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 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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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換人了？”

劍拔弩張的氣氛並未影響到在場的段青，同樣也讓自由世界各地的玩家們變得不明所以了起來，無法直接看到現場情況的他們只能按著心中的困惑，指著耳邊的頻道傳來的資訊不停地追問著各自的左右同伴：“剛才不是雪靈幻冰對陣落日孤煙嗎？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

“應該是作為挑戰一方的‘六大派’換人了吧，而且換上的還是鑽著腦袋硬湊上來的良辰美玉——嘁，一個自由之翼的新生派本就難等大雅之堂,代表不了最頂尖的職業強度，更別說還是個‘舊聯盟’派系的人……他真的不是來特意搗亂的麼？”

“幹嘛，瞧不起人家良辰美玉啊？我已經線上下旁觀過他很多場比賽了，人品姑且不論，那小子的實力絕對是可以的，而且——若是他替換上場的話,那不就是雪靈幻冰對陣良辰美玉嗎？這可是新老自由之翼恩怨對決的大樂子啊！”

“做你的夢去吧,沒聽到剛才的動靜麼？人家青靈冒險團那邊也會換人，現在上場的可是——”

“斷天之刃！”

如雷貫耳一般的名字刺激著整個虛擬真實遊戲界的神經,那攢動的人頭也恨不得穿越時空的桎梏一起聚集在神山山畔的這片晨光之下，震耳欲聾的呼喊也在嘈雜的演化中漸漸整齊劃一，山呼海嘯般不停響徹在段青的身後。靜靜地望著那名灰袍魔法師的背影，身為當事人之一的雪靈幻冰原本疲憊而又急促的喘息也跟著逐漸穩定下來了，她眨著眼睛消去了自己雙目中的恍惚與迷茫，耳邊也漸漸傳來了其餘隊友們的詢問和呼喚：“感覺如何？你還有什麼噁心或者看到幻覺的情況嗎？”

“沒有了，謝謝。”輕輕地鬆了一口氣，按著額頭的雪靈幻冰將視線轉移到了一旁正在照顧自己的絮語流觴身上：“能夠再次回到這裡……呼，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呢。”

“確實如此，你差一點就又把自己賠進去了。”同樣正在前方巨巖高臺邊注視著腳下山呼海嘯的格德邁恩聲音沉重地回答道：“看來要是想將我們的比賽繼續辦下去，我們就還得防著他們使用‘盤外招’這一點呢。”

“不用下一次，這一次不行嗎？”指著段青對面那個施施然凌風而立的耍帥男子，朝日東昇一臉不忿地大叫道：“暗器傷人是吧？哪有這麼隨便干涉一對一決鬥的？這種人就應該直接判負！我說的對不對啊盟主大人？”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

依舊將注意力全部放在雪靈幻冰的身上，檢查著對方身體的絮語流觴頭也不轉地回答道：“關鍵是沒有人能夠證明這件事，在天峰已經下場的現在，繼續憑空指責只會顯得我們氣量太小。”

“我被……怎麼了？”胸口傳來的陣陣刺痛感依舊留有餘波，艱難抬頭的雪靈幻冰此時才出生問起了狀況：“我被偷襲了麼？可是剛才——”

“沒錯,剛才沒有人發現異常，只有他跳了下去。”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絮語流觴向著下方段青方向示意的語氣也顯得溫柔了許多：“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發現的，就連凝蘭都沒有察覺到對方出手。”

“凝蘭有看到一點端倪呢，只不過是之後的事情了。”雙手交疊在身前靜靜地站在一邊，被提及到的暗語凝蘭此時才微笑著開口答話：“凝蘭看到先生從靈冰小姐的胸前取出了什麼東西，好像是一根銀針呢，小姐您自己應該也注意到了吧？”

“……”

回憶著自己眼前曾經發生的一切，雪靈幻冰沉默下來的面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了，衝著暗語凝蘭搖了搖頭的絮語流觴隨後也再度展現出了自己的笑臉，拍打著白髮女子的背後輕聲安慰道：“不要多想，都已經過去了。”

“雖然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不過一切還都安好，不是麼？”說到這裡的她故意擺出了一副嗔怒的模樣：“我可是嫉妒得很呢，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危急狀況發生，然後也被他來一次英雄救美多好，現在都被你給搶走啦。”

“……我需要休息一下。”

