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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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的人……這是要舉行什麼集會嗎？”

自由世界新曆風3月30日，即將步入冷冬的前一天的正午，無數聚集在塔尼亞貴族區附近的盛大衛兵隊伍吸引過了一眾駐足在此的玩家們的注意力，指指點點的聲音也隨著時間的經過而開始漸漸縈繞成了細碎的低語：“這裡可不是什麼行會集中招募地，他們聚集在這裡幹什麼？”

“看清楚了，不是所有的人都是玩家，其中夾著許多NPC呢——嘖嘖嘖，看上去好像都是一群公國貴族啊，那些議員豢養的家兵也都在。”

“看來今天是要舉行什麼大型活動啊……今天是什麼節日嗎？還是最近又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大事？”

“風花節剛剛過去，失去了風花鎮的我們也失去了舉辦的主力軍，遍佈整個自由大陸的季風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冷了，今年的寒冬恐怕是不太好過啊……嗯？”

“那是——”

縈繞的低語聲在某一時刻忽然降低了少許，指指點點的動作也全部集中在了一處，名為蕾娜的帝國長公主雍容華貴的身姿也沿著貴族區高空平臺上方延伸向前的道路盡頭出現，三兩名跟隨在後的帝國士兵與貴族昂首挺胸的氣勢彷彿也想要將周圍肅穆的氣勢統統壓制下去：“難道——今天的和談要在這裡開始？公開進行？”

“沒錯。”就像是在回答四周圍觀玩家們的疑惑，站在這條大道盡頭的公國議長帕米爾一臉淡笑著搖了搖頭：“很高興長公主殿下可以答應我們的這個小小的請求，為了表示誠意，今天我也將我們公國議會的諸位議員們儘量悉數請來，以見證我們今天的這歷史性的一刻。”

“感謝議長大人及諸位貴族們的禮遇，作為帝國一方的臨時代表人物，本殿也深感榮幸。”放下了提起華貴金色長裙的手指，走至近前的蕾娜長公主殿下翹起的嘴角也將高貴而又華麗的氣質盡數展現開來：“很抱歉無法將今日前來此地的諸位貴族的名諱一一記住，待到將來時機合適之時，芙蕾帝國也將宴請在場的諸位賓客，屆時本殿也會用帝國最好的美酒和美食向諸位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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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當不敢當，殿下太過說笑了。”摒退了周圍的屬下，帕米爾笑著迎上前來：“此次事了，殿下在帝國的評價和地位也都會提升不少吧，到時候我們說不定又會見證一位新女皇的誕生？我與在場的其他諸位議員們，也將成為曾經有幸與女皇共事的凡夫俗子了呢。”

客套和恭維不停地出現在代表著兩國的最高代表之間，將前些陣子盛傳在坊間的緊張氣氛一掃而空，瞪大了眼睛望著這番奇異景象的圍觀群眾彷彿也不敢相信會有這樣的情節展開，其中一些眼疾手快的人甚至已經開始就地將最新的直通車報道編輯到了手中的羊皮紙上：“公國和帝國之間的和談即將達成一致……唔，這個標題是不是不太勁爆啊？不如就叫做公國和帝國即將一統——哎呀！”

“怪不得我們總是在網上看到越來越多的標題黨，原來都是你們做的好事！公國和帝國要是能統一，我格瓦特第一勇士提著頭倒立來見！”

“別急著這麼快下結論啊，現在這個自由世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覺得意外，而且仔細看看上面那些人的模樣——你們可曾見過，那個公國的議長和帝國的長公主殿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密無間了？”

“難道他們早就在私底下達成了協議？先不說他們兩個人究竟有沒有可能在兩國之間那麼多的矛盾上達成一致的意見，就算是他們兩個人背後的那麼多大臣和議員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同意啊。”

“所以本殿背後的這些傢伙們，早就在這段時間裡被本殿訓練成了自己人。”

同樣摒退了自己身後的那些侍衛和臣子們，走上前來的蕾娜長公主殿下跟隨著帕米爾的腳步走到了這片貴族區高臺的正前方：“菲爾德和蘭德納爾依舊還在為了彼此的家族和舊日的仇恨而各執一詞，但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作為掌權者，本殿不僅不需要插手這些，反而覺得有這樣的爭執對帝國本身來說是一件好事呢。”

