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1 林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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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稱鳳舞冒險團的成員之後到底有沒有完成偵查工作並不為人所知，但風花平原上的這場盛大的煙花卻是成功吸引到了無數的觀眾，魔法帝國的陣地被“意外”炸燬的訊息隨後也如同春天的細雨般滋潤了萬千大地，讓赴往前方陣地參與戰鬥的那些惴惴不安的後續玩家們瞬間活了過來——魔法與魔法對轟的光彩繽紛中，無數前仆後繼的身影也隨著新的一天的到來而衝向了西鳳郡內的戰場，由他們勇勐衝鋒的帶領下而展現出來的前線陣地，也一點一滴地開始沿著旅者之家到風花鎮的道路方向緩慢而又堅實地推進著。

這中間對推進陣地不甚關心的人，除了被趕鴨子上架後一路無可奈何的格德邁恩以外，大概也就只有做完了這一切後將興致丟到一旁、現在也沒有時間理會這些的段青了。

“是這個地方沒錯吧？”

望著眼前被各種防禦工事佔滿的、看上去遮天蔽日的寂靜之森入口，段青無奈地苦笑了兩聲：“雖然沒來過這個地方几次，但在我的印象中，這裡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你的記憶應該沒有錯，因為我記得也是這樣。”身形沒有因為隱蔽魔法的保護而呈現出鬆懈的模樣，蹲伏在一旁的雪靈幻冰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按照以往的資料來看，靜寂之森也只是風花平原上的低等級冒險場所之一，除了幾個沒什麼威脅的野怪和陷阱以外，這裡應該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存在了。”

“倒是有一個東西——那個泉眼。”段青豎著指頭想了想：“我記得那泉眼能提供魔力恢復的效果吧？用現在的眼光來看，這個泉眼很有可能與地脈有關聯。”

“即使如此，魔法帝國派駐在這裡的守衛也顯得太多了一些呢。”另一旁保持著微笑的暗語凝蘭則是歪著腦袋回答道：“或許他們沒有發現隱藏在這個森林裡的秘密營地，但在這樣的情況下——”

“就算是駐地依然存在，它恐怕也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望著由巨石和巨木相互堆積形成的哨塔、瞭望臺和城牆等防禦工事以及被這些東西遮擋得非常陰森的森林內部，幾個人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那即將展開在遠方風花平原盡頭的喊殺聲與魔法交替碰撞的爆炸聲，似乎也沒有引起這裡的守軍絲毫的注意：“看來羅娜手中的情報也不是一手的啊，戰場的形勢千變萬化，出現與情報中不符的情況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呢。”

“千變萬化可沒辦法形容眼前的這個情況，這種行為也太反常了——他們在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即將臨界的大戰都影響不到他們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羅娜給我們的情報沒有錯誤？她早就知道這裡有重兵把守？”

“唔……那就不得不考慮到她的那個寶貝徒弟的下落了，話說自從上一次分別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可愛的小女孩。”

“我們繞一繞吧。”

片刻的商量之後是緩速的移動，幾個人所組成的臨時小隊隨後也沿著寂靜之森的邊緣一點點地向前推進，刻意拉遠的距離也成功避過了那些駐守在瞭望臺上的魔法師守衛的耳目，很快便沿著光影的變化邊緣來到了無數樹木與哨塔相互交織的森林正北方：“呼，這面積也太大了吧，不是說只是個小小的練級點嗎？”

“想要繞一圈恐怕是不太可能了。”握著手中的巨大骨劍上下平移，雪靈幻冰似乎在這樣的隱蔽環境中也不忘鍛鍊的舉動：“而且我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這座森林的外圍一定也佈置了什麼魔法結界之類的東西。”

“直覺還是一如既往地敏銳啊。”讚許一般點了點頭，停下腳步的段青藉著遮光魔法的掩護指向了森林前方：“風的流動在這片森林邊界的表面顯得很不正常，冬天的冷風可是很凜冽的，但流過那裡的風場卻顯得非常安靜，甚至可以說——”

“是靜止的狀態。”微微點了點自己的頭，暗語凝蘭代替著話音一頓的段青繼續說道：“應該是那個尹米爾的手筆吧？魔法帝國的魔法議會成員之一，自稱風系大魔導師的人。”