沒有在意對方的玩笑和安慰，雪靈幻冰的視線不停地在段青與良辰美玉對峙的那兩道身影之間來回注視著：“我需要……恢復一下自己的精神。”

“沒問題，去吧。”與在場的諸位其他隊友們相互點了點頭,絮語流觴回身衝著雪靈幻冰微笑道：“這裡的事情就交給我們,團長大人。”

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世紀之戰彷彿沒有絲毫的興趣了，半躺在地的白髮女劍士身影化作分解的白光開始漸漸消失，但屬於現實世界的景象卻是沒有在下一刻出現在想要下線的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則是登入介面的那片令人無比眼熟的無垠白色：“先不要著急嘛，團長大人。”

“……大魔法師閣下。”

款款走來的少女身軀與拖曳的黑色波浪長髮在同樣淡白色樸素布服的反襯下顯得格外扎眼，認出來人身份的雪靈幻冰下意識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儀容：“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還有——”

“不要驚訝，也不要慌張，是我阻止了你的離開。”臉上展現出了與形象氣質不相符的成熟微笑，眼眉細長的薇爾莉特輕輕地彎下了自己的腰肢：“畢竟就這麼讓你離開這個世界的話，可能出現的問題或許會出現不少呢。”

“問題？”於是雪靈幻冰的語氣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什麼問題？你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我與你的那位親密朋友剛才已經討論過了。”

輕輕地轉到了雪靈幻冰的身後，薇爾莉特宛如打量一件精美瓷器一樣環繞著對方不停上下掃視著：“不考慮無法解釋的來源等問題，你中的應該是‘現界之楔’，是記載在比古魔法帝國更古老的時代中強大無比的神級魔法。”

“如果沒有及時處理的話，你的‘存在’本身都有可能將會變得紊亂。”泛著微微光芒的手掌輕撫在雪靈幻冰的身後，薇爾莉特的語氣也與她的神色一起漸漸低沉下來：“最嚴重的後果，你也有可能會變成與我的那位可愛魔法學徒相同的下場，你也不想一直被一直困在這裡不見天日吧？”

“若果真如此，我也不是無法接受。”低著頭想了一會兒，雪靈幻冰復又指了指自己的臉：“但我可不想再度變成以前的那副‘空殼’模樣，然後被他人利用——現在的我‘認知’還是正常的麼？”

“這恐怕得問你自己了，畢竟沒有人可以代替你作出判斷。”環抱起了自己的雙手，停下了檢查動作的薇爾莉特發出了一聲輕笑：“我的個人意見是：只要你還能成功分辨文字、分辨聲音、分辨敵我，回憶起正確的記憶——唔，我好像在說一些沒有用的廢話呢，不過這也沒辦法，畢竟就算悲慘如我，也沒有被現世之楔打入體內的刺激體驗呢，哦呵呵呵呵。”

“……想要讓我當實驗品的事以後再說，那個什麼楔子現在還在我的體內嗎？”

“這個我倒是可以肯定：已經不在了。”

“是……之前出現在我胸口上的那個像銀針一樣的東西麼？”

“這我也不清楚，你需要詢問我那可愛的學徒本人，只有他經歷了現場的變故，也只有他這種‘改換命運之人’，有能力破除這種傳說中的世界級魔法。”

“……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仔細感受著自己此時的一切狀態，深吸一口氣的雪靈幻冰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謝謝大魔法師閣下的幫助，能夠在這個時刻得到您的解釋和安慰，真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

“所以說他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你的情緒看上去不是很穩定嗎？”嚴肅的神情瞬間垮掉，一臉隨意的薇爾莉特擺著手轉頭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非要我費心費力地過來觀察你一下，生怕你又出現什麼問題……真是的，難道我就不是需要照顧和休息的人了麼？”

“呵呵，大魔法師閣下也是，現在看上去也精神多了呢。”不由自主地輕笑了一聲，雪靈幻冰那一貫冷肅的眼眉此時也變得柔軟了幾分：“不過要說我一點情緒都沒有，那也是不準確的。”

“明白，明白，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有那麼一點點的……生氣。”背對著雪靈幻冰捏了捏自己的指頭，薇爾莉特露出了一點點少女的側臉：“你就安心休養生息吧，先把你過度消耗的精神狀態修復了再說，至於出氣的事情嘛——”

“交給你的現任男友就是。”

