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7 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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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猛然升起在這片殘破廢墟的高臺中央，掀起的塵土與散落飛離的碎石卻是早已在這個地方出現了好久，屬於段青與斷山河兩個人的身影也早已在那段莫名其妙的對話之後陡然進入了對戰狀態，拖曳著彼此身形撕扯出來的尾光與殘影不停地在這片揚起的灰色塵土之間來回穿梭著：“不錯的速度啊小子，這是用了大羅音步法？”

“——正是。”

“能把那套步法原樣搬到這個世界裡就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你居然還有所改良……我記得這套步法原本好像沒有這麼多突進的技巧吧，是為了配合你現在的戰鬥風格麼？”

“這個風格我最近也在試圖改變，因為過多的鋒芒並不一定會為我帶來確切的勝利，不過——”

轉身躲過了迎面飛來的一記冰刺，青年的男子身上的破舊汗衫發出了愈發激烈的破空聲響，凝聚在他右拳拳鋒上的罡風隨後也在他完全伸展開來的墊步下驟然前突，與段青身上早已凝聚多時的岩石護盾正面撞在了一起：“若是不主動一些……”

“閣下恐怕不會理睬我吧。”

經過加強的岩石護盾展現出了難以置信的堅韌，擋在斷山河前方的粗糙表面也只是在巋然不動的表現中落下了簌簌的塵土，對這一結果早有預料的年輕拳手隨後卻是一轉一提，前踏的腳步也隨著貼在護盾表面的這一掌往前推動的動作而猛然踩出了凹陷的龜裂：“喝！”

“好一記崩拳。”

不由自主地誇讚出聲，被施展開來的翠色之風帶走到遠方的段青將接連碎裂飛散的那些岩石碎片從自己的面前揮散：“這麼快的施展速度和足以擊破高階岩石強化護盾的威力……《江湖》裡的八極門門主一定會很欣慰的。”

“沒有取得實際效果的攻擊，對我來說都是無用的攻擊。”立於原地的斷山河卻是搖了搖頭：“請不要一味躲避了，這只是在浪費時間。”

“我哪裡有一直躲避，我還是稍微反擊了幾下呢。”再度將一枚冰錐送到了對方的面前，段青遙望著輕易躲開這記冰錐的年輕男子發出了大笑：“沒辦法，除非是高等級的追蹤魔法和雷電魔法之流，否則想要擊中現在的你根本就——”

接下來的話段青沒有機會說得出口，只因那裹挾著破空聲響的攻擊已經伴隨著斷山河驟然消失在原地的模樣而再度臨門到了自己的面前，交錯著自己步伐的拳手隨後的一系列攻擊此時也變得更加鬼魅了許多，延綿不絕的拳罡看上去更像是用三頭六臂使出來的一樣。全身冒出了微不可查的朦朧光芒，利用各種魔法阻絕著對方追擊的段青於這片排山倒海般的攻勢下苦苦支撐，已經受到魔法力量加持的雙腳隨後也在這片拳罡相互衝擊的縫隙間穿插後退，最後在這片廢墟犬牙交錯的邊緣處無可奈何地停了下來：“這麼具有壓迫感的連續攻擊……”

“大羅音掌可沒有這麼犀利的使用方式啊。”

自開戰以來兩個人的手臂第一次正面接觸在了一起，被斷山河一掌拍中的手臂表面隨後也發出了銅牆鐵壁的清脆聲音，藉著反震的空隙而撐住了自己身形的段青緊隨而至舉起的左手卻是停在了半空中，那猶豫不決的神態也在那砰然作響的空氣波動之下閃現了一瞬：“——嘁。”

“‘你這個懦夫’。”

毫不留情地一掌將眼前的灰袍魔法師踢下了高臺的邊緣，收起了架勢的斷山河隨後也將自己的和善笑臉又一次展現在了湛藍色的天空背景之中：“這是那位音竹閣下拜託我轉達給你的第一句話。”

“咳咳，咳咳……不就是不想打擊你們這些年輕人的自信心嘛，有什麼好得意的。”散開的煙塵中隨後也出現了段青爬起的一隻手，連帶著他此時不停咳嗽的聲音也變得顫抖了許多：“而且身為一個魔法師，就算是有強化魔法加成，近戰的一拳也造成不了多少殺傷力……”

