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6 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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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為元素隔絕法陣的存在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緣故，由廢棄的金屬堆積而成的這座高山頂峰區域並未因為海拔而出現寒冷與缺氧的情況，就連漫天飛舞、包裹在那層防禦結界周圍的黃沙與昏暗的天空，彷彿也在這段時間中未曾出現任何的變化。踏上了沒有云層與煙氣繚繞的頂峰範圍內，名為絮語流觴的藍髮劍士將手中的破舊金屬長劍重重地插在了地面上，因為長時間使用女武神之力而積壓在她身上的負擔也隨著戰鬥時間的拖延，開始在這位面如白紙的女子身上顯現：“呼，呼，呼，呼——你們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帶有飛行能力的女武神之力的加持，的確是一個不太好處理的麻煩。”

無數帶有鐵翼的飛行機械生命體環繞在空中的黑影在滿是廢墟的山峰四周盤旋交錯，無數上下逼近的玩家披著黑色斗篷的身影也在這名白翼的女武神不斷推進的過程中環伺在左右，保持著包圍與壓制陣型的他們此時也望著這名獨自闖到峰頂之地的“客人”渾身染血、以劍拄地的疲憊身影，再度說出的話語中也帶上了幾分刻意的調侃與挑釁：“強行撐到這個地方的毅力也值得欽佩，尤其還是在身為一介女流的情況下……呵，真為你感到惋惜呢。”

“惋惜？”

“久戰未果，孤立無援，隻身一人衝到這個地方來，到最後卻又什麼都得不到——這樣的結果難道不令人感到惋惜嗎？”

依舊還在逼近的玩家包圍圈並未因為這位女子在先前一系列戰鬥中表現出來的強勢而有所退卻，那頂著女武神之力造成的豐碩戰果與累累人頭數阻擋在前方的復仇者聯盟成員中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攻心之言：“劍北東不會前來幫你，那些被你們留在山腰上的其他成員也不會前來幫你——你的這場努力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甚至不會有人稱讚。”

“這一切值得嗎？”

數道飛舞的機械天使帶著畢露的鋒芒再度由絮語流觴的面前劃過，將這名已經無力徒手將這些守衛撕成碎片的女武神向後擊退了幾步，簌簌落下的金屬碎片也隨著這幾道衝擊的顯現，在絮語流觴不得不後退的道路兩旁轟然塌陷滾落了下去：“……你們……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討厭呢。”

將手中臨時組成的金屬廢鐵長劍隨意地丟向了想要趁機撲上前來的人群當中，努力撫平呼吸的絮語流觴美麗成熟的眼眉也隨著皺起的表情而彎出了一個小小的弧度：“雖然比起當年的我們所做的一切，這些口頭上佔便宜的行為根本算不了什麼，不過你們應該也是覺得吃定了這一次的我，所以才如此出言不遜吧。或者——”

“期待曾經的時間魔女，能夠拿出更多令人眼前一亮的技巧和招式。”沒有因為機械天使取得的戰果而有絲毫的冒進，圍在此地的這些聯盟戰鬥成員似乎也已經打定了主意消耗到底了：“最好是壓箱底的招式，讓我們這些‘後輩們’好好見識一下。”

“你們期待的是招式麼？你們期待的是我的下一步行動吧。”斜著眼睛望著對方，直起身來的絮語流觴甩了甩自己同樣沾滿了髒汙與鮮血的手臂：“反正在這裡殺掉我也根本拿不到什麼好處，還不如趁著這個完全控制著局面的機會，好好探一探我和我背後團隊的目的……呵呵。”

“你們會後悔的。”

壓低了的面龐在飄蕩的藍色髮絲之間隱沒了片刻，絮語流觴已然收斂起來的笑意也帶著她揚起的視線而轉向了山脊的一側：“既然你們想要情報，那我就給你們情報好了——雨覆南山！”

說到一半的話音被揚起的劍氣所打斷，絮語流觴信手拈來的一把新的金屬長劍隨後也將大量細密如雨的劍氣潑向了自己身後的山脊另一側，呈現在那個方向的幾道隱藏的黑影隨後也帶著幾聲悶哼與不甘的低語，奔逃到了這片密集劍雨的範圍之外：“……落雨劍。”

