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3 約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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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在那裡滴滴咕咕地說什麼呢？怎麼一直都沒有前進？難道剛剛有人發動了襲擊？”

“這地方可是在呼蘭山底，那座神秘龍冢的深處，別說是襲擊了，就算是真的有什麼巨龍從地裡鑽出來我都不會奇怪……嘁，我正好還有個兄弟天天在廷斯森林裡混呢，早知道就應該提前找他打聽，這會兒我說不定已經撈完這一票了。”

“不是吧，你還真覺得自己能闖進去不成？我們眼前的可是斷天之刃！他身邊的那幾個人也都是這個世界的最頂尖人物！就這樣闖到現在也是難上加難、闖關無數，更不用說眼前這個神秘的地方——等等，那是誰？”

“有人從那座熔爐裡鑽出來了！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現在是什麼情況？”

在段青所不知道的地方，無數雙眼睛所關注的外界正在因為他們接連不斷的精彩遭遇而一次次地發出驚訝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的議論也隨著從未停止過的畫面轉播，在包括所有主要城市在內的自由世界各地掀起與段青精彩冒險相同節奏的喧囂聲光。同樣可以聽到這些玩家們大驚小叫的呼聲，不知坐在何處的繁花似錦等人那從未停止過的解說聲音也在這場別開生面的冒險直播中不停上下浮動，快速到令人佩服的嘴皮也隨著魔法議會成員在龍冢中心的先後現身而變得愈發頻繁，在地脈的頻道中發出宛如說唱般的語速和腔調：“噢噢噢噢噢出現了出現了出現了！最後的boss出現了！我們的主角要遭殃了！我們的旅程要結束了！”

“不要把話說得這麼不吉利，他們的旅程還遠未結束。”一旁早就已經受不了的音竹此時也用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耳邊高頻率的吼叫：“就算這一次尋獲之旅因為這幾個出現在這裡的傢伙而走到了盡頭，他們也是有可能獲勝的，畢竟這邊的戰力也算是可圈可點。”

“怕你不知道啊音竹老師，眼前出現在那道光柱底下的個個都不是好對付的人物，那可都是魔法帝國的領頭人與佼佼者！都是各大元素流派裡的代表！他們在前線戰場上造成的殺業、留下的事蹟比比皆是！他們的兇名甚至可以在塔尼亞的夜晚止住小兒的啼哭！”

“我當然也聽說過他們的事蹟，畢竟那個拉瓦·索瑞森現在還在交戰前線大殺四方，前些陣子還差一點將那位命運編織者的寶貝徒弟……咳咳。”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音竹面無表情地繼續分析道：“總之這群人雖然名聲在外，但他們不一定會打得過斷天之刃，更何況——”

“還有出現在此地的紫羅蘭之主站在他們這邊。”

寂靜的空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更加沉默，環繞在段青四周的空氣也伴著薇爾莉特此時所發出的那句問話而顯得冷寂空明，用力抖動著雙肩的段青隨後也急忙後退了一步，用再度壓低的聲音強度回應著自己頭頂上方的那道紫色的虛影：“機會？什麼機會？你不要再害我了好不好？”

“不要這麼害怕嘛，像個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雛鳥一樣。”回答他的是薇爾莉特同樣不屑一顧的低聲嬉笑：“有我在這裡給你撐腰，你有什麼好害怕的？把你心中的想法統統付諸實現吧，我會成為你最堅實的後盾。”

“你現在根本就不在我的背後，而是在我的頭頂。”感受著四周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具備的沉重壓力，段青也嘆息著說出了與身後的某位人士相同的擔憂：“真想給我站場的話，就不要用這種虛影投像的方式啊，這能有什麼威懾力？”

“怎麼，看不起你的導師所具備的能力？看不起你的導師的名聲？”紫色的虛影凝聚形成的手指敲了敲自己身下的那顆腦袋，薇爾莉特毫不客氣地甩開了被符文魔線組合而成的長髮：“算了，既然看不起，那我就直接證明給你看好了。”

“尹米爾閣下，泰麗莎閣下，還有弗來基尼閣下。”