咔嚓！

猶如閃電撕裂般刺耳的金屬撞擊聲隨後顯現在了自由世界神山賽場的透明平臺上空，兩道身影同時發出的攻擊撞在一起的燦爛光華也昭示著比賽的正式打響，背靠著巨巖一邊的段青手中的光芒也在下一刻轉化成為真正的閃電，連續三次劈在了良辰美玉快速奔跑的殘影軌跡後方：“雷電術！”

“太慢了！”

之字型的走動之後緊隨而至的是一道轉瞬即逝的劍光，良辰美玉的重踏在段青的面前停留了更快的一瞬，七彩的劍鋒在拔刀斬的爆發之下化作明快的彎月，將段青看上去毫無反應的身軀瞬間吞噬了進去。沒有斬中任何東西的異樣手感讓自己的神經再次緊繃，迅速後側的良辰美玉下一刻便鎖定了對方的新方位，不過還沒有待他舉劍靠近，數道升起在他腳下的冰柱就率先擋住了他的去路：“冰錐術！”

“定點施法嗎，這種雕蟲小技……”

甚至都不願意躲避這些冰柱的襲擊，良辰美玉再度拔劍瞬間斬裂出無數道劍光的背後也浮現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環繞在他身邊的那些冰柱也在他的這些劍光下化作漫天的冰屑，藉著晨光的映照而反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連我的一劍都擋不住！”

又是一次七彩的劍嘯帶動整個賽場氣流湧動的景象中，半邊冰屑所籠罩的範圍被良辰美玉的攻擊徹底覆蓋了，察覺到其中一絲異動的他當即想要舉劍追擊，那邁開的步伐卻是驟然停滯了下來：“什麼？”

“流水術。”

腳下的浮冰不知何時蔓延到了良辰美玉的近前，然後在段青不緊不慢的一聲輕喝裡將他的整個雙腿包覆在了其中：“元素轉換——凍結。”

“稍微借用的一下水流的特性而已。”

神情自若地出現在了漫天冰屑的正前方，不知何時已經取出了元素法杖的段青隨後也向著被封禁在原地掙扎不停的青衫劍士揮手而下：“火球術。”

“開玩笑！”

輕易地用瞬間的劍斬將眼前的火球劈散成四散的火光，掙脫了冰封的良辰美玉惡狠狠地咬牙大吼一聲：“耍了半天雕蟲小技！最後就想憑這種東西傷到我？”

“劍舞雷鳴！”

耀眼的劍光隨著良辰美玉的這聲大吼而環繞在他的身邊，下一刻化作極速突進的一道銳利的光華向著段青所在的方向突進而去，沒有狼狽逃竄的灰袍魔法師舉起了手中的法杖，在自己的身邊同樣環繞出了一層層的土黃色：“土牆術。”

砰！

耀眼劍光所帶起的雷火被升起的土牆攔下，但卻無法攔下良辰美玉緊隨而至的劍刃，切碎的土塊隨後也在炸裂的劍氣裡肆意飛散，與岩石相比更加鬆散的土塊也很輕易地被震成了沙暴般的漫天齏粉。沒有料到對方應對自己必殺一擊的土牆竟會如此脆弱，用力過猛的良辰美玉好不容易才在自己差一點衝下平臺之前剎住了身形，屬於段青輕鬆寫意的話音也逐漸浮現在了他身後的不遠處，那抬起的左手中也開始有隱約的紫色符文絲線在環繞：“良辰美玉閣下果然厲害，打得我難以還手呢。”

“哼，不用在那裡陰陽怪氣地嘲諷我了。”抹了抹沾染在自己面門上的塵土，良辰美玉恨恨地回答道：“你根本就沒有使出全力吧？”

“大家彼此彼此，以閣下目前在虛擬職業界闖出的名聲，閣下的實力肯定也不止這麼一點點才對。”擺著法杖向後退了一步，段青施施然地向前行了一個禮節：“面對‘斷天之刃’這個名字卻不願意使出全力，閣下的勇氣才值得欽佩呢。”

“哼，不過是早就入了土的東西而已，又有什麼好怕的。”站直了自己的身體，扯起嘴角的良辰美玉橫劍譏諷道：“我會親手把你再埋到土裡去的。”

“很好。”

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同樣挽著杖花的段青低著頭輕聲呢喃道：“既有如此覺悟——”

“那我也可以盡力施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