“就算是這個模樣，現在的我也不是你們隨便就能欺負的存在啊。”不再理會身後的狀況，絮語流觴再度開始舉步向前行進：“想要取我性命，你們最好拿出必死的覺悟。”

“豈敢，我們只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沒有因為自家隊友的伏擊失敗而表現出絲毫挫敗的情緒，包圍隊伍中的一名玩家笑著向天空指了指：“另外我們也是有些擔心，畢竟能夠翱翔天空的你，完全不是我們想抓就能抓到的對手呢。”

“原來如此。”似乎明白對方話語中究竟正在警告著自己什麼，絮語流觴一臉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那我就徒步好了——讓我看看。”

“這麼美麗而又充滿了神秘感的山峰，我應該先參觀哪裡呢？”

拖曳而起的金屬廢鐵長劍在這位女劍士的身邊劃出了一個緩慢的半圓，看似緩慢的軌跡卻在空中留下的清晰無比的印痕，唯美詭異的畫面與散發出來的威懾氣息也成功地引起了擋在這個方向的其他玩家的注意力，那舉著各自武器的身影也不由自主地向後閃開了少許——透過人群的縫隙，依舊被黃沙席捲的山峰籠罩著天空的景象也在這個方向的盡頭呈現，不過與一直以來絮語流觴所看到的景象不同，這個方向的山脊明視訊記憶體在著一條有著人工痕跡、可以通行的小路：“……有意思，那我就先參觀這裡好了。”

“按照禮數，你的選擇或許應該徵求一下我們當地人的意見。”臉色明顯黑了下來，圍攏在此地的聯盟方玩家們開始重新展露出新的惡意與煞氣：“沒有我們主人的同意，某些地方是不可以隨意踏足的。”

“這一點我無法苟同，因為你們也沒有得到這座山的承認。”眼角的笑意隨著聲音的平緩而逐漸放大，絮語流觴伸手撫了撫自己手上的長劍：“搶奪而來的地盤可不能稱之為你們的地盤，我想去哪個地方，自然也不需要徵得你們的同意。”

“若是膽敢來擋，那就用你們手中的劍來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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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一點，這裡可沒有什麼鐵鏈來當我們的扶手和繩索。”

同一時刻，位於神山內部的深淵之海底端，沿著斜掠的線條向著下方漸漸沉落而去的段青兩個人也終於跨過了眾多橢圓形球體相互堆積在一起的障礙物的阻擋，出現在了這片深淵即將呈現在他們面前的盡頭：“攀爬可不是我的長項，畢竟我已經當了這麼久的魔法師，敏捷向的技巧已經與我無緣了。”

“這話我可不信，你的能力我最清楚不過。”同樣小心翼翼地跟在段青的身後，雪靈幻冰回答出來的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謹慎的成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原因，但你的屬性點也已經超過了常人的等級，給你一把劍的話，你肯定還是一名合格的戰士呢。”

“連你也不相信我的話了麼？”於是段青也擺出了一副捶胸頓足的惋惜模樣：“世道變了啊，連最親密的人都開始疑神疑鬼了……哎哎哎，不要亂抓不要亂抓，馬上就要到底了啊。”

“我只是害怕你會摔死，所以才急忙拉住你的。”來自段青頭頂上方的雪靈幻冰的聲音也伴隨著她毫無感情的回答而回蕩在這片黑暗的左右：“而且變成一名戰士不是一件好事嗎？還是一名擅長使用魔法的魔劍士——”

“就像語殤在自由世界裡選擇了劍士職業一樣，我也對目前自己身負的這個職業非常滿意。”

不斷經過的黑暗似乎在自己的身邊變得越來越濃密，段青再度說出的話音也帶上了沉重的成分：“這就是曾經的虛擬世界高等級玩家群體中多號盛行的原因之一，因為這可以讓我們在挑戰自己的同時，體驗到這個世界裡更多不同的內容，發現更多的隱秘。”

“當然，專精一個方向永遠是對戰與比賽中一較高下的根本，強行在不擅長的領域去對抗自己的對手是非常不明智的。”說到這裡的灰袍魔法師話音一轉：“我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別人硬碰硬，奈何時勢總是一次又一次地把我送上風口浪尖，將我與這個世界裡最危險的秘境湊在一起呢。”