停止了這場小範圍的探討，揚起了聲音的她向著前方一直注視著自己的那些身影高聲說道：“我們知道眼前的這座熔爐處於你們魔法帝國的控制之下，此次深入龍冢腹地來到這裡，也不是想要對諸位早已獲得的這片財富有所冒犯。”

“哼，昔日的紫羅蘭之主這番作態究竟有幾分真情實意，實在是需要好好商榷一下。”一直板著臉的尹米爾舉起了自己枯瘦的雙臂發出了一聲冷哼：“你們不是為了這座熔爐而來，你們又是為了什麼偷偷摸摸跑到這種遍地白骨的地方？難道真的是為了給自己也找一片合適的墳墓嗎？”

“聽說你們在前來的途中也殺掉了不少魔法帝國的追隨者。”揹著雙手點了點頭，站在一側的弗來基尼同樣佈滿了皺紋的那張臉也在脫落的兜帽之下顯現：“就算吾等願意相信紫羅蘭之主現在的主張，吾等也不能這種冒犯魔法帝國尊嚴之事置若罔聞，所以——”

“是他們先動的手。”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薇爾莉特理所當然地繼續宣稱道：“他們有眼無珠，妄圖將我可愛的魔法學徒和他身邊的同伴們當成軟柿子來欺負，遭到反殺不是必然的結果嗎？難道那裡面也有你們的學徒？那我就不得不表示一下遺憾，以及懷疑一下你們挑選學徒的眼光了。”

“——冒險者之間的恩怨，確實不需要我們來插手。”

阻止了弗來基尼還待繼續說話的動作，舉起手來的泰麗莎澹藍色的長髮也在滲出空氣的寒霧中散發著炫目的白光：“但有關這裡的安危，也確實關係到我們魔法帝國的利益與尊嚴，這一點還請紫羅蘭之主理解和知曉。”

“即便是觀摩一下也不行？”紫光勾勒的薇爾莉特再度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我記得剛才那邊的那位老先生說——”

“吾等可以帶著諸位參觀這裡。”被薇爾莉特點到的弗來基尼也再度用自己滿臉的皺紋堆砌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微笑：“當然，若是諸位願意信任吾等，吾等皆可以帶著諸位環遊此地，只要諸位願意聽從吾等的安排就好。”

“聽從你們的安排？那和把命送給你們有什麼區別？”藏在不遠處掩體後方的不滅星魂急忙大聲斥責道：“別聽他的，斷——紫羅蘭之主，他那是想誘騙我們上當！我們不能——哎喲！”

“還用你來提醒，給我閉上嘴巴。”一旁不知何時靠過來的帥哥傑克立馬一巴掌將不滅星魂還待亂喊的話拍了回去：“老老實實聽著行不行？”

“看來跟著您前來此地的冒險者都充滿了活力，呵呵呵呵。”依舊滿帶笑容的弗來基尼將自己的目光從不滅星魂所在的方向收回：“不過還請相信，以您貴為紫羅蘭之主的殊勝之身與曾經與魔法帝國和平對等的友好關係，我們絕不會對您不利，閣下。”

“諒你們也沒有這個膽量。”漂浮在段青頭頂的紫發虛影聲音澹然地回答道：“不過口頭上的保證終究只是不穩定的浮冰，魔法師與魔法師之間的彼此信任只能用無盡的魔力來保證……這樣吧。”

“我們簽訂一宗魔法協議，如何？”說到這裡的薇爾莉特話音一轉，低沉的語氣中也帶上了幾分與之不相符和的俏皮：“身為魔法帝國的後裔，你們應該也對這種協議的簽訂非常熟悉吧？”

“魔法協議？”

場面的氣氛又一次沉寂下來的景象中，對面的三名大魔法師相互之間交換了一下眼色：“具備魔法約束力，約束雙方必須遵守共同規則的那種古老的魔法形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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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錯，雙方各自拿出一部分的魔力結成契約的‘契底’，與元素世界共鳴結成‘言靈’之縛，違逆條件者將會遭遇元素反噬的共協術式。”薇爾莉特點著頭笑著回答道：“有我與諸位同在，凝結的魔力約束絕對可以起到足夠的懲罰作用，至於內容嘛……就寫明我們在此地內相安無事，各不出手，動用魔力的人將會受到嚴懲，如何？”

