經的野人之王,反倒已經從我們混跡的那個戰場副本圈子裡消失很久了吧?”
“沒辦法,形勢所迫。”將手中的酒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段青雙手抱著後腦倚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且我現在不還是記得各位的嗎?不然也不會在舉辦比賽的時候還能想著邀請各位——在我的心裡,能夠在戰場副本里混了如此之久的老手,無論是戰鬥經驗還是戰鬥實力都不比職業選手差呢。”
“對著一個已經被淘汰的人說這些話……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毫不客氣地指著灰袍魔法師的臉,名為情曦的黑髮女性一臉沒好氣地盤起了自己腦後的髮絲:“夜鶯冒險團早就在比賽的初期全軍覆沒啦,姐妹們雖然拼到了最後一兵一卒,什麼力氣都已經用上了,可是——嘁。”
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最後被擊敗時候的景象,這位身材高挑、氣質成熟的女子仰著頭將杯中殘餘的酒液一股腦灌了下去,坐在他一旁的那名男性玩家隨後也是苦笑著拍了拍對方的後背,同時轉著手向著距離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吧檯方向說道:“老闆,再來一杯‘薔薇之血’。”
“夜鶯冒險團不是從來不招男性成員嗎?”他那熟練而又親暱的態度自然也再度引起了段青的注意:“這位是?”
“這位倒是可以談得上‘介紹’兩個字。”反手拍了拍那位男性成員的肩膀,夜鶯冒險團的團長咧嘴露出了一抹燦爛無比的微笑:“女俠請饒命,我老公。”
“果然如此。”睜大了眼睛分辨著對方頭頂上的那個五字ID,半晌才反應過來的段青隨後忍笑拍了拍自己的雙手:“能夠讓強盛無比的情曦團長都表現得如此像女人的一個人,果然只有——哎呀呀!別動手別動手,這個酒館禁止打架呢!”
“小曦,不要這樣。”伸手將還待繼續俯身揮拳的那名女團長拉了回來,名為女俠請饒命的男子回頭向著吧檯後的那名光頭酒保打了個抱歉的手勢:“這裡可是人家的地盤,咱們還是不要給別人隨便添麻煩了吧。”
“怕什麼!你根本就不懂!”嘴上沒好氣地說出了這句話,但情曦還是順著對方拉拽的力氣乖乖地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這個傢伙現在地位可是高得很,別說是這家瓦利亞酒館,就算是這座城市,他說不定都可以橫著走了!咱們打他兩下怎麼了?”
“看到二位關係如此緊密,我也算是放心了。”
向著正在端上新酒的侍者朝前方示意,抱起雙臂的段青微笑著評價起了眼前這對男女的打情罵俏:“在我的印象中,夜鶯冒險團的情曦女士可是我們混跡戰場之人中高不可攀的一束聖潔之花,原以為這束高嶺之花沒有人能摘得下來,我還替她的未來稍微擔心過一下子呢,沒想到現在居然……嘖嘖嘖。”
“你嘖個頭啊。”
他的這番表現果不其然引起了酒桌對面的又一番起伏,拉著身邊女性的女俠請饒命看上去普通無比的面龐上也展露出了無奈的苦笑:“你就不要再刺激她啦,這傢伙先前見到你的時候就說想興師問罪來著,我拉都拉不住。”
“興師問罪?有什麼好興師問罪的?”段青指了指自己的臉:“你可別造謠啊,我最近有做過對不起她的事嗎?”
“這還用問?當然是明天的賽事了。”被身旁的男子按在椅子上的情曦沒好氣地發出了一聲冷哼:“同為戰友,江山如畫他們的比賽,我怎麼可能不到場觀看?你們居然明天就要打?而且還沒發通知?你是不是想把我排除在外啊?”
