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9 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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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協議：sigmasix，執行完畢。】

【開始評估執行結果。】

【失控守衛存活率低於10%，威脅等級下降至四級。】

【綜合執行完成率超過90%，評估結果為正。】

迴盪在整個戰場上空的系統廣播在未曾停止的高風中顯得無比清晰，空蕩蕩的荒野也將其原本的寂靜歸還到了原來的模樣，癱倒在地的無數機械怪獸造型各異的軀體此時也在高塔周圍鋪了厚厚的一層，金屬廢鐵所特有的鏽色也在重新鋪就的陽炎中反射著廢土般的暗黃。搖搖晃晃地從傾斜的高塔頂端還未完全坍塌的廢墟中爬起，自剛才能量共鳴中挺過來的逆風悠然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此時依舊存活的事實，精神遭受嚴重打擊而顯得有些萎靡不振的他用盡全身力氣歪歪扭扭地蹣跚到了靠近邊緣懸崖地帶的位置，試圖在自己耳鳴與頭昏眼花的困擾之下辨別目前的狀況：“什……這是……怎麼……”

【清理協議sigmasix，確認執行成功。】

依舊還在播放的電子聲音成為了擊碎逆風悠然昏沉頭腦的最後一個訊號，用力扶著塔頂廢墟亂石的他勐然抬頭，大口大口呼吸之下的視線也在卷向天空的黃沙中漸漸集中在一處，將遠方同樣正在搖晃掙扎站起的另外一道人影辨認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口齒同樣變得清晰了許多，逆風悠然滿覆灰塵的蒼白麵龐上也掛起了數道陰沉的線：“難道你——”

“沒錯，我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雙手高舉向頭頂上方的天空，站在那裡的弦雨一反之前冷靜沉著的模樣，帶著陣陣狂笑肆意地宣示著自己的底牌：“無論你們有多麼不相信，天空之城依然是古魔法帝國時代最高科技凝聚而成的結晶！而既然是古魔法帝國時代的技術，那對我們來說就跟透明沒什麼區別！”

“六號清理協議是記載於復辟者……魔法帝國的記錄裡，專門針對機械生命體的一種能量攻擊手段。”

緩緩低下了自己的頭，這位站在廢墟中央的黑衣弓手居高臨下地望著逆風悠然的臉：“能量共振，透過共鳴破壞機械核心，準備時間長，以及橫波強度是縱波的十倍……老子不光知道這個協議的效果，連這個清理協議的特性都倒背如流了！”

“……你怎麼知道天空之城的正賽戰場上會出現這種大殺器？”逆風悠然艱澀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可置信的感覺：“不，不對，就算你事先透過臥底知曉了江湖的正賽安排，戰場的瞬息變化也不可能符合你的預期！”

“那又怎麼樣？老子知曉所有的清理協議的情報！”收起了自己的狂笑，弦雨望向對方的表情中也充滿了不屑與蔑視：“不管是六號，還是八號，十四號，二十三號……只要是古魔法帝國曾經使用並記載下來的東西，老子全都知道！”

“所以在這座城市因為機械怪獸的大片入侵而開始做出反應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作出應對了。”拍了拍自己胸口上的一塊造型獨特的小小鐵片，弦雨的聲音也開始變得低寒：“當然，是可以只保留我們的人存活，順便幹掉其他人的手段，比如說調整這座發射塔的失位功效，讓縱波的發生功率轉移到橫波上，在增光波及面的同時，在縱向的高度中留出可以生存的空間……嘁。”

“我確實沒有想到，在情報領先如此之多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有人提前一步發現了這個最為安全的地方。”

說到這裡的他回頭望了望，試圖在平靜下來的塔頂尋找另外兩個玩家的身影：“當那個莽漢出現在塔頂並且向我出手的時候，我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向著現在這個方向發展，不過就算發生塔的調整來不及完成，站在塔頂區域的安全度也比這個戰場上其他任何一個位置高得多。”

