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7 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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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這裡和我們曾經到達過的某個地方很像。”

奔跑在天下第二眾人緊追慢趕、不離不棄的視野上方，借用風系魔法能量託著同伴們高速疾馳的段青聲音低沉地向著雪靈幻冰提了個醒：“就是曾經在風之大陸某個遺蹟地下、與凱爾二世打過交道的那個裝置——你看它倆的結構是不是一樣的？”

“我忽然有些想念那個情感與談吐均與人無異的機器人了。”回答他的則是雪靈幻冰的一聲嘆息：“當然，由現在的眼光來看，那個凱爾二世很有可能也是機械生命體的一份子，曾經是某個遠古時代的存活人類轉化而成的存在。”

“它的身份和來歷我們以後再談，現在可不是發散思維的時候。”面對著正在不斷加速旋轉的大小圓環在腳下發出的嗡鳴聲，已經趕到裝置上方的灰袍魔法師開始左右環顧起了四周的情況：“一、二、三、四……總共有八扇門嗎？倒是很符合對稱的美學。”

“所以說不管是哪個時代，只要是從人類文明傳承下來的分支，無論是審美還是別的什麼東西，肯定是不會變的。”說著這些感嘆的話語，已經穿過段青身邊的朝日東昇率先將前方正在被龐大元素能量裹挾而來的亂石噼飛了出去：“當然，如果這裡的魔法機械技術也一樣淺顯易懂的話，那我們接下來的工作也變得簡單多了——快！”

“高階魔法強化——記憶金屬！”

自參與比賽後第一次開始了漫長的施法動作與詠唱，閉著眼睛的段青半晌之後將泛起金光的雙手重重地合在了自己的面前，一根細長的金屬針隨後也在這兩股金光的交匯下漸漸成型，在眾人圍護的狀況下延展出噼啪作響的火花聲音：“——很好，當時凱爾二世教給我的微端魔法操作工具還可以重現，接下來就看我能不能重現它傳授給我的那些技藝了。”

“能做到嗎？”其他人側目而來的景象中，同樣守候在段青身側的雪靈幻冰背對著對方低問道：“倒計時應該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們的目標又不是停止它的運轉，否則把外面那些機械大軍留下，對我們來說依然是一個禍患。”目光隨著金屬針高速旋轉後的定格聚集在眼前巨大圓環裝置前方的某塊面板上，灰袍魔法師聚精會神地回答道：“我們需要改變的是清理協議的生效範圍，只要能把元素能量洪流的爆發界定在某個恰當好處的地方就好了。”

“這種精細活聽起來就不是我能做的事情。”舉著紅蓮法杖堵在另一側的千指鶴一臉無奈地吐了吐自己的舌頭：“需要魔力支援的話，請一定告訴啊！雖然我只能提供火焰屬性的元素魔力——呀，他們上來了！”

“停，停一下！”

面對百步無雙立刻轉過來的箭失與紅髮少女面色肅然凝聚形成的深色火球，剛剛帶著隊伍翻上了圓環邊緣的惡魔復生氣喘吁吁地舉起了自己的雙手：“呼，呼，累死我了……我，我們沒想在這裡動手，我們不會打擾你們的！”

“這玩意兒究竟該怎麼停下？元素濃度還在繼續攀升呢！”第二個被隊友抬著丟上臺面的不滅星魂圓球一樣的身軀隨後也滾向了更遠的地方：“這是不是這片天空之城遺蹟的動力中心？停下它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現在已經不是什麼計較比賽勝負的時候了，既然我們成功在最後的時刻抵達這裡，我們就有了解決眼前這個問題的資格。”順著不滅星魂剛剛飛上來的軌跡躍到邊緣的雲驚步隨後也一臉鄭重地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我們能夠在最後即將毀滅的前一分鐘團結一致，共同在這個‘近日點’爆發之時活下來。”

“我相信你們的誠意，當然，我也相信你們什麼忙都幫不上。”回答他的則是依舊還在聚精會神操作著金屬陣、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的段青：“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必須要稱讚一下你們能夠尾隨至此的本事，所以——”

“你們能幫上的最大的忙，就是站在一邊什麼都不要做。”