“我哪有這麼想,賽事的通知很快就會公佈。”於是段青只能苦笑著將對面的黑髮女性噴來的酒氣揮散開來:“這傢伙脾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暴躁啊,尤其是在喝多了的時候。”
“本以為她不再染髮、將髮色改回黑色之後,脾氣能稍微收斂一些來著,現在看來是我多想了。”不顧一旁還在揮舞著空酒杯的情曦衝著自己咬牙切齒的模樣,表情依舊親切和善的女俠請饒命隨後也一臉苦笑著回答道:“比不上在座的其餘兩位……呃,這位是雪靈幻冰女士吧?”
“她的氣質和脾性可比小曦好多了。”
順著這位玩家的手指,幾個人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坐在段青一側的雪靈幻冰身上,一直自顧自啜飲著手中酒杯的她此時也抬起了自己的眼皮,似乎沒有因為成為話題的中心而改變一貫的淡然與冰冷:“……”
“呃,真是人如其名啊,如果我們家小曦能在這個遊戲世界裡學到一點點同樣的沉穩,我說不定也會比現在輕鬆許多。”面對雪靈幻冰望向自己的那雙眼睛,女俠請饒命只能抓著腦袋將視線轉向了另一側:“你看人家小千原來也是個脾氣暴烈的性子,現在不就——呃。”
他的動作停滯了一瞬間,只因為坐在酒桌另一側的那對少男少女自落席就坐之後也保持著同樣難以名狀的沉默氣氛,捧著酒杯不斷啜飲的千指鶴此時也收起了自己正在望向段青的怔然目光,似乎剛剛才從某種狀態中清醒過來:“……啊?什麼?”
“不,沒什麼。”女俠請饒命無奈地將視線一偏:“這位是?”
“我記得是叫雨地,對吧?”
目光同樣轉向了在座的最後一人,段青微笑著將手中的酒杯擺在了面前的桌臺上:“你是小千的同事?我記得在神山的時候,你就經常與她一起合作處理法師議會內部的事務來著……怎麼,現在還在忙碌嗎?”
“我們主要負責法師議會分部的工作,兼任神山‘神使’一職的你,應該也對這件事的現狀非常瞭解。”
自落座之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雨地此時的表情也保持著基本的淡然與禮貌:“再加上最近法師議會處於多事之秋,我們開展工作的困難程度可想而知,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有什麼困難儘管向我們提,畢竟大家都不容易。”段青微笑著回答道:“都是為了出來混口飯吃,誰也別說誰更好混,是吧?我們最近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也是一直奔波到現在,好不容易才藉著與各位重逢的契機跑到這裡來偷懶呢。”
“天空之城與塔尼亞城最近發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臨淵斷水先生確實是一名大忙人,我也聽小千提起過許多次呢。”雨地笑呵呵地回答道:“不過我也沒有想到能在與小千一起逛街的時候遇到二位——哈哈,二位想必也是在逛街吧?”
說話時咬重了“逛街”這兩個字,雨地似乎是想要刻意強調著什麼,而保持著微笑的段青則是不為所動,只是將示意的手勢放在了一旁閉目不言的雪靈幻冰身上:“這只是一個巧合,我們兩個剛好辦完各自的事情之後在街上碰頭,所以就順勢多走了兩步路而已。”
“哦,是嗎?”舉著酒杯啜飲的雨地將自己的面目稍微遮掩住了幾分:“那還真是有夠巧合的呢,被我們兩方人馬連續撞見了兩遍,還差一點讓小千誤會……”
“我,我那是隔得遠了沒有看清!你別亂說話!”急忙伸手揮舞著擋在了對方的身前,千指鶴一臉慌張地將雨地還未說完的內容攔了下來:“沒事沒事,別聽他亂說,哈哈,哈哈哈哈……”
“果然有問題。”雙手交叉著擺在自己的下頜處,身體前傾的情曦將自己左右觀察的面色放在了酒桌上,最後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猛然大叫出聲:“啊!我懂了!你是不是喜——”
“噓!”
