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9 硃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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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曳的沉重感與長槍劃過地面的聲音在耳邊不斷爆發，中間還夾雜著眾多龍骨和地面碎石四散紛飛的時候所發出的破空呼嘯，足以比擬子彈穿透空氣的呼嘯聲一次次經過雪靈幻冰的身邊，讓她本已難以支撐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繼續向後退了幾分——屬於段青撐起的銀灰色結界還在壓制著所有能量波動的景象中，先前替她擋下了那隻怪物boss攻擊的鳳凰天望不斷周旋盤桓的背影也開始向著她所在的位置壓得越來越近了，紛飛的槍影與六隻手臂不斷落下的劍壓也伴隨著鏗鏘作響的碰撞而在她的眼前上下翻飛，殘影般的動作也彷彿將她目視之內的時間整個延緩了下來：“呼……呼……”

“我們……還有……勝算。”

咬了咬自己的朱唇，白髮的女劍士終究還是雙手按著劍柄強行停下了自己顫抖的腳步，嚥下了急促呼吸的她雙目逐漸變得冷靜，似乎想要從眼前不斷演化的局勢中找出勝利的契機：“虛空獸暫時被壓制，boss也牽制住了一隻，只要能……撐過這一波的話……”

“縱使沒有薇爾莉特的幫助，我們這邊可用的人手還有很多。”

低笑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灰袍魔法師躺在洞廳一邊的模樣也在銀灰色光芒的籠罩下顯得難以辨認：“帥哥傑克也還沒有陣亡，他應該有餘力對付那個……怪物一樣的傢伙，所以……”

“你有把握對付她嗎？”

向著空中遞出了自己最後的眼神，段青那面向雪靈幻冰的臉龐也顯得蒼白如紙：“雖然還是個近戰職業，不過我自認已經把你武裝到了牙齒，對付那位昔日的大魔法師，我們一直在尋找的舊友，你應該有辦法……咳咳，咳咳咳咳！”

“不要再說了。”

踉蹌著奔到了對方的面前，雪靈幻冰檢視著段青狀況的雙目也變得越來越嚴峻：“坐在這裡別動，好好休息，我會搞定克莉絲汀的。”

“只要你別忘了自己的武器庫……就好。”段青蒼白如紙的臉上浮現出了寬慰一般的微笑：“我還想要勸你手下留情呢，不然芙蕾雅可就不高興了。”

“我知道，這可是我們完成芙蕾雅委託的最後機會。”雪靈幻冰回頭望了一眼正在從上方銀灰色護罩外逐漸接近的那道冰寒之影：“我只是沒想到，隆道爾和克莉絲汀兩個人會同時出現在這種地方，所以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罷了。”

“這一次……給你充足的時間做準備。”抓住了對方拉起自己肩膀的手臂，段青咬著牙擠出了自己最後的幾個字：“好像……也不是很……充足，大概只有十秒鐘……時間了。”

“九，八，七……”

充斥著藍色冰晶的身影在空中陡然變得閃亮，那是更多的冰元素如同山嶽般向著下方壓來的同時所展現的末日般光景，洪流般的衝擊元素能量與銀灰色光罩相互碰撞的碾壓感幾乎震撼著整個洞廳，但卻並未讓站起的雪靈幻冰產生半分猶豫和動搖：“六，五，四……”

“三！”

雙手緊緊地握住了自己手中的劍柄，雪靈幻冰將自己全身還能調動的力量全部調動起來，流動在銀灰色光罩上的晦澀混沌之潮也在她高度集中的注視下變得愈發緩慢，就像是正在被上方的萬千冰寒中漸漸凍結起來一般：“二！”

四濺的冰寒能量在銀灰色圓弧的角落中盪出更多的漣漪，原本吸收著這些冰色光點的光罩表面也猶如被浸染的幕布般逐漸變成了晶瑩剔透的藍白，無法回頭的雪靈幻冰雙眼中的光芒彷彿也有同樣的顏色在閃爍，應著身後那道聲音的倒數計時揚起了下定決心的最後呼喊：“一！”

轟！

清脆的碎裂聲自上方傳來，被完全染成了冰霜之色的光罩也在無數裂痕的擴散之下化作崩塌的碎片，沐浴著這些碎片反光的白髮女劍士也在段青最後的嘆息中化作一道沖天的軌跡，宛如逆飛的流星般穿過了層層的疊霜：“冰蛇——”

“騰舞！”