【倒數時間剩餘：1分鐘。】

“可惡，真的沒時間了！”

無法聽到段青的喃喃低語，第四個竄出臺座邊緣的是滿臉大汗的鳳凰天望，雙手間長矛飛舞的他甫一落地就擺出了應戰的姿勢，但視線還是不由自主地撇向了還在發出尖銳嗡鳴加速旋轉不已的圓環：“有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你，你們別站在這裡愣著啊，想辦法做點什麼！”

“不要做無用功了，把你們各自最強的防護本事拿出來吧。”最後一個跳上臺座的是憤怒狂魔，他朝著正在青靈冒險團保護下忙碌不已的段青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後才取出了自己背後的兩柄大劍：“我們隊伍裡魔法知識比較豐富的人也只有星魂一個，這種問題你們應該問他。”

“老子是實用派的！不是理論派的！”於是面對著眾人齊視的不滅星魂無奈地轉頭掙扎道：“就算咱們玩家群體裡幾乎沒有幾個瞭解古代魔法史和古魔法帝國魔法體系的傢伙，他們也比我靠譜得多！要是有常年駐紮在天空之城的維扎德成員駐紮在此的話，老子一定抓一個過來問問！”

“……所以我為什麼會有那麼一瞬間生出了‘你有可能知道’的念頭？我簡直就是個傻x。”撇了撇自己的嘴巴，收起了視線的惡魔復生最後還是把擺開的架勢轉向了圓環裝置的最前方：“好吧，就當是滿足我們臨死之前最後的求知之願好了，你們心情好就告訴我們，心情不好就不用回答——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

嚴陣以待的青靈冒險團眾人沒有答話，面對著段青所在方向的紅髮青年隨後也訕訕地收起了自己的話音：“唉，這種不得不將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的感覺，屬實令人難以接受……那最後倒計時結束的時候，我們會全部被送會復活點嗎？”

“我們正在避免這種結局的發生。”舉著白色的猙獰大劍擋在自己的身前，雪靈幻冰冰冷的話音也終於響起在了惡魔復生的面前：“至於能不能成功，我現在無法判斷。”

“好，我滿意了。”惡魔復生苦笑著點了點頭：“順便多問一句，你們解決這個裝置爆發的方式，應該不是什麼‘防護罩生成器’之類的手段吧？如果是的話，記得到時候算我們一份啊。”

“我們是‘頭羊’，不算在參賽成員之內。”雪靈幻冰深深地望了對方一眼：“就算最後真的全部掛回去，你們應該也已經穩進決賽圈了，再擔心這些東西也是多餘的。”

“啊，是這樣嗎？”

高度凝聚的龐雜魔法能量正在隨著明暗的變化而散發出一閃一亮的不詳之兆，將所有人此時所處的這片倒漏斗狀空間映照得通紅無比，撲面而來的能量燒灼也將惡魔復生的紅色直髮燙得捲曲了起來，同樣席捲在面目之上的熱浪下一刻也被不滅星魂急忙展開的火焰防護結界勉強隔斷開來：“不過你們的這個說法，是不是已經坐實了我們肯定會掛掉的定局了？”

“……這是最壞的結果，你有什麼意見？”

“不，沒有意見。”

閃爍的眼神隨著惡魔復生的這句話而漸漸趨於平靜，那背到身後的雙手也在雪靈幻冰看不到的地方朝著其餘蠢蠢欲動的隊友們打出了一連串的手勢，紅髮的青年隨後宛如耍帥一般將捲曲的頭髮梳理到了自己的腦後，將隨意的澹笑顯現在了雪靈幻冰的面前：“我只是在思考，一會兒被眼前的清理協議吞噬的時候應該用什麼樣的姿勢。”

“喔哦哦哦哦，這個想法不錯。”他身後的幾名隊友立刻應和了起來：“是不是應該擺個勝利的v？”

“這裡又沒有直播，也沒有拍照功能，擺出來也沒有人看啊。”

“誰說沒有人看的？人家青靈冒險團就不是人嗎？反正也不用打打殺殺，最後給人家留下一個好印象不也——”

“別吵，人家還在努力呢！”

“哦哦哦哦忘了忘了，抱歉抱歉，我們——”