“別安慰自己了，對方不也是什麼裝備也不穿，赤手空拳在跟你打麼？”他的頭頂上方隨後也響起了劍北東揶揄的聲音，以及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片廢墟邊緣、蹲立在亂石之上的散漫模樣：“而且你以為這位後生的作戰經驗就不如你豐富麼？人家說不定早就等著你把自己的反擊丟到對方下懷呢。”

“——你閉嘴。”

沒好氣地甩開了自己的雙臂，段青從自己砸出的陷坑中艱難地爬了出來，他衝著依舊還在擺出一副看好戲模樣的劍北東瞪了瞪自己的眼睛，然後才向著斷山河依舊還等待在原地的方向走了回去：“那傢伙還說什麼了？”

“他說你油鹽不進、寸土不出，自閉的程度比他還要過分。”年輕拳手聲音溫和地繼續複述道：“這樣下去只是在重蹈覆轍。”

“……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言論，我跟他很熟嗎？”眼中閃過了一絲怪異的光芒，嘴裡依舊不饒人的段青重新跳上高臺另一側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猶豫：“那傢伙是不是教給了你不少招數？”

“談不上什麼招數，只是一些應對不同玩家與不同對手的技巧。”雙手背在身後的斷山河回答的儀態依舊從容而溫和：“與其說是經驗，倒不如說更像是我們在準備比賽時候的特別應對策略和技巧。”

“……哼。”於是段青也跟著發出了一聲冷哼：“原來如此，不過我現在可是高貴的魔法師，那些東西對現在的我可是沒用的。”

“這我倒是也有那麼一點點了解，包括閣下與你們的團長先前的對話，我也聽聞了一二。”斷山河負著雙手笑著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我也很希望能夠在此領教一下。”

“那就讓你好好領教領教。”準備好了第二回合的戰鬥，段青率先將手中凝聚成型的魔法能量轉移到了自己的胸前：“火焰振奮！”

“岩石投槍！”

一柄岩石凝聚而成的長槍隨後在段青的這道大喝聲中瞬間成型，然後伴隨著這位灰袍魔法師驟然轉身的動作而被他生生丟了出去，未曾想到這種攻擊方式的斷山河隨後也用更快的反應速度躲開了這記高速旋轉的武器投射，那獵獵作響的衣袍側方也緊接著顯現出了段青的那張瞬間欺近的臉：“火焰旋風！”

“橫向使用的火焰旋風啊……有意思。”

望著大面積的焰色風暴從段青雙手間噴薄向遠方的景象和被波及的斷山河不得不護著頭臉被吹飛開來的結果，蹲在遠端的劍北東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道：“本來是施法動作緩慢、不怎麼好命中的技能，結果被他用零距離施放的方式給彌補了嗎——不對！”

“高等魔法強化！”沒有留下更多的思考時間，單手拍在自己胸口上的段青很快就擺開了自己的下一步攻擊動作：“雷電術！”

滋響的電光很快便在兩道一前一後分離的身影中間連線而成，呈現在火焰旋風中間的這道紫色的雷電也在灼燒的烈焰中呈現出了不穩定的深紅色：“這是——”

“雷火？”

如同第一回合的戰況一樣，這一回合的勝負在開戰之後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分出了，帶著恐怖轟鳴聲的這道刺眼電光沒有給斷山河多餘的躲避機會，紫色與紅色相互交織在一起的折線下一刻也從這名拳手的身上瞬間貫穿而過。飛落的軌跡帶起了一連串的焦黑火花，滾倒在地的斷山河還未停止的身軀上方已經飄出了陣陣火烤的焦炭痕跡，還未完全散盡的火焰雷光隨後也從已經破爛不堪的那件老舊衣衫撕裂的破洞裡溢位，在周圍的地面上引發出更多細密的爆裂聲響：“咳咳，咳咳……嘶，居然還有‘強效麻痺’的效果……”

“我也是很記仇的。”知道這看上去兇狠無比的一擊肯定不會要掉對方的性命，停下了施法動作的段青咧著嘴豎起了自己滿是灰塵的手臂：“而且不打成一比一平，咱們也沒有理由繼續比下去不是？”