伸手捂住了對方的嘴,坐在一旁的女俠請饒命也順勢將雙眼放光的情曦擋在了自己的身後:“她喝醉了,大家當她什麼都沒有說——哎喲。”
“都說了你什麼都不懂,窗戶紙這種東西,就是為了捅破而存在的啊!”段青額角滴汗的表情中,半醉的情曦從女俠請饒命腹部吃痛躬身的後方再度冒起:“忘了我們倆當初是怎麼成的了?忘了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來到這個世界裡的了?”
“這一點我也很好奇。”從未說話的雪靈幻冰此時突然開口說話,被一襲雪白的頭髮所包圍之下的冰冷麵容此時也展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家老公是因為什麼才來到這裡的?”
“還不是因為不放心?”支著臉頰的情曦斜著眼睛望著自己身側捂著肚子苦笑不已的男子:“在家裡擔心來擔心去,又是害怕我在遊戲裡混得不好,又是害怕我團裡進來什麼不軌分子——哈,你那麼擔心,你進來看看不就得了?就像現在這樣。”
她拿起酒館的侍者剛剛放在桌上的紫紅色酒杯,然後大笑著仰頭喝了一口,與平日身為團長的高冷完全不同的開放氣質與微醉之下大大咧咧的表現也讓身旁的女俠請饒命不斷露出搖頭而又寵溺的表情,也讓雪靈幻冰那原本如同冰山一樣的態度消融了幾分:“……很不錯。”
“你想幹嘛?我不是一直讓你時時刻刻看著的麼?”被她直勾勾地望得身體有些發毛,段青向後仰了仰自己的身體:“我段青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既不會躲也不會藏,你可以隨便檢查啊。”
“我還用檢查麼?”於是雪靈幻冰的目光向著千指鶴所在的方向一偏:“這已經是第幾次擺在我的眼前了?”
“咳咳!”捂著喉嚨擺出了一連串的咳嗽動作,段青隨後趕忙開始試圖轉移話題:“那個……所以你們接下來要怎麼辦?你們特意在城裡四處找我,不會就只是為了明日的比賽吧?”
“魔法帝國的前線戰場愈演愈烈,我們這些老牌戰場副本團都快要擠不進去啦。”回答他的情曦撇著嘴巴將視線轉向酒館之中:“所以我乾脆放了全團的假,就當做是放鬆心情了,後來聽說了江山如畫他們的事情,就正好跑過來看一看——我問你。”
她的話音停頓了一瞬,那再度望向段青的俏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神秘的表情:“明天的比賽,我們能看麼?”
“這有什麼不能看的。”
原本想要輕鬆回答的表情隨之愣了一愣,段青隨後也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頗為鄭重地點了點頭:“能看,當然能看,保證精彩。”
“很好,那我們就安心了。”
將手中的一袋金幣隨意地丟在了面前的酒桌上,情曦滿意地點了點頭:“走了。”
“你們繼續。”
扯起還在苦笑的女俠請饒命猛然起身離席,這對男女就這麼幹脆無比地離開了這裡,酒桌上留下的另外兩對男女隨後也進入了更長時間的沉默,尷尬的氣氛也顯得與整座酒館的熱鬧喧囂格格不入:“……”
“那個,我們是不是也該離開了?”不知為何露出了滿意無比的表情,笑眯眯的雨地忽然站起了身:“看來臨淵斷水先生接下來確實很忙,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吧?”
“法師議會也有一堆要忙的公務才對。”點了點自己的頭,沒有起身的段青微笑著回答道:“既然如此,這一次的臨時聚會就到此為止吧,等下一次有時間的時候——”
“不要,就這一次。”
他的話音被千指鶴的一聲低哼聲毫不留情地打斷,幾個人同時轉頭,只見坐在原地沒有動彈的紅髮少女用手指繞著髮梢沉思了半天,最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衝著還待拉起自己的雨地搖了搖頭:“你先走吧。”
“不用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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