“長公主殿下的權術果然已經爐火純青，比我這個年事已高的老議長要強多了。”已然進入了只有兩個人近距離的對話環節，揹著雙手的帕米爾也換掉了先前不停恭維客套的那些口吻：“不像我身邊的那些議員們，每天在議會上討論的時候，不是不同意就是有問題，搞得我現在都有些疲倦了。”

“議長大人只是飽經風霜而已，與我們這些年輕人相比，你們在經驗方面當然更有優勢。”雙手併攏在自己的身前擺出了雍容的姿態，蕾娜長公主那籠罩在輕紗之後的面色依舊顯得猶如老政客一般平淡無波：“就像這一次的事情，若不是與您交手這麼久，我也從未想到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迎來結局呢。”

“結局？不不不，這只是一個開始罷了。”搖了搖自己的頭，帕米爾的視線不自覺地向著左右兩邊望了望：“‘預言’的存在是我說服那些頑固派的最大籌碼，待我們之間的協定簽署完畢之後，一切就要圍繞那個東西開始運作。”

“本殿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本殿的背後可是整個芙蕾帝國，以及芙蕾帝國悠久長遠歷史的厚重。”並排站在高臺的邊緣，蕾娜長公主定定地眺望著這座自己已經在此地待了幾個月的城市：“當然，還有本殿手底下的那些可靠的部屬們，以及——”

“現在隸屬於本殿的冒險者。”

刻意強調了最後的這句話，蕾娜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望了帕米爾一眼，後者則是帶著滿臉遺憾的表情低了低頭，用壓低之後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先前的通告是瑞泰爾負責的，之後的晚宴也必須使用兩國交涉的規格來進行，所以這應該是我們唯一可以私下交流的機會了。”

“哦？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這是明知故問，長公主殿下，當然是有關他提到的那件事。”

“不然呢？若不是他的承諾，你我現在也不會如此順利地站在這裡，到了現在，應該也沒有反悔的餘地了吧。”

“我當然沒有反悔的意思。”

微微地鬆了一口氣，帕米爾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我想問的是：他給你承諾了什麼？”

“怎麼，你在懷疑他？”動作保持不變，蕾娜長公主那詭異的眼神在中年議長身上停留了片刻：“怕他在彼此雙方留下的話不一致？”

“冒險者對待我們這種不同的‘客戶’，必然會使用不同的應對方式，這一點我還是瞭解的。”帕米爾再度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好奇。”

“以公國議長的經驗和歷見，‘好奇’這種理由早就已經不成立了吧。”蕾娜長公主掩嘴呵呵笑了兩聲，再度開口的語氣也不再保持正式的官方口吻：“讓我猜一猜——你我之間立場不同，我想要的東西對你來說或許毫無作用，不過……”

“知道他對待我的態度，或許有助於你獲取他的情報，並以此幫助公國謀求下一步的計劃？甚至是挖我的牆角？”

空氣中多出了幾分低沉的感覺，原本吹過此地的風霜似乎也在漸漸響起的嗡鳴聲中變得更加寒冷了，在場的人紛紛抬頭望向這片嗡鳴聲的來源，將正在天邊漸漸接近的巨大城市陰影納入了各自的視野當中：“是天空之城！天空之城正在接近！”

“看來我們的見證人也到了。”率先打破了彼此之間的沉默，蕾娜長公主笑著轉過了身：“那我們就正式開始吧。”

“此等心機，不是比我熟練得多？”無奈地低笑了兩聲，同樣轉過身來的帕米爾目送著那名長公主殿下漸漸離開的背影：“也罷，旁門左道終究只是旁門左道，最後還是要靠正面的方式來解決。”

“看來今天的陣仗要比以往見過的都要大了。”

