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 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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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馳的馬車在這一瞬出現了片刻的搖晃，行駛在戈壁之上的呼嘯列車彷彿也隨著這抹餘暉的灑落而變得更近了幾分，一大一小相互接近的鐵質車廂與木質車廂隨後也在飛濺的亂石間劃出了相同的軌跡，伴隨著馬匹的嘶鳴聲漸漸地重合在了幾乎同步的速度上：“——是來自那輛列車上的襲擊，應該是第四列。”

“距離不好把握，定點施法多半是打不中的……嘿，那傢伙的準頭不錯啊，難道是聖殿騎士團的人？”

“凝蘭記得那個黑色的弓箭手，他模擬的是雖然是更容易射中目標的引導箭，但使用的武器卻是長弓呢。”

“而現在是弩箭，是吧？”

歪著腦袋從車廂另一頭的窗戶上探出了一瞬間，與自家女僕快速交流著的段青隨後也跟著笑了笑：“那就是運氣問題？既然這樣的話——”

“我們先儘量避免這種情況再度發生好了。”

看不到的車廂陰影中陡然升起了一瞬間的光芒，晦暗的冰色迷霧隨後也從各個方向的縫隙中發散而出，同向疾馳的速度似乎也並未影響這片迷霧的發散，將段青所在的這輛馬車的上下左右漸漸包裹了起來。似乎受到了段青這一招的影響，無數投向車廂這邊的流箭開始越來越多地剁在了外層的木板上，宛如刺蝟一樣的車體上方緊接著也陡然劃過了一道魔法的軌跡，化作熾熱的火球向著列車所在的方向飛了過去：“光捱打怎麼能行，這叫禮尚往來！”

轟隆隆的聲音隨後爆發在了列車遠端的另一頭，鼓盪的空氣隨後也在搖晃不已的鐵皮車廂前後引起了一聲聲驚恐的叫聲，察覺到這絲異常的段青隨後也暗自低啐了一口，將原本打算甩出的第二枚火球術收了起來：“看來上面還有平民呢。”

“他們潛伏在車頂，我們在高度上不如對方。”手指間反射的匕首冷光並未輕易飛出，屬於女僕的聲音隨後也在段青的耳邊響起：“能稍微靠近一些嗎？凝蘭可以跳過去處理掉他們。”

“我不建議這麼做，萬一有來無回了怎麼辦？”屏息凝神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段青搖著頭阻止了暗語凝蘭的動作：“而且——”

“他們似乎正在改變攻擊的方向。”

連線著車廂兩邊的一道道箭影隨後在段青話音落下的話音中發生了微不可查的變化，越來越多釘刺而來的短箭也開始向著馬車的前方落了過去，戰馬的悲鳴聲隨後也在這一道道不絕於耳的冷嘯聲音裡顯現，連帶著整輛馬車都開始劇烈偏移了起來。滿意地看著己方的傑作，站在疾馳列車車頂上的一名黑衣玩家隨後也跟著抬起了自己趴伏的上半身，他衝著身後數名同樣手持勁弩的同伴們招了招手，耳邊也傳來了其中一名屬下的報告聲音：“隊長，馬匹的血量馬上就要清空了，不過對方的那層迷霧現在正在轉化為魔法護盾，所以——”

“沒關係，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去通知本部，報告戰果。”

“可是隊長，本部那邊的意思不是讓我們幹掉那個人嗎？就算成功將那輛馬車攔截下來，我們也將會失去後續的攻擊機會。”

“沒關係，我知道上面那群人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他們這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外面的網上發影片挑釁咱們嗎？雖然沒辦法將同樣的影片搞到外面，但在這個世界裡播報還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喂！”

彷彿已經確定了己方的勝利，這名黑衣隊長抬頭向著車廂下方喊道：“攝像位！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隊長！都已經開始了！”四周依舊未停的呼嘯聲裡，來自下方車廂的某個開啟的視窗內隨後也傳來了回應的聲音：“魔法帝國的黑科技簡直無法想象，印刻在這塊寶石裡的實時畫面真的可以被傳輸到魔法塔裡！鴿子他們現在正在啟動其他的傳輸魔法陣，把影像轉移到各大城市的酒館裡面！”