“憑你一個人約束我們三個，這又是何道理？”最先發出了自己的反對，雙臂垂立的尹米爾吊著眼睛的表情裡也充斥著不屑的眼神：“無論這種古老的契約方式是否成立，這種約束的條件本身就不公平！說到底，我們魔法議會為什麼要與你和平相處？不需要其他人出手，我一個人就可以幹掉你了。”

“哦？看來終於有人打算站出來試一試了？”薇爾莉特斜著眼睛望著尹米爾的臉：“我當然不介意與你交流一番‘毀滅魔法’的經驗，只要你身旁的那兩位同僚點頭同意——”

“停下，這裡不允許造成任何的破壞。”泰麗莎立刻站出來阻止了尹米爾的挑釁：“你應該知道‘碧空之境’的重要性，無謂的爭端只會傷害到我們自己！”

“看吧，不要輕易出手挑起爭端。”薇爾莉特藉著泰麗莎的話音繼續說道：“這也是為了你們那座熔爐的空間穩定性著想，畢竟它看起來非常脆弱，不像是能隨意承受你的所謂毀滅魔法和我的紫羅蘭千眼法陣的樣子——”

“你在威脅我？你在威脅魔法帝國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理解？我只是在描繪我們兩個人火熱切磋可能造成的盛大場面，是稱讚能在我面前吹噓自己本事的你的能力，難道你不將其當做是既定之事實嗎？”

“我是偉大的狂風之主！是桀驁不羈的風都為之顫抖的始源使者！不需要什麼所謂的破壞，只需要我一根指頭，你和你背後的那些螻蟻一樣的冒險者就將被我送上九天之上的高空！再也不會回來！”

“夠了！尹米爾！不要在繼續挑釁了！要是熔爐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如何向拉瓦和諸位議員交待？”

“諸位！諸位！請聽我一言！”

原本謙恭而又卑微的聲音被強行揚到了不應有的高度，名為弗來基尼的老魔法師用充滿尖銳沙啞的高高嗓音壓住了即將爆發的爭吵，足以令大地沸騰的震顫感也隨著四周震起骨片的重新散落，與弗來基尼漸漸平息下來的黑色法袍一起消失在了洞廳的盡頭：“吾等明白閣下的意思了，閣下想用這樣的方式締結一宗臨時的和平協議，是嗎？”

“沒錯，這樣可以將在場所有具備毀滅威脅級別威脅的人，排除在可能破壞這座熔爐的範圍之外。”託著自己的下巴，漂浮在段青頭頂的薇爾莉特笑著歪了歪自己的腦袋：“畢竟想要保護這座熔爐不受傷害的是你們而不是我，用你們三枚棋子換我一枚棋子，應該很公平才對。”

“在場的所有人嗎？”眼中閃過了一絲詭異的光輝，弗來基尼的聲音也漸漸恢復了一開始的恭敬與低沉：“……可以，吾等答應了。”

“等一下！你——”

“不要激動，尹米爾閣下。”

謙恭的聲音彷彿具備某種說服力，弗來基尼搖著頭將尹米爾還待繼續爭論的話音堵回到了源頭：“吾還沒有說完呢。”

“紫羅蘭之主的意圖是想要將可能毀滅熔爐的所有高階戰力壓制下來，注意，是‘所有’的存在。”刻意咬重了話語中的兩個字，弗來基尼的沙啞嗓音漸漸抬高了少許：“也就是那邊的那位龍族——她也應當加入排除的範圍當中。”

“……”

沒有對投遞過來的目光表示什麼，芙拉只是靜靜地轉頭望著段青的臉，後者則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臉：“那我呢？”

“哦，身為紫羅蘭之主的魔法學徒，你也應當具備我們所重視的地位才對。”

尹米爾如同盯著獵物一般盯著這邊的景象中，弗來基尼敷衍地笑了笑：“但地位的尊崇說到底也只是地位的尊崇而已，若是我們真的將你也列入名單中，那就實在是……有些……”

“那就等同於他們承認了你具備威脅他們安全的實力了。”

代替吞吞吐吐的老魔法師說出了他未曾說完的話，薇爾莉特笑著拍打起了段青的頭頂：“相信我。”

“以他們幾個人自命不凡的尊嚴，他們是絕不會如此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