嗡鳴在兩位國家代表離去的頭頂上方漸漸變成了轟鳴，巨大的陰影也開始將晴朗的高秋之天漸漸籠罩，見證著這番景象越來越盛大的圍觀玩家們原本看好戲的念頭此時也被一聲聲驚叫所取代，那被打了一頓的狗仔玩家手中奮筆疾書的動作也變得愈發起勁了起來：“——好！題目就定這個吧！”

“唉，也不知道那邊是用什麼手段把訊息傳到外界去的。”

搖著頭熟讀了幾遍羊皮紙卷的內容，這名玩家隨後一臉惋惜地下線消失在了原地，而被這名玩家口中提到的某始作俑者此時也接到了來自遠方的魔法通訊，皺著眉頭將自己剛剛想要繼續潛行的身影拉了回來：“喂喂？拜託，能不能不挑這種關鍵時刻？我們差一點就要暴露了。”

“……”

“是麼？好吧。”

四周靜寂無煙的氣氛中，灰袍的魔法師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芙拉：“給我一點時間。”

按上了手中的“電話”，段青再度確認了一遍四周的安全，然後一邊向著自己和龍族女士剛剛潛行而來的方向退去，一邊對著她低聲交待道：“我先去一個地方，應該耽誤不了多久，你等在這裡就好。”

似乎早就已經對段青的這類舉動習以為常，靜靜點了點頭的芙拉隨後也閉目退到了兩個人此時所在的一塊巨石後方，稀疏低垂的樹木灌草與杳無人煙的沼澤盆地隨後也成為了這位龍族女士留在此地所面對的最後景象，屬於段青化作下線的白光也瞬間消失在了呼嘯的風中。靜靜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已然熟悉了自己登陸空間的灰袍魔法師隨後也從無垠的白色地板上站起了身，他左右四下環顧了片刻，然後才將另一道倏然出現在此處的身影納入了眼簾：“真把我這當成是後花園了啊？”

“怎麼說呢。”感嘆著說出了自己的回答，揹著雙手出現在此處的雪靈幻冰臉上綻放出了一抹暌違已久再度相會之時才會有的笑容：“總覺得就像是可以自由出入你的內心和思想一樣……唔，想想好像還很帶感呢。”

“你這個變態。”指著對方大叫出聲，段青捂著腦袋反抗道：“而且也不是自由出入吧，不然為什麼每次還要叫著我一起？”

“那是因為必須先找到你的位置才行，否則我先進來之後你再進來，萬一要是分處這片無邊世界的不同兩地，那豈不是要找上半天？”雪靈幻冰翻了翻自己的白眼：“要相信我的感知能力和定位能力，換絮語流觴或者其他人來，他們都未必有我這份本領呢。”

“好了好了說正事。”

撇著嘴巴不再討論這個自己無能為力的話題，段青半扶著腰轉過了身：“我還忙著潛入他們魔法帝國的領土呢，現在都摸到一半了。”

“你現在在安德森獨立州？”於是雪靈幻冰抬起了自己意外的神色：“我還以為公國和帝國現在的那場盛大的儀式，有你在一邊守望著呢。”

“事情談妥了就完事了，我一直守在那裡又有什麼用？”段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留著這副身子當然是要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才對，更何況我還有芙拉護法，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哎喲！你打我幹嘛？”

“有個大美女陪你旅行，心裡很自在啊。”冷哼著收起了自己的拳頭，雪靈幻冰抱著雙臂斜眼看著對方：“不管我們這些幹苦力的死活了？”

“這怎麼可能呢。”立刻擺正了自己的姿態，一臉討饒的段青搓著雙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辛苦了！這一次又去哪裡鬧了一場？”

“埃塔郡，我還是第一次去那裡呢。”雪靈幻冰將手裡的一塊魔法寶石拋給了對方：“雖然與我印象中的聯盟杯曾經使用過的比賽場地有些重合就是了。”

“那不是正好。”將手中的魔法記憶寶石裡錄下的影像播放了出來，段青抬頭望了望上方同樣無垠的白色天空：“也就是說，公國與帝國之間的協定要達成了？”

“沒錯。”

察覺到對方話語中的嚴肅之意，雪靈幻冰神情鄭重地點了點頭。

“距離你登場的時間，應該也不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