“結果那傢伙與那個小女娃居然在最後的時刻跳下去了！哈哈哈哈！簡直就是自尋死路！”收起了自己尋覓的動作，弦雨再度舉著雙手大笑了起來：“這樣一來，多餘的人就全部清理乾淨了！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從容不迫地完成剩下的任務，順便將這個該死的比賽一腳踢到旁邊……”

“嘿，就算其他人都死了，不是還有我麼？”似乎對正在得意大笑的這個黑衣弓手看不慣，面色蒼白的逆風悠然掙扎著向前走了一步：“一對一的情況下，勝負猶未可知呢。”

“一對一？誰跟你一對一？”斜著眼睛俯視著逆風悠然那虛弱的臉，弦雨說出了壓死對手的最後一根稻草：“你以為調整發射塔輸出功率的只有我一個人？我們兩隊人現在都在塔裡！再加上良辰美玉與自由之翼的協作，這片天空之城核心區域的控制權馬上就會落入我們的囊中！”

“一切盡在掌握。”沐浴著高空吹拂的狂風，弦雨向著面色更為蒼白的逆風悠然伸出了自己的右掌，擺出了一個向上握緊的姿勢：“愚蠢的江湖，愚蠢的新聯盟，還有愚蠢的法師議會……你們拿什麼和我們鬥？”

【警告：核心能源消耗超過60%，已超過必要維持限度。】

清脆而又無情的電子播報迴盪在兩人的耳邊，將弦雨那張正在得意無比的面色抹消掉了少許，他抬頭望了望頭頂上方一望無際的天空，視線中的笑意也逐漸變成了疑惑與不解：“怎麼回事？難道是之前調整的功率出現了問題？”

【請求能量補充，等待回應訊號。】

【請求能量補充——】

【請求失敗。將採取二號備用能源方案，降低動力源的功耗運轉。】

“……還請你稍微解釋一下，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四周隱約開始有人影爬上幷包圍塔頂的景象中，逆風悠然一臉譏諷地向著弦雨問道：“這也在你們的計劃之內？”

“不，不，如果動力源降低功耗運轉的話，天空之城將會墜落。”沒有理會四周同伴的靠近與藍袍魔法師的諷刺之言，低著頭的弦雨眉頭深深地皺在了一起：“最差的情況，天空之城將會迫降，沒有操作者的話，這會對整座城市造成極大的損傷——這不可能！這本不應該發生！”

“只是一次清理協議而已，怎麼可能耗費如此大的能量？等一下……難道說？”

自言自語的弓箭手勐然抬頭，目光似乎透過了四周的廢墟與高牆，穿射到了這座巨大浮空城市的中央廣場區域：“你，你們居然在這裡動了手腳？這是什麼套路？自我毀滅也應該有個限度吧！”

“為了埋存這裡的秘密，難道要拉一整座城市墊背？你們這群瘋子！”黑衣弓箭手朝著天空大喊道：“你們——”

【偵測到回應訊號。】

【二號備用能源方案中止，重新採用補充協議程序。】

【適應性接收匹配中——匹配透過。】

【開始接收能量。】

瑩白色的光點浮現在塔頂上空的四周，充盈至令人無法喘息的元素能量濃度也將還待歇斯底里的弦雨連同周圍所有人的身影盡數定格在了原地，來自高天之上的一股銀白色的能量漩渦隨後也猶如噼落的閃電，以憑空降臨的風暴之姿將這座高塔連同四周的空間一起吞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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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叔你其實也沒趕上？”

巨大的能量流動帶著整個空間不停激烈震顫，最後在同樣趨於平和的嗡鳴聲中漸漸趨於平緩，逐漸開始變得寂寥而空靜的高塔地下區域的中心隨後也出現了幾名癱軟如泥、橫七豎八的身影，其中躺倒在段青身邊的千指鶴用驚訝無比的語氣問道：“那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準確地說，是差一點沒趕上。”同樣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斜躺在牆角邊的段青歪著腦袋回答道：“我猜是有人也在咱們頭頂上的那座高塔裡動了手腳，有可能是其他哪個玩家，也有可能的法師議會里的某個傢伙……誰知道呢。”