本已巨大無比的骨劍在雪靈幻冰的呼喊中再度放大，不斷延伸、變得無比粗壯的劍體卻是由四周吸收而來的冰寒層層包裹而成，蜿蜒延伸的寒冰巨劍也在碎裂的弧形光芒中形成了巨大的吸流漩渦，引導著還未完全落下的那些冰霜碎片向著空中的冰影一同刺去。倒卷的藍白色冰霜碎片之間，懸浮於空中的那道纖細的黑影沉默著面向這條蜿蜒的巨大劍蛇，刺骨的冰寒隨後也在即將與代表著蛇信的劍鋒即將覆體的前一刻陡然奔出，噴湧的細密冰晶所形成的寒霜領域瞬間便將巨大的劍鋒包裹覆蓋在了其中：“同樣的……寒冷……”

“兩股寒冰能量正面撞在了一起！雖然看上去不分伯仲，但上方的boss……咳咳，神秘人影看上去似乎是更強的一方！”同樣被凍結的氣氛被來自場外的一句高呼所打破，依舊還在注視著這場戰鬥的解說席內也響起了屬於繁花似錦的聲音：“雪靈幻冰的這一劍已經達到了化形的極致，但還是被那個大魔法師的力量封住了！若非兩者都是冰霜系能量、師出同源的話，這會兒的雪靈幻冰恐怕早就敗下陣來啦！”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她的本源屬性就是冰——選手在這種極致的危機狀態下，使出的最強一招自然會展現其本源。”另一道聲音隨後在繁花似錦的聲音後響起，與之相伴的還有來自音竹飽含嘆息之下的嚴謹評價：“就像所有進入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們會在新手村的元素檢視中暴露出來的屬性一樣，即便是非魔法師職業的人也會擁有自己的本源屬性，像惡魔復生的本源屬性是火、蒼雲壁壘是土、幻夢是風一樣，眼前的這位女劍士本質上的元素屬性——”

“應該是人如其名了。”

啪察！

包裹在巨大劍體之外的層層冰寒在劇烈的顫動中震成了層層碎片，與之同時震碎的還有被包裹在其中的那道巨大的劍身，甩脫了萬千冰晶碎片的雪靈幻冰隨後也帶著白色的骨劍翻飛成一道筆直的風車，向著依舊屹立不動的那名大魔法師所在的方向斬去：“還有……最後一劍！”

她的最後一劍並未收穫任何東西，只因那噴湧出黑袍魔法師身體的冰寒領域並未就此停止，觸之即凍的這些寒潮再一次在雪靈幻冰揮來的骨劍表面結出了新的層層冰晶，最後與盤旋在周圍的寒霜護體魔盾完全連線在了一起：“與寒冷……融為一體吧，外來者。”

“——嘁。”

力與勢都已經到了盡頭，雪靈幻冰不得不放棄手中的白骨大劍再度翻身，然而用周圍的冰晶能量重新聚集在她自己手中的魔法長劍，卻是在與對方周圍的寒潮再度撞在一起的結果中四散碎裂了：“可惡，沒有辦法了嗎？”

想想你還有什麼力量。

腦海中莫名響起了這樣的一句話，咬著牙的白髮女劍士神情為之一鬆，席捲的魔法之風隨後也再度以寒冰的形式覆蓋了雪靈幻冰所處的方位，在她情急之下凝聚而起的冰霜之盾表面吹出了一層厚厚的沉重冰晶：“還不能——”

“放棄。”

覆蓋的冰寒與冰晶之盾一同被捨棄了，已經開始向下墜落的雪靈幻冰頭下腳上地舉起了自己手中最後的武器，漆黑的長管與代表著死亡的槍身也在她感應力的發散中高高豎起，艱難地向著空中的那道身影指去：“——”

砰！

甩脫的槍身在巨大的後坐力中帶著雪靈幻冰的身體倏然下墜，連帶著那橫貫整座洞穴的槍聲變得歪曲了幾分，穿過整個寒冰領域的筆直槍線隨後也成功突破了上方大魔法師周身的魔法防禦，徑自貫穿了她的胸口：“啊啊啊啊啊！雪靈幻冰最後擊出了一槍！這是否能夠成為這場實力差距懸殊戰鬥的終結訊號？讓我們……等等，那傢伙怎麼還活著？”