“說得……嘶嘶……有理。”身上依舊還帶著被電擊之後的後遺症，再度爬起的斷山河此時也將自己狼狽無比的模樣顯現在了段青的面前：“而且天底下的確沒有比雷電更快的速度了。”

“怎麼，你想要嘗試挑戰一下？”豎了豎自己的眉毛，段青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斂去：“對付攻高血薄的魔法師，近距離一擊致命的方法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不過我這個魔法師跟普通的魔法師可不一樣。”

“極致的雷電，也不僅僅只是可以用在攻擊手段上。”

帶著電光的腳步下一刻撕裂的段青所站立的地面，用須臾間偏移開來的殘影躲過了斷山河瞬間轟來的一拳，臉上同樣帶著焦黑的拳手此時的眼神也變得無比認真和堅毅，飛起的一腳也從段青下一刻出現的頭頂上方一閃而過。受到了某種超越風之力的魔法的加持，此時的灰袍魔法師矯捷的動作似乎也勉強跟上了拳手的攻擊速度，穿插在那些拳腳殘影之間的反擊魔法也開始在這兩道身影的攻防躲避之間顯現，不時地還夾雜著這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試探呼喝：“吃我奔雷手！喝！”

“雷電魔法至少位於風系魔法的六級往上，而且我也從未聽說過有強化魔法系列！這是你自創的強化魔法？還是單純在使用電流強化肢體？”

“想知道答案嗎？再嘗我一次雷火降臨不就知道了？”

“……原來如此，是使用了岩石護甲對肌肉和肢體進行硬化，以承受雷與火相互反應所帶來的的超負荷效果啊……雷音掌！”

火紅色的能量與驟然回拍的一掌在空中又一次交匯在了一起，激發的能量衝擊與爆裂的空氣波動也連帶著更多的亂石與灰塵向著廢墟周圍甩落，由這次正面相抗的結果中飛出的其中一道身影雙腳在地面上拉出了兩道長長的直線，另一道身影則是帶著紛飛的雷火與亂舞的流風拖曳出了一道筆直的軌跡。感受著自己身上噼啪作響的麻痺感漸漸散去，雙手平舉在自己身前的斷山河閉上雙眼回味著先前與自己雙拳相交的那股力量與感覺，與狼狽不堪的模樣完全相反的熾熱光芒也開始在這個拳手的眼中燃起，與另一邊逐漸熄滅了雷火迸發的段青萎靡下去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怎麼，還有時效和反噬作用麼？”

“當然了，本來如果我們家團長同意的話，我這些不成熟的肉身附魔術還能多一個實驗物件來著。”晃了晃自己的四肢，段青強撐著自己的眼皮疲累無比地回答道：“不打了不打了，下次等我改進一下身上的這些魔法迴路再說。”

“……那好。”將升起的火焰漸漸平息了下去，斷山河的臉上也重新找回了一開始的溫和與平靜：“這段時間就叨擾大家了。”

“好說。”氣喘吁吁地打了個手勢，段青轉身向著廢墟的一角艱難走去：“凝蘭。”

“在。”

閃爍的身影在段青這聲呼喚的下一刻顯現在了他的旁邊，順風而立的暗語凝蘭雙手併攏在身前的姿態此時也顯得無比恬靜淡然：“已經為這位先生安排好了去處，就在靠近LM六區附近的安全地帶內。”

“啊哈，那可是我們這裡最好的地方，山脊與山脊之間有一處凹陷，正好可以免受狂風侵襲。”再度擺了擺自己的手，段青衝著還在原地的青年男子露了露自己潔白的牙齒：“只要你願意自己清理一下堆積在那裡的廢舊金屬殘渣就好。”

“這當然不是問題。”無視了女僕玩家隱約刺來的如刀般目光，收起了拳勢的青年男子拱手回應道：“那就先行告退了。”

“對了，那個傢伙還說了什麼？”叫住了對方剛剛想要離開的動作，段青忽然再度丟擲了一個問題：“還有要傳的話麼？”

“還有一句。”斷山河聞聲點了點頭：“他說——”

“賽場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