“整個世界將會感受到我們魔法帝國的強大，那個人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一次遭遇的失敗會被同步直播到所有人的面前。”發出了兩聲得意的低笑，黑衣弩手轉而向著馬車所在的方向一揮手：“那麼接下來就是我們最後的表演了——驅散卷軸！”

“幹掉他們！”

數張羊皮卷軸隨後在這聲令下再度顯現在了這片高速移動的空間中，鐫刻在上面的魔法文字隨後也轉成了一道道透明的魔法波動，飽含著破壞魔法元素之力的能量軌跡隨後也在這一瞬間震碎了馬車周圍的護盾，將鮮血淋漓的戰馬暴露在了最後幾道致命的箭矢面前。睜著眼睛望著同樣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份不知為何出現的實時畫面，坐在自由世界各大城市酒館裡的玩家們隨後也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幾聲驚呼，其中幾名肅然站起的虛擬世界老玩家此時也緊盯著畫面中心正在疾退的那輛馬車的車廂，似乎已經從中辨認出了記憶中的那些久違的身影：“這是——咦？”

劇烈搖晃的馬車終於在眾多目光的匯聚中歪向了軌跡的一邊，嘶鳴著倒地的戰馬隨後也將同樣正在高速飛馳的車廂甩飛了出去，即將落得粉身碎骨下場的車體卻是在一道青翠魔法的包裹下停止了劇烈的翻滾，猶如被安上了翅膀的羽球一樣向著半空輕飄飄地滑翔了出去：“這，這，這，這……”

“這怎麼可能？”

第一個站了起來，負責戰場指揮的黑衣隊長一臉震驚地咆哮道：“魔法驅散卷軸呢！給我把它打下——呃。”

咆哮聲定格在了半空，他捂著自己胸口上出現的小刀刀柄漸漸倒了下去，佔據了一瞬間高度優勢的暗語凝蘭隨後也由飛掠而過的殘破車窗處收回了自己的手臂，望向段青的從容視線中卻是多出了幾分雀躍的喜意：“幹掉那個傢伙了呢，先生。”

“凝蘭真厲害。”雙手平舉著向前伸出，段青緊閉著雙眼的模樣並未回應暗語凝蘭的邀功目光：“我現在需要全力維持‘魔法塑形’，還得分神施放結界抵消對方的反魔法攻擊，防禦方面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什麼都可以交給凝蘭。”雙袖一撐擺出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可愛姿勢，暗語凝蘭轉身用編織在面前的金屬絲網擋下了飛進車廂中的道道流箭：“不過……我們的相對位置好像在滯後呢。”

“因為現在我們正在靠著慣性飛行，所以速度會減緩。”段青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絲絲的汗水：“我倒是也想稍微補充一下動力，但靠一己之力維持飛行，需要解決的問題實在是太多了……嘿。”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姑且可以用來醫死馬的辦法。”四周接連不斷響起的叮噹聲響中，灰袍的魔法師向著女僕抬頭示意道：“那些翼手龍，應該還盤旋在我們頭頂上吧？”

多年的默契讓暗語凝蘭瞬間理解了段青的用意，屬於女僕玩家的身影也在下一刻翻上了車廂的頂端，用極快的速度撥打著弩箭的她隨後也仔細地觀察著自從開戰之後就一直盤旋在頂的那些翼手龍的方位，最後趁著對方攻擊的空隙猛然抬起了自己纖細的一隻手：“鉤鎖！”

嬌喝的聲音之下緊隨而至的是其中一隻翼手龍的慘叫，被暗語凝蘭的飛刀擊中的翼手龍隨後也在尖銳的嘶鳴聲中劇烈掙扎起來，擺出拉扯姿勢的女僕那延伸向那隻翼手龍上的金屬絲線隨後也在飄灑的鮮血中映現了一瞬間，其中的一端也在暗語凝蘭陡然跳下的動作裡綁在了車廂的側面：“先生！”

被勾住的車廂伴隨著這股外力的掙扎抬升起了一點點的高度，傾斜的廂體隨後也在翠綠色空氣魔法的牽扯下重新趨於穩定，另外一道如法炮製的飛刀與金屬絲線隨後也在那道女僕身影從容而又迅速的身影下準確地命中了第二隻飛龍，也讓綁在段青一方頭上的“氣球”又多了一個：“——沒想到吧！這可是大自然的饋贈！”