“如果不是雪靈幻冰最後心慈手軟的話，那就是她最後出現了失誤，這一槍沒有打中要害。”回答繁花似錦大喊的依舊是坐在一旁的音竹：“不考慮被改造的前提下，命中一個人前胸的槍傷並不一定會導致立即死亡，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名冰霜系大魔法師，冰霜魔法在面對這種貫穿型的傷口時，急救的可能性是最高的——”

砰！

無法聽到場外的這些話，白髮的女劍士已經帶著四周的碎裂冰晶一起墜落到了地面上，四周各類虛空獸的嘶吼與鳳凰天望依舊還在激戰的景象已經無法傳入到她的腦中，只有透支體力與魔力之後的無邊疼痛還在侵佔著她強行擴散了感知之後的意識。視野同樣變得模湖而迷離，半躺在地的白髮女劍士努力地辨識著上方還在逐漸接近的大片冰寒色的陰雲，逐漸入骨的寒意刺激著她想要努力掙扎起身，那耳邊不斷迴盪的嗡鳴聲也在無數紛飛意識的再度凝聚轉化成為可以辨識的語句：“回想——”

回想你的目的。

已經消亡殆盡的銀灰色光芒無力阻止從天而降的冰雲，帶來死亡的冰寒也已經徹底籠罩在了雪靈幻冰的頭頂，眼中光芒依舊朦朧的她微微張著自己的嘴巴，被凍得同樣白皙無比的嘴唇只是在無意識地哆嗦著什麼：“我的……目的……”

吸引你來到這裡的是什麼。

藍白色的濃霧變得徹底濃郁，從外界已經看不到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了，就連與蔓延至外側的那些冰色的霧氣相接觸的遍地龍骨碎片，也在這些冰雲的籠罩下染上了代表著死亡的霜灰：“吸引……我……”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

還在不斷蔓延擴散的冰霧終於開始侵佔起其他生命的生存空間，也讓正在與另外一名boss周旋的鳳凰天望不得不向後退避，用手中矛槍挑飛眼前幾層劍氣的他飄著繁複的步伐向著外側閃開，視線也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冰霧擴散而來的方向：“嘖，看來是全軍覆沒了啊——嗯？”

“那是什麼？”

因為死亡般白霜的擴散而逐漸變得寂靜的氣氛中，一點紅光忽然從那片白霧的中心形成，那紅光猶如冬日暴風雪裡的一點星辰，十字形的光尖也在向著四周伸出的景象中變得愈發明亮：“我想要——”

“勝利！”

沖天的紅色氣息猶如破土的荊棘，驅散著周圍的無數劍型尖刺也染上了醒目的硃紅色，它們相互交叉形成無數星形的劍氣，將那些死寒般的霧氣毫無阻礙地分割撕扯開來。屹立在寒冰與血紅相交織的荊棘叢中，手持一柄長劍的雪靈幻冰此時也帶著鼓動的魔法能量徐徐漂浮而起，原本具有代表性的雪白髮色此時也已經被染成了醒目的漆黑，髮梢卻是被遍佈長劍上的血色劍氣染上了一層同樣的硃紅：“如此濃郁的魔法能量，如此密集的元素結晶，真是——”

“美味啊。”

血色的劍鋒向上一揚，呼嘯的硃紅劍氣也將眼前波及的大片空間中還未完全散開的寒冰能量完全吞噬到了其中，長髮飛揚的雪靈幻冰嘴角揚起了一絲滿意的微笑，那同樣充斥著血光的雙眼也漸漸轉向了自己的正上方：“就是她嗎？”

“既然汝想要勝利，吾便賜予你勝利。”

盤旋的血色能量在高舉的劍身周圍形成，逐漸擴散的硃紅旋風也將周圍的一切盡數吞沒其中，被纏繞在其中的女子臉上的笑容不斷擴散，那笑容中充斥著的邪氣與狂傲的意味也變得愈發明顯：“以芙蕾之名。”

唰！

從雪靈幻冰口中逸出的最後名諱似乎刺激到了漂浮在空中的身影，那被黑色斗篷遮掩下來的渾濁雙目中也閃過了一絲清明，然而還未等她有所反應，那驟然擴散的血紅風暴已然向著她所在的空間席捲而上。劍鋒猶如瞬移般飄臨到了對方的面前，閃現而至的雪靈幻冰舉起的長劍隨後也輕而易舉地切裂了那幾乎凝滯了空氣的寒冰領域，貫穿其中的硃紅色能量隨後也在接踵而至的暗天遮蓋之下，在黑袍魔法師的胸口處帶起了大股飛濺的血色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