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8 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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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小千！小——啊不，紅蓮魔女閣下。”

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隕夢所提及的那片營地的喧囂中，名為雨夜的那名段青曾經見過的男性青年魔法師又一次出現在了幾個人的面前，原本那一直集中在紅髮少女身上的目光也像是剛剛才意識到旁邊的段青與隕夢一般，後知後覺地上下來回偏移了幾分：“營地裡出現了一些狀況，您最好回去看一下。“

“不是跟你說了嗎，不要叫我‘紅蓮魔女’閣下。”終於明白眼前的隕夢為何突然表現出了這種態度，向後推開了幾步的千指鶴皺著眉頭擺出了一副嚴肅而又正經的表情：“我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有那麼過分的乖僻性格，‘魔女’這個名號根本就不適合我。”

“那麼……紅蓮聖女閣下。”依舊抱著雙手行禮低頭，前來稟報的雨夜聲音低沉地繼續說道：“我們建立在上風處的那個法師議會臨時駐地遭到了別有用心者的覬覦，一些潛伏在周圍的未知人士正在對我們挑釁，希望您可以回去主持大局。”

“有不明身份的人來挑釁？誰這麼大膽？”皺起的眉頭變成了倒豎的眉頭，千指鶴原本漫不經心的面色也終於變得不善了起來：“居然膽敢挑釁法師議會的尊嚴？看來他們真的是——”

想要繼續說的話陡然停在了半空中，紅髮的少女就像是剛剛才注意到什麼一樣偷偷瞄了段青一眼，後者則是早早地跑到了金屬廢墟旁邊舉起了自己的雙手，與同樣湊在那裡的隕夢不知在低聲商量著什麼：“所以說這個符文的主要作用是穩定魔法態，而不是用作修復的……咳咳，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就去忙你們的吧，我們的教學課程以後再說。”

“哪，哪裡的話！”攥著拳頭蹦跳到了段青的身後，千指鶴生怕有所誤會一般地糾正起來：“我，我才不會走呢！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這麼好的機會——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說……是說……”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這麼緊張。”笑著站起了自己的身體，段青一臉從容地向著看上去侷促不安的紅髮少女搖了搖頭：“相比較於你我之間的這點小事，還是法師議會的尊嚴明顯更重要一些，既然小千現在身兼要職，那我們也沒有理由繼續佔用你的時間了。”

“雨夜閣下如此急迫地找到這裡來，想必也是因為你們的那個營地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困難吧。”他望著少女略顯不知所措的模樣，同樣雙手合抱著深深地行了一禮：“去忙您的事情就好，紅蓮聖女閣下。”

似乎由段青的這番回答中感受到了深深的距離感與巨大的隔閡感，向後退了幾步的紅髮少女身體微不可查地搖晃了一下，瞪大起來的雙眼此時也像是受到了大大的委屈一樣滾滿了淚水，那原本緊攥的拳頭也隨著猛然低下的頭而握得更緊了：“我，我……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人總是會變化的嘛，我早已習慣了這些。”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微笑，段青聲音溫和地繼續勸說道：“小千現在可是大人物了，身上揹負著重要的責任，既然身份和地位都有了變化，你也不應該像以前那樣小孩子氣啊。”

“……”

“若是你真的還想繼續學習符文魔法的知識，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欲伸又止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段青終究還是轉身回到了廢墟的面前：“等你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後，我們再行開課就是了，現在……來來來隕夢兄，我們繼續——”

“我才不要！”

少女特有的尖銳大喊聲隨後迴盪在這片營地的上空，屬於紅髮少女那滿含抗爭之意抬起的面色隨後也吸引著附近玩家們的眼球，怒目圓睜望著驚愕之段青的她隨後也用力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倔強地向著身後的那名年輕魔法師玩家大聲喊道：“你！你們也是法師議會的成員！這種事情難道都處理不好嗎？”

“法師議會的尊嚴可不靠我一個人出頭就能維護的東西！它在你們選擇入會的時候就應該深深地屹立在你們心中了！你們一個個也都是可以獨當一面的魔法師！而不是遇到了一點點麻煩就跑到我這裡來求援的跟屁蟲！”