“我們臨時改裝的飛車怎麼樣？”

似乎在這一連串的操作中空出了片刻的閒暇，段青探著腦袋望向了下方列車周圍的那一道道敵影：“不要小看魔法師兼鍊金師的野外求生能力！哈哈哈哈哈！”

“他們能射到，我們自然也能射到！”下方立刻也傳來了還擊的訊號：“把那幾條飛龍打下來！”

“哎喲喲，不好不好。”完全無法兼顧如此之多的防守面，段青操縱著自己的風系塑形魔法向著一旁傾斜而去：“迴避！迴避！”

“沒關係，先生，凝蘭還可以多抓幾條。”緩慢而又笨拙的臨時飛車自然沒辦法完全躲過敵人的弩箭齊射，守在車廂上方的暗語凝蘭也及時將金屬絲線從第一條被擊落的飛龍身上收了回來：“先生快趁機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我可沒有三頭六臂，‘二重施法’也只能讓我維持雙線魔法施放而已！”又一條飛龍哀嚎著從車窗掠過的景象裡，段青一臉無奈地向上高喊著：“而且——”

“這些臨時借來的怪物幫手，也不是無限的啊。”

令人嘖嘖稱奇的畫面隨後便在高速飛馳的列車上空接連上演，遍佈在鐵皮車廂頂端的弩手與一男一女兩人共同組成的“怪物飛車”陣線隨後便在這種詭異而又複雜的場景中對峙了起來，頂著風沙飛掠的弩箭和偶然反擊落下的魔法在相當一段時間內不斷上演在落日的餘暉間，只有不斷落下的一條條飛龍成為了這場僵持戰中的消耗品與犧牲品。駐足在各大城市酒館裡觀看的玩家越來越紛嚷的議論聲中，這場戰鬥也終於在翼手龍群盡數死絕的結果裡迎來了終結，藉著飛行的便利前進了長久距離的那輛小小的飛車最後也在段青的操縱下偏離了列車的軌道，搖搖晃晃地向著夜色漸染的黑暗戈壁深處一頭栽了下去：“硬著陸啦！注意防護！”

嘩啦！

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折磨，載著段青兩個人的殘破車廂終於在這聲巨大的墜地聲中化作漫天的碎片，衝破了殘骸層的魔法保護外殼隨後也在翻滾的地面上磨出了長長的軌跡，最後才在灰袍魔法師驚意未定氣喘聲裡緩緩破裂開來：“呼，呼，呼，呼……總算平安落地了。”

“先生。”由緊抓著段青的懷中爬起，帶著一臉幸福笑意的暗語凝蘭隨後也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先生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這種情況我見得多了。”藉著對方的手緩緩站起，段青抹著汗水氣喘吁吁地苦笑道：“回想過去的冒險經歷，我好像沒少從這種高空中掉下來……他們追來了嗎？”

“好像沒有。”左右看了一眼周圍昏暗的環境，扶著段青的暗語凝蘭回答的聲音卻是漸漸沉寂冷靜：“不過好像還有其他的人。”

“看上去似乎也來者不善呢。”

滾動的亂石漸漸穩定下來的細碎聲音裡，若有若無的人影顯現在了落日餘暉最後還在堅持的地平線盡頭，位於西北方戈壁遠端的那三兩道結伴而來的身影映現在段青眼底的形象似乎也令他非常熟悉，那還在拍打著魔法袍的雙手也跟著驟然停住了：“是檢察官。”

“終於還是被抓住機會了嗎？”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早已預料到那些身著筆挺西裝的死神總有一天會再次找到他的面前，驟然降臨的一道火紅色的光柱卻是在下一刻落在了那些黑影所在的位置，帶著空氣被擠壓爆破之後的悶響將他們驅散得無影無蹤：“……你們終於來了。”

“見到您可真令人高興。”

望著漸漸出現在身側不遠處的那道魔法師的身影，段青將原本嘆出的氣息又吸了回去：“我還以為您不會來了呢。”

“既然是事先說好的邀請，我自然也不會食言。”

又探查了一陣自己先前攻擊的那個方向，確認氣息全無的芙蕾雅隨後也掀起了自己頭上的兜帽：“而且——”

“要探索那個危險的地方，你們必定少不了我的幫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