“或許我應該學習這裡的實驗品，把你也關到鐵籠子裡。”撇了撇自己的嘴巴，雪靈幻冰轉身將自己的抱怨吐到了這片黑暗當中：“這樣你就不會與命運隨意邂逅了。”

“沒用的，將我鎖在鐵籠裡，也只會讓我變成‘麻煩’的活靶子而已。”屬於段青無奈的回答聲也在他攀爬的下方響起：“更何況這些麻煩還關係到我周圍的人和你們，就算是不顧及情面，我也得顧及自己投入了這麼久的沉沒成本啊——唔。”

“你聽到了嗎？”

對話與攀爬的動作同時停了下來，屬於段青的悄然提問聲音也伴隨著一段時間的沉默與安靜之後迴盪在雪靈幻冰的耳邊，點了點頭的她用最快的速度確認了一下自己周圍的動靜，然後才將手中舉起的血色長劍緩緩放了下來：“好像聽到了，這是——”

“回聲？”

仔細分辨著來自黑暗中傳回的那抹異常的聲音，段青半晌之後才將自己的判斷率先說了出來：“是我們的回聲嗎？”

“很難想象這種最為深邃的地方沒有任何怪物存在。”雪靈幻冰則是依舊小心翼翼地擺出戰鬥的姿態：“但的確像是我們剛才說話的聲音——或者是某種擅長模仿我們聲音的怪物？”

“聲音還在不斷傳來，依然是我們先前說話的內容。”集中自己用以分辨聲音的注意力，段青壓低了自己用來回答的話語：“雖然你的猜測的確存在著一定的可能性，但我覺得還有更合理的答案。”

他衝著近在咫尺的女子使了一個眼色，手中用來照明的魔法也逐漸升起了瑩瑩的白色光輝，斜立的牆壁所形成的黯淡反光隨後也帶著女子全副武裝的警惕之色，在兩個人面前極近的距離範圍內呈現：“看。”

“我們好像快要到底了。”

依然是崎嶇不平的坡面，依然是各類尖刺與凸起物共同組成的垃圾隨意堆砌於此的混亂景象，位於段青所處位置的深淵地底隨後也在他們這一次不斷的深入中左右交匯，最後伴著兩個人先後落地的動作而徹底合併在了一起。各類遺蹟的金屬與亂石碎片隨後也在灰袍魔法師舉起的光源中呈現，在狹窄的“海溝”中心閃耀著宛如鑲嵌寶石一般的明亮光芒，負責保護安全的雪靈幻冰隨後也試探著伸手一摸，發現它們真的是鑲嵌在這片地底的石頭當中的：“怪不得沒有像之前那樣飛出去呢。”

“上面的那些大型橢圓物卡在了海溝的縫隙中，下面的這些碎片則是卡在了岩石的縫隙裡——總覺得這也不是什麼自然形成的現象。”半蹲著觀察了地面很久的時間，段青的手指隨後也在其中一片反射著金屬光芒的遺蹟碎片上停了下來：“這是……鐵鏈的一部分吧？”

“鐵鏈？用來綁什麼的？”圍著這片最深處的狹窄空間周圍快速繞了一圈，雪靈幻冰挑起的眉頭隨後也定格在了段青示意的那片反光的位置上：“它們又為什麼會埋在這裡？”

“說起來，我們確實是一直沿著富爾一世介紹的路線降落至此。”思緒彷彿隨著這些反射在自己面前的金屬光芒而開始盤結，撇著嘴巴的段青不由自主地伸手戳了戳呈現在自己面前的金屬碎片：“一個不斷產生壓縮能量、不斷遭遇世界級衝擊的熔爐內部的底端，會是這樣的狀況和場景麼？它——”

啪。

翻轉的碎片隨著段青手指的用力而突然膨起在了兩個人的視野內，猶如掩埋在海底深處的一條突然被驚嚇到的小魚向著遠方彈飛而去，連綿不絕的鐵鏈隨後也如同一條追逐這條小魚蜿蜒升起的地龍，帶著清脆的聲響與段青的驚訝之色伸直在了前方不斷膨脹掙脫開來的地底前方。