“完成任務，透過考驗，得到法師議會大魔法師的認可，獲得世人的矚目和尊敬——在這些方面我與你們又有什麼不同？難道就因為我在戰場上燒死了幾百個魔法帝國的敵人，你們就打定了主意在我面前自低一等，在那些敵人的面前心安理得地接受庇護？”

“我之前是怎麼跟你們說的！”

氣勢完全散發開來，批斥到此處的少女身上彷彿有火焰在升騰：“這麼多的人跟著我來觀光旅遊？你們也得為建立駐地貢獻自己的力量！誰要是再敢躺下來當廢柴，我就把他連同他的身份一起燒成灰燼！”

“……可以啊。”抱著雙臂遠遠地站在對方的身後，灰袍的魔法師帶著絲絲笑意低聲評價著千指鶴此時威風凜凜的模樣：“看來一直以來身居的高位，還是給這位少女訓練出了一點點的自信和威嚴呢。”

“不，我不這麼認為。”站在段青身後的隕夢則是一臉瞭然在胸地瞥了一眼灰袍魔法師的側背：“戀愛使人充滿力量——應該是這樣才對吧。”

“啊？你說什麼？”

“我說了什麼又不重要，反正你這個傢伙肯定不會在意這些。”

目送著面色難堪的雨夜帶著少女盛燃的怒火倒退離開的尷尬景象，隕夢毫不在意地轉過了自己的頭：“相比之下，你還是多注意一下自己在法師議會內部的名聲吧，那些被訓斥成一事無成的‘廢柴’們，肯定要把你當成他們遭受如此無妄之災的罪魁禍首了。”

“——呵。”

發出了一聲無奈的笑，沒有在意對方這聲警告的段青只是用莫名滿意的目光望著冷靜下來的少女的背影，那扭捏著自己的身軀重新沒入金屬廢墟之間的紅色髮梢隨後也在已經遠離佇立的雨夜眼底完全消失，那心中的妒火也連同先前被髮洩一般訓斥後產生的怒火絞合在了一起：“——混蛋！”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這一步！得到了幾乎可以唾手可得的位置！”手指扭曲成了爪形，這位看上去年輕而又俊美的魔法師抬手擋住了自己深陷怒火的那張臉：“結果現在你卻告訴我他又復活了？居然就在這個時刻？這個地方？”

“怎麼可能再被他奪走！”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牙槽，名叫雨夜的魔法師終究還是甩著雙臂向著佔據著山坡上方的法師議會臨時駐地走去：“本來是萬無一失、屢試不爽的招式，沒想到居然以這樣的方式失敗，看來法師議會的名號已經很難再對那個女人起到什麼作用了，必須……必須想一些其他的辦法……喂！”

“別站在那裡傻愣著！”他望著像是站在高處等待著自己歸來的幾名魔法師玩家躊躇不已的身影，將早已憋悶依舊的怒火宣洩在了這些人的頭上：“火焰魔女不會回來了！她讓我們自己來處理這件事……可惡！要怪就怪你們太過無能！”

“不，不是，雨夜閣下。”

“幹嘛？一副哭哭啼啼的樣子做什麼！先前你們招惹那個NPC的時候，我可沒看到你們露出這副慫樣……把那個傢伙趕回去，別告訴我這點事你們都做不到啊。”

“但，但是……沒有千指鶴在的話……”

“我那是為了把她引回來才誇大其詞的，你們還真當那個NPC很厲害嗎？不就是拿了她一些東西而已，難道那個連名字都沒有聽過的傢伙還真敢不知天高地厚的——”

乒！

清脆的聲響覆蓋了雨夜還未說完的話，同時也將他臉上原本憤怒與不耐煩的神色成功地替換上了一層愕然，被擊碎的空間碎片此時也已經帶著那些前來稟告的那些魔法師玩家一起在雨夜面前灑落了一地，猶如被抹除的三維雨滴一樣逐漸在他眼前蒸發成了白光：“——你就是他們的頭領？”

“是你們闖入了吾的居所，拿走了吾的財寶？”

金色的長髮在空中飛揚，披著華麗長袍的芙拉帶著四處散落的空間碎片與破碎裂痕逐漸飄落到了這名魔法師的面前：“不，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這種行徑應該定義為‘偷竊’——吾的評判是否準確？”

“你，你，你……啊，不是，您……您是？”

“嗯？居然不知曉吾名？”