“總之在‘保證能量傳輸’與‘保證我方安全’同時擺在檯面上的時候，我只能選擇前者。”指了指自己腳下已經燒灼成廢渣的那根金屬針體，灰袍魔法師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相比較於我們幾個被融化回爐，整座天空之城的墜落才是更無法接受的結果吧。”

“也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裡生出來的這個奇想，最後居然還實驗成功了。”勉強站起在一旁的雪靈幻冰隨後也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難道是——”

“沒錯，就是神山。”

虛弱地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段青自顧自地開始解釋了起來：“我們在神山的時候有過一次類似的經歷了，無限向下的元素之泉最後卻從山頂顯現……那個時候我就在猜想，整個自由世界的魔法結構或許也是一個迴圈。”

“地底與天頂相互連通——這種違反常理與普遍認知的事情，在以地脈為主的大陸魔法構成中卻是非常有可能成真的。”收回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段青再度響起的聲音中也多出了幾分釋然：“當然，想要打通這種連線天地的能量流脈，需要的能量層級肯定也無法想象，至少建立於古冒險時代的神山，是用一整座裝配未知科技樹的元素之泉來實現的呢。”

“所以你找到了掌握天空之城的法師議會，還有掌握塔尼亞城的公國。”四周其餘同伴們感嘆的視線中，雪靈幻冰略顯無奈地回應道：“按照我們已知的情報，塔尼亞城很有可能是塔達亞一族從遙遠的未來帶回來的城市，那些迥異的城市風格和無處不在的非常規設計，都在證明著這座城市原本的用途。”

“但你居然能想到把這座城市地底的能量熔爐當做‘動力源’來使用，並且還匹配成功了。”說到這裡的白髮女劍士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要不是不允許，我真的很想撬開你的腦袋看一看，你究竟是怎麼將這些東西聯想到一起的。”

“有沒有一種可能，天空之城和塔尼亞城是一座城市呢？”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段青隨後笑著打消了自己令所有人都倒吸冷氣的言論：“算了算了，這更是我天馬行空的猜想而已，我們勘查塔尼亞地底那麼長的時間，可從來沒有發現類似可以讓整座城市浮空升起的構造……唔。”

“總之這件事先放一放，我們此行的目標已經完成了一半了。”他無謂地揮了揮自己的手，那愜意的目光也隨之探出了隊伍的範圍之外：“替天空之城解決了最大的危機與難題，達成了我們的契約與使命，那麼剩下的——”

“就是怎麼處理剩餘比賽的事情了。”

順著段青的目光，幾個人也注視著環形高臺另一端的另外一支隊伍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捂著腦袋還在頭痛不已的惡魔復生隨後也第一個開始了自己的慶祝，摟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不滅星魂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沒錯吧！老子的賭運一向很好！”

“好吧好吧，至少是活下來了。”同樣按著額頭還在痛苦中掙扎的鳳凰天望一臉無奈地評價道：“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我們活下來的，但姑且就把這一次的功勞算在你身上吧。”

“回頭你可以給自己發一朵小紅花，反正你是會長。”第三個站起身來的憤怒狂魔露出了自己片刻的笑容：“不過相比毫無用處的慶祝，你們還是將注意力放回到比賽本身比較好。”

“所以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還需要繼續打嗎？”藉著長棍勉強支撐著身形的雲驚步抬頭環顧起了四周：“這裡到底是不是所謂的‘安全區’啊？我們——”

“我們安全了麼？”

側方的一聲叮響插入了他們的對話，也將距離最近的這幾個人的注意力瞬間吸引了過來，看上去毫無損傷的廳室內部牆壁此時也裂開了一條縫隙，宛如左右開啟的門扉一樣將後方橙黃色的燈光顯露了出來。電梯一般的光輝下一刻被人影所覆蓋，率先出現在這裡的斷風雷隨後也一邊理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施施然走了出來，他與目瞪口呆、身形也定格在原地的滑稽五人組打了個照面，那打招呼的澹然語氣也在惡魔復生的耳邊顯得詭異了許多。

“——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