“能夠凝結出這種靜滯之風的人，至少在冰系魔法的修為上應該很不錯。”段青笑著點了點頭：“只可惜逆風悠然那個傢伙沒來，不然他倒是可以好好學一下。”

“從未聽過主動把自己人推薦到敵人陣營中這種事。”雪靈幻冰用鄙視的目光斜望著對方：“不過既然你看得出原理，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快點想辦法破解吧。”

“那也得保證瞞得過那些守衛才行啊。”段青哭笑不得地回答道：“繞了半個圈，原本也只是想打算尋找到一個防守的空隙後悄悄鑽進去，不然你讓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蹲在那裡破解結界嗎？不被人發現才怪呢！”

“那就讓凝蘭來擔任引誘的角色吧。”似乎由對面雪靈幻冰撇著嘴巴不發一言的表態有了自己的明悟，雙手交疊在身前的暗語凝蘭朝著段青彎腰行禮道：“不過這裡人數眾多，凝蘭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

“還請先生抓住機會。”

身形猶如鬼魅般消失在二人面前，女僕玩家的聲音在空中拉成了一條細線，而真實的金屬細絲所組成的致命切割隨後也在下一刻帶起了血腥的光輝，將靠近己方最近的那個哨塔上方的魔法師撕裂成等分的兩半：“——是誰？”

“敵襲！敵襲！有人在攻擊我們！莫季亞拉已經——啊啊啊啊啊！”

“好快的速度……快發動靜滯結界！把她攔下來！”

“找到了！她在那裡！鎖定她的氣息！三、二——”

訓練有素的魔法師部隊在遭受襲擊之後展現出了極為快速而又有效的應對手段，很快就用各種各樣的絢爛魔法將暗語凝蘭的身影驅趕到了外圍的某個方向，不斷搖曳舞動的金屬絲線也在失去了高速行進的優勢後失去了部分殺傷力，在雪靈幻冰的背後漸行漸遠：“……喂，她真的不要緊嗎？”

“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在擔心什麼。”已經潛行到了森林的結界邊緣，閉著眼睛的段青已然心無旁騖地開始了自己的破解工作：“唔，讓我看看……先是冰霜領域，然後是兩道相同的旋風領域——原來如此。”

“能不能稍微專注一些？”於是雪靈幻冰再度瞧了一眼自己的身後：“沒時間給你研究和感嘆了！抓緊時間好不好？”

“凝蘭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弱，她最擅長做的就是這種事情。”雙眼緊閉的段青不動如山地回答道：“而且我的任務也不是為了破壞這層結界。”

“而是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突破它。”

澹澹的紫色光輝在段青話音落下的同時升起在他的雙手之間，勾勒的符文也猶如生命般在陰森的森林陰影下不停擴散，圍繞在段青與雪靈幻冰兩個人左右的空氣彷彿也隨著這些紫色符文的生效而變得愈發緊密，最後猶如沉重的壓力一樣完全禁錮在了他們兩人的身邊：“……好了。”

“你做了什麼？”

“模彷了一下他們的結界領域。”

遮光魔法已經在這個過程中失效了，段青衝著雪靈幻冰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這樣一來，我們應該就可以和這個結界內環境融為一體，雖然……咳咳，好像確實沉重了一些。”

“只要能夠瞞過對方的耳目，這點程度的自我束縛應該也不算什麼。”感受著周圍愈發明顯的窒息感，雪靈幻冰望著自己的身後搖了搖頭：“出發吧，別浪費了機會。”

被暗語凝蘭所帶動的守衛營地騷亂聲在兩個人的背後迅速消失，步入了森林內部的段青與雪靈幻冰隨後猶如完全步入了靜止的空間當中，那遍佈在頭頂上方、幾乎遮天蔽日的參天樹木此時也毫無搖晃的跡象，配合著空無一人的環境營造出了更為恐怖陰森的感覺：“……看來他們並未在裡面佈下重兵把守呢。”

“一方面是對佈置下的結界無比自信，另一方面嘛……換做是我，我也不願意待在如此令人窒息的地方。”