【倒數時間剩餘：30秒。】

敲響最後時刻的鐘聲迴盪在所有人的耳邊，將剛剛即將釋放在所有人身邊的輕鬆感覺瞬間驅散乾淨了，排在惡魔復生身後紛紛閉上了嘴巴的幾個人隨後開始了瘋狂的眼神交流，最後匯聚在惡魔復生身上的目光也充斥著無奈的感覺：“——還愣著幹嘛？沒時間給你們考慮了啊。”

“考慮什麼？”

“擺pose啊。”

左手叉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隻手臂高高舉向天空的惡魔復生轉身望向了自己的身後：“這個姿勢怎麼樣，是不是很有唯我獨尊的感覺？唔，或許應該只保留食指，還有一個大大的笑臉……”

【倒數時間剩餘：20秒。】

“喂喂！”終於有些忍不住靠到了對方的身邊，雲驚步的目光也隨著他悄然的話語而在前方不遠處的那幾個人身上游離著：“不要再耍寶了，你真的不打算——”

“人家不是已經說了麼，咱們的名額幾乎已經確定。”

伸著手指向了雲驚步他們所注意的方向，惡魔復生一臉不在意地低聲回答道：“獵殺‘頭羊’也是贏，活到最後也是贏，與其做這種無用功，還不如賭一把斷天之刃的手段，不是麼？”

“可是萬一有人能在最後的清洗中活下來怎麼辦？那我們的名額不就順延了麼？”鳳凰天望一臉嚴肅地提醒著對方：“又或者‘安全區’根本就不是這裡，江湖他們早就抵達了另外某個位置，那——”

【倒數計時剩餘：10。】

“沒有什麼方案是百分之百成功的。”

通紅的大廳明滅得越來越明顯，套在一起的圓環也開始旋轉得越來越快，肉眼無法辨別的元素能量也終於在最後的時刻即將來臨之前凝聚成了星光點點，在惡魔復生嘆息的聲音裡團成了一片雲團狀的輝光銀河：“選擇只是相信的延伸，我覺得斷天之刃靠譜，所以就不會出手。”

“要是最後被淘汰了，就算老子信錯了人——就這麼簡單。”

如同宇宙爆炸生成的過程正在幾個人的面前高速上演，耀眼的白光也即將把所有人所在的檯面邊緣吞噬進去：“大家的殺心不要那麼重嘛，好好享受一次死亡不是更好？”

“……哈。”

“算了，既然你都這麼說——”

【倒數計時剩餘：5。】

“我想好我的姿勢了！就用這個吧！”

【4。】

“我也——哎哎哎你靠邊點，佔我地方了！”

【3。】

“我也搞定了！嘁，雖然還是有些遺憾……”

【2。】

“……”

【1。】

“……搞定。”

已然分不出究竟是誰在留下最後的獨白，被銀河星輝所淹沒的百人百態也消失在了倒計時結束最後一秒擴散開來的星點當中，這些星點的白光開始在能量的轟鳴裡齊聚、爆發，最後伴隨著一道沖天的轟鳴而沿著八道敞開的門扉而向著八個方向衝了出去。湧動的嗡鳴聲轉化成刺耳的尖嘯，圍聚在表層高塔四周的各個石柱也開始在這些能量的轉移中散發出瑩白色的光芒，正在這片區域四周肆虐的大批機械怪獸隨後也在這些石柱與中央高塔所散發的宏偉元素衝擊下由快至慢地停下了各自的腳步，沐浴著這些光芒中散發的魔法能量而紛紛倒在了地上：“——哦哦哦哦哦！清理協議最終降臨了！升起在此處的遺蹟高塔與衛星石柱正在我們的眼中閃耀！所有的機械生命體似乎都失去了活動能力！”

“目前尚不得知這種能量洗禮是否對所有生命生效，因為除了最後在高塔頂端爭鬥的那四個人以外，我們觀戰者視角所及之處已經沒有一個活人存在了——大家都在用各自的手段試圖躲過這場浩劫呢。”

“後臺的復活點正在統計最後還未歸來的人選！結果很快就會呈現！此次‘雞喙’杯正賽的結果是否會以這樣的方式揭曉，我們馬上——咦？”

“地面在震動？是我的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