不似人形的豎立雙瞳在昏黃的天空之下閃亮了一瞬，面色冰冷無比的龍族女士隨後也像是剋制住了自己情緒一樣，微微地收斂了幾分身邊翻滾不停的空間能量湧動：“這個聚落里居然還有不知曉吾名的凡人存在——啊，原來如此。”

“你們是剛剛才來到這裡的冒險者成員之一吧。”她回頭望了一眼背後的那座還在建立的法師議會駐地，四散飛揚的金色髮絲也跟著漸漸落了下來：“真是麻煩，每一個新來的人類——尤其是你們這些冒險者——都以為自己是那種強大到可以隨意招惹一切的個體，做事毫無秩序且無所不用其極。”

“也不知道那個傢伙為什麼要讓吾觀察和學習你們。”

發出了一聲深深的嘆息，這名龍族女性用一段時間的沉默徹底壓制住了周圍的空氣：“也罷，吾——我也是蒙受恩惠，遵守契約的存在，不可能因為你們這些凡人的舉動而破壞自己的秩序。”

“把我的財……我的東西還給我，我就可以保留你的性命。”她俯視著瑟瑟發抖的雨夜，眼眉也跟著逐漸平息了下來：“若是你們還不願意接受教訓的話，那我也只好……唔，用你們珍視的駐地作為‘空間折變’的實驗品怎麼樣？既然人類都喜歡偷取和搶奪，那‘被奪走’的結果應該也是可以輕易接受的吧？”

“不，人類遵循的最根本守則是‘服從強者’。”深深地低下了自己的頭，雨夜用抑制不住的顫抖聲音回答道：“既然閣下是如此強大的存在，那我們也不得不俯首認輸了，不過——”

“法師議會恐怕不會就此俯首認輸。”

接連不斷的失敗所產生的無名怒火暫時戰勝了恐懼，這位喘著粗重呼吸的玩家緊攥著拳頭繼續回答道：“你取走了這麼多成員的性命，無論是‘紅蓮聖女’還是法師議會的其他大魔法師們，都不會輕易饒恕這件事。”

“‘紅蓮聖女’？那是什麼？”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伸手向著上方示意的芙拉帶著翹起的嘴角搖了搖頭：“不過法師議會的名字我倒是聽過，那傢伙和他身邊的那些冒險者也經常提到這些，記得……他們好像是人類魔法師的群體組織吧？就像我剛才放逐掉的那些人一樣？”

“你們所掌握的簡單規則，在我們一族的面前不值一提。”這位龍族的女士拂了拂手臂，那擺動的華麗長袍卻是隨著她接下來的態度而一起沉落下來：“不過——嗯，確實，如果你們像那些低劣的飛龍種一樣每日不停騷擾我們的話，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按捺住毫無優雅可言的怒火，從而影響到空間規則的研究。”

“原來如此，這就是他所提及到的‘平等地位’嗎？”蔥蔥玉指捏著自己尖翹挺直的下巴，芙拉用自言自語的話打破了陷入深思一般的表情：“真是麻煩——對了。”

“既然這樣，那就讓你們自己來處理不就好了嘛。”

金色的光華在這片貧瘠的山坡上顯現，將精神一直緊繃不已的雨夜嚇了一個趔趄，舉著雙手擋住了視線的他隨後也強行剋制住了自己逃跑一樣的腳步，驚訝地望著前方的那名全身包裹著金光的異族女子：“你，你要幹什麼？我警告你！如果——”

“不要緊張，渺小的凡人，這個小小的法術不會危及到你的性命。”

不耐地望著眼前的人類，芙拉身體四周的空間碎片與裂痕此時也如同不停切換的電臺一樣快速變化著：“我只是想要取回自己的所屬物，順便看一看你們的這個營地有沒有——啊，找到了。”

“如果還有什麼其他的糾紛和訴求，就去找青靈冒險團吧。”

耀眼的金光連同恐怖的空間裂痕一同消失在了原地，金髮龍族的手上此時也已經多了不少的木箱和儲物袋，她滿意地用自己纖細的手臂掂了掂看上去沉重無比的各類戰利品，那留在原地的話也顯得無比得意了起來：“找團長就可以了，或者臨淵斷水本人也可以，他們一定會負責的。”

“畢竟我現在也算是他們冒險團的一員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