伸手隨意地摘下了一片同樣靜止在枝頭上的灌木樹葉，段青不由自主地搖了搖自己的頭：“被他們這麼一搞，寂靜之森變得更加名副其實了呢。”

“我不喜歡這樣的森林。”雪靈幻冰板著臉回答道：“一點生命的氣息都沒有。”

“放心，不會待在這裡太久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安慰道：“就像塔尼亞的地下水道里一樣。”

“等找到了我們想找的人，我們馬上就會離開這裡的。”

草木嘩嘩作響的聲音中，兩個人迅速穿越了數道無人涉足的灌木區，沒有規律的土石道路與人為踩踏的痕跡隨後也在無數未完成的防禦工事東倒西歪的景象中延伸向看不到的陰森林木深處，中間還出現了一部分戰鬥破壞的痕跡。憑藉著豐富的野外冒險經驗，段青很快就從這些人為留下的痕跡中分辨出了自己想要尋找的線索，藉著雪靈幻冰開闢出一條通道的他隨後繼續向前，於空無一人、窒息無比的靜寂空間中不停披荊斬棘著：“妮娜！親愛的小妮娜！聽得到嗎？你在哪裡？”

“我們這麼喊是不是不太好？萬一被外面的守軍聽到了怎麼辦？”

“放心，這片靜滯空間的空氣流動與外界幾乎是隔絕的，聲音不會傳得很遠……大概吧。”

“那我們的喊聲不也是傳不遠的嗎？這片森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咱們這麼找下去可不是個辦法啊。”

“你們是誰？”

相互之間正在低論的聲音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異類，與之同時相伴的還有一名小女孩宛如幽靈般浮現在他們之間的詭異畫面，低喃出聲的女孩衣衫襤褸、頭髮披散，只有那緊握在她手中的一支長長的木質魔法杖看上去像是人間之物：“為什麼要找妮娜？”

“呃，你是妮娜嗎？”無法從對方披頭散髮、宛如妖鬼的模樣中分辨出對方的長相，被嚇得跳到一邊的段青只好試探著問道：“我們是青靈冒險團的冒險者，之前接受了來自虛空……咳咳，自由之城的委託，想要將這位小女孩找回去。”

“……”靜靜地站在一左一右兩名男女的正前方，握著法杖的小女孩半晌之後才再度詢問出聲：“委託人是誰？”

“羅娜。”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段青聲音低沉地回答道：“應該是你的導師吧。”

“妮娜明白了。”點了點自己的頭，女孩將自己幾乎被撕成布條的衣衫甩向了自己的身後：“但是妮娜還不能跟你們走。”

“呃，是需要收拾一下東西嗎？”與雪靈幻冰交換了一個眼神，段青朝著正在離去的女孩試探著問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幫忙。”

“妮娜需要你們幫忙收拾。”女孩離去的速度不快，但在段青的眼中宛如漂浮的幽靈一般：“但不是幫忙收拾東西。”

“是人。”

隨著對方漂浮而去的方向，看上去與周圍並無二致的森林景象驟然撕開了自己的幕布，娟娟的流水與盤桓在溪流之間的一座小小營地隨後也在段青兩個人驚訝的目光中逐漸呈現，中間還夾雜著數道正在蹣跚移動、精神不佳的人類身影：“在被囚禁於此的這段時間裡，妮娜救下了幾位風花鎮的鎮民，如果妮娜就此離開，他們就無處可去了。”

“我就說這座森林中的營地應該還在，原來是使用了魔法進行了偽裝啊。”敲打著自己的雙手作出一臉恍悟狀，段青還待繼續說話的表情也勐然一頓：“等一下，你剛才說‘囚禁’？”

“沒錯，被魔法帝國的魔法師們。”緩緩降落在溪流的另一邊，女孩將長長的木質法杖指向了森林的外圍：“他們無法抓住妮娜，便使用了這樣的方式將妮娜圍困在這裡。”

“若是你們沒有說出羅娜是妮娜的導師，妮娜也是不會相信你們的。”

長長的法杖在空中轉了一個漂亮的弧線，妮